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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巫族 ...


  •   沈黎正想接着问,就被苗翠竹一把扣住了脉门:“将军,你脸色不对,随我下去把把脉。”

      沈黎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去了。阿逄忙追出来:“大将军,这个人必须死。”

      那土匪头子急了:“别杀我,我还有用,我知道乌坎偷摸又搞了巫神出来,而且我知道死的那个女的就是巫神,她胳膊上有黑色的纹路,都到心脏了。”

      苗翠竹一惊:“什么,那孩子呢?”

      “我有用,别杀我,我就说。”

      沈黎走到哪土匪头子年前,低下身压低声音说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是乌坎人让你这么说的吧?不过有用的是,你的这条小命。”

      “不必杀他,好吃好喝的送去乌坎,我相信他们比我还想问问你。”

      那土匪头子慌了,拉着身边的同伴就是一句,“是你让我这么说的,说这样就不会死,现在怎么办,你是让我死啊,畜牲!”

      沈黎看着那人被拖走,低下头看向那个不发一语的人,笑道:“你,才是对我有用的人,扣下你,把你的替罪羊送去乌坎,不知道你的主子会怎么想呢?”

      “他刚才说的,我信了,你之后说的,你好好想想你要说什么吧。”

      那人的双肩突然垮下去,他弯不下腰,姿态也是说不出的诡异:“金甲王…是你的父亲,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那个男孩,不是乌坎人,可他有黑鱼纹,所以,他的母亲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个男人双目圆睁,突然就断了气。

      阿逄跑过去一摸,才知道这人咬碎了牙齿里的毒药。

      沈黎面色沉静,走了出去。

      苗翠竹和阿逄跟着跑过去,沈黎回身道“陈钰钏从来没跟我提过…我看见过,可他从没告诉我那是,那是什么,他满脑子的报仇,我早就同他讲过要静心,可…”

      阿逄忙道:“二十年前你还在边部吃土呢,行了沈黎,这跟你没关系!”

      沈黎低声道,“可人是我带回去的,江南的人一直都想啥扼杀他,虽然他们也不清楚底细,可如今看来,那些人一定是察觉了什么,也怪我当时年纪小没能力,要不然定在都城就把他们绞杀!”

      阿逄无言以对。好半晌,才用耳语说道:“倘若…静妃的姐姐在之前就死了呢?”

      沈黎倏地抬起眼:“你想说什么?”沈黎难以抑制地想起多年前,陈钰钏站在黑夜的屋檐上,冬风吹动他的长发,陈钰钏在她面前镇定地说自已的计划,沈黎艰难地舔了一下嘴角。

      静妃死后不到三个月,先帝就开始对付沈家,而陈钰钏的母亲也是在那不久之后就宣告遇害,一对姐妹就这样前后死去,沈黎全身一震,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冲入脑子,难道先帝真的那么不要脸,但如果…不是呢?如果不是先帝,那最有嫌疑的会是谁,此人能出入都城,甚至有能力把留在宫中的暗线一一串联起来……这些条件加起来,真的很容易让人心悸。

      阿逄浑身冰冷:“大将军,这……”沈黎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如刀,阿逄蓦地噤声,:“当你不知道,他就是个普通的南疆匪徒,杀了就什么都没有发生。”沈黎低下头斩钉截铁道,“江南那边,我迟早有一天会料理干净,此事不要再提,”

      阿逄:“……是。”

      我得……护着他。
      他受过太多苦了。

      沈黎面沉似水走了,找到苗翠竹便道:“苗姑娘借一步说话。”

      苗翠竹沉默良久,在原地踱了两步,继而深深地叹了口气:“大将军……我打开了铁锁。”

      沈黎皱眉片刻:“所以,里面写了什么。”

      “陈大人已经统领了五金库,昨日动身去了北疆。”苗翠竹娓娓道,“带了一千人左右,都是金甲亲兵。”

      沈黎“唔”了一声,有点不明所以。“……我十年前就对五金库有心思,没想到却被人抢了先,可这也不至于让姑娘如此烦躁吧。”苗翠竹微微顿了一下,“‘木鸟四足双心,出则崩,将军听着觉得像什么?”

      沈黎迟疑道:“是枭……?”

