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请吩咐》凡岁

22、第 22 章

　　二十二

　　小荞想出去，但见庄乾和小石榴两个人相处得那么好，也不方便去打扰。可继续和周契顾以息待下去，她又无话可说。

　　“小的先敬殿下一杯，感谢殿下这一年的多多包涵，明年也请继续多多支持我们。”顾以息给周契斟上酒，和他碰了碰杯，“先干为敬。”

　　周契也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寒冬腊月的夜，他似乎在为找一个可以一起喝酒的人寻觅了很久。他的目光始终在眼前，没有往小荞身上多看一眼。

　　小荞悄然离席，假装去泡茶，其实是一个人躲进了后厨。她坐在凳子上，终于只有静谧包裹住她。这样一个除夕夜，原以为谁都是孤独的，结果才发现其实只有自己一人在鞭炮声中形单影只。

　　出了元宵，进出梁城的商人明显增多，猫客栈又再度忙碌了起来。

　　早前周契要小荞整理的住宿体验反馈在庄乾的帮助下终于完成了。这对她来说算是很重要一个年终总结，虽然是放在过完年后才进行汇报的。

　　猫客栈里没有一个适合进行长时间汇报的地方，小荞只好在白日去了敬思王府进行汇报。周契手里头的业务很多，所以这一日和小荞一样到府里汇报的人不止小荞一个。当她下了马车后才发现，顾以息竟然也从一旁的马车上下来，见了小荞还心情很好的和她打了声招呼。

　　小荞想了想，才反应过来顾以息之前提到过的，周契投了他的那个青楼和斗鸡场，所以他才会同样出现在这里。她不禁有些好奇，顾以息会汇报什么呢？青楼今年新招了几个姑娘？每个姑娘的营业额是多少？有多少恩客光顾？

　　“看看，看看，咱们都有出息了。”顾以息凑近来说道，“我今儿个就要在阿文面前好好嘚瑟一下，让他好好看看，忘恩负义的人是很难出人头地的。”

　　小荞懒得理他，没有接腔。

　　两个人一并走进敬思王府，今天人多，阿文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所以还安排了其他家仆帮着领路，将人分次带入周契的书房进行汇报，其余的人就待在厅里喝茶等候。

　　今年盈利了的业务的负责人自然底气十足，账上赤字的负责人则愁容满面。有人见小荞和顾以息面生，过来攀谈，得知小荞的身份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但到底是生意人，演技还是过硬的。那人随口奉承了两句，说小荞是巾帼不让须眉，是众多男儿学习的榜样。

　　小荞被他夸得一愣一愣的，心里头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觉得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还没来得及喝上面前放着的热茶，家仆就来通知小荞轮到她了。顾以息看了她一眼，说：“好好表现。”

　　小荞心想好好表现什么啊，干得怎么样不都白纸黑字写在账本上了么。

　　她揣着账本往周契的书房走，途中经过长廊时碰见了“霸王”。它还像以前一样走起路来霸气外露，难怪周契会给它起名“霸王”。

　　家仆将她带到周契的书房前，先在门口说了句：“殿下，孟姑娘来了。”

　　得到周契的回应后才示意小荞进去。哪怕前不久还和周契一起过了个除夕，可一到这种时候，她和周契的身份有别就体现得淋漓尽致。

　　小荞进去，周契也不过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多余的废话，周契一张嘴就是在问猫客栈经营相关的业务。

　　这样也好，省去了不必要的尴尬，小荞把她一早准备好的说辞向周契陈述了一番。周契听完后陷入了许久的沉默，久到小荞都以为他睡着了，半晌，他才缓缓问道：“这些都是你自己准备的？”

　　“也让庄乾帮了帮忙。”说完担心周契觉得她偷懒，又补充解释道，“你知道的，我们三个人就他识字最多。”

　　听完小荞的解释，周契没有说什么，而是针对她的汇报中提到的几点客人的不满细问了几句，“‘被褥’有霉味’？为什么会让客人睡有霉味的被褥？”

　　“这位客人应该正好是阴雨连绵的那几日入住的。虽然每天都会让小二用香熏一遍被褥，但每个人对霉味的敏感度不一样。”

　　“’早餐的白粥里有猫毛’？”周契皱了皱眉头。

　　“这是因为客人非要抱着猫吃早餐。”

　　猫客栈的汇报里果然一堆奇形怪状的问题。

　　“问题太多了。”周契显然对小荞的汇报不太满意，“下次再来汇报，本王不希望再看见有这么多不该出现的问题。”

