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请吩咐》凡岁

32、第 32 章

　　小荞哪儿来的爹，她从后厨冒出个头，见眼前的这位“爹”看着面生，问道：“认错人了吧？”

　　“请问是孟则盈孟姑娘么？”

　　这位“爹”说起来话倒像是有文化的，小荞这才意识到这位“爹”很可能就是司徒淮口里的那位好友。有朋自远方来，总得给人先安排地方坐。小荞虽然巴不得立马轰这个已经秃顶的“爹”出去，但本着服务业精神，她面子上还得赔笑。

　　“哦哦哦，是我，您请坐，我去给您斟茶去。”小荞朝店小二使了个眼色，店小二心领神会的去给“爹”倒水。

　　小荞刚在“爹”的一旁坐下，对方就自我介绍起来：“鄙人张汐垌，今年二十有三。”

　　二十有三？小荞细细打量着这位张汐垌，怎么看怎么不像二十多岁的俊杰啊。也不知道谎报年龄犯不犯法，不然真想去衙门里告他一状。

　　“妾孟则盈，今年十八。”

　　“正好，鄙人比孟姑娘大五岁，这个岁数正正好。鄙人姑姑找算命先生算过命，鄙人若是寻一位小鄙人五岁的妻子，将来必能飞黄腾达。”这位张汐垌似乎对小荞甚是满意。

　　“呃。”逐客令都到嘴边了，小荞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不知张公子现在做些什么营生啊？”

　　“也就帮着家里打理打理生意，做些小买卖。”张汐垌答道，“倒腾倒腾拨浪鼓，有庙会的时候，也会卖卖糖葫芦。”

　　“小本生意？”

　　“对，对对对，可以这么说。”张汐垌一笑，露出的一排牙齿缺了一颗门牙。

　　小荞觉得那个黑漆漆牙洞像是有什么法力，引得她没办法将目光挪开，就连张汐垌在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只能看见张汐垌每说一句话，那个牙洞里就会翻起白色的唾沫，咕噜咕噜，然后消下去。等他再开口说话，那个牙洞里又会再次翻起白色的唾沫，就如潮涌潮退。

　　“……不知孟姑娘觉得如何？”

　　张汐垌似乎是委婉的表达了还想和小荞继续接触接触看看的意愿，小荞吓得立马从那个牙洞里抽离出来。

　　她已经没有想要和张汐垌聊下去的兴趣。如果非要她选，这位张汐垌还不如当初那个想要和她私奔却被她放鸽子的唐公子呢。

　　“其实不瞒您说，我啊还不着急找对象呢。”小荞委婉的表达着自己对张汐垌没感觉的意思。

　　张汐垌听了，就是不愿善罢甘休，回答道：“孟姑娘见了鄙人还不着急么？孟姑娘是觉得鄙人哪点不好？”

　　哪点不好？不如问问有几点是好的。

　　“呃……那个……”小荞思来想去，决定把问题抛给张汐垌自己来回答，“张公子觉得您的优势是什么呢？”

　　“周围的人都说鄙人成熟，稳重，老实，忠厚，嘿嘿，说实话，鄙人也是这么觉得的。”张汐垌一笑，又露出了那个黑漆漆的牙洞。

　　忍着想要暴打张汐垌一顿的冲动，小荞借还有事情要忙让两个店小二把张汐垌给送走了。她回头仔细想了想，自己和司徒淮是第一次见吧？怎么感觉他跟自己有仇似的，非得把这么个玩意儿介绍给自己。

　　难怪从前的那些姐妹们一听说要相亲就头疼，如果每回相亲的对象都像张汐垌这样的，那小荞宁可出家当尼姑，一辈子不嫁得了。

　　顾以息知道这件事后别提笑得有多高兴，就像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笑出来了。

　　“有这么好笑么。”小荞对顾以息的幸灾乐祸感到不满。

　　“哎，小荞，你也有今天啊。想当年那帮男人，哪个不是排着队给你送情书，如今倒好，你都要相亲了，还是和说话漏风的秃顶相亲，哈哈哈，真是天道好轮回啊。”讲到开心之处，顾以息甚至拍起手来。

　　“你也跟我有仇啊？你到底是不是和我一伙的，什么玩意儿。”

　　“我只是觉得甚是有趣。”顾以息抬手摸了摸笑出来的眼泪。

　　“照你这么说，我这辈子就嫁不出去了。”一想到要孤老终生，小荞还是很不情愿的。

　　“那也倒不至于。”顾以息终于平复了下来，“你要我帮你介绍么？我能保证绝对不秃顶，说话不漏风，不谎报年龄。”

　　“你认识的人靠谱么？不会都和你似的吧。”

　　“可不要小瞧我，我的女人缘还是挺好的。”

　　小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哎，我真的在问你，需不需要我介绍？我那儿可是有大把单身优质公子哥。”

　　“不用了，留着你自己相吧。”