      苗翠竹:“不错,是枭,这要从南疆巫神说起,南疆人擅长用蛊,特别是一种奇特的银虫蛊,他们的孩子只要被判定为巫神,一出生就要种上这种蛊毒,从此获得诅咒别人的能力。他们培养出来的人,能获得巫神的力量,又叫巫神子。”

      沈黎听了,沉默了一会,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是觉得心脏针扎似的疼。苗翠竹忙道:“还好吧”,沈黎摆摆手,她微微舔了一下嘴唇,放缓了语调问道,“苗姑娘,我有些没听明白,什么叫做诅咒别人的能力?”
      苗翠竹有些犹豫。

      “不要紧,”沈黎道,“你尽管说。”苗翠竹压低声音道,“就是把幼儿放在一堆虫蛊中,看是小孩先饿,还是虫子先吃人,什么喝的吃的都不给,死了的孩子会被虫蛊吃光,而若是小孩先饿,就会……吃掉虫蛊,也就是成功的巫神,就会被带出来种上吃了孩子的银虫蛊……”

      沈黎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艰难地问道:“……什么?虫子……吃孩子……”

      苗翠竹艰难开口:“因为太过残忍,他们会每十年进行一次,这样的孩子长大了会聪慧异于常人,当年为了除掉这种巫神子,我暗卫门派出了不轻易出世的“枭”字军,才把他们全部坑杀。”

      沈黎犹疑道:“苗姑娘,我觉得这听着像流传的无稽之谈。”

      苗翠竹道:“大将军,不瞒你说,我起初也不信,这世上竟有如此残忍的法子,可我在之前潜入南疆寻访,也遇到过这种人,他们多为女性,因为男性一但被做成巫神子,是绝对活不过三十五岁的,虽然她们会比男性更强,更有诅咒别人的力量,可死时会被蛊虫反噬干净,只有飞灰。”

      沈黎听得直起鸡皮疙瘩,突然想到了多年前那个黑纱女人的死。

      沈黎半晌才抽了一口气,低声道:“为什么会有人做这种事?诅咒又是什么?”

      苗翠竹扶着她到一边坐下:“就是用血脉为祭,诅咒仇人。”

      沈黎:“那他们就这么愿意轻易诅咒?”

      苗翠竹道:“如果不听从神的指令诅咒,就会反噬自身,噩梦缠身,久而久之,人会变得敏感多疑,倘若不加控制,最后……就会被虫蛊吞噬,而且她们要一辈子绝情绝爱,不能碰男女之事,否则就会传给孩子。”

      “所以……”沈黎将这句话吞下去,心想,“所以那个南疆的女人才能调动死尸,不!那哪里是死尸,那分明是被蛊虫操控的死人!传给孩子?那陈钰钏…”

      不……不可以。

      沈黎:“所以……你才找的他,代替她来的。”她当然知道沈黎指的是谁,无言以对,只好默认。

      沈黎微微闭了闭眼——想起来,陈钰钏其实不止一次漫不经心地跟她提起过,要多注意身体,不能喝凉药,她却根本没往心里去过,却原来…他那么痛…

      沈黎:“他身上的蛊虫到什么程度了?”

      苗翠竹一时没吭声。沈黎:“他去南疆是去找巫神的东西吧?你尽管说,我都可以忍住,他这辈子我管定了,我答应过他,要活着回去。”

      苗翠竹道:“陈大人心境平和,多年来身上的银虫蛊并没有怎么发作过,我们走的前几天突然进了心脉,不过不打紧,我已经帮他压制住了。”

      没怎么发作过,除了前一阵。“是因为我要走了…他担心了。”沈黎茫然地想道,站起来一时踉跄了一下,脸色像是刚被人捅了一刀。“他在望楼上看了我整整一天,我都…没有回头。”

      “陈钰钏,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若这一战你却不再等我,这剩下的路当真就我一个人了。”

      年华似去,匆匆十几载,沈裴当初救了他的命,带他回了边部沈候那里,现在沈黎却又把他带回了金甲,这多少年的轮回,明皇当真是一语成谶。

      “既然回来了, 那就别走了。”

      “我不会让你走的。”

      苗翠竹在原地驻足片刻,脸色十分的凝重,她不由自主地往都城的方向回望了一眼,飞燕应该已经快到了,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趁这个空隙把火炮修好。

