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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五十八颗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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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老太太最喜欢祁清明满心满眼地为她着想,她分外熨贴的同时又倍感欣慰,含笑看着他宽慰他,“你这孩子就是实诚,不过都是些小事。”
“我总不能小题大做,还罚你一顿吧?”
祁清明假模假样地叹气,声音放低,很是恭谨的模样,“您当然不是刻薄的人,就是父亲那里…”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生我的气。”
祁老太太见祁清明露出谨小慎微的表情,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闻言不以为意道:“他要是怪你,我帮你说他。”
“一点儿鸡毛蒜皮也值得他拿来教训你?真是人越老越糊涂!”
别看祁老太太眼下话说得满,实际上她在祁老爷子面前并无置喙的余地,每每为孩子的问题与祁老爷子产生分歧,她最后都会倒戈祁老爷子,转而责怪祁清明三姐弟惹祸,给他们制造夫妻矛盾。
当然,祁清明的目的不在于祁老太太为他出头,而在于祁老爷子拿着他迟到的错处当众喋喋不休的时候,祁老太太会为了保全她祁家女主人的面子出言相劝。
如此,祁老爷子心生恼怒,在宴席散席后必然会找祁老太太的麻烦,继而与她争执不休。
到那时,他人不在枫洲别墅,任老两口吵得鸡飞狗跳都波及不到他。
祁清明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面上仍是孺慕般地看向祁老太太,“谢谢妈。”
在旁边听完两人全部对话的赵宛对此表示一言难尽。
刚下车的时候,祁清明还嘱咐辰辰要收敛脾气,给祁家老两口留点儿面子,结果他自己却先唯恐天下不乱地搞事情。
呵呵,双标的男人。
这时张老太太和陈老太太开始虚情假意地奉承祁老太太教子有方,又拿出自家不争气的孩子做对比,哄得祁老太太眉开眼笑,全然没有心力注意到其他人。
赵宛冷眼旁观,也乐得自在。
因为她婚后始终未育,明里暗里遭了很多祁老太太和祁老爷子的嫌弃,再后来,他们两个直接示她为无物,甚至提出让祁清明离婚再娶的要求。
祁清明自然拒绝。
老两口暗中使了不少办法让他妥协,结果都是徒劳。
于是有祁清明在前面挡着,赵宛就半点不担心自己会被扫地出门,混吃等死得愈发心安理得。
她兀自胡思乱想着,却听祁清明又开口对祁老太太,“妈,时间不早了。”
“开宴吧。”
祁老太太被点醒,“对对,开宴开宴。”
她笑盈盈地将要扶着祁清明的手站起来,谁想陈老太太又扬着粗嘎的大嗓门儿道:“清明侄子,你家星辰不是带了她未婚夫过来嘛?”
“怎么都不到嫂子面前来给她认认人啊?”
场面霎时静得落针可闻,众人皆屏息凝神静待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祁星辰压根就没想过往祁老太太面前凑。
她和萧允进了会客厅,原打算找个地方吃点儿东西坐等开饭,但是两个姑姑见他们到了,极为热情地招呼人过去说话。
祁星辰的姑姑们在重男轻女的环境中长大,性格被打压得厉害,好在祁清明对姐姐不错,婚事上帮忙把好了关,才使得姐妹二人避免从一个泥坑爬起来,又掉进另一个泥坑里不得脱身。
“辰辰,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二姑姑小圆盘脸,眼睛很大,相比于大姑姑泼辣一些,五十好几的年纪,平时很少为自己的孩子操心,因而气色不错,看着像才知天命的人。
祁星辰礼貌回答,“有一段时间了,之前一直在蓟城帮朋友的忙。”
她虽说跟姑姑,以及姑姑家的几个表姐妹、表兄弟的关系不太亲近,但也没有恶感,跟他们心平气和地聊天相当容易。
大姑姑是祁家的长女,祁老太太和祁老爷子对她既厌恶,又管教严苛,是以看上去就古板持重很多。
她不似二姑姑在家当全职太太,有自己的事业,平时接触得人多,故而就习惯不动声色地观察别人。
当她用隐晦的目光将萧允上上下下给打量了一遍,才问祁星辰,“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祁星辰惊讶,先给她们介绍了萧允,旋即问:“我爸没告诉过你们吗?”
两个姑姑摇头否认,“没有。”
“他只说你元旦的时候会带未婚夫回家,让我们到时候聚一聚,别的没有多说。”
祁星辰与萧允对视一眼,她嘀咕道:“祁清明在搞什么?”
让她和萧允回吴城见亲戚,结果连萧允的基本情况都提都没提,难怪刚才那些人看到萧允眼睛都直了呢!
敢情不是被他的长相给惊艳傻了,而是他本人与他们恶意揣测的样貌大相径庭被吓傻了吧?
祁星辰觉得祁清明太过分了,她为萧允用心准备这次见面不值,也为他被祁清明轻视而倍感恼怒。
正当她琢磨着该怎么找始作俑者算账的时候,陈老太太一无所知地撞到了她的枪口上。
她发现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丢开手里吃剩下的车厘子梗,闻声望过去,果不其然看到的是穿着绣花旗袍,体型敦实的陈老太太那张小人得志的嘴脸。
陈老太太见祁星辰的脸色难看,非但不见好就收,反而跃跃欲试地进一步挑衅,“星辰,你看着我干嘛?”
“你当初一走了之,几年都不回家,这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连你奶奶都不喊一声,谁家孩子像你似的不孝顺?”
