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请吩咐》凡岁

25、第 25 章

　　周契的行踪除了小荞知道之外应该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她照常来到海棠苑，就听见顾以息和庄乾在聊周契的去向，见小荞来了，还顺道问了她。她故作镇静的回答：“连你都不知道，我上哪儿去知道？”

　　“我怎么总觉得你似乎有点高兴？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发生么？”顾以息问。

　　“没有啊，我能有什么开心的事，你真能想。别观察了我，你不觉得殿下去向不知很奇怪么，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小荞故意岔开话题，也是想了解敬思王府究竟发生了什么。

　　“倒是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顾以息故弄玄虚的说。

　　“快说来我听听？”小荞立马起了好奇心。

　　“要变天啦。”

　　“你说话什么时候这么拐弯抹角的了，要变天是变什么天。”小荞对顾以息最近开始走咬文嚼字路线看得很不顺眼。

　　“就是要换皇帝啦，你懂不懂？”顾以息不耐烦的横了小荞一眼，“整个梁城就你不知道了吧。”

　　“我也是略有耳闻的。”只是这个“略”的程度也就停留在之前曾听客栈里的客人提到过。

　　“你闻了什么？难道不是被那个阿文气得只能灰溜溜的躲到我这里来了？”顾以息讽刺起小荞的时候也是不留余地，“你恐怕不知道，当今的皇帝命不久矣，太子不过七岁，将来继位，他的三个皇兄之一会摄政，尚德王、孟怀王都想拉拢敬思王，可他本就不问政事，之前一直没有明确表态。”

　　小荞静静的听着顾以息难得严肃的解说，她很想告诉他，他认真时候的样子还是可以看看的，但还是忍住了。

　　“这次敬思王失踪，恐怕是因为表明了立场后被另一个除掉了。只是眼下形势未明，暂时还没有公布任何消息。”

　　是因为有人想除掉周契，所以他还会满身是血的倒在自己门口？那他岂不是死里逃生？这就难怪他为什么不肯回王府，非要待在她那里了。

　　“如果他没死呢？”小荞状似随意的问。

　　“那就精彩了。”顾以息答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如果敬思王所拥护的人得以摄政，恐怕另一位不是难逃一死就是被软禁在府中。”

　　小荞不认识周契的其他手足，只是下意识的希望如顾以息所说，他决定跟随的那位兄长可以摄政，保他平安，这样至少她还可以重回猫客栈，总比在海棠苑要自在。

　　利益集团这种东西往往就是如此，并非感情上的亲近，只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最大化而互相支持。周契胜则她胜，周契败则她败，就如这次被阿文赶出猫客栈一般，她已经尝到了为寇的滋味，那滋味太不好受，她不愿再尝第二次。

　　回到住处，周契还在，看来他一时半会是真不打算离开了。他见小荞回来，只是用目光点了点灶台，意思是他饿了，想吃点东西。小荞只得煮了点清汤油挂面，然后又为周契煎药。伺候完他，小荞才得以休息。

　　其实周契看似平静，但小荞知道他正忍受着身上伤口的疼痛。早上他站在灶台前窝荷包蛋的时候小荞就注意到了这点，他一直尽量保持身体不动，就算不得已需要挪动脚步，也是小心翼翼的，像担心会牵扯到伤口。

　　原来周契还有这样一面……

　　小荞煮好面条端去给周契，顺口问了句：“你的琬儿姑娘呢。”

　　周契吹了吹热腾腾的清汤，平静的答道：“跑了。”

　　“跑了？”什么叫跑了？是被放跑了还是自己跑了？

　　小荞见周契反应平淡，总觉得哪里不对。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本王的药好了么。”

　　小荞这才意识到药罐子还在灶台上煮着呢，也不知道煮糊了没。因为心急，她直接上手去端煎药的罐子，没想到把手给烫了，疼得她直叫唤。

　　周契半倚在床上咋舌，说：“小心一点，要是连你也伤了，咱们谁伺候谁？”

　　小荞赶紧用冷水冲洗被烫红了的手指头，希望能缓解一下疼痛。她用抹布包住罐子，将药挪到一旁放凉。负伤的手指隐隐作痛，小荞捂着手指背过身，无奈的叹了口气。

　　周契喝完药就躺下了。也许是药里有安神的成分，他入睡得很快。小荞把药罐子里的药渣倒了，药罐子洗了。夜深人静，她蹲在外头看着天上挂着的明月，忍不住在想，当初自己是绝对未曾料到成为敬思王的小妾之后生活会一步步演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她以为的岁月静好，锦衣玉食，终究都只是她以为而已。她真正经历的是种种考验和磨难，从喂猫的小妾到被赶出王府，从猫茶馆到猫客栈，而那个将她领进敬思王府的下人，最后却也成了将她赶出猫客栈的敌人。