      沈黎浑浑噩噩的走远了,大雨滂沱中,那身影就像一个贫弱的马背,干巴巴的,没有营养,那是一双能抗起金甲五十万军士的肩膀,一个已经不属于沈黎自己的残破身躯。

      天阴沉沉的,压人的黑云下方,林清从一辆马车上钻出来个头,对车前骑马的人道:“陈大人。”

      陈钰钏放慢脚步,笑道:“怎么了,林大人。”

      林清道:“你连日住在军机处,衣服都没换,要不要我派人回去给你取些衣物,五金库给备了车马,你要不还是上来坐吧。”

      陈钰钏不太在意:“衣服无所谓,但我之前在朝堂呆久了,身子都硬了也该活动活动筋骨,现在到处都在打仗,朝廷哪里都在用钱,咱们省一点是一点吧”。

      林清也笑道:“是这个理。”但又忙道“我只能送你到这,兵部不能没人,方大人怕是忙不过来。”,说完转头就要,可陈钰钏却又叫住他道:“林大人留步。”说着,把那封昨夜写好的大言不惭的奏折取出来,双手递过去道:“记得请皇上恕罪,这封折子我没往上送,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与您说句诛心的话,江南的盐铁向来是皇上一块逆鳞,可将心比心,此事对于皇上来说,和九龙樽同样重要,可我却不指望,因为朝堂之事我也参与不进去。”

      “这军队不治理好,我还督哪门子的军呢?”

      林清知道自己那封折子递上去恐怕没什么用,不是被打回来,就是又被李瀚发通脾气,林清虽然遇到天子口条就不好,但却话比谁都多,这姑娘和自己讲得这么坦诚,也叹道:“督军说得有理,我会尽力上表的。”

      “方大人是军机处的一根脊梁,您不也是兵部的重器嘛,这些年玧朝的日子不好过,军队是苦的第一个。”陈钰钏摆手道。

      林清有点无措,偏偏陈钰钏神色真诚至极,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连声道“惭愧”。“

      陈钰钏调侃道,“听说你爱吃南疆的米粑和油茶,我回来时定给你带些,就也不用老盼着天上天的逢年过节了。”

      林清的脸这回真红透了,恨不能将金甲府的傻子铜板叫过来抽一顿,之前就被他看见过一回自己吃糯枣粑粑,怎么什么鸡毛蒜皮都说!林清小声道。

      “我喜欢那孩子,第一次见他时就叫我陈大人,不像其他娃娃那么局促,他娘死了之后,他也就只有金甲府里的老人可以依靠了。”陈钰钏微微一顿,颇有些为难地看向林清:“他娘死的时候,按他们那的风俗,这孩子还没到起名字的时候,我们这么多年也就铜板铜板的叫着,若你愿意收他,我也就替沈将军谢谢你,也可烦劳你替他起个小字。”

      林清一时呼吸都急促起来,这孩子几岁时就见过他,可自从铜板跟着沈黎去边部回来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之前在府里就说要等表姐回家,这孩子小时候又勤快又伶俐,还很有天分,跟方明申特别投缘,没几天便被那老头带在身边伺候了,可再长大点却一股脑的要去军队,沈黎也没反对。

      可他林清一天到晚就会招人不待见,能给人带来什么好处呢?能庇佑谁吗?除了方大人和陈钰钏,几乎没人搭理他,跟着他能有什么好呢?

      陈钰钏觑着他的神色:“唉,你也不必为难,回头我骂他一顿就是了,放心,那孩子也是从小没心没肺的,不会往心里去。”

      林清回过神来,无奈失笑道:“这真是……那他能认我做什么呢?我也大不了他一轮,难不成当个师傅吗?”

      “那我可管不住,”陈钰钏轻快地道,“回头他给给你磕头的时候,您再同他商量吧。”

      陈钰钏的马一屁股走了后,林清才回了家,看了半天窗外才在纸上闷出为思两个字来。

      沈为思。

      为国思,为民思,为人而思。

      傍晚,天色便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隔楼上的方明申一时有些感慨,这些年来,兵荒马乱,不得太平,沈裴在的时候,这天下乱也没乱到这个份儿上,大将军戎马一生,到最后也没还个太平盛世,却让沈黎当了这根硬邦邦的顶梁柱,现在有了些太平,也是那孩子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现在有葛中淮,林清他们几个人撑着,他才放了一半心。老人家捋了捋雪白的胡须,心里便感觉踏实了几分,这世上明哲保身的人有多少,往往是躲着危难而下的才可以在这乱世中苟全活下来,没几个能逆流而上的,可若人人都是这样,只顾着自己,那怕是离盛世将倾之日也不远了,所以,将才,简直是难得之物。

