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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离魂 ...

  •   柳老员外一直在旁边守着,见情况不对,忙又叫家仆把回去没多久的大夫叫了回来。

      这大夫一见柳春寒的脸色,亦是吓了一跳,重新诊了脉,又翻开眼皮查看。

      摇着头嘴里倒吸一口凉气,道:“员外,小公子这病怕不只烧伤所致,老朽方才翻开小少爷的眼皮查看一番,他虽昏迷,这眼珠还滴溜溜转,脉象跳动也异常的很,时缓时急,加上这高热不退,怕是气冲心脉,发了癔症。只得等他一口气顺了,热度自己褪下去,能醒来便可平安了,若……若是一直不醒,恐有性命之忧啊!”

      柳老员外听大夫说的严重,心急如焚!忙扯着大夫的手央求他救柳春寒性命。

      大夫推开老员外的手道:“你家少爷这是气毒攻心,加上这热毒未消,实是病上加病,能不能好全看天意!我是已没什么法子了!”

      大夫说罢便准备收拾东西走人。

      柳老员外却硬是拦着大夫,不让离去,直说花多少银子都无妨,只请大夫快快开些名贵药材。

      大夫见他胡搅蛮缠,不可理喻,只得又耐着性子解释道:“员外,银子是你家的,若开方子有用,我为何替你心疼?你家公子这病已非药石可医!”

      说罢再不理会柳老员外,拂袖径直出了门去,气的柳老员外追出房门破口大骂:“蒙古大夫!庸医!伤天害理!……”

      柳春寒虽烧的迷迷糊糊,却仍能听到身边发生的事。

      他听到柳老员外追着大夫骂出门去,也知道晚上母亲来看了他。

      如此昏昏沉沉躺了数日,期间柳老员外骂跑过几个大夫,柳老夫人撕打过柳老员外几次,竟都听得清清楚楚。

      却是发不出声音,亦动弹不得。他心中焦急得很,不知父亲烧毁了海棠树,海棠去了哪里。

      他想出门寻她,偏身子沉的似铅块一般,弯一弯手指亦是不能。

      一日,他似是在昏迷中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听闻有个女子声音唤他。

      似是海棠,声音忽近忽远,听不真切,断断续续的道:“春……春寒……对不起,害得你如此……我走了…….”

      柳春寒听她要走,心中一急,竟猛地坐了起来!

      他见自己能起身了,甚是高兴,忙跳下床追着声音的方向跑了出去……

      一路追出了府门,却再也迈不开脚……

      回头一瞧,竟有根细细的铁链栓在身后……柳春寒拼了命去扯那铁链,可任凭他使出多大的力气,铁链仍是不断。

      柳春寒见始终走不出去半步,只得又折回府里。

      在府中找了个遍,仍不见海棠的影子,怏怏走回东厢房去。

      他见一群人围在床前,其中有个道士模样的胖子,自己并不认得。

      便冲着柳老夫人喊道:“娘!”

      柳老夫人却充耳不闻,对着那人拜了几拜,又转向床边握起一人的手。

      柳春寒往床前凑了凑,越过母亲的背影向床上那人瞧了一瞧。

      那床上之人!……不正是自己吗?

      柳春寒登时觉得天旋地转!床上的人是他,那他又是谁?

      呆了半晌,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并非突然痊愈,而是情急之下,魂魄竟生生离了体!

      阿星听到此处,终于知道他初醒之时为何哭成了那般模样。

      若他所说没错,那阻了他去追海棠的,便是那骗子道士,他胡乱做场法事,竟误打误撞,拘了柳春寒一缕生魂回来。

      只要这缕生魂仍系在身上,那魂魄便去不了远处,且仅凭自身之力便可重新回到肉身之上。

      而柳春寒之后却依旧昏迷不醒,那答案只有一个,就是他自己本就没打算回来。

      阿星问柳春寒道:“柳公子是打算去死么?”

      柳春寒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阿星一眼,道:“姑娘既已断定?何需还来问我?“

      他见阿星点了点头,又道:“敢问姑娘,若我的魂魄离了肉身,那肉身当如何?”

      阿星答:“三日衰,七日竭。”

      柳春寒又问:“魂魄又当如何?”

      “凭依既失,魂归幽都才是正途。”

      “姑娘所言正是,人如此,兽如此,花鸟精怪亦复如是,天地纲常,无物能出其右。我细细思量,那日梦中所闻,定是海棠来与我告别了,父亲烧毁了她的原身,那她……也只剩幽都这一条路可走。”柳春寒长长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阿星道:“所以你一心求死,只待七日后肉身枯竭,魂魄尽数离体,方可入幽都去寻那位海棠姑娘?”

      柳春寒默默点了点头。

      阿星又道:“那你可又知,幽都之大,天无际地无疆?如何去寻?如何寻得?”

      柳春寒默然,半晌吐出四个字:“唯尽人事。”

      他讲了这大半夜,此刻已近天亮,窗外夜雾正浓,阿星望了一眼,转回头道:“事已至此,柳公子又作何打算?”柳春寒低头不语,阿星瞧着他的脸色,心下了然,默然半晌才道:“公子仍一心求死?”柳春寒点点头。

      阿星长叹口气,道:“你可想过,你若死了,柳老夫人……还有柳老员外,该有多伤心?”

      她原不是爱管闲事的性子,只是见柳老夫人哭的可怜,不由得便想到了自己的娘。

      阿星对她的娘,虽只剩那一夜,模模糊糊的记忆。

      但她娘抱住她的那一刻,她仍记得清清楚楚,滚烫的眼泪掉落在肩膀,是那样的灼热,连心也跟着烫疼了。

      后来她曾不止一次的想,那时阿娘的心是否也如她一般的疼。

      柳春寒心中亦是凄然,只是世间本无两全,若是不能与海棠一起,那自己此后的日子定也是具仅剩喘气的行尸走肉罢了。

      有这样一个儿子呆在身边,只是徒增烦恼。

      事到如今,也只得狠下心来……

      柳春寒道:“我心意已决,姑娘不必再劝。”

      阿星见他眼神坚定,知事已无转圜。即便今日劝下了他,明日他也会寻其他的法子赴死。

      既如此,不如早早离去得好。

      若非自己引他回来,他本可早一日去寻海棠的。

      于此事上,阿星心中也颇有些愧疚,遂对柳春寒道:“既然公子心意已决,那便送你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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