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请吩咐》凡岁

36、第 36 章

　　顾以息挨揍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但小荞在敬思王府见到顾以息挨揍还是头一遭。她心一凉，想着不会是周契的人把他给揍了吧，下意识的朝司徒淮看去，见他一脸置身事外的模样，看起来不像刚揍过人的。

　　“到底怎么回事啊？”小荞靠近顾以息小声的问道。

　　“他的斗鸡场开在人家地头蛇的正对面，生意还奇好无比，这不，把人家大哥给得罪了，收拾了他一顿。还是殿下的人发现他倒在路边半死不活的模样，才把他拖回来的。”司徒淮用下巴点了点顾以息，替他回答道。

　　小荞叹了口气，剧情还是原来的模样，一点新意都没有。
　　“你怎么把赌场开到地头蛇的正对面啊？你是练了咏春拳还是学了什么功夫，胆子什么时候这么肥了？”

　　“我这不是想着背靠大树，那帮人不看僧面也该看佛面么……”顾以息口齿不清的回答道。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道理你应该懂的啊。”小荞的意思是顾以息不能仗着有周契这个靠山就为所欲为，不然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别念叨我了，我骨头都快散架了，还以为一条烂命就交代在那儿了。”

　　“顾公子受了伤不说，顾公子所设的斗鸡场也被人都砸光了，连根完整的鸡毛都没给剩。”司徒淮继续淡定的向小荞汇报着斗鸡场的惨状。

　　“对呀，小荞，我损失惨重啊，我把所有银子都砸进去了，本以为能赚波大的，现在颗粒无收啊，哎，你可得帮帮我啊小荞。”

　　“你自己弄出来的麻烦为什么要我帮你？你亏了多少啊，太多我也拿不出来。”

　　“两千两银子是有的……”

　　怎么又是两千两银子？顾以息和庄乾都和两千两银子过不去了。

　　“那我没有，你要二百两银子我还能勉强帮一帮。”

　　“我知道你没有啊。”顾以息特意强调“你”这个字眼，“但……敬思王殿下有的嘛。”

　　“那你问他要去，找我来做什么。”

　　“我开口殿下肯定不同意，但你开口就不同了，小荞。”

　　小荞听见司徒淮发出明显轻蔑的嗤笑声，“谁跟你说我开口就不同了。就算我曾经是殿下的妾室，那殿下对我也没什么感情，两千两银子，那可不是小数目，就算帮了你这一次，你一定能还得上么。”

　　“要不是那帮人把我的斗鸡场给砸了，两千两银子那还不是一眨眼功夫的事儿？你放心，小荞，只要你能帮我把两千两银子要到了，我准能翻倍还给殿下。”

　　虽然顾以息平时油腔滑调的，但小荞知道他并非一个喜欢信口开河的人。他既然敢这么说，就说明他心里还是有几分笃定。小荞犹豫了，到底要不要帮他这个忙，她拿不准主意。

　　“殿下呢。”小荞扭头去问司徒淮。

　　“殿下在后院里赏花喂鱼呢。”司徒淮扫了眼小荞，有些不太情愿的回答道。

　　小荞记得她还在王府里当小妾时周契其实不大爱去后院，现在他难得有闲心去赏花喂鱼，还不就是故意找个地方等着她过去，为顾以息低头求情。

　　她咬了咬牙，委屈也好白眼也罢，她受得还少么，就是个硬着头皮一闭眼一跺脚的事儿。小荞离开书房，穿过长廊，然后来到了后花园。周契果然正站在假山前的小桥上，背着手不知道是在看水中的锦鲤还是单纯的发呆。

　　小荞快步走过去，先唤了声，“殿下。”

　　周契缓缓回头，见到小荞也不意外，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会来。

　　“何事？”他明知故问。

　　“顾以息的斗鸡场……”小荞斟酌着该如何向周契开口要钱，“亏了两千两银子，不知殿下可否看在……妾的面子上，先把他把这个亏空填上。”

　　周契静静的看着小荞，既没有答应，没有不答应。

　　沉默让小荞更加紧张。要是周契像司徒淮那样对她冷嘲热讽她反倒要好受一点，可周契偏偏一声不吭，也没有任何表情，让小荞吃不准他到底怎么想的。

　　“你为什么要帮他。”良久，周契才开口问。

　　“嗯，顾以息有时候是挺讨厌的，但……他也帮过我不少。相扶相持，我们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从他五岁开始，从我还没有记事开始。”

　　那年小荞刚及豆蔻，被街上两个流氓盯上了，欲对她图谋不轨，是顾以息拼命拦住那两个流氓，让小荞快些逃离，而他却被揍得在茅草屋里躺了半个月才好。她和顾以息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两个人都知道，在这个举目无亲的人世间，纵使没有血缘关系，他们也必须得携手并进，否则将来遇见事情，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既然你们两个一起经历了这么多，难道从来没有对彼此动过心？”

