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始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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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东西撤了我们拍第一场，”凌晨时分，卢定希指挥着结束了开机仪式的剧组成员准备第一场戏的拍摄。
冷不丁的，他扭头看到了阴影中隐匿的人，顿时深吸一口气。
童楚停下摄制站起来，走到灯光下，笑笑：“我觉得直播可能不太行，内容量不够，而且我也不方便说话，果然还是剪辑出来当纪录片连载比较好。”
卢定希沉吟一下，有些无奈：“果然拍电影看起来很无聊吧。”
“不，”童楚低头摆弄着DV，“很有趣的，镜头是最有趣的东西了。”
卢定希一怔，脸上浮起追思的神色，最后觉得气氛太僵，吐了个槽：“小楚你说不影响正常拍摄，还真是跟鬼一样……”
童楚唇角愉快地勾起，余光注意着演员那边：“真的是鬼才好呢。”
为了最优的自然光线，剧组赶早赶晚，日头最烈的正午在日程表上基本都是闲置的，用来让演员磨合，以及布景。
童楚拍了足够的素材之后，买了菜溜溜哒哒回自己家，路过祁蒙的暂住地时，看到人高马大的祁大导演憋屈地蹲在路边，给自行车上链子。
他有一支笔写人间喜怒哀乐，也能从镜头中找到最好的表达方式，但上车链子这种活，还是有点为难他，弄得一手乌漆麻黑的机油，仍是束手无策。
童楚看得好笑，然后趁着祁蒙没注意到自己，迅速溜走了。
走到半截，他想想觉得不好，又倒了回去，撂下菜捡起一根树枝，拍了拍祁蒙的肩膀。
“起开，我来。”
祁蒙有些愣，意识到什么之后眼睛倏然亮起，挪了两步给童楚腾开地方。
童楚上车链非常利落，甚至没用手沾链条，用树枝一提一拨，就让那难为了祁蒙半天的车链乖乖归位。
“松了。”他拍拍手上的灰，“该去一节紧紧。”
然后不等愣神的祁蒙说什么，童楚就提起一地菜，事了拂衣去。
倒没有深藏功与名。
“童楚！”祁蒙喊他，却失语，最后只低声呢喃着，“谢谢。”
然而童楚已经走远了，且愉快地计划中午吃鱼。
回到这个山沟里的小地方之后，他确实快活不少，哪怕和祁蒙“纠缠”了一路，又发现了往事里的线索，都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维持着这种心态，童楚吃过饭没多大会儿就把早起的素材剪了出来，在微博和遇趣都放上，且十分标题党。
【你想了解电影背后的事么第一期——神秘的开机仪式】
其实，卢定希布置的开机仪式真的是童楚看过的最贫穷敷衍的一场，在视频里，话外音也毫不留情地吐槽了该剧组的贫穷。
然后是开机仪式背后，第一场戏的拍摄。
童楚注意着，没有让演员入镜，只是捕捉到了卢定希说“过！”的时候，满场喜悦气氛。
在晨曦的照耀下，这一场星光中开始的辛苦终于有了报答。
至此五分钟的短视频结束，话外音：“下一期，《光呢？我的光呢？》明天更新，敬请期待。”
很快就有了评论。
“嘤我还以为能看到小楚老师的正脸，结果依然只有声音，小楚老师是混进剧组了么？”
童楚回复她：“是的一个独立电影的小剧组，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会更新剧组里的一些小事。”
看脸是不可能的。
“好贫穷一剧组哦，不过导演好可爱，期待的小眼神简直绝了哈哈哈哈哈。”
童楚回复：“对啊可爱，不过也很凶的。”
在找光线找到焦虑的时候，卢定希火得让人感觉他要把自己点炸了，没办法，剧组没有专业的打光，全凭感觉，全靠等。
“小楚老师不去野拍了嘛？”
童楚回复：“会去的，山就在旁边。”
又回了几条之后，他打开新下载的星斗视频，算是遇趣的对家，昨天那个在车站里搞直播的老大，账号“银山大哥”，就是星斗视频上的一个小网红。
无非直播些沿河摸鱼，进山找蘑菇之类的内容，和许多同类网红一般平平无奇，只是“弟弟死后弟妹欠债不还”一事的发酵，让他的名气爆了起来。
看热闹的能给他什么好名声？不过为了流量罢了。
童楚对星斗视频的印象并不好。
因为四年前那段两个导演拖着他进入房间，然后弄乱他的衣领露出吻痕，趁他意识模糊进行摆拍的情景，正是在星斗视频放出来的。