      沈家在几百年之内,就算是一脉单传,也会留下几个能扛事的男娃娃,战死沙场也好,告老还乡也罢,虽然也有令人痛惜的事情,好在也是有后的。

      可如今……这满门忠烈的名声,一腔热血的勇武却要让一个女娃娃来扛,可若是有那么一点差池,那玧朝今后该如何自处?虽然强才也是有的,可毕竟金甲是玧朝的魂,几百年了……

      人都说如今的她无法支撑,可沈黎偏偏要破它这一遭。

      正叹着,突然一只雪白的飞燕,轻飘飘地从窗前掠过,方明申刚巧回头看了一眼,他便敛去了脸上的神色,快步走了过去,一家随便的小茶肆穷酸如旧,方明申将身上的雨水抖干净,抬头便见一个戴着口巾的灰布老人站在一楼冲他微微一点头,此人看上去五六十岁,也没出声,只是转身向里头走去,二人被店小二引进了包间,却都笑了,

      方明申: “老东西,江南呆的不舒服了,怎么还想起来看看我?”

      “我与老哥哥有二十来年没见过面了吧,如今看来,您是一点都没变,和当年一样的风采。”

      方明申一边推辞一边道:“老了,如今的天下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天下了。”

      老人摘下口巾,才露出了那张满是沟壑沧桑的脸庞,虽然容貌平平,可那双眼睛却依然透出锐利的光彩,就是这双眼睛在三十多年前威慑了整个天下。

      此人正是薛岳,他正色拱手道:“我亲自赴都前来,来前遭人阻挠,我这一把老骨头差点交代在半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人居然还记得我,呵呵,可是倘若我再不前来,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这天下乱个几十年?”

      薛岳这些年久居商场,一身财气,赚钱早都赚的是膀大腰圆,罗乾尊重他专门为老人家开了一条商路,就连敬王也不敢碰。

      可这时李恪却双手合十,从屏风的暗门后面走了出来:“薛前辈日赶夜赶可算是赶到了。方大人一会还要赶回军机处,我们便闲话少叙吧,我也是无奈之举,看来今日真的要把这盘散沙好好的拢一拢了。”说着,他将身上这件紫色蟒轻轻一拉,一封书信和几枚金珠落下,三人对视一眼,不再客套,都从怀里掏出来个墨盒,打开之后便是四枚木牌,木牌背面是暗卫门的标志,李恪把掉下的几枚小珠子严丝合缝的卡在了木牌背后的齿轮中间,四大徽标就连在了一起,分别为“钟” “鬼” “裂” “战” 。

      薛岳问:“庆王殿下,这怎么少了两个?”
      李恪将这些东西交给薛岳:““翡”,字我给了苗姑娘,而“枭”字,我交给了一个可信之人,等到时机一到,他就会现身。”

      “眼下天下暗卫被打的四分五散,这最重要的两支,我得交给能救天下的人,沈将军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的殚精竭虑,我们得把后顾之忧给除掉,眼下狐狸已经露出了尾巴,得等他露出更多的时候,一举歼灭。”

      方明申道:“希望这一次,希望这些年轻人们,不要步我们当初的后尘,希望他们是真真正正能够救这个天下的人。”

      “阿弥陀佛,”李恪双手合十垂下头,“我当初临危受命,从师傅手中接过了暗卫门,多少年来人都觉得我爱财如命,为此甚至抗旨不遵,差点引来杀身之祸,当年还拒绝了皇位,大家都嘲笑我是个傻子,是一个爱钱不爱命的人。”

      薛岳听到这里,立刻道:“庆王殿下不必如此,您这些年为朝廷做的,我们都看在眼里,有些人眼睛都长在后脑勺上,根本不知道真心为了这个国家的人是怎样的。”

      方明申从怀中掏出一只被砍掉半截的灵语:“这是之前被乌坎人砍断的,我昨天才收到,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见,但从这支箭的紧急程度上来说,应该是……要请援军。”

