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请吩咐》凡岁

10、第 10 章

　　和顾以息道别后，小荞准备打道回府。钱袋里还有些碎银子，小荞揣在身上，回去还打算让阿文看看她是多么一个会精打细算的人，不光没有偷拿，还知道为敬思王开源节流呢。

　　她走在人群里，忽然察觉到周围似乎有人在看她。小荞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走了一段路后才觉得应该不是她的错觉，她始终感觉到有人在观察她。她猛地抬头，对上了那个正在观察她的人的双眼，那名男子一惊，慌忙别开了脸，故作镇静的离开了。

　　是谁在监视她么？

　　小荞心中冒出了疑问。

　　可她并没有和谁结过仇，谁会需要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呢？

　　带着疑问回到府里，正好看见阿文站在一旁。小荞没想太多，笑盈盈的快步走过去。

　　“孟姑娘回来了。”阿文见了小荞，微微欠了欠身。

　　“阿文，你看，我还剩了一些碎银子，厉害吧，我也是会过日子的。”

　　“孟姑娘精打细算，值得称赞。”阿文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客气。他接过了小荞还给他的钱袋，又说，“方才殿下来催了，说猫的食盆里怎么还是空的。”

　　“我这就去伺候猫们。”小荞才意识到自己还有活没干，赶紧走了。

　　她匆匆赶去喂猫，却见周契还站在猫窝前。

　　什么意思？在这里等了这么久是准备训她么？她也就晚了一会会，不至于这么不近人情吧？

　　周契见小荞来，也只是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小荞就在他的注视下忙完了所有的事。她手里提着空桶，见周契还在看她，心里不禁有些发毛。

　　“殿下有什么吩咐么？”她忍不住问。

　　周契静静的看了她一会，说：“今日你出府，除了做垫子，还去和你的旧情郎碰面了？”

　　“啊？”小荞一脸懵。

　　旧情郎？她哪里来的旧情郎？柳公子么？那她今天也没见到啊。

　　周契一脸“你装什么装，本王什么都知道了”的神色，小荞回忆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说的应该是顾以息。

　　“那个人啊，他哪是什么旧情郎……”等等，周契怎么会知道她和顾以息见面了，难道他派人跟踪了自己？小荞这才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和顾以息分别时觉得有人在看她，那几个男人多半就是周契派去盯着她的人，“你派人跟踪我？”

　　周契冷哼一声，“你身为我的妾室，趁着出府竟敢私会男人。”

　　小荞很想质问他这时候就记得起她是妾不是干活的杂役婢女了么？

　　“他是我的……兄长，我私会兄长有什么问题么？”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也算是她的兄长，虽然没有血缘关系。

　　“你的兄长？”周契挑了挑眉，“我记得阿文说你是孤女，一个孤女哪里来的兄长。”

　　“干哥哥，行了吧？他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兄长。”

　　“还在狡辩。”周契对小荞的解释根本不相信。他知道的，市井里的那些女人，为了虚荣又是认干哥哥又是认干爹，他派出去的眼线说了，那男人穿得光鲜亮丽的，一看就是有钱人的富少爷，“我听说那人穿金戴银，像是富庶人家的子弟。怎么？你是在为自己找退路，所以还与他藕断丝连？指望将来被逐出府后还能有去处？”

　　小荞觉得自己也太冤枉了。周契说的是谁？顾以息，那可是个独吞了跛子遗产的人，她指望顾以息？那还不如嫁给唐公子算了。

　　“殿下似乎对我有些误会。”

　　“哦？那你说说看，我对你有什么误会？”周契冷笑一声，不急不慢的问，“你进府的时候，阿文说你是孤女，从小跟着一个老妇靠乞讨为生，后来差点被卖入潇湘阁，因为抵死不从，才被阿文发现并救了下来。所以你所谓的兄长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这……殿下，说来话长。”

　　周契口中小荞的身世和她本人的真实经历相差实在太大，她想圆谎都无从下手。

　　“我虽是孤女，但小时候有一个邻居，就是今日见到的那名男子，他叫顾以息，从小就很照顾和关心我。今日与他偶遇，我只是想着和他打声招呼而已。”小荞小心翼翼的顺着周契所说编造着她和顾以息的关系。

　　“你不否认我刚才说的？你的身世真是如此？”周契再次试探。

　　小荞一惊，心想刚才他说的那些该不是乱说的吧？就是为了看看他所掌握的她的身世到底是真是假。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就失策了，早知道应该和阿文对一遍的。

　　她犹豫了那么久，周契早就认定她是在编造谎言欺骗自己。

　　“我确实是孤女，那名男子名叫顾以息，是收养我的人在我之前收养的另一个男孩。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一起乞讨，一起行骗，就是为了能吃上下一顿饭……”