那是证明他无辜的证据，彻底反转了一个月的狂欢，无数吃瓜群众被引流到星斗视频，这个新平台因此爆火。
后来童楚追着原始视频出处查证，却只追踪到一个用翻墙程序定位到海外的IP，因此不了了之。
那家酒店的房间里没有监控，那应该是一段针孔摄像头拍下的视频，可是摄像头的出入同样无法查明。
整个事件的追索中充斥着无可奈何的味道。
一个月后，在视频传遍网络的同时，不知是否同一批人又导演了童初自杀事件，将舆论推至顶峰。
比起摆拍一事时的意识模糊，后者童初甚至毫无印象，他只知道，他再晚被沈崇明发现一秒，他就很可能再也抢救不回来了。
“所以——”童楚搜索了一遍旧事的记录，“童初自杀”的报道在星斗视频里还有很多存据。
“沈崇明，是你么？”
手机沉默着，无法给他答案。
童楚却从更多的细碎情节中，拼凑出了昨天那场车站直播的始末。
起因在于“银山大哥”在直播中伤心弟弟事故死了，过几天又说弟弟火葬了，再过几天说弟妹不肯回家。
直播间里粉丝再问的时候，他就叹息说弟弟还欠了他钱没还，父亲病了急需用钱。
至此，评论区也只是对他表示心疼，顺便谴责一下那位弟妹罢了。
可是评论区出现了一个叫“正义小分队”的企鹅群，说着想要帮助一下无辜受害的银山大哥。
童楚用一个小号加进去，终于明白事情是如何发展到这种地步的。
网友键盘的力量强大无比，再加上银山大哥没有一点隐瞒的意思，很快他们就人肉出了林谣，也就是那位弟妹的现住址。
正好银山大哥的粉丝里有两个人和林谣一个城市，住的差不多远。
然后他们出主意，帮银山大哥将林谣母女弄回银山县。
那群自诩“正义”的人，利用外卖平台的规则漏洞，逼得林谣关停了她一个人免礼支撑的店铺，又在她孤苦无依的时候，一边骚扰她的个人账号，另一边又有人扮演“好人”的角色，劝说林谣回家。
他们在企鹅群分享进度，毫不掩盖自己的恶意，对林谣求助的言辞大肆讽刺。
童楚觉得，他们那些本恶到幼稚的手段，应该不至于动摇到一个成人的，但是林谣还是选择了回家，想将丈夫的骨灰送回故土，见一见她根本联系不上的公公。
可能她还留存着本质的纯真吧。
是一个独立出去的，心底还有点柔软的人。
确定了银山大哥对整件事是纵容，甚至引导的态度之后，童楚找到林谣目前仅在小范围传播的联系方式，申请加好友。
验证信息：“我是昨天与你同一辆车回家的人，关注了一下你的事，发现他们可能有违法行为，请问你需要帮助么？”
然后他迅速保留了群里所有的图片与文件，截图群成员的账号，然后打码重要信息，模糊掉一部分内容，做了一条展现前因后果的视频。
做完之后，他收到了林谣通过他好友申请的信息，以及她小心翼翼的一句：“你真的可以帮我么？”
童楚看着这句话，感觉到了一点心酸，把文件传过去给她，并回复说：“可以。”
他也将自己的微博账号转发给林谣看，说：“我可以在网络上帮你澄清这件事，但你要确定你需要帮助，并且做好与他们对簿公堂的准备。”
林谣那边沉默许久，回复说：“我才知道我和阿武的店做不下去，也是他们做的事。人怎么能这样坏？”
童楚回复：“人就是这样坏。”
林谣问：“那你呢，你要什么？”
现在的她无比警惕。
“我也要热度，但我要干干净净的热度，所以我会正确地爆出这件事。”童楚坦荡回复，“我们也可以见一面，我就在银山县。”
林谣回复：“谢谢，求你帮帮我。”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童楚迅速把准备好的视频发出去。
【爱摄影的楚：这也能叫“正义”？】
你们不是操纵舆论么？不是要热度么？
来吧。
翔实的聊天内容记录着整件事的始末，从打着“正义”的旗号商讨如何逼迫林谣，到言辞中没有来由的鄙夷辱骂，再到恶意举报到林谣店铺关停的计划与实施。
以及最后一部份，如何让林谣回故土接受惩治。
发出视频之后，童楚立刻报了网警，并在星斗视频平台举报银山大哥。
举报并没有立刻得到回应，网警方面表示会展开调查。
做完该做的事情之后，童楚询问林谣：“他们这么有恃无恐地逼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的？”
对方沉默良久。
直到童楚去了剧组准备傍晚的拍摄，林谣才回复他。
“对不起，欠条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始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