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色》唐豆DouDou

13、第 13 章

　　车子一路开出了市区，唐笑怎么问，叶谦都不说去哪儿。直到上了高速，看到了埼玉方向的指示牌，叶谦才松口说要带唐笑去埼玉郊区的温泉山庄。
　　埼玉紧挨着清川，以天然温泉出名，这几年依山建起了成规模的度假山庄。清川本市有不少人会自驾前往，在埼玉度过一个悠闲的周末，再返回忙碌的日常生活。
　　车子开了2个多钟头，终于在天快黑的时候到了度假酒店。
　　唐笑想着要泡温泉的兴奋这会儿也只剩下了饥饿。如果叶谦这个时候没有带她去吃饭，而是听酒店前台的去山顶看什么破日落，她保证会打死他的。反复打死。
　　还好叶谦对唐笑的性格已经很了解了，浪漫偶尔可以有，但温饱永远是第一位！
　　而唐笑在叶谦这儿彻彻底底奉行“想当懒猪就要懂得感恩”的原则，叶谦做啥都说好吃，叶谦点什么都Okay没意见。
　　西餐虽好，但唐笑活了25年的中国胃，这时候只想吃糖醋排骨、红烧小排、栗子烧鸡、水煮牛肉……前面汤汤水水，又是干面包又是草，唐笑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后面还有牛排。谁知道服务员端上来的只是一小块鱼肉！
　　“泡温泉不能吃太饱。”
　　唐笑咬着后糟牙在盘子里划拉，瞪着正优雅用餐的叶先生。
　　叶谦定的房间是独栋的日式小庭院，室内空间不大但很整洁，院子东南角栽有埼玉常见的小叶榕树，树冠绵延伸向院中的露天温泉，石径小路光滑可以赤足，池边围着一圈叫不出名的低矮灌木，雅致又隐秘。
　　叶谦正往房间里搬行李，东西不多，除了两人的衣物，还有照顾唐笑这个对寝具有洁癖的人，额外带了家里的床单被套。
　　唐笑摸摸扁扁的肚子，看叶谦一样一样把东西往外拿，直到行李箱空了也没见到自己的化妆包。
　　“你没拿我的化妆包吗！”
　　“……呃，忘了。”
　　唐笑原本还打算在这风景如画的地方好好拍一些美照，现在都素颜了还整啥自行车。
　　叶谦很积极地表示：“我回去帮你精修！”
　　……简直是毫无求生欲的回答典范。
　　等叶谦收拾完，唐笑就迫不及待拉着他下了水，温热的水流轻轻按摩着酸胀的肌肉，唐笑满足地发出一声□□，在水雾缭绕的夜晚，暧昧撩人。
　　叶谦靠在池子另一头，开了那么久的车肩颈紧得很，刚放松下来，神经就被唐笑那一声低吟挑起。
　　静默不语的乔木，池边的八角腊梅时不时飘过阵阵幽香，带了点毛边的朦胧月亮，都成了此刻最好的布景。池子不大，两人离得不远，唐笑仰头靠在池壁上，舒服地闭上双眼，没察觉某人的目光正肆无忌惮地流连在她身上。
　　唐笑的眼窝下有一圈淡淡的青黑，不知道是睫毛的阴影还是连日熬夜留下的痕迹，敏感的脸颊此时被热气熏得泛红，毛细血管在薄薄的皮肤下清晰可见，小巧精致的锁骨浮在水面，随着呼吸起起伏伏，这一幕像极了叶谦青春期看过的一部□□电影……
　　唐笑泡了一会儿只觉得舒服得要睡着了，就起身朝叶谦走去，和他并排靠在池壁，“叶谦，说说话呗。……说说你小时候吧，还在清川的时候。”
　　唐笑带起的水波拂过他的身体荡漾着又退去，夜风夹着山林特有的气息，将人笼在热气里，竟有些眩晕……叶谦压下心中旖旎，把注意力转向周围山林的鸟叫、虫鸣和风声，这才找回了自己出走的声音。
　　“小时候啊，在清川的事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在爷爷奶奶家过节，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团团围着。”
　　“母亲和奶奶坐在小杌子上择菜，聊着乡里家长里短，但手上麻利，一会儿就起身换了新的一篮还带着露水的菜。”
　　“父亲当时还是年轻后生，和爷爷两人在房檐下喊着号子打糍粑。父亲抡舂，重重落下，爷爷趁着间隙翻转石臼里的糯米团子。我小时候胆小儿，在原地看得呆住，呼吸也不敢乱，生怕父亲砸了爷爷的手。”
　　唐笑很少听叶谦说自己的事，继续追问，“那去了岭览之后呢。”
　　“岭览没什么特别的，每日上学，周末就去补习班。”
