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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作势 ...


  •   所谓重徽,便是白子冠除了她娘给她的玉手镯之外的第二条命,这玉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偏偏拿在手里冰冰凉凉舒服的要命,在滚烫的沙子地里特别好使。

      这东西是白子冠爱上第一个姑娘的时候街边算命的给他的信物,和平常人送红包寄红线是一个道理。可这个迷信的人偏偏信了……

      呃……

      沈黎最终还是没能从这人的手中把东西撬出来,只能撇撇嘴上马回头轻骂:“穷的叮当响,还想着能找个漂亮媳妇呢?哼~”

      白子冠“……”

      等到反应过来想骂的时候,这人已经跑出去了八丈远,他翻着朝天的白眼,只能扭头转了个身。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都城用一种司空见惯的办法迎接了沈黎,两旁的百姓堵着道不是撒花的就是漂亮大姑娘撒彩包的,可偏偏一个都没掉到沈黎的身上。

      她郁闷之间,差点忘了自己是个女的,明明之前都有为何这次没有了?
      “看来当将军也不是什么好事,一点奖励都没有。”沈黎心道。

      不过这一回,那些姑娘就偏为激动了……
      她们纷纷驻足审视,不但审视,还要指指点点地偷偷交流。

      沈黎嘀咕道:“我觉得我挺招人爱的呀……”

      宁雪:“你觉得错了。”

      怀着一腔半坦然半纠结的心情,用一种牛拉马车的缓慢速度走金甲府门口时,沈黎突然不敢进去了,她扪心自问,一别三年无一书信寄回家,阿姐可会怪她?
      别人出嫁都是姊妹扶着上花轿,她的阿姐却是被丫鬟带出府的……而在父亲去了之后,阿姐更是不惜得罪了那平川候府的老太太,拿出一点点沈家的气度和威严,硬着头皮回来守孝。

      那老太太是个自己生活不幸,还偏偏要折磨儿媳妇的主,再加上那平川府的大公子又是个对母亲大人窝囊的。自从沈良烟嫁入侯府更是没少受草包窝囊气!沈黎曾经很想赶过来,把他侯府门给他踏平了!可最终还是压了下去。

      怎么说沈家也算是半个王府,沈良烟也算是下嫁。

      沈良烟虽然没有继承那一身武艺和肝胆,可脾气仍旧硬得过分,若不是那老太太天天为敬茶这点小事百般为难,又怪沈良烟嫁入候府三年肚子里也没见听个响,婆媳也不至于剑拔弩张到这种程度。

      沈良烟回来就给那愚孝的丈夫丢下一句话:“父母薨世,若不回去,猪狗不如,你家若有心,也定不会如此阻拦。”

      “再者,我乃王府之女,你是候府之子,本就论不到合适二字,你家若不喜我写封和离书便是。”

      这话一出当然没人敢阻拦,毕竟是金甲王府的当家大小姐,在这都城里都是有头有脸说得上几句话的人物,要不是为人宽宏大气,怎么可能任人捏圆揉扁!
      沈良烟从来也没把平川侯府放在心上,沈黎在前线打仗,她只想让妹妹没有后顾之忧。

      可大姑娘,这也不是举目无亲了嘛?

      沈黎觉得很亏心。

      可亏心归亏心,该回去还得回去,该面对的逃不过。

      沈黎吃了个秤砣,定了定心,然后一翻马背,脚脖子还没站稳,就见打前面一推侧门出来个人,这人眼睛瞪得通亮,一身花布衣裳,长的油头瓜脑的。

      一声“你”字还没出口?半大孩子先惊了,长个音调扯着个嗓门,就提着个□□疯跑进院,更差点被拱起来的门槛绊的飞出去。

      “表姐回来啦,表姐回来啦!!”

      沈黎:“……”这声音再清脆点,她差点以为听的是讨债的回来了……

      金甲府门口曾经的萧瑟风景早已不见,两侧的石狮子张着个大嘴,有种欲说还休的感觉,沈黎挑着眼睛从侧门里看进去,满园的梅树只长着青色的枝芽,还没到冬日里开花的时候……
      走的时候什么样不论,但回来的时候却好似换了一番光景。

      不过银杏叶倒是早早冒出了尖。

      沈喜这天正好睡到了日上三竿,突然被冲进来的人摇醒听这么一句,差点把魂都给吓掉,他提提眼半个身子将将爬起来。

      沈喜:“啥玩意?”