　　金主爸爸有不满，小荞又能说什么呢。她本想辩解两句的，想了想还是作罢。

　　汇报结束，小荞推门离去。走在长廊上，她只觉得身心俱疲，仿佛身体被掏空一般疲惫。长廊的尽头通往敬思王府的后院，那里有一座假山，假山下还有一片池塘。

　　小荞记得她进府的时候阿文嘱咐过，那里是周契常去的地方，像小荞这种妾室和家仆，没有得到允许不能随意过去，所以小荞从未往那边走过，最多也是遥遥的看一眼，看看那里的花草在日光下茁壮生长。它们被更为精心的庇护，感受着四季的流转。

　　小荞走到尽头，本打算直接回到之前喝茶的地方和顾以息碰头，不过是随意的望了一眼，发现从前几乎无人的后院里竟然站着一位年轻姑娘。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位姑娘应当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琬儿姑娘。

　　修长的身子，因为侧着脸的缘故看不清她究竟长成什么模样，但至少并不算惊艳的。不过不管怎么说，她才是那个被允许进到后院的人。

　　她回到方才喝茶的地方，顾以息已经不在那里了，估计是轮到他向顾以息去汇报。心中有怨气却无处发泄，这种滋味是很难受的。小荞不愿在敬思王府多待，没等顾以息出来就走了。

　　她没有直接回客栈，而是去了茅草屋一趟。本来只是为了散散心才想着久违的回去看一样，没想一推门，却看见了庄乾。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似乎都在无声的问对方“你怎么会在这里”。

　　“咳。”庄乾率先打破了两个人面面相觑的窘境，“小荞，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已经离开潇湘阁了。”

　　“啊？这么突然？”小荞记得过年前庄乾还在潇湘阁呢，怎么就离开了。

　　“也不算突然。”庄乾笑了笑，“其实我一直都在犹豫要不要离开。以息他想让我跳去他那里，帮他做事。我想了想，自己总归要迈出这一步的。”

　　从一个青楼跳到另一个青楼？

　　“呃，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小荞客套的回答，“那那位石榴姑娘呢？还在潇湘阁么？”

　　“嗯。”庄乾点了点头，表情有些难看，“她的卖身契还剩九年。要想出来，得付老鸨两千两银子。”

　　“两千两？”小荞惊呼一声。

　　庄乾转过身，没再说话。

　　在茅草屋打了个转，小荞就又回到了猫客栈。店小二见她回来了，立马上前，神情显得有些严肃。

　　“怎么了？”小荞见店小二这副表情，心里头也有些不好的预感。

　　“掌柜的，敬思王府的那个阿文来了。等了您很久了。”

　　“阿文？”小荞也觉得有些奇怪。

　　她来到平时自己自己处理事情的小房间里，阿文果然等在里头，见了小荞，也没了之前佯装出来的恭敬，反倒有了些高高在上的意思。

　　“孟姑娘，殿下本想直接知会你这件事的，可惜你走得早，殿下就让我直接过来同你说一声。”阿文做了个简单的铺垫，然后才进入正题，“从今往后，我也会参与到猫客栈的经营里，以后客栈的任何事务也需要告知我一声，我也有做决策的权力。”

　　“……”小荞一时间有些懵。怎么回事？周契怎么会做这样的安排？是因为对她的汇报不满么？

　　“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孟姑娘，往后还请多多包涵了。”

　　小荞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想来想去，还是得去问问顾以息的主意。她把事情同店小二交代完后就赶紧跑去找顾以息，好在顾以息也正好回到茅草屋，否则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听完小荞的叙述，顾以息似乎也有觉得有些诧异，“敬思王让阿文和你一同管理客栈？”

　　“是啊，他到底怎么想的？”

　　“可敬思王在我面前什么都没说啊。”

　　“他要做决定，难道还要过问你的意见啊？”小荞觉得顾以息是不是故意在隐瞒她什么，又问，“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我不知道啊。”顾以息回答道，“要么你直接去问敬思王？问问他是不是色令智昏，脑子被门挤了？”

　　小荞抿了抿嘴，认真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去问周契。

　　其实顾以息说的没错，他们在这里推敲来敲去的，不如当面和周契问清楚，也好知道他的想法是什么。只是眼下天色渐暗，有什么最好等到明天再说。顾以息让她先不要和阿文起冲突，一切等明天与周契聊过后再做打算。

　　只是没想到，小荞不过离开了一个时辰，等她回到猫客栈才知道，她招进来的那批店小二全被阿文遣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阿文早就安排好的新人。

　　小荞多少有了点感觉，知道事态的发展已经远超她和顾以息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