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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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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两步……
寂静月色下，她踏着和前面远处少年相同频率的步伐，缓步向前走。
陪他们到家，再原路返回。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阵了。
他跟着她，向海望着他。
是一场无声的追逐战，只不过，是她甘愿，在最后罢了。
那天之后，她就不曾刻意制造和刘北山的偶遇了，她在他肩上留下一块带血的牙印，就如同把这些年的思念一同还给他。
在当初刘北山离开后的第二个月，她的父母都死了。
那个一向孱弱的女人，做了在向海看来，这辈子最勇敢的事。
她将一把刀，刺进男人的腹部。
在她因为男人吃痛的猛推摔下楼梯时，向海刚刚推开家门。
母亲的眼睛还在看着她，嘴角却有笑意。
她可能是想说：
小海，对不起，再见。
向海没有哭。
她跨过母亲的躯体，缓步走上楼梯，看着男人挣扎着向她爬过来，似乎在求救。
可是看着地板上的鲜红，她的心里，除了快意，还有无尽的悲哀。
你们果然，都不要我。
拿起一旁的电话，听着听筒里的忙音，她没有拨打120。
看着男人满是惊恐的双眼逐渐涣散，她从心底想问他一句：
向江楠，你有心吗？
这个身份是她亲生父亲的人，如同活在酒罐子里，只会揪着她母亲的头发，呵斥怒骂着张口要钱。
她的记忆力，只有满脸泪痕的母亲，和身上的伤痕带给她的痛苦。
她不想这样下去了。
男人彻底没了气息，她才拨了110。
“喂，我要报案。”
……
她拒绝了警察嘘寒问暖的关照，面不改色地拿了父母为数不多的遗物，出了警察局。
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她忽然，流了泪。
她没有家了。
若是说她从前那个打满补丁的家全是地狱，如今，她出了地狱，却去不了天堂。
刘北山，你在哪？
她蹲下身，蓦地，泣不成声。
是她将男孩满腔好意摔在地上，碾地粉碎。
只是因为她放不下她对于家唯一的执念，她想让她的妈妈不要那么难受，还抱着一丝可笑地妄想，认为她还是被这个家需要的。
可是到头来，却是她自己顶不住对这个家的厌恶，放任它分崩离析。
她一路没有目的地流浪，吃过垃圾桶里的食物，也睡过天桥下面的角落。
直到她再一次，碰见刘北山。
可是在她想上前时，她却没了勇气。
说什么？
刘北山，你能不能收留我？
以前的事，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吗？
她凭什么，再一次接收他的好意。
到头来，却是跟着刘北山的柱子带她回了家，给她食物，让她留下来。
当然，这一切，都有刘北山的授意。
她不想再麻烦他，可是却又没地方去，只能哑着声对柱子说了句：“谢谢你们。”
……
她开始用一副外壳伪装自己，学会了打架，喝酒，只有香烟，却是一根也不沾的。
渐渐的，开始有人称呼她为“小海姐”，她有了自己的追随者。
向海开始刻意制造和刘北山的偶遇，可是却在看见他时，一下没了声音。
还是刘北山先开口：“好久不见。”
她垂下眼帘，额前的刘海遮住她眼里的光彩，打下一片阴影，她深吸一口气，才抬起头笑着说：“你好啊，阿山。”
她还是喜欢叫他阿山，就像从前那般。
只是刘北山却眸光一闪，道：“你还是叫我小北吧，我早就不叫那个了。”
可是她还是固执地道：“我不要，我就要叫你阿山。”
于是，其他人都知道了，阿山是小海姐对小北哥的称呼，别人叫不得。
也没人敢拿这事开玩笑，因为那些冒险的人，早就被刘北山教训地不敢再出现了。
（分界线）
刘北山和他那几个哥们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抓进局子去了，向海没在陈念的学校门口看见他。
她一个人站在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中，突兀地要命，让她有些不自在地转身离开了。
是刘北山要护着陈念，又不是她向海。
这样想着，她有些心烦地去商店里买了瓶啤酒，刚出门就看不见陈念的影子了。
啧。
她忍着不耐烦，手里的罐装啤酒也顾不上喝了，放在了自行车的前筐里，开始骑向刘北山家的方向。
果不其然，陈念被堵了。
她被围在人群中，齐耳短发早就被剪地乱七八糟，正捂着身上的衣服，哭泣着躲避一双双扒她衣服的手。
向海腾地火就上来了，她从一旁捞了块砖就冲了上去，三两下推开围着的人，看了眼脸上还有伤的陈念，心里的烦躁更甚，话也懒得说，就抡着转头打了上去。
好在她还有最后的一丝理智，没用转头直接往那群人头上招呼，避开了致命的位置。而那些也都只是些不学无术的学生，立刻就被她的狠劲吓到了，抱着被打疼的地方躺在地上哭爹喊娘。