      庆王道,“这东西暂时不能给皇上,朝中耳目颇多,若是被他们假传圣旨可就不好了,他应该被带去江南,那里有罗将军。”

      薛岳搓了搓手,颇为急促道:“庆王说的对,此时老朽就是冒天下之大不违,也得拿这条命拼上一拼。”

      炉中的炭火还在噼里啪啦的作响,马上就要暗的天色之下,这三人互相握着拳头,看起来竟有一些不真实。可身后墙壁的倒影之上,那精壮伟岸的身躯,仿佛一如昨日,从未老去。

      “表姐……”铜板讷讷地叫了一声,他是笨,但不傻,他大概能猜的出眼下北疆到底是个怎么样错综复杂的情况,多日不见灵语,对于一场颇大的战役来说,本就不正常。再加上这几日就连往来的飞燕也变得少了,暗卫门就算再不济,战乱之时也会在往楼上登高查看,铜板从未出过都城。打小就在府里面等着表姐。刚开始的时候,还有婶婶和大姐姐,现在空荡荡的一个府邸,就只有老管家和他了,本来陈钰钏来了之后还能给他带点好吃的。可这几日忙的也是不着家。

      邓词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神色淡淡地对他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大将军了,可现在担心也没什么法子,我虽然在宫中呆的久,可到底是个没本事的,也帮不了你什么,不过我倒是有几个小兄弟还没出宫,说不定可以打探出一些朝堂上的事。”

      铜板闻言后背一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唔……我没有,我男子汉大丈夫将来肯定是要上战场的,到时候,你才要注意保重自己,否则别将军班师回朝了,又怪我没把你照顾好。”

      说完脸上的神色也柔和了些:“我就管到这场危局过去,等天下太平了等我长大了,我就把宁督军和表姐都带到江南水乡去,寻一处特别漂亮的宅子,让姐姐们好好玩,再也不受那战乱之苦,我还要种好多好多的梅花,表姐最喜欢冬天的红梅了,而且最喜欢吃的就是天上天的桂花糕和果子,还喜欢吃虾汤晶皮馄饨。”

      铜板的肚子“咕”一声,邓词一愣,用小袖子遮着嘴笑道:“你是把自己说饿了吧?”,
      “嘻嘻,我下午明明吃饱了的。”铜板脸色一抹红晕飞过。

      邓词凑到他耳边轻声细语的道:“你要是饿了,我们就去厨房,今天做了好多发面,我给你包包子,蒸馒头吃。”两个半大少年,偷偷摸摸的进了厨房,连油灯都没点,就着窗外的月色,生火劈柴,搭起笼盖,不一会儿这大半夜的炊烟渺渺就飘到了街的那头。

      两个人捧着烫乎乎的发面馒头,就着一点儿小咸菜,靠在墙根底下你一口我一口,嘻嘻哈哈的声音越来越大,沈喜拿着扫把冲出来的时候,两人赶忙就逃,捂着耳朵不听身后的老人言,用袖子裹着几个馒头,就冲进了旁边的窄巷,踩着太平街道上的积水,踏着笑声,在这空无一人的石板路上留下两道又长又细的黑影子。

      铜板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刚到金甲府的时候,他那嘴硬心软的表姐,虽然明着好像很讨厌他们,但依然会带自己去天上天吃好吃的,还会看自己没吃饱的时候,把她碗里的馄饨挑给自己,那是一段值得怀念,却再也回不去的日子。

      邓词也望着今夜又大又圆的月亮,也想起了那个虽然满眼都是泪水,却依然把她推进老太监怀里的母亲。

      穷苦人连活着都是问题,又怎么会在乎别的是非呢?

      有些事情,释然就在一瞬间,可等到天亮了,却依然是一脑门子的烦心事,惊心动魄依旧每天都在上演。

      两个月以后,李瀚也都被吵得烦不胜烦,可他内心的东西,也在这朝堂的尔虞我诈,在日复一日的清洗之中,渐渐的变质,儿时的孩童之心完全不见,有的人心果然三头五载就已面目全非。

      有人谎报军机处克扣军粮,有人骂着翰林院不做为,北疆依旧是炮火连天,江南也有每天的猜忌和动摇,眼下看来平和的只有边部,可这平和也不知哪一日会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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