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桑花开》久狸儿

67、边关紧急，皇帝病倒

　　陌雨道，那又如何？即使我将来做不成贤王妃，做个侧妃，有贤王疼爱，也不是府里人敢得罪的，他们自然不敢再轻视母亲。何况，他们的婚期还有两个多月，这中间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陌雨的目光变得阴冷。
　　早朝时，接到边关八百里急报，蛮夷擅自破坏了边境和平协议，大兵压境。由于天旱，北方多日无雨，蛮夷人一向依傍水草游牧为生，现在多地水草干旱而死，蛮夷人起先是频频骚挠边境，抢夺边境我朝子民的财物，后来干脆大兵压境。蛮夷人能骑擅射，力大无穷，而这正是我朝将士的短处。因此战事一起，我兵便节节败退，连丢了几座城池，郝将军正奋力阻挡，但仍然有些力不丛心。满朝文武拿不出一个好主意，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武将带兵前去支援。皇帝气得呼吸急促，面红耳赤，吓坏了一干的大臣。
　　陌桑接到张公公的消息，便急急赶往宫里。皇帝之前就有中风症状，现在要是稍有不慎，后果很难预料。事实果真如陌桑猜测，皇帝头颈扭向一侧，说话含混不清，半边身子轻微颤抖。御医诊断后也乱了心神，手足无措。皇后抱着皇帝的身子一个劲地摇晃，不停地喊着。
　　陌桑上前一步，一把推开皇后，迅速将皇帝的身子放平躺好，然后取出银针，直接扎向皇帝的几个手指。皇后愣神之余，看清了面前的小女子，气得站起身，怒吼道，你在干嘛？皇上的身体，也是你随意可伤的？来人，来人，把她给我拉出去杖毙。
　　一片安静，没有人吭声，也没有人上前。皇后愕然地看着周边，手指着他们，你们，你们......你们想造反不成？皇后气急败坏，侧头看向皇帝，皇帝的手垂在一边，滴滴殷红的血落在地上。皇后吓得扑倒上前，尖叫出声，皇上，皇上。住手，如果你不想皇上死，你就安静地给我呆在一边。陌桑陡然吼出声，皇后的手僵在半空。两个婢女无声地走上前，从两边挽住了皇后。
　　皇后养尊处优，何曾被人如此怒斥过，皇上也不曾如此对她，她正欲发作，但见陌桑的眼睛凌厉，眉头紧皱，一副欲杀人的架势，皇后一时愣住，所有的话和愤怒被噎回了肚子里。
　　四周一片安静，落针可闻。陌桑扎完手指，又将皇帝的头挪正，皇帝的耳垂处扎了一下，挤出一滴血，然后又为皇帝解开了腰带，将身子放平。众人紧张得有些发抖，皇帝一动不动，陌桑这是在干什么？是在救人，还是在让皇帝走得安祥？见皇帝还是没有动静，几个大臣互相看了一眼，想着是不是该跪地痛哭了，以示忠孝。这时一声长长的喘气声传出来，似乎特别放松一样。是谁？是谁竟如此大胆？难不成皇帝死了，他心头的悬着的石头落地了？众大臣不敢抬头，垂着脑袋斜睨着左右和前面。
　　这时，一声惊喜声打断了众人的猜测，皇上，皇上你怎么样了？是皇后的声音。皇帝此时睁开了双眼，茫然地看着面前的这些人，朕，朕这是怎么了？众大臣明白过来，齐齐跪地，皇上万福，皇上万福！皇后上前，跪在皇帝的身边，喜极而泣，皇上，您吓坏臣妾了。
　　皇帝的目光落到陌桑脸上，陌桑？朕这是病了？是你救了朕？陌桑淡笑，皇上，您身子已无大碍，您太过劳累了，需要好好休息，另外，可别再动怒了。动怒了可就不帅气了哦。皇后闻言大怒，大胆，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这样对皇上不敬。皇帝冷冷看向她，皇后意识到什么，忙住了嘴。
　　皇帝摆手，你们都下去吧。众大臣忙起身安静地后退。皇帝冷眼扫向皇后，皇后呐呐站起，那，那臣妾先，先出去了。说完皇后起身，恨恨地看了眼陌桑，走了出去。
　　皇帝这才出声道，陌桑，你且说说，朕究竟还有多久可活？陌桑道，皇上您说笑了，您是真龙天子，会长命百岁的。皇帝不屑地摆手，行了吧，你就别哄朕开心了，哪有什么长命百岁。朕老了，感觉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想当年，朕也曾金戈铁马，争战沙场。唉，可惜现在，垂垂老矣。