      铜板道:“表姐回来了,是活的,我刚才看过了。”

      “活的……”沈喜激动的差点没从床上摔下去,边哆嗦边穿鞋,:“快快快快快,带我出去。”

      铜板应了一声,扶着沈喜就向出冲,走到一半差点没被台阶把两个人拌死。

      “等等。”沈喜走到一半琢磨了片刻,“……我还没洗脸。”

      “哎呦,我的大管家还洗什么脸呀。”铜板把人生拉硬拽的就朝门口挤,不知怎么的,这孩子忽然有种觉得天明了的感脚。

      此时,恰好身在钟韵寺的比聪和尚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木鱼,打了个天大的哈欠之后,手上的佛珠突然就断了线,比聪一把抓住没让珠子滚下去,他两个眼睛瞪得像铜锣,嗓子眼卡着一口气开始缓慢地吐着泡泡,他抬头看了看面前巨大无比的镶金的佛像,结巴着从嗓子挤出一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难道要大难临头了?”

      比聪大师眼里全是皎洁,跟个泽世明珠一样的后脑壳圆如满月,亮晶晶的好像反着头油,他拍拍锃亮的脑门心道:“俗话说心诚则灵,不是跑的事不是跑的事……”自我安慰过后,整个人就像吃了定心丸屁股粘着地,难分难舍起来。

      这和尚机警的就像一只灵敏的兔子,虽然老早就通过飞燕知道了沈大将军要回都的消息,可还能平心静气地坐在这敲木鱼,而且并没有慌不择路,也算是有几分“假的”胆识……

      身后跟着的几名光头小弟子,你看我我看你,着实是分不清师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看来他们都想插句嘴:“师傅怎么还不赶紧跑啊……”

      比聪笑了笑,从脑门上伸出一只手指头,露出一脸欠扁的表情,晃了晃头道:“佛曰:出家人超脱六世之外,绝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自乱阵脚,这点“禅意”你们可懂?”

      几个小孩就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但还是秉持着尊师重道,七嘴八舌的表示同意:“师傅说的是。”

      是他妈的酸菜萝卜缸啊,明明怕的不得了,在这里充什么大?

      比聪用颤抖的手提起木鱼,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脑门上一滴冷汗顺着人中流下来,然后左嘴角朝上呲出了两颗白牙。

      该!

      ———

      “刚才那个是铜板?”沈黎盯着那道跑着扭曲的身形,问道。

      “看上去……好像是……”阿逄下马,略有迟疑的回道。

      “哦哟,拉□□的小孩长大了,眉清目秀的。”沈黎笑笑刚抬脚准备跨过门槛,一个胖乎乎的身子就抱出了她的腰,胖子掉着眼睛挤出两滴眼泪,嘴扯的老大,开始嚎丧:“我的二丫头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宁雪皱了皱眉头,露出了一脸非礼勿视的表情,然后就感觉胃里好像被灌了个苍蝇。“咳咳”了两声。

      沈黎转头看看:“……”她忍住想把身上这人扒拉开,然后锤一顿的心思,抬起手拍拍沈喜得后背,“呵呵,回来了回来了,你先撒开我。”

      沈喜将一口气憋回去,起身翻到一边擦擦鼻涕眼泪。

      铜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从谁的房间偷了一把长剑,在这院里突然就练起来,沈黎旁观了片刻,脸上半挂不挂着笑意,心中想着这孩子倒是长进了不少……

      思绪未落,一剑横扫而出,冲着她过来,只把沈喜吓了个魂飞魄散。

      “你这孩子干嘛呢?”沈喜骂道。

      沈黎脚下连回几步,只退不进,二人追逐着,一个箭步窜上了房梁,沈黎左闪身右闪身着躲避,叫了声好,孩子眉目间冲上喜意,沈黎一个飞身来到院中,铜板也在后面紧紧跟着。

      剑光闪过二人之间时,沈黎忽然左脚一抬,踹中了铜板的膝盖,孩子踉跄了一下,沈黎伸手一抓,打了一下孩子的手腕,剑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过一个回合。