　　“只不过岭览是重工业城市，最早我们家又住在工业大院里，头上的天老是灰蒙蒙的，人也跟着活泼不起来，我可能就是那时落下了面瘫的病。”
　　唐笑头回听叶谦调侃自己，很给面子的“噗嗤”笑出声，叶谦神情有些得意地揉了揉唐笑的脑袋。
　　温泉虽好，夜色也美，只是越泡越觉得肚里空空。唐笑饿得受不了，催着叶谦回了房间。
　　此刻两人盘腿相对而坐，叶谦看着唐笑，唐笑看着泡面。
　　“好了么。好了么。”唐笑忍不住又想掀盖子，不泡不知道，一泡也太香了吧，勾得她更饿了。
　　叶谦查看了泡面的状态，确认“无生还”迹象，才推到唐笑面前。
　　唐笑早就等不及了，先喝了一口热汤，爽口浓郁的汤汁从舌尖一路蔓延到胃里，嗦溜一大口面，筋道爽滑，Q弹多汁，再吃一口浸满了汤汁的卤蛋，湿润的蛋黄温柔地滑过齿间……
　　唐笑满足地向后一靠，两手撑地，还在回味嘴里的美味。自来埼玉后，此刻的表情是最幸福的了。
　　叶谦本来也没想吃，但被唐笑吃得那么香的样子勾起了食欲，不曾想女朋友却问都问没他一句，“你怎么没给我留一口。”
　　“你年纪大了，晚上吃多不消化啊。”
　　叶谦：……
　　这段时间唐笑顶着压力硬是把剧本写了出来，虽然中间大喊大叫崩溃了好几次，但过一会儿就自己给自己大声加油，然后又捶捶脑袋继续写。
　　叶谦看过在职场里小心翼翼的她，在酒桌上勉力支撑的她，在和难搞的工人哽咽争执的她，在混乱的现场对工作人员不耐烦后自责的她……
　　大家不过道声“辛苦”，是成年人工作时都会遇到的辛苦。只有叶谦知道，这样的辛苦对唐笑来说是价值观的巨大冲击和内在能量的消耗。
　　创作时的她，虽然每天顶着黑眼圈，睡觉也念念有词，但整个人沉浸在充满创造力的兴奋中，凭借天赋的直觉和洞察力，从以往现实环境里的人、事、物中获得的特质和灵感也终于有了新的去处，转而赋予角色生命意义和完整性。
　　叶谦一直耐着性子等待，不打扰她、不心疼她、不劝她休息。直到今天交了稿，才把人带了出来好好放松。
　　趁唐笑洗澡的功夫，叶谦醒了红酒，又摆上小姑娘爱吃的薯片、虾条、大辣片三件套，电视调到她偶像的演唱会纪录，一切布置妥当。
　　从浴室出来的唐笑，顾不上擦头发，就赶忙坐到小茶几前给偶像应援。两人酒量都不错，看着演唱会吃着零食，不知不觉一瓶红酒就快见底了。
　　叶谦一直被“强迫”着要专心欣赏演唱会，才看见唐笑还湿着头发，从浴室拿了毛巾绕到她身后，从头顶开始仔仔细细地擦着。唐笑只好一直挺着后背，杯里最后一点酒也被叶谦的动作带得晃荡，忍不住催促：“好了嘛。让我先喝一口。”
　　唐笑方才看得起兴，挥着虾条给偶像疯狂应援，浴袍的系带已经有些松散，此时侧身仰头的姿势更是一个不小心将胸前的衣襟拉扯得更开，叶谦僵硬地将视线转移到了小姑娘的脸上。
　　唐笑不知道注意力是在酒上，还是执着于被叶谦按着的头上，没发现自己胸前春光大泄，见叶谦不回话，皱着眉头，要从叶谦手里把头发接管过来，“好了。不用擦啦。”
　　喝了酒的小姑娘尾音带着娇嗔，颤得叶谦心脏似乎错跳了一拍，见她嚷着要喝酒，叶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下意识从背后夺过唐笑手里的酒杯，把杯底的红酒一饮而尽，俯身全数送进了小姑娘喝得殷红的嘴里。
　　这是个对颈椎考验极大的姿势，叶谦本想起身换个角度，没想到喝了酒的唐笑这么热情，竟不罢休地追了过来，颇为霸道的把叶谦拽到身前。
　　难得见唐笑那么主动，叶谦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任唐笑不得要领地在他嘴上乱啃也不回应。
　　唐笑刚刚也是酒壮怂人胆，被某人的突发举动一惊就不甘示弱地回吻，但叶谦现在这无动于衷的样子又是几个意思啊。唐笑恼羞成怒，转移目的地，对准叶谦的喉结结结实实咬了一口。叶谦吃痛，小朋友这是刚才鸭脖没啃够么。
　　叶谦摸了摸唐笑的头发，嗯，已经干了。把人拦腰抱起放到床上，安抚地吻上他珍惜的每一处，光洁的额头，爱笑的眼睛，哭起来一皱一皱的鼻子……
　　缠绵着推开紧握的掌心，十指交握，终于抵达。
　　“他带我入筵席所，以爱为旗在我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