　　“不必多言，早在你进府那日我就应该让你走。”周契转过身，不再面对小荞，“你走吧，我已经和阿文打过招呼。”

　　小荞先是愣了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垂着头，转身离去。

　　她接受现实向来既快又平静。就像当年得知柳公子没有娶她而娶了另一个大家小姐时，她也只是一个人找了处僻静之地发了半天呆就缓过来了。没能在敬思王府留到最后拿到那二百两银子，虽有遗憾，但也没办法。她知道，她必然是不如周契纳过的其他妾室的。

　　小荞的平静倒让周契有些意外。这些年被他撵出府的姑娘有太多，但大部分在得知自己不能再待下去时都是哭哭啼啼的，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像小荞这般反应平平的人很少。

　　但……她不是他要找的那个对的人。一个市井长大的孤女，如何能成为他的灵魂伴侣？所以长痛不如短痛，还是早点遣她出府得好。

　　小荞没什么要带出府的，但临行前还是去找了阿文。阿文正在院子里洒扫呢，看见小荞苦笑着靠近，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也对，周契说过的，他已经和阿文打过招呼了。

　　“我要走了。”小荞勉强对着阿文笑笑。

　　“这些日子辛苦孟姑娘了。”

　　“嗯。”小荞似乎还有些话想说，但转念一想，还是作罢.

　　二百两银子没到手，小荞这几日算是白干了。受了气，遭了罪，结果一无所获。她垂头丧气的往大门走，结果就听见阿文从后面叫住了她。

　　“孟姑娘还请留步。”

　　小荞有些喜出望外，还以为周契突然良心发现改变主意了呢。阿文来到她的面前，将一个钱袋交到了她的手上。

　　“这是殿下要我交给孟姑娘的，就当是这几日喂猫的工钱，孟姑娘收好了。”

　　小荞接过那个钱袋，是她白日带出去买布料和找裁缝时的那个。钱袋沉甸甸的，里头应该有不少银子。

　　“真的是殿下给的么？”小荞有些狐疑的看着阿文。

　　阿文笃定的点点头，回答道：“是。”

　　“那我就收下了。后会有期，阿文。”

　　“但愿真能后会有期，孟姑娘。”

　　阿文将小荞送到王府门口，两个人就此分别。

　　小荞回头看了一眼王府大门的模样，还有上面挂的匾额，她不禁在想，自己这一辈子还有踏进这座王府的机会么。

　　无处可去，小荞只有回到以前住的茅草屋。天色已经暗了，庄乾不在屋子里，应该是去潇湘阁开工了。

　　小荞点了灯，借着昏暗的烛光打开了那个沉甸甸的钱袋子。她一开始有点怀疑钱是阿文给的，但她数了数，这个数量按阿文的月俸来算应该是给不起的。

　　她望着银子出了神，这些银子远比二百两银子多得多。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没能熬到最后，却拿了比二百两银子还多的报酬，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为了不被顾以息发现，小荞打算把钱袋藏起来。她翻遍了茅草屋，最终把钱袋藏到了自己的罗袜里。她翻出了破旧的被褥，铺在地上，脱了外衣就钻了进去。

　　被褥散发着霉味，屋子里弥漫着潮气。小荞想起在王府里的衣食住行，睡的床和盖的锦被是最让她怀念的。只是现在，她终于还是被打回了原形。

　　庄乾半夜回来的时候被小荞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家里入贼了。小荞睡梦中醒来，才发现庄乾举着笤帚在犹豫要不要暴打她一顿。

　　她忙说“是我呀”，庄乾一听声音，又赶紧把笤帚放了下来。

　　“小荞？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进了敬思王的府里做妾了么？”

　　“哎。”小荞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说，“我被赶出来了。”

　　“啊？”庄乾并不了解周契的过往，所以不知道周契的习惯就是把自己纳的妾一个个赶出府，“你做了什么惹怒了他了？”

　　“我今天碰见顾以息那个混蛋，多说了两句，被他派来跟踪我的人看见了。他觉得我和顾以息有什么不三不四的关系，就让我走了。”

　　“你没同他解释？”

　　“解释了呀，他非不信。”

　　“嗯……”庄乾沉吟了一会，“依我看，他是因为本身就不喜欢你，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你走。”

　　“我也觉得。”小荞有自知之明，“所以我只能灰溜溜的回来，回到现实里，回到茅草屋里。”

　　“那你接下来该怎么办？”庄乾又问。

　　“不知道啊。”小荞耸了耸肩，“再找找下家？”

　　“敬思王纳过妾，谁还敢要？”庄乾倒是直截了当的把问题指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