　　这句话从周契的嘴里说出来，小荞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周契什么时候对她的感情状况这么有兴趣了？

　　“也许是太了解了吧。我不喜欢他那类的男人，他也不喜欢我这类的女人，不然我又何必去相亲。”

　　小荞回答完毕，周契沉思了半晌才说：“两千两银子可以给你，给顾以息，但本王有个条件。”

　　“殿下有什么吩咐的？”小荞想，周契多半又是要她帮着去打理什么新的铺子之类的吧，反正她也习惯了，去就去吧。

　　“给本王生个儿子。”

　　“……嗯？”小荞想自己早上出门是吃了饭的吧，怎么都开始幻听了。

　　“本王方才是说，让你为本王生个儿子，这句话很难理解么？”

　　这句话若只是说字面上的意思并不难理解，难以理解的事字面背后的含义。

　　“殿下……要娶我做王妃？”

　　周期摇头。

　　“给本王生个儿子，和本王要娶正妃是两件事。当然，你若想要妾的名头，本王可以给你。为本王生个儿子，本王就同意给顾以息两千两银子。这桩买卖你并不亏。”

　　买卖？小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原来对周契来说，为他生个儿子不过是桩买卖。

　　“为什么非得是妾呢。”她问。

　　“放眼望去，眼下唯有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是本王最信得过的女人。”周契答得理所当然，“本王不能随便找个女人为本王生孩子，但娶正妃还为时过早。”

　　小荞歪了歪脑袋，“若是妾不同意呢。”

　　“那两千两银子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主动权掌握在周契手上，小荞根本就没有和人谈条件的资本。

　　“你的亲相得如何了。”周契见小荞有些动摇，又开始进一步的敲敲打打。

　　“还行吧。”

　　“哦？是看上哪位公子哥了？是那位叶公子？还是那位周公子？”

　　“是……吴公子。”

　　周契听了，从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讶异。但他很快又用一贯的冷漠掩饰了过去，“你看，我的选择总归是理智的，你也认可。”

　　言外之意就是为他生孩子是理智的选择，小荞不必再犹豫了。

　　小荞仍旧不答。周契深吸了一口气，“嫁给吴公子，过的是钱刚好够花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之上，一个可能几日都不洗澡的男人睡在你身边的日子。你一样要为他生儿育女，一样要经历生产之苦。他不一定能懂得怜香惜玉，不一定明白胭脂水粉之于女人的意义。你的生活一样平淡无奇，甚至乏味不堪，因为你本来就对吴公子没有动心。你说，本王分析的在不在理？”

　　周契的字字句句都戳到了小荞的心坎里。他所说的这些难道不正是小荞之前之所以对吴公子犹豫不决的顾虑么。姻亲这种东西，过到最后都是在消磨彼此的感情。特别是有了孩子以后矛盾会加剧，日子会更加难过，更别提贫贱夫妻百事哀。

　　而更为现实的是，之所以选择吴公子，还不是因为周契不愿娶她？现在这个选项对她开放了，放弃吴公子是不是也是在情理之中？

　　如此一想，顺着周契的意思去办似乎是对小荞最为有利的选择。

　　“我答应你。”

　　小荞觉得自己是妥协了，妥协总带着一丝无奈。但她的无奈是什么？是不能嫁给吴公子之遗憾么？恐怕不是，而是周契始终不愿明媒正娶她。

　　她原就是周契的妾室，一切不过是兜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处而已。她有什么好去悲伤难过的。

　　“明日就搬入府中，这里……你应该很熟悉了。”

　　“还用妾去喂猫么。”小荞苦笑一下，想起了最初进到王府时的情景。

　　“往后这些事都不必去做了。”说完，周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后花园。

　　小荞在原处静静站了一会，然后才返回书房。顾以息还在，司徒淮叫来了大夫为他治伤。顾以息见小荞面带凝重之色回来，好奇的问她和周契聊了什么。

　　“他是不是责备你了？羞辱你了？”顾以息问。

　　“没有。”小荞没有提周契和她之间的事，“你要是不疼了，就快点回去吧。殿下答应我了，会给你两千两银子，你……不要再浪费了。”

　　这两千两银子也算是她卖身得来的。说来也讽刺，顾以息从前还说呢，说她连进潇湘阁的资本都没有，可现在看看，她可是能卖到两千两银子的，远比顾以息以为的值钱多了。

　　“真的啊？殿下怎么能那么轻易的就同意了呢？他提条件了？你答应他什么了？”顾以息向来对这种事很敏感。他知道周契不会随随便便就答应送出去两千两银子，必然是和小荞之间约定了什么事。

　　“不要管了，反正你说好的会翻倍还回来的，要是你不还，我做鬼也饶不了你。”小荞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没有多少狠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