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歌》圣岳

28、第二十七章 离别

　　看着身前漂浮着的熟悉灵宝，玄澈简直难以置信。那灵宝白底黑纹，琥珀镶边，不是阴阳镇神镜又是何物？
　　“这......”
　　玄澈吞了口吐沫，目不转睛地看着身前之物，要知道这面镜子可是《天兵灵宝谱》上记载的一品灵宝，厉害之处也是切身体会过的。
　　话说这世间修真之人，无论何等实力都需要些趁手辅具来增强实力，例如御兽，兵刃，灵宝等等因人而异，若是能拥有一件或者几件上等物件，自然是如虎添翼实力也是质的飞跃。
　　但物以稀为贵，上等器物皆不好寻，好多人毕其一生都未必能拥有一件，如今云非云大手一挥，竟将阴阳镇神镜送给自己，这让玄澈如何不惊？
　　“此等灵宝，本踪也用不来，你收着吧。”
　　其实云非云倒也没说假话，他修习的乃是云海圣墟只有掌门才能修习的仙灵决。此法纳天地浩然正气于一身，掺不得半点浑浊，云非云常年修习此道，体内真气无比纯正，他这一身修为虽说对魔物异器有先天压制之效，但正邪排斥下，却无法对一些不纯器物进行有效操持。而阴阳镇神镜材质特殊，不属纯正仙家灵宝，这也是为什么云非云此等修为运使起来都无比吃力的原因。
　　“这也太过贵重了吧，先前天地根我都受之有愧，如今这般灵宝，我我我不太敢要......”
　　云非云看着白玉古镜，对玄澈缓缓说道：“不必多言，收下便是。”
　　玄澈看着云非云，他虽不愿多言，但能感觉到诚意不假，若再三不受，未免有些矫情，只好羞涩的点了点头，伸手取过神镜。
　　入手冰凉，手感沉重，当真不是凡品！玄澈试着将体内真气灌入到灵宝之中，那镜面随即“铮”地发出一声轻响，当下心中大喜，果然可以操持！
　　“此物戾气颇重，认主伤身，只使用就好，切勿结契。”
　　“恩恩，我记住了。”玄澈满心欢喜，看着云非云，一双大眼滴溜溜转了一圈，生了个调皮的想法。
　　“嘿！看招！”
　　但见玄澈突然抽身退步，运使真气催着阴阳镇神镜，那镜面之上赫然射出一片黑白玄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云非云身上！
　　“哈哈，怎样？没想到吧！”
　　谁知云非云竟完全不予理会，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就径自从玄光中走出，而后转身离去。
　　场面一时颇为尴尬。
　　“什么嘛，果然定不住他！”
　　玄澈小声嘀咕着，两者实力太过悬殊，由玄澈操持的神镜自然是困不住云非云的。
　　只不过白发身影刚刚迈出门口，忽然停了下来，背对着玄澈，须臾，悠悠说道：“你我相识一场，冥冥中也算天意，往后好生修道，切莫误入歧途，须自珍重。”说罢这才消失在玄澈的视线当中。
　　他这是是在告诫自己么？
　　玄澈有些迷惘，不过听他那一声珍重，倒是突然让人有些心酸。
　　将神镜收在神识界空，玄澈来到床榻边躺了下来，看着身边熟睡打鼾的鹿兜，心情虽然舒悦但也有些复杂，想着即将与云非云分别，玄澈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翌日清晨，海天依旧澄明。
　　玄澈站在忘忧石上怀中抱着鹿兜，将整片仙景尽收眼底。
　　“怀光九霄落雷霆，云海今朝雾清灵。鲲鱼千载忘忧路，笑尽仙门无仙影。”
　　忘忧石上，印刻着苍劲诗字落落大方，听鹿兜说乃是几百年前圣墟中一位高人所书，那人心高气傲，眼界极高，在一场暴风雨夜，留下这二十八个气字后，化雷霆而去，至今不知所踪，唯有所书之字历经岁月，亘古长存于此。
　　“云海圣墟......”