祁星辰与祁家老两口不和,那是祁家自家人的事,可陈老太太却大喇喇地把面上的遮羞布揭开,将祁家的脸面扔到地上踩。
不仅祁老太太,祁清明都动怒了。
他呵斥陈老太太道:“堂婶!祁家可不是任你挑拨离间的地方!”
哪知陈老太太无知者无畏,强词夺理道:“什么祁家不祁家的?我不是你祁家的人?”
“既然是一家人,我总有资格替你管管孩子吧?省得她以后在外面闯出弥天大祸才有你后悔的!”
祁星辰冰冷的声音蓦然在她耳边响起,“是吗?”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陈老太太近前,不等陈老太太再张口说话,就直接一杯水泼了过去。
眨眼的功夫,陈老太太就兜了满头满脸的水。
她立时失声尖叫,抹了一把脸之后就要跳起来抓祁星辰,而偏偏被祁清明眼疾手快地挡住,赵宛也趁机拉偏架揪了两把陈老太太梳得溜光的头发。
那盘在脑后的发髻顿时散开,湿哒哒地贴在陈老太太的脸上,形容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此时祁星辰被大步冲过来的萧允护在怀里,她冷漠地注视着陈老太太徒劳无力的踢打,嗤道:“你那张嘴不干净,我帮你漱漱口,你生什么气呀?”
“祁星辰,你个小蹄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陈老太太无能狂怒。
萧允皱眉,他哪里见过这种满嘴污言秽语的粗俗妇人?
当即就想让自己的保镖进来把人拖走,祁星辰点点头,“拖吧拖吧,我才懒得跟这种蠢货吵架。”
“最好是扔远一点。”
这俩人旁若无人地就决定了陈老太太的去处,别说陈老太太那些儿孙怒不可遏,就是祁老太太也愠怒不快。
她不知道萧允的来历,不好随意对待他,便喝止祁星辰道:“祁星辰!”
“你适可而止!”
祁星辰摊摊手,“我还不够适可而止吗?我都没跟她多纠缠,否则我看你这会客厅都得遭殃。”
“你、你!”
祁老太太被她吊儿郎当的无赖模样气得浑身的血液直往脑门儿上冲,若非张老太太拉了她一把,她说不定就昏死过去了。
祁清明肯定不能看着老母亲被自家女儿气晕啊,单从祁星辰的名声上来说,就对她大为不利。
他使眼色示意祁星辰闭嘴,而后对一窝蜂涌进来的保镖道:“这老太太的身子骨硬朗,不过你们的动作也得轻点,省得她到时候讹上你们。”
这话一出,包括陈老太太在内的众人都被惊得瞠目结舌。
祁老太太则是刚缓过来劲儿,下一口气却没能及时接上,当即呛得咳嗽不止。
祁清明赶紧扶稳她,好言解释道:“您别恼。”
“辰辰和堂婶都什么脾气,相信您比我清楚,如果不把他们分开,一会儿还得闹得不可开交。”
“您也不想好好的家宴被毁了吧?”
祁星辰听到祁清明居然肉麻兮兮地喊她“辰辰”,她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并默默翻了个白眼。
祁老太太倒是没在意这些,将祁清明的话咀嚼片刻,觉得他说得在理。
况且即便她再不喜欢祁星辰,那跟陈老太太相比也是亲属远近自有差别,于是她默认了祁清明的做法。
陈老太太见在场唯一能做主的人都不帮自己,立马又喊又闹,张牙舞爪着拒绝保镖的靠近。
萧允眸色沉沉,吩咐道:“不用顾忌她。”
他的保镖都是货真价实的练家子,对付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轻而易举。其中一人长臂一探,立时抓住陈老太太的一条胳膊,再利落地给她反手拧在了背后。
当然这还没完,陈老太太就是打不死的小强,她挥舞着余下那只手,试图去挠保镖的脸,保镖闪躲几下,趁机将她彻底制服。
两条胳膊都被反扭着,陈老太太就算不痛也装得疼痛难忍的样子“嗷嗷”直叫。
她的儿孙们心疼她,咬牙切齿地想上前帮忙,结果刚一动作,其他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就阻断了他们的去路。
让他们除了干着急,再无计可施。
眼看陈老太太在绝对力量的压制下被扭送出了好几米的距离,突然一声苍老却透着十足威严的喝声凭空炸响,“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头发花白、面容清癯,而精神矍铄的祁老爷子领着祁叔公一行人从蜿蜒的楼梯缓步而下。
祁星辰不屑撇嘴,悄咪咪地跟萧允嘟囔,“装腔作势,外强中干。”
“看着像那么回事,实际上是花架子,你别怕。”
萧允笑看她一眼,“不会。”
论气势,蓟城那些与萧峥嵘来往的要员大佬哪个不比祁老爷子强?
萧允自小耳濡目染,他对外人冷脸的时候,别说祁老爷子,恐怕也只有萧峥嵘才压得住。
那边陈老太太自觉有人给她撑腰,旋即疯了一般地挣扎起来,还嚎嚷个不停,“放开我!放开我!”
“大伯哥!老头子!快救我!”
“你们一定要给我做主啊!祁星辰这小娘匹不是人!她要害死我啊!”
她的声音粗嘎尖利,分外刺耳。
萧允的眉眼压得越来越低,大有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在保镖为难地转头征询他的意见时,他只道:“让她闭嘴,拖出去。”
语调冰冷刺骨,杀伤力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