　　因为张汐垌的事，导致小荞再次和司徒淮见面时气氛总有些怪异。小荞觉得司徒淮介绍张汐垌给自己就是存心给自己添堵的，但司徒淮的表现却很坦然，好像并没有觉得小荞配张汐垌有什么不妥。

　　“孟姑娘与张公子可见到了？”司徒淮当着周契的面就问了。

　　“啊？”小荞觉得这种事不是应该等周契不在的时候再打听的么，当着周契的面，让她怎么说？

　　司徒淮的问题果然成功的引起的周契的注意。周契虽然不动声色，但目光却是落在了小荞身上，似乎打算从她的神情中判断出一些信息。

　　“没……没有后续了。”小荞回答道。

　　“怎么？是不满意么？”

　　司徒淮的问题在小荞听来根本就是明知故问。小荞有些不耐烦了，干脆只说：“不大满意吧，那位张公子实在是过于其貌不扬。”

　　司徒淮就不吭声了，周契倒是很默契的接过话茬。

　　“那什么样的人才算是不那么其貌不扬？”

　　“比如像殿下这般英俊的男子。”小荞飞快的回答道，一看就是平时多有练习。

　　周契对小荞的标准答案颇为满意，心情顿时愉悦起来，“嗯，长得太难看的不要也罢，对后代会有影响。”

　　司徒淮趁机揶揄起周契，“不如殿下为孟姑娘介绍几个合适的人选吧。殿下熟识的好友，必然都是年少有为的俊杰。”

　　不得不说，司徒淮拍起马屁来比阿文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既不会让小荞成为陪衬觉得不满，又可以讨好周契，一举两得，没有厚此薄彼。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周契像是真的认真考虑了一番。

　　“本王的好友皆已有家室，不过倒有一人，至今仍未成亲。”

　　“哦？可是哪位权臣之子？”司徒淮附和着问道。

　　周契摇了摇头，“本王还未有家室，不知孟姑娘觉得如何？”

　　小荞觉得心如擂鼓，跳动的声音之大甚至能传入她的双耳里。一句玩笑话，可以是真可以是假。她要怎么回答？

　　“妾以为……”她张了张嘴，说出了三个字，是鼓起了万分的勇气的。

　　倘若只要说出心中所想就能如愿，纵使再难以启齿也要开口。

　　“外头有些凉了，不如一同进屋子里吧。”司徒淮硬生生的打断了小荞的话。

　　“嗯，确实。”周契抬头，见天色有些阴，怕是快要下雨了，“走吧。”

　　三个人进到屋子里，方才的话就再也没人提起。周契坐下，司徒淮和小荞自然得站着。

　　“最近海棠苑的恶评多了起来，在下调查一番后，怀疑是潇湘阁的人所为。”司徒淮向周契汇报他近期的工作成果。

　　“怎么说。”

　　“潇湘阁似乎雇了一些人到海棠苑消费，然后再四处散播海棠苑里脏乱差的谣言，导致最近一段时间海棠苑的客人明显减少。”

　　“客栈可有这样的情况？”周契又问小荞。

　　方才还在被人开相亲的玩笑，一转眼就要一脸肃穆的讨论经营之事，小荞的情绪转换得没那么及时，未出口的话还在喉咙里打转。

　　“……最近没什么明显的变化。”

　　她这么回答，周契似乎有些不满意，“本王听说最近客栈里反应被褥不洁的投诉有增多？”

　　小荞从未向周契提到过客栈里客人的反馈，究竟是谁同他说的可想而知。她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司徒淮，稳了稳情绪，然后才答：“我去调查一下。”

　　这个司徒淮，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对周契手下各个铺子的经营状况都非常了解，看来也是周契的心腹之一，得多当心着点。

　　汇报完海棠苑最近的情况，周契又给司徒淮排了别的活，让他先去做。于是一时间书房里就只剩小荞和周契了，这下气氛刚好，可以继续刚才被司徒淮打断的话题了。

　　“殿下的话妾可能当真？”待司徒淮离开有一阵子后，小荞才开口问道。

　　周契看向她，像是没想到小荞竟会当真。

　　“一句玩笑话而已。”他答，语气里不带多少感情。

　　短暂的愕然后，小荞忽然笑了。她笑自己的天真，又笑周契的玩笑很好笑，就像顾以息笑司徒淮把张汐垌介绍给她时一样。

　　“殿下的玩笑太好笑了。”小荞抹掉眼角溢出的眼泪，“殿下应当多开开玩笑，不要总冷着一张脸，叫人看了害怕。”

　　周契注视着小荞，他难道不知道小荞所想？可她连做自己的妾都被他赶出去了，更别提想要明媒正娶的嫁给他做王妃。

　　她配不上。

　　他所谓的“配不上”，是指小荞的出身。她的出身太过低贱，而要成为敬思王妃，又必须要有一个足以为帝王所用的家世。

　　可就算和小荞去谈这些，她又能明白得了多少呢。她不过和其他的女人一样，怀揣着一个如幻境一般可望却不可及的希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