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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恶行之生 ...
且说源氏公子身边的随从唯光,悄悄跟着佐藤君,一路来到荒僻的常陆王府,他把偷看到的,事无巨细都告诉给公子。
公子听完,自然对常陆王府的女公子产生了兴趣,他原本认为这个女公子性情坚贞,对她和佐藤君之间的事很好奇,于是接着派遣唯光暗中去探听。
唯光心想:“啊,公子的毛病又犯了,明明已经有数不清的优越女子做情人了。”但他仍然尽心尽力地为公子办这件事。
很快,樱花的季节便结束了,天气逐渐燥热起来,茂盛的树叶里,蝉鸣声不绝盈耳。
公子曾恋上一个地方官家的继夫人,与她有过一夜短暂的情缘后,便遭到这位性情坚贞的夫人的不断拒绝,他常常痛恨夫人的无情,但自己始终放不下对她的恋情。
不过如今公子的爱情,都集中在一个身份卑微的女子身上,全然不顾葵姬的感受,真是轻狂啊。
常陆府的那位小姐呢,最近一直被佐藤君热情地求爱,她觉得很讨厌,但事已至此,却全无办法。
常陆王府的人都看出了佐藤君的意图,觉得这个人真是不怀好意,按小姐如此高贵的身份来说,连嫁给他做正妻,都算是折辱了,佐藤君却把小姐看作无父无母的孤女,如此轻贱她。
他们在心底都怨恨佐藤君,但也觉得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除了佐藤君,谁还愿意当小姐的保护人呢?
“虽说女子的性情和才艺尤为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美丽娇艳的容貌哇,世人都说‘好花不夸颜色丽,只闻芬芳多馥郁’,话虽这样说,天下又有几个男子,不看女子的容貌择人呢?”侍女们聚在一起,常常感概小姐的不幸。
侍从这时就会站出来,道:“这些话多么可恶哇,美丽的容貌总会老去,小姐身份高贵,单凭这一点,就胜过天下大半女子了,你们不要再悄悄说这些不好听的话,教人听见了,不知会有多么瞧不起我们常陆王府。”
从此后,王府中讨论小姐样貌的声音,便彻底消失了。
侍从照例日日规劝小姐,然而小姐的心冷酷如木石,她绝不折辱自己的身份,去给佐藤君当情人。
不过佐藤君对小姐势在必得,他日日给小姐写信,小姐不堪其扰,大部分回信都由侍从代笔。
她深知自己相貌丑陋,早就对男女恋情之事不抱希冀了,只希望能够常伴青灯古佛,打发这悠长无趣的生涯。
佐藤君的求爱让小姐心中纠结,她虽厌恶这个人,但也倾慕这个人的才华,想把他当作自己云游在外的那位出家的兄长,不过这只是她的痴心妄想罢了。
佐藤君呢,对小姐的冷酷无情很是愤恨,在信中也常常向小姐倾诉他的怨恨,他多次拜访常陆王府,小姐每次都闭门不见,佐藤君在写给小姐的信上这样说:
“君心纵似蓬莱枝,
万里寻来亦可得。
然而你生性如此无情,真是令我好生怨恨!”
时已至深夏,佐藤君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恋情,便在一日傍晚,带着一个信任的仆从,悄悄来到常陆王府拜访。
他决定此次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小姐,侍从照例苦心规劝小姐,小姐生性害羞,于是躲在屏风后,无论佐藤君说什么话,她一概不回。侍从觉得很抱歉,因此便代替小姐答诗。
小姐害怕佐藤君又如同去年春日那夜,做出出格的举动,因此害怕地伏着身子,她面色苍白,身体瘦弱,只有一头光彩照人的浓密长发。
佐藤君对小姐的无情很不耐烦,他道:“我苦心痴恋于你,对王府亦多援助,你为何就如此无情,拒绝我的求爱呢?”小姐沉默不语,她想不出回答的话,连诗也做不出来。
佐藤君继续说道:“我希望能够再见一见你,以慰藉我的相思之情。难不成你是嫌弃我身份低下,配不上你的门楣么?”
他态度倨傲,惹人讨厌。连侍从都看不下去了,她觉得佐藤君这个人实在讨厌,小姐若成了他的情人,虽然会被照拂,但生涯一定会痛苦悲惨。
侍从害怕佐藤君做出出格之事,因此推了推小姐,让小姐快点回里屋。小姐如蒙大赦,赶紧从屏风往里退,她的裙裾稍稍露出一截,被佐藤君看到。
他连忙趁这个时机跟着小姐钻进里屋,抓住她的衣袖不放,小姐被惊吓得身子轻颤,她用另一只袖子死死捂住脸,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佐藤君将小姐抱进怀里,一旁的侍从看得心惊胆战,她万万没想到佐藤君如此无耻,这种情况应该如何应对,她丝毫没有头绪。
佐藤君将里屋的门关上,对侍从说:“我对你家小姐一往情深,你再做阻隔亦无济于事,你且先回去休息吧,明早清晨再来。”
侍从觉得让佐藤君就这样得逞,着实不甘心,她亦不愿意看见小姐如此痛苦,于是无论如何不肯离开。
佐藤君觉得这个侍女和她的主人一样,惹人厌烦,于是他继续说道:“我对小姐一往情深,早已决定要永远当她的保护人,如果不是我这两年来的接济,你们的生涯要比如今悲惨百倍呢!你不要再多做纠缠了。”
佐藤君觉得侍从的容貌比小姐好看得多,就连新婚的那位夫人都比不上,他心中很是瞧不起小姐,却又不肯轻易放弃,真是无耻的色情之人。
小姐被佐藤君抱到里屋,消瘦的身体因恐惧而颤抖不已,她肝肠寸断、泪流不止。
佐藤君心里觉得她很可怜,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再无退路了,他耐心地安慰小姐,然而小姐绝不让他近身,她希望侍从能够来救她,让她脱离这种处境,可是侍从毫无头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侍从心想:“不如就让佐藤君得逞算了,小姐这样的容貌,就算嫁给其他男子做正妻,也一定会被抛弃,这个佐藤君虽然举止粗鲁,看不起小姐,却是真心照拂王府的,若不是佐藤君的照拂,王府不知道要破败成什么样子呢!”她于是不再理会小姐的哭泣。
小姐侧身缩在榻上,袖子遮住容貌,美丽的头发散落在衣服上,看上去很美观。
佐藤君觉得不看小姐的容貌的话,她的其他方面都还算优越,只是太过不解风情了。
他于是念道:
“请君切勿太执迷,
莫待鸡鸣恨匆匆。
我的恋情真挚无比,你不要有所怀疑!”
他吹灭了灯。
注释:
1.本章佐藤君的作为很像源氏公子强占空蝉,但是二人的心理态度都有所不同,从中可以看出地位悬殊造成的人品差距。
2.“君心纵似蓬莱枝 ,万里寻来亦可得。”:原创。“蓬莱枝”用的是辉夜姬的典故,有人献上蓬莱仙枝,希望获得辉夜姬的爱情,但是辉夜姬识破所献之物,并非真的蓬莱枝。这句话表现他在向小姐求爱,也表现
佐藤君对小姐的奚落。
3.同样,原著中代替小姐给源氏公子答诗的人,也是侍从。
4.“身份卑微的女子”:指夕颜。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恶行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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