　　陌桑安慰道，皇上您可不老。只是，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有个病痛。您这病，不在药，而在养，少生气少动怒，您可以再活五百年。皇帝被逗得哈哈大笑，接着又喘不上气，连连咳嗽，一边不停摆手，得得得，你也会拿朕开玩笑了。
　　这时门被推开，一人匆匆走了进来。两人看过去，是谁不经通报就擅自入内了？来人急急走近，是三皇子华曜。其他几个皇子早就来了，只是见皇后都被赶出去了，才不敢进来，跪在门外。
　　三皇子在郊外做爆炸实验，得知父皇病倒，急急赶了回来，一身的烟尘味。父皇，你怎么样了？三皇子跪到皇帝跟前，急急问陌桑，我父皇的不要紧吧？陌桑道，暂无大碍，只是，不能太过操劳了。华曜抓住皇帝的手臂，父皇，儿臣知道您在为边塞蛮夷的事着急，上次儿臣给您说的东西已经有成熟的经验了，现在儿臣就带上一干人前往边塞，定会马到功成。
　　皇帝眼中露出惊喜，曜儿，你真的，真的？华曜肯定地点头。儿臣这就整装出发，父皇莫再担心，静侯佳音便可。皇帝仍有些疑虑，看向陌桑，陌桑也肯定地对他点了点头。皇帝看着华曜，鼓励地拍了拍他强壮的手臂。
　　华曜看了眼陌桑，然后起身后退几步，复又跪下，对皇帝叩了三个响头，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傍晚时分，以华曜为首的一行二三十人，坐着车马出了皇城。皇帝在陌桑和皇后的陪同下，站在皇城高处，目送着远去的人。皇帝眼中有欣喜，安慰。皇后勉强陪着笑，谦恭地侍候在一侧。只是，在看向渐远的人群的时候，她的眼里露出地无恨的嫉恨。又是他，又是这个三皇子。她想起自己的儿子华棣，成熟稳重，忠厚孝顺，哪一点不比他好？为何皇上每次看向大皇子的目光总是平平淡淡，只有在看向三皇子的时候，眉眼带笑。就象此刻，那种发自内心的欣赏与欣慰，皇上从未在大皇子身上表露过。
　　皇后的目光复又看向远方，华曜，你最好是别再回来，死在边塞上，永远别再回皇宫。她在内心诅咒着。一个恶毒的计划，在内心悄悄成型。
　　转眼到了腊月初八，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骊妃在一堆仆丛的侍候下，出了皇宫，前往贤王府。儿子还有一月就大婚了，她得再去府里看看，为儿子把把关，看看府里准备得咋样了。
　　进了院子，华贤身边的两个随从正在门口嗑瓜子，见到骊妃，吓得拔腿就往回跑。骊妃不明所以，身边的嬷嬷率先出声，你们两个站住。两个随从躬着腰转身，不敢抬头。见到骊妃也不行礼，你们出宫才多久，就这么不懂礼数？嬷嬷斥责道。两个随从这才呐呐上前，小的给骊妃娘娘请安。骊妃见两人眼神躲闪，心有疑惑，直接越过两人往里走。
　　行至内院屋外，隐约听到里面有娇笑声。此时陌雨和华贤两人正半倚在床榻边，衣衫不整，陌雨扭捏地扭动着身子，蹭着二皇子半露的胸膛。骊妃拾级而上，站到门口，气得胸脯起伏。这青天白日的，一向自律性较好的二皇子，怎么会做出这等事。嬷嬷忙上前拍着门，二殿下。两个随从也赶忙上前，故意将声音提高了些，二殿下，骊妃娘娘到了。
　　屋内的两人听到声响，对看了一眼。华贤反应快，我母妃到了，快，快穿好衣服。陌雨吓得手抖个不停，越着急越扣不好衣衫。待门从里打开，骊妃一步跨了进去，看清了面前的两人。二皇子华贤的外衣还半敞着，身边站着个小女子，衣领处的扣子还没扣完整，发丝零乱。骊妃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又踱步走到女子跟前，抬起头来。陌雨怯怯，微微偏了脸，慢慢抬起头来。骊妃细看，细长眉眼，皮肤白皙，两颊还带着红晕，嘴唇苍白发抖。骊妃在心里想着，这个婢女还有几分姿色。突然意识到有些面熟，细看之下，出声道，你，你是？陌雨仓惶跪地，民女，民女陌雨，见过骊妃娘娘。骊妃陡然明白过来，手指着她，你是，你是陌府二小姐？她眼前浮现出那日陌雨跳舞摔倒的场景。哼，原来是陌二小姐，想不到现在大府人家的小姐也如此不自重。骊妃在心里深感不屑，嘴角露出鄙夷。