      宁雪笑起来,冲后面摆摆手,退了两侧的金甲。

      铜板疼得眼泪花都要掉出来,那还是强装出一脸笑意半蹲在地上揉了揉膝盖,他大言不惭道:“怎么样表姐,我还不错吧?。”

      长恨:“……”

      他记得几年前初见这孩子时,还是留着鼻涕,脸抹着锅灰傻乎乎的小子,除了没穿开裆裤,现在一看,果然是变了许多。

      沈黎:“对于你来说,已经够用了。”

      长恨笑出声来。

      沈黎笑容消失了。

      她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冲门口甩了一句,:“你笑什么,跟着我学也没学点什么好的,拿起你的剑过来跟他比试一下。”

      宁雪看看长恨,拍了拍他的肩,安慰的说一句:“保重!”然后捂着嘴跟着沈黎进了前厅。

      长恨皱眉,沈黎知道这孩子不情愿而且天生骄傲,跟自己当初的桀骜不服的性子简直是一模一样刻出来的,是该好好敲打敲打了,这些年简直把他惯的不像话。

      沈黎回头道:“叫你去你就去,杵在原地跟袋子米一样,怎么还要我过来请你?”

      长恨嘟囔:“阿姐你这是故意编排我。”

      沈黎吼“你是想学习一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精神吗?”

      阿逄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左边看一眼,右边看一眼,发现没自己什么事之后,项氏被打的跳脚的耗子,挪着小碎步飞快地跑到沈黎身后站定,抬个手擦了擦脑门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长恨气级了,杵在原地脸涨成了个半生不熟的卤水点豆腐,惨白一片,但他又不能也不敢不遵从,只能硬着头皮接过阿逄给自己早早准备好的铁剑,走上去冷眼看了看。

      他心里其实一直都把这当做自己的家,从他没有家了之后。
      可沈黎的话让她心里冷了冷,也可能是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有的叛逆心,导致长恨半天都不出招,怎么说自个也是上过战场的,怎么能和这个半吊子相比呢?

      长恨觉得委屈。

      沈黎不语,伸手退了想要上来劝劝自己的人
      道:“由他去,再说这是在家里,又不是在战场,我还管不得他?”

      宁雪觉得真是铁锅撞上了硬核,这孩子怎么就不懂得服个软?但想着自己也没什么办法,也只能把两个孩子丢在院里吹秋风。

      但还是吩咐身后人给长恨换了把剑。

      沈黎突然“唔”了一声,进厅后屁股没坐稳就问沈喜:“我姐呢?”她已经无暇再估计其他,只想先看一眼想看的人,毕竟此次回来时间仓促,可能不过几日又要下江南。

      沈喜应了一声,看着面前倦色未消的姑娘,站在原地轻轻地按了按自己的头,“大小姐是去了城外给府里采买,可能明日会回来。”

      沈黎敲了敲桌子,“嗯”了一声,打开带来的折子,不知自己该想一套怎样的说辞去搪塞李瀚,他更不想听那些老臣对自己百般安慰的言辞,尤其是翰林院和文殊院的人,这些人在自己回来之前把金甲马屁从上到下拍了个遍,最后又歌功颂德了一番。

      那比聪呢?

      沈黎眼皮一跳,意识到了什么。

      看了看这封李瀚送还递给自己的折子。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案头,上书:“沈将军逢乱必出,逢出必胜,一身勇武,所向披靡………”后面的沈黎看不下去了。

      “操!他们是怎么胡编乱吹出这些东西的?”沈黎深吸一口气看看宁雪:“这么肉麻的词,怕跟自己媳妇都说不出来吧?”

      宁雪斜了她一眼,提手拿过下人上的茶,微微一笑:“先别这么想,这也是件好事,这说明那些人知道风往哪边吹了,想来若是调出暗卫的人也会方便许多。”

      沈喜不明白这二位是什么意思,没敢接话,只在一边倒好茶,站着。

      沈黎:“我玧朝大好河山,福泽万里,难道就只是一个金甲能办到的,我再怎么能耐也只是打仗上有些头脑,总不可能国都是我治理的吧?这叫捧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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