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请吩咐》凡岁

65、第 65 章

　　小小的人儿被裹在襁褓里，周契抱在怀里，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盯着怀里自己的儿子眉头紧锁，陷入沉默。他当爹了？要知道这可是他曾经最恐惧的事情之一。但如今他切切实实的成为了一个孩子的爹，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么。

　　小荞躺在一旁，刚刚生完孩子，接生婆还在为她清理身子。周契等在外头，待接生婆说可以进去瞧一瞧了，他才进去。

　　一进屋他就闻见了一股腥气，小荞躺在床上，孩子被乳娘抱走喂奶去了。她生孩子耗费了太多力气，一动也不想动，虽然面色是红润的，但她闭着眼，看起来有些疲倦。

　　周契来到床边，伸手轻轻碰了碰小荞的脸颊。她的眼睑动了动，但仍旧没有睁开眼睛。她太累了，只想先睡上一觉再说。

　　“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多好。”周契没有打扰小荞入睡，只是贴着她的耳朵，用极轻的声音说道。

　　周契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儿子，根据排行起名为舜，全名既是周舜。周契终于有后，他不是最高兴的，周珅反而是最高兴的。

　　得知小荞顺利生产的消息，周珅在皇宫激动得握拳，暗暗想着“太好了，终于证明了我弟弟不是断袖，看那帮朝臣还能胡说八道些什么”。他需要帮手，需要周契的支持，周契拥有的越多，间接的也代表周珅的势力会越强大。接下来只要等陈大将军的妹妹嫁入敬思王府一切就大功告成。

　　小荞生了儿子，周契按照之前的约定将别院赏给了她，还赏了她不少金银首饰和钱，小荞全都存进了庄乾的钱庄里。

　　周舜有乳娘带，小荞只需要安心坐月子就可以了。行动终于可以自如了，小荞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等她可以满地乱跑之后，她立马就重返面馆捡起快被自己遗忘的手艺。而彼时她的月子只坐了一半，吓得伺候她月子的嬷嬷成天到处找人，把她从面馆拖回王府，再将她摁在床上盖上被子。

　　“孟姑娘还请放过奴婢吧，要是被殿下知道你月子没坐好，奴婢小命就不保了。”

　　对此，小荞是不当一回事的。她笑着安慰嬷嬷，说周契人很好的，不会随意对下人打骂，让她放心。可嬷嬷哪敢掉以轻心啊，只得联合守卫成天盯着小荞，不让她踏出王府一步。

　　自己儿子他娘成天想要往外跑的事很快被周契知道了。到了夜里，乳娘把周舜哄睡后，周契和小荞秉烛夜谈。

　　一开始气氛颇有些严肃，小荞大概能猜到周契找她是准备谈什么，周契见状，先把她按在床上酿酿酱酱了一番后才进入主题。

　　“为什么这么着急回到面馆？”这是周契最大的疑问。

　　他不是不准小荞除了照顾周舜外做别的事情，只是她还没出月子，其实不必那么着急，毕竟身子最重要。

　　可小荞却说：“生孩子耽误了我太多时间，面馆长期无人看管，很容易出问题的。”

　　“出再多问题也比不上你的身子骨重要。”周契苦口婆心的劝说，“本王不是不让你去管，但你现在还需要休养。”

　　虽然还想再争辩几句，但小荞还是放弃了。既然周契是真的为了她好，又为何不把他的话听进去。

　　但闷在王府里除了带孩子以外也无事可做，小荞成天唉声叹气的，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带孩子是件很令人头秃的事，即便有乳娘的帮忙，小荞还得成天围着周舜转。他饿了，要哭，他醒了，要哭，他困了，要哭。最令人苦恼的是周舜离不开小荞，除了乳娘喂奶的时候他能安静一会，其他时候必须要小荞抱着才不哭。

　　有时候小荞抱着周舜，周舜在她怀里睡，小荞倚着床也睡着了。周契从外头进到屋里，就看见小荞毫无形象的抱着周舜闭着眼睛，就连他推门进来也没有被吵醒。

　　周契心疼小荞，走过去把周舜接过来，好让小荞能休息一会。

　　他转身出去，问一旁的乳娘，“就没有办法让他不要一离开他娘亲就哭么？”

　　乳娘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小世子依赖娘亲，这也是没办法的。虽然可以强行让他们分开，但……总归有些残忍么，对吧，殿下。”

　　周契虽然觉得周舜还小，分开一段时间就习惯了。但他从小没有感受过太多的母爱，如果让周舜和小荞分开，他担心周舜的成长会重蹈自己的覆辙。

　　等小荞终于出了月子，周舜满月了，周契在王府里为周舜办了场满月酒。小荞照例邀请了顾以息和庄乾，可等到周舜满月酒的那天，顾以息却始终没有出现。起初小荞还以为他迟到了，让庄乾帮他留着一些饭菜，可庄乾却冷冷的告诉小荞，说顾以息不会来了，没必要再等他。