　　陌雨双腿微颤，身子吓得瑟瑟发抖，只感觉头上的目光如炬，让她汗出如注。突然一阵炫晕，陌雨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华贤上前拍着她的小脸，连叫几声，陌雨，陌雨。见陌雨没有反应，华贤冲一边的奴婢道，快，带到偏厅，让府医瞧瞧。
　　骊妃冷眼看着这一切，鼻子里哼了一声，走到正上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华贤跟了上来，在恭敬地倒了一盏茶放到了母妃手边。母妃，今天你怎么有空出宫看看？骊妃平复了下心态，尽量让语气缓和些，贤儿，下月你就该成婚了，如果你真缺人侍候，母妃可以给你挑几个姿色不错的丫头。可你怎么会惹上这陌二小姐？你才出宫多久，你们两个怎么就，就......骊妃本想就，你们两个怎么就混到了一起，但又感觉有伤二皇子自尊，遂又没有说出口。她顿了下又道，贤儿，你自律性一向很好，这点你父皇也曾说过。说你比大皇子沉稳，懂得自律。你才出宫几天，就如此随意了？
　　华贤道，儿子知道错了，还请母妃勿再生气，别气坏了自个的身子。这陌二小姐是儿臣偶然相识，觉得甚是投缘，于是就，就......华贤不知道如何表达，见母妃面色有所缓和，没有继续说下去。
　　骊妃摆了摆手，罢了，以后若是喜欢，等成婚后再纳为妾室吧，陌府毕竟是大户人家，不能轻贱了去。华贤知道母妃是不生气了，于是乖巧地上前为她捶背。得到母后的许可了，这下子他对陌雨也有个交待了。陌雨前几天还跟他说不能不明不白地跟他在一起，现在好了。虽然说为妾有些不好听，但陌雨毕竟是妾室所生的庶女，应该也算没有委屈她。等陌雨进府了，也拉近了他和陌府的关系。要知道，陌尚书现在朝中，也是有分量的人物。
　　母子正闲聊着亲事准备的事，这时随从带着府医过来。府医上前跪下，老奴请骊妃娘娘安，二殿下安。骊妃放下茶盏，看了过来。华贤看了眼母妃，坐到一边，你起身回话，那个，那个小姐怎么样了？府医起身，躬身道，回二殿下，那个小女子并无大碍，只是身子略虚，老奴会给她开些补身子的药材。另外，还会再开几剂养胎的方子。府医是个有眼力见的，在这样的府里，女子未婚先孕，不知是祸是福。因此没有直接说出女子有孕的事。
　　骊妃愕然地看向华贤，华贤手里的茶盏一抖，茶水溅了一身。他慌忙站起，将茶盏放下，边拂着胸前的衣襟边问，你，你是说，她，她遇喜了？府医没有抬头，低头拱手，是的，已有一个月身孕。你，你可瞧仔细了？华贤问。府医答，此女子为滑脉，往来流利，如盘走珠，确是遇喜没错。
　　见华贤手足无措状，骊妃摆手道，你们先出去吧，此事切莫声张。府医和一干人等无声退了出去。华贤一屁股坐了下去，母妃，这事可怎么办？他似在喃喃自语，又似在问骊妃。
　　骊妃看了眼儿子，目光看向远处，眼里精光一露，还能如何？当然是几剂汤药了事。主母未过门，妾室已有孕，说出去还不乱套了。见华贤定定地看着自己，骊妃冲他坚定地点了点头。如果你不想惹你父皇不喜，如果你不想府里乱套，以后尊卑不分，你就听母妃的。让府医在药里加些成分，就说是补身子的方子，千万别说漏嘴了。想必陌府即使是知道了，也是不敢声张的。女子未婚先孕，说出去只会丢陌府的人。既然她不自重，就得承担这个后果。
　　陌雨刚刚醒来，身边的婢女去拿药方了，陌雨一人从偏厅过来，将这些话听了个仔细。她有孕了？怎么会这样？这要她怎么见人？要是让父亲知道了，不打断她的腿才怪。她感觉恶言恶语铺天盖地而来，头又是一阵晕眩，她忙扶住身边的柱子稳住身子，不让自己倒下。怎么办，怎么办？自己就这样完了？就这样任由他们摆布？她的手抚向肚子，电光火石间，她感觉到了一丝力量，不行，自己不能就这么完了。母亲还等着自己出人头地，为她挣面子呢，自己还这么年轻，不能就这么算了。陌雨深呼吸了一口气，不行，自己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好好利用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