　　“咕噜噜。”
　　玄澈一夜未眠，想着清晨能与云非云作个告别，哪知仙踪于昨夜便已离去，经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徒留一份遗憾，一份伤感，心下五味杂陈，久久不能平复。
　　“小鹿兜，我就要走了，你会想我么？”
　　“咕噜噜，当然会啦，兜很喜欢阿澈呢。”
　　玄澈莞尔一笑，兀自又道：“那他呢会想起我么......”
　　良久之后，方才祭出阴阳镇神镜，将真气注入灵宝当中，顿时镜面波动，整体放大几倍不止，玄澈一跃而上，站在神镜之上，与鹿兜告别。
　　“辛亏仙踪送了这面灵宝，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去中原呢，说起来，仙踪对我真好！”
　　“咕噜噜，道佛于掌门有恩情的，你身为他的传人，掌门肯定不会亏待了你，再者，此处距离东武林千里之遥，若不御器飞行，你何时能到，咕噜噜。”
　　听鹿兜这么一说，玄澈呆了一下，真的只是因为师父他才对自己这么容忍，这么好的么？
　　想来也是吧，若不是师父的原因，自己如何能来的了这云海圣墟又怎会承蒙他的照顾呢。
　　原本就是活在梦里的人物，此生有幸结识，已经是种奢求，幸福时光已过，各归东西，本是自然不过，如今又有何放不开的呢？胡思乱想之后，玄澈忽然笑了一下，看了看鹿兜，又看了看碧海连天，轻轻叹了口气，与鹿兜道了句珍重，便驾着阴阳镇神镜朝着远方悄然飞去。
　　只留下忘忧石上一只可爱的萌物，望着人影消失的云端，噜噜轻叫。
　　可是谁也不知，在这忘忧石后百尺之外的亭台上，花草摇曳，植叶叠叠，斑驳的阳光透过绿叶交织的缝隙，轻轻地洒在了一段红绸流苏小穗上......

　　北武林，瘴气森林，雾都。
　　月光疏淡，白雾浮动，迷烟氤氲，毒气漫延，弑影团藏身之所依旧邪氛蔓延。
　　黑石高台上不见弑影诸部，唯剩那奇异图腾静静地散发着幽绿色的光晕。
　　一侧的神禁百鬼树，较之先前似乎壮大了不少，白叶合抱交叠，枝干弯曲盘桓，观若森鬼，静如亡魂，而在树后一处的山洞内，隐约有声音从中传出。
　　山洞周遭，毫无生气的枯枝藤草斜斜垂在外侧，里面黑漆漆的一片，透着丝丝暗诡。
　　洞内颇为开阔，岩壁上爬满了枯枝干草，正中圆环内四处幽火跳跃，将其中两人的身影拉得匆长忽短，变幻不定。
　　一袭黑袍的饕狼部口中喃喃念咒，旁边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身后角落里还能隐隐听到一丝微弱地凄惨低吟。
　　片刻，饕狼部收起咒法，微微说道：“青狮兽魂融合的如何了？”
　　杨落潭沉吟一声，转过身来，借着微弱的幽光，细观之下，他的脸上已是带了一张寒茫内敛的狮首面具！
　　“已经吸收七成有余。”
　　“甚好，你木灵体质天生有愈合容纳之效，吸收起这青狮兽魂也算事半功倍。”
　　“师父，那孩子......”