　　有了孩子后，不管是周契还是小荞都在慢慢的发生着变化。小荞变得更内敛了，周契则变得更沉稳。周舜一天一个样，他长得很快，从一开始襁褓里的小肉团，渐渐的长成了粗胳膊粗退的小人儿。周契抱他的时候他就冲着周契笑，虽然周契总秉承着儿子要粗生粗养的原则，但面对天天冲自己笑的婴孩，他又要如何粗生粗养？最后还不是对着周舜做鬼脸哄他开心。

　　出了月子，小荞终于可以放飞自我。现在问她带孩子和管面馆哪个更累，她好像也没办法立即作答。不管是带孩子还是开面馆都有恨不得把孩子塞回去或是把面馆送出去的时候，但也有觉得能够拥有是件幸福的事的时候。

　　人的一生不就是这样么，没有绝对的快乐也没有绝对的痛苦。

　　周舜满周岁的时候抓周抓了个布老虎。周契捏着额角连连摇头，小荞望着那只布老虎百思不得其解，回头问是谁把布老虎放进去的，司徒淮站在人群后深藏功与名。

　　而小荞的猫面馆也在周舜周岁过后没多久终于由一家店铺增至三家。汴城有一家，梁城有两家，猫面馆除了卖面，还会兼卖一些小玩意儿，比如猫头鞋、猫筷子、猫字画等等。而且每家店卖的款式还各不相同，有些人为了收集全，还特意从梁城跑到汴城，或是从汴城跑到梁城。

　　某一天，小荞正在梁城其中一家猫面馆里巡视呢，忽然见常君兰领着孩子过来吃面。常君兰似乎并不知道猫面馆的掌柜的正是小荞——她一向后知后觉，所以一开始带孩子坐下的时候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直到小荞从里头出来，脸上挂着假笑，向常君兰问候了一声，常君兰吓得跟见了鬼似的，差点拖着她家孩子一蹦三尺高。

　　“哟，这不是生了儿子还没有名分的小荞姑娘么。”常君兰找准了小荞的弱点一矢中的。

　　小荞的笑容果然僵在了脸上，“别提我的事儿了，你最近过得怎样啊，君兰？我听所聂公子要纳第三个妾了？”

　　和常君兰互相伤害小荞最拿手了。她瞧不起自己没名分，她自己的处境又好得到哪里去，少在那里五十步笑百步了。

　　“那是我家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宝宝，我们走，娘亲带你吃别的去。”说完，常君兰就带着自己孩子离开了。

　　送走了瘟神，小荞没有太多的成就感。她印象里的常君兰虽然不算多美，但也是妙龄少女。刚才常君兰进到面馆里的时候，小荞还以为来了一个大妈呢。只见常君兰的身材比从前胖了许多，脸上的皮肤也不如从前细腻了。她的妆容更老气，行动也不如以前那么轻快。

　　都是生了孩子的，小荞不禁看了看自己，心里犯着嘀咕，在思考会不会现在的她其实也没有比常君兰好到哪里去，只是她还没有发现而已。

　　这一天都过得不是很愉快，小荞总在惦记常君兰变胖变老的事。天黑后回到王府，小荞问周契她生了孩子后有没有什么变化。周契握着书卷随口答了句：“变温柔了。”

　　小荞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顿时竟有些不好意思，倔强的反驳他，“我不是一直都挺温柔的么。”

　　周契笑了笑，没有回答。

　　但除了担心外形走样，小荞还有一个记挂在心的事，那就是常君兰提到的名分。其实这是她一直如鲠在喉的事，只是之前时机不对，她也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周契去提。她至今还被王府里的人称作“孟姑娘”，身为周契的妾，她其实是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名分的。

　　名不正言不顺，小荞总觉得自己像一个多余的存在，仿佛随时都可能被赶出去。从前没有周舜的时候她倒还好，有了周舜后，小荞对名分这件事逐渐重视起来，因为她不希望往后周舜长大了，被人指着鼻子说“你的娘亲不过是敬思王的一个没名没分的妾”，那多难听，周舜得有多难过。

　　小荞屡次想要和周契提一提这件事，但庄乾和她说过，诸侯王除了王妃，其他的妾室都没有什么名分的，不像太子的妾还分什么良娣、孺子。

　　当然，就算是良娣和孺子，妾么，在外人眼里，终归也就是个妾罢了，并不能实际影响什么。

　　时间一晃，又过了两年。名分一事被搁置，但敬思王的王妃终于要被抬进府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