“你带的头？”她走向唯一还站着的那个女生，她记得似乎这女生似乎是叫“未来”，只不过具体哪两个字她就不知道了，她也懒得管，只是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用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你玩的很开心？”
魏莱显然已经吓傻了，她的声音抖得厉害，向海身上的戾气把她骨子里的嚣张吓得没了影：“不，不是，大家都是在开玩笑嘛……”
向海懒得听她废话，另一只手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陈念…陈念是我的人，你动不起。”
这么说着，胳膊上却突然一阵刺痛，她转过头就看见刚刚用剪刀划了她胳膊的另一个女生，向海夺过剪刀，一脚把她踢开，转过头继续看向魏莱：“你把她打成这样，那我要怎么样才能‘礼尚往来’呢？”
魏莱抖得像筛糠一般，向海揪住她的头发，刚要下剪子，就听陈念叫住了她：“我想回家。”
“陈念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向海生气地转头就想骂她，可是却又在看着她湿漉漉的双眼时心软了：“算了，真是服了你。”她说完，狠狠踢了魏莱一脚：“没有下次。”
魏莱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哭，向海懒得再看她，看了眼陈念快被撕破的衣服，脱下身上的夹克衫，不由分说地套在她身上：“走吧。”
她的语气没有多好，可陈念还是在坐上她自行车后座的时候哭了，她轻轻对向海道：“小海，谢谢你。”
向海明显感觉到背后的衣服湿了一片，她忍不住软了语气：“闭嘴。”
到了刘北山家的时候，陈念才堪堪止住眼泪，她抽噎着开了门，向海转身想走，就被她拉住了袖子：“你……你胳膊上还有伤。”
向海这才感觉到疼，但她从小也就习惯了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皱眉道：“我没事，不用……”她又一次在少女打转的眼泪前消了音。
最终，向海还是安静坐在沙发上，看着陈念给自己包扎伤口，看着她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向海犹豫着，还是开口道：“让刘北山把头发给你剃了吧，这样太丑了。”
这话说的陈念有点伤心，可还是点了点头：“好。”
就在向海以为她不会再说话时，又听她开口道：“小海，你和小北怎么都不好好照顾自己，都喜欢在身上弄出点伤。”
听她说到刘北山，向海沉默了一瞬：“从小习惯了。”
被她这话吓得不轻，陈念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道：“……小北总和我提到你。”
“他说了我不少坏话吧？”向海苦笑起来，心里涌上些悲哀。
“没有。”陈念摇了摇头：“他说你是个好姑娘，他说你们从小就认识，你对他很好。”
“呵，是嘛。”向海沉默了，她没有再提刘北山的事，陈念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能沉默着把纱布给她缠好。
向海起身，看了她一眼，就移开视线：“你去洗个澡，我先走了。”她看了眼窗外，看见了明黄色的摩托车灯光，知道是刘北山赶回来了，想走的念头愈发浓重。
陈念送她到门口：“小海，今天的事……谢谢你。”
“不用。”她只是，不想让刘北山担心罢了。
说完，向海推开门走出去，却不想刘北山回来的这样快，已经到了门前了。
也难怪，他会担心陈念，不是吗？
看到对方的一瞬间，两人都沉默了，毕竟上一次在这里相遇时，他们做了最亲密的事。
“陈念在洗澡，她没什么大事。”像是不想让刘北山太担心，向海解释道。
刘北山沉默了一瞬：“是那些人吗？”
“嗯。”向海皱起眉：“那群人很过分，我如果再去晚一点，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你应该跟着她的。”
视线扫到了她胳膊的地方，那里的布料已经被血染红，月光下颜色更深。
“你受伤了？”刘北山三两步走近她，却又怕弄疼她，不敢动手：“这群人……”他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向海的粗神经让她忽略了刘北山眼中的担心，还是道：“我走了，你好好安慰她一下。毕竟一个女孩子，这种事……”
“向海！”刘北山猛地凑近她：“你就不把你自己当回事吗？！”
这句话把向海喊懵了，她愣怔着看着刘北山眼中倒映的自己，流了眼泪：“是嘛……可是刘北山，你又把我当回事吗？”
说完她转身就想走，却被刘北山拉住另外一条胳膊，撞进他怀里。
少年身上的温度立刻就传了过来，他贴着向海的耳朵，低声道：“别让自己受伤，好吗，算我求你。”
可是向海还是觉得心里冷得要命，她轻轻用力就挣脱开了刘北山的怀抱，一言不发，走远了。
刘北山看着她的背影，还是没有冲上去抱住她的勇气，像是愤恨自己的懦弱一般，他一拳打在了一旁的石壁上。
向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