　　饕狼部嘿嘿一笑，盯着幽暗角落里的一条抽搐黑影，嘶哑道：“以蛊咒碎其心智，日日往返折磨，如今精神已然混乱，你替他注入忘心锁，让他承袭妖猿兽谱之力，从此化为弑影利器，终身便可被我等驱使！”
　　杨落潭低应一声，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巧精致的黑锁，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朝着角落里蜷缩在地上不住发抖的黑影走去。
　　那黑影匍匐在低，粗制布衣上到处浸着鲜血，身形浮肿，早已面目全非。
　　杨落潭蹲下身子，看着地上之人，兽谱之下的眼神有些恍惚，可口气却无比冷漠，淡淡说道：“记住，你要怨，就怨这世道的不公，要怨这天地的狭隘，也要怨那不长眼的老天，可唯独，不能怨你自己！”
　　说罢，掌中生力，那黑锁上便生出一层淡淡绿芒，随后杨落潭五指用力将那把黑锁猛地穿进那人胸口！
　　五指缝中，鲜血溢出，硬生生石锁入心，何其残忍！
　　“啊啊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彼处传来，那人痛苦至极，身体却又不受控制，早已苍白的意识逐渐涣散，就连脑中那个日日思念的熟悉身影，也极不情愿地变得模糊起来......泪水一大颗一大颗地顺着脏乱不堪的侧脸流在冰冷的地上，他怎么能将他忘记啊......他开始不明所以，他渐渐无神无识，锥心之痛，让他痛不欲生，可这痛苦，却远远比不上那已然就要遗忘的青葱时光。
　　月光艰难地照进这片森林，使得此间一片苍茫，方圆几里浓雾愈来愈剧，瘴气也越发苦寒肆意。

　　天高云淡，山路之上，也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清风，拂过身体的时候，便让人觉得一阵凉爽。
　　一条杂草丛生的山路，两侧生满了奇石怪树，本是荒无人烟的小道上，此时一颗大树之下，却躺着一个少年。
　　从云海圣墟驾驭着阴阳镇神镜飞了三日才到达东武林边境，之后沿途问清了路线，便避开了那些繁华城镇平坦大道，挑着些最快的捷径山路朝着修武盛盟进发，如今又是五日了。
　　此时正逢日头当空，玄澈便寻了一棵大树乘凉，顺手摘了一些野果，悠然享受着满嘴果汁的香甜。
　　忽然，神识波动，界空中传来一股异常躁动，玄澈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当下丢了果子，舔了舔嘴角，连忙起手结印。
　　“御！”
　　一字落下，青光耀眼，那枚多日不曾有过动静的御兽蛋赫然被唤了出来。
　　此时巨大兽蛋之上，青光醒目，蛋身颤动不止，周遭裂纹清晰可见，似乎还在持续蔓延。
　　玄澈看在眼里，格外兴奋，忍不住拍手大叫道：“哇！成了成了！天地根被吸收尽了，兽宝要生出来了！”
　　玄澈说的没错，这御兽蛋木属性灵气极强，本来极难孵化，可在完全吸收掉天地根后，灵气补足，已然成熟，如今就要御灵诞世了。
　　“是只御灵还是御妖呢？嗯，没有一丝妖气，应该是御灵无疑了！”
　　“啪嗒！”
　　随着一声脆响，那巨大蛋壳猛地龟裂开来，随后蛋中青光大闪，刺的玄澈一时难以睁眼，不及反应，只听得一声清脆鸟鸣，从那蛋中破壳清亮而出。
　　之后青光散去，徒留一地碎壳，碎壳之中一只身长两尺有余的青色俊鸟，如梦初醒般踉跄着稳着身子。
　　青羽覆身，双足如钩，长尾拖地，凤眼尖喙，整条身姿异常漂亮，虽未成熟但难掩其傲世神采，实属上品御灵！
　　“哈哈，我的妈呀，这这这，赚了赚了！”玄澈激动的险些就要哭了出来，以前为了收集上等五行灵材受了多少磨难，如今看着这极佳成果，顿时觉得十分值的。
　　“吱~”
　　那御灵鸟双目微睁，看着眼前主人，由于天生结契的原因，叫声也显得格外亲昵。
　　可就在此时！
　　“哇，果然有御灵诞世，喔！它好漂亮啊！”
　　一声黄莺女声，从不远处传来的小道上意外传来，随后十分自信的似乎在与人对话：“这只御灵鸟，本小姐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