　　冷冽的风让小荞平静下来，手指似乎也没有那么疼了。她推门回到屋子里，抬头就看见本来早就躺下的周契正坐着，一言不发静静的凝视着她。

　　小荞以为是刚才自己出去的动静把周契吵醒了，于是关门的时候刻意放轻了声音。

　　“殿下有什么吩咐么。”但凡周契看她的时候都是准备要下命令的前兆，所以小荞以为他又要自己去桌子上倒杯水给他送过去。

　　周契什么都没说，而是又躺下了。

　　她想起白天顾以息说的“要变天了”，于是走到床边，问：“殿下为何要来我这里？殿下能去的地方有很多吧。”

　　“你怎么知道本王能去的地方有很多？”周契反问。

　　“殿下手握那么多财富，能随心所欲置办家业，除了王府，想必殿下在其他地方也有宅子，何必挤在我这里？”

　　“那些宅子连阿文都清楚在哪儿，本王跑过去岂不是自寻死路么。”

　　“殿下不怕我也要谋害殿下性命么。”

　　小荞其实想问的是为什么周契会相信她，周契的回答果然没让小荞失望：“本王不在，你连阿文都对付不了，本王还会担心你有能力谋害本王？”

　　“……”小荞虽然很反驳点什么，但又觉得周契的话挺有道理，她一时语塞，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其实这也不见得是件坏事。”周契补上一句，也不知是在安慰小荞还是别有用意，“睡吧，本王困了。”

　　看来周契是真的没把自己当外人，理所当然的霸占着小荞的床。既然周契如此，那小荞也不必见外了。

　　这一晚两人依旧同榻而眠，翌日是常君兰和聂疍成亲的日子，小荞一大早就得起床赶去喝喜酒。周契问她都被阿文赶出猫客栈了，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做什么。

　　“去看仇人成亲入洞房。”

　　小荞答得飞快，惹得周契没忍住嗤笑出来，“你也是心大。”

　　“还不是顾以息非要我去的。”

　　“快去吧，去晚了酒席上好吃的都要被吃掉了。”周契好整以暇的半倚在床上说道。

　　等到了聂府，顾以息和庄乾已经到了。顾以息见了小荞还责备她怎么到得那么晚，他们都吃了一轮凉菜了。

　　新娘还没接来，宾客们都坐着一边聊天一边在等，能被聂家人请来的宾客大部分都是非富即贵，坐在一起也是聊些生意经，再互相吹吹牛，说说废话。小荞本来还没什么感觉，觉得常君兰么，那么虚荣的一个人，大费周折要让她过来，肯定是为了让她见证自己幸福的一刻从而浑身不适。哼，她才没那么脆弱，她本就是一个对情啊爱啊成亲啊没什么执念的人，一定能做到从头到尾情绪稳定，内心波澜不惊。

　　外头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小荞知道是新娘子来了。她跟着其他宾客一起回头望去，就见到穿着喜服的新娘由喜婆从轿子上背下来，一路背进府里去拜堂。聂疍已经等在里面，顾以息是爱看热闹的，怎么会错过这些。

　　他带着小荞拨开人群凑到前头。小荞本来不是很想去看的，奈何顾以息非要拖她一起过去，她看见新人两侧坐着双方的爹娘，常君兰和聂疍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小荞忽然有些慌了，她在想，她没有高堂，将来要是等她成亲了，那她能去拜谁呢？

　　她完全陷在了思考这个其实还轮不到她去思考的问题里，连新人什么时候进的洞房都没有在意，直到顾以息叫了她好几声，问她是不是魂被勾走了。

　　小荞跟着顾以息又来到了外头开始喝酒吃饭。她沉默了一会，非常郑重其事的问顾以息和庄乾：“如果有一天你们要成亲了，拜堂的时候没有高堂怎么办？”

　　顾以息喝进嘴里的酒差点喷了出来，“你在想这个问题？”

　　“是啊，你不觉得这是个很需要去认真思考的问题么？”

　　“小荞，你有喜欢的人了？”庄乾疑惑的看着她，问道，“有人同你提亲了？”

　　“那……倒没有，我就是问问。”

　　“等有人愿意娶你再说吧。”顾以息觉得小荞还没到要考虑这些的时候，何必庸人自扰。

　　“我倒是听说有人认了门前的柳树为父母，最后成亲的时候是拜的柳树。”庄乾又不知道在哪里道听途说。

　　“柳树？”小荞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我总不能拜门前的野花野草为父母吧。”

　　“小荞啊，你放心，等你找到那个愿意娶你的男人，这都不是问题。我就算花五十两银子去请也得给你请两个人做你一天的爹娘，扫除你的顾虑和担忧。不过最大的问题是你得先找着一个愿意同你拜天地的人啊。你说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