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色》唐豆DouDou

9、第 9 章

　　临近散席，张总监把自己面前还剩了大半的醒酒器自然地和唐笑的对调了，唐笑急急喝了几大杯，才赶上和各位大领导最后圆满地“干杯”。
　　这种场合，大家一般都喝得刚好，不会有人那么没眼力劲地在大BOSS面前喝多到走不了直线。
　　送走了几位领导，张总监又招呼着要给林总叫代驾，林兆连说不用，叶导和他住得近，顺路。但一回头哪还有叶谦的人，林兆心里纳闷，面子上还是替叶谦遮掩，“叶导身体不适，可能先走了吧”。
　　张总监酒量不好，但凡有应酬她老公都会来接她，没一会就看见车过来了，唐笑把人送上车。最后，酒店门口就只剩她一人了，风夹着雨直往门廊下打，雨点落在大衣上，被车灯打得亮晶晶的，在冬夜里好看得有点落寞。
　　唐笑看滴滴司机还有段距离，回身想进酒店等。一进门就瞧见叶谦立在酒店灯火通明的大厅，侧身正在打电话，见到她进来，忙冲她招手。
　　唐笑刚听林兆这么说，以为叶谦是真走了。不过她当然知道不是因为身体不适，应该是叶谦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所以早早走了。
　　虽然独自被留下有那么一点小失落，但她更不想叶谦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叶谦要活得很自由，那才是叶谦啊。
　　唐笑属于典型的“欺软怕硬”，看叶谦这会儿在等着她了，就故意走得很慢，好让叶谦一直盯着自己，报复某人刚刚饭局上都没瞅她一眼。
　　一步一步拖着脚步，叶谦已经挂了电话，看唐笑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还有一点距离时忍不住把人一把拉了过来，圈在怀里。
　　唐笑的脑袋在他怀里拱来拱去，叶谦安抚地拍了拍腰间紧紧拽着的手，唐笑最后几杯喝得有点猛了。
　　“喝多了？”
　　摇了摇头，还好。
　　只是心里有点酸，抱一下就好了。
　　手机震个不停，唐笑才迫不得已撒了手，“车来了，我先走了。我到家和你通电话啊。”
　　叶谦有时候真的不明白，唐笑这个脑子怎么长的，夺过手机，“师傅，不好意思，不坐了。”然后果断替她取消了订单。
　　唐笑被叶谦推上车，还在大声抗议：“哎呀！太晚了，你真的不用送我，来回跑多折腾啊……”
　　上车以后，唐笑崩了一晚上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下来。雨还在下，车里温暖干燥，她一会儿看看叶谦的侧脸，一会儿看窗户上的雨，人就迷糊了。
　　天气不好，叶谦开得慢，唐笑那浑身的不开心弥漫得整个车里都是。她不是会发脾气的人，每次一难过就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眉眼里带着可怜劲儿。
　　今晚的饭局，唐笑虽然没怎么出声，但叶谦看她和张总监配合默契，也能猜到这样的饭局小姑娘没少来。应酬了一晚上，小姑娘现在好像是有些醉了，人靠着车窗，皱着眉头，嘟囔着：“我叫唐笑……唐宋的……”
　　叶谦的人生没有怎么经历过人际上的为难，他要做的就是专注在作品，还有林兆这样的人一路看护。
　　但唐笑不一样，她就是一个身处职场的年轻人，处理应接不暇的事务性工作，不分工作休息时间，微信要保证随时在线，同时还要应付复杂的人际关系，必要时在饭局上还得替领导挡挡酒。
　　在这样的环境里，她的亲和友善，她重视别人感受的超能力，她坚定又天真的理想主义，她想让人们幸福快乐的治愈力，都成了别人进攻她、而她又为难自己的武器。
　　她说，叶谦要活得很自由啊。
　　因为，她也向往这样帅气的人生啊。
　　叶谦问过她为什么会选择做这一行？
　　唐笑想了一会，答案让叶谦有些哭笑不得，“活动结束的时候啊，所有工作人员，不管是哪个公司的，大家都互相说着辛苦了、拥抱握手。那时候觉得好幸福啊。”
　　“只不过是要做喜欢的1%，就得接受不喜欢的99%。”
　　从前唐笑和叶谦这样说的时候，话语里透着强装的轻松，只含糊带过并不想让他探究。
　　此时，丢盔卸甲，觉得艰难。
　　小区里很安静，酒精作用下唐笑已经睡得歪到。平日，她觉浅，在家睡觉总是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还要再戴层眼罩。叶谦把两人的安全带解了，不敢开灯，只借着路灯，摸了摸她温热的发顶。
　　他还是喜欢轻轻拥住她，在那个“很喜欢的”的下午，他就明白了这是一个他要很仔细守着的小姑娘。
　　她羡慕叶谦的30岁，总是嚷嚷着想要一觉醒来变30岁。叶谦很想告诉她，20几岁的她有多可爱。但她似乎只觉得25岁的自己乱糟糟的，25岁的自己没有强大到能自如融入社会，那么善良的小姑娘还在为自己某些时刻的妥协感到背叛。
　　她的简单和叶谦的简单不一样，她更善良，因此容易退缩。
　　唐笑只觉得脑袋很沉，强撑着刚睁开双眼，叶谦的手就伸过来贴着她的脸，一下就把她冻清醒了，再一看外面，车子停在叶谦家的小区。
　　“你喝了酒晚上会不舒服，一个人我不放心。”
　　叶谦先下车，见唐笑还在犯懵，敲了敲她那侧的车窗，
　　“晚上和你说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