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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   A大地处璋海大学城的中心,环境极佳,园林环绕,景致非凡,加之深厚的文化底蕴,吸引了一批又一批慕名而来的观光者。每逢周末,通往A大的公交往往比工作日还要紧张。
      薛简在地铁里被挤得前俯后仰。他身旁站着一个身穿紫衣服的女孩,一颠一晃的站不稳,看上去很不舒服。站台处一个猛刹车,车上乘客还没下去,已经有一拨人被塞了上来,车厢乱成一团,女孩捂着嘴干呕起来。
      薛简:“挤什么挤,没看这有个孕妇?!”
      孕妇:“……”
      拥挤的人群遮挡住他极具欺骗性的脸,他的声音很有磁性,也很有威严,推搡的几个人纷纷觉得惭愧,车厢里一时安静下来,还有小伙子主动起身给站不稳的老大爷让了座。
      薛简没有注意身旁的女孩和他一起下了车,直到对方在他背上拍了拍,这时两人已站在A大阅兵台。
      “你是A大的学生?”
      “不是。我来找人。”
      “真巧,我也来找人。”
      薛简坐在高高的看台上,第一眼就看准了曾葭。
      她穿着蓝色迷彩,戴着白手套,英姿飒爽地走在队伍前方,微风吹起帽檐下没遮住的碎发。方队路过主席台,在嘹亮的口号声中,她板正利落地敬了一个军礼。
      薛简拍了张照片,分享给了几个认识曾葭的同学,聊天群里一片赞叹,有个文绉绉的书呆子称赞道:“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薛简美滋滋地说:“我家丫头如果生对了时代,什么花木兰、梁红玉都能被她比下去。”
      一旁的女孩瞥见了他的屏幕,心想:正常的姑娘应该不乐意被这样夸奖。然而薛简自豪的笑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不禁对他口中的丫头产生淡淡的羡慕。
      阅兵式结束,曾葭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第一时间跑向看台。薛简看着她雀跃的模样很感动,准备给她一个拥抱,以告慰她多日的辛劳。然而曾葭却生生地从他眼前擦过。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愣愣地看着曾葭和身边的女孩子抱在一起,互诉衷肠。
      他咳了一声,曾葭看见他,见鬼似的,问:“你怎么在这儿?”
      娃娃很意外:“你们认识啊?”
      “……”
      曾葭为他们彼此作了介绍,娃娃还在为车上“孕妇”的乌龙耿耿于怀。曾葭告诉薛简:“她只是晕车而已,你怎么这么能想象?”薛简知道自己闹了个笑话,向娃娃道了歉。
      曾葭埋怨他:“你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我怕你紧张啊。”
      曾葭白了他一眼:“你真自恋。”
      娃娃见状咯咯笑。
      曾葭回去换衣服,薛简和娃娃站在宿舍楼下聊天。几句话下来,娃娃因为之前的误会产生的不满情绪消失了,薛简谈吐得体,进退有度,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人。
      “我认识她六年了,没想到除了我之外会有人成为她的朋友,你一定有你的不凡之处。”
      薛简没听出来她是在夸谁。
      “她刚到璋海时像个没头苍蝇,我们有过一段难忘的经历,自然她对我重视些,却不像对你那么亲近。”
      曾葭下楼后,薛简称不想打扰她和朋友相聚,迆迆然远去。
      曾葭一头雾水:“这人今天莫名其妙。”
      娃娃连珠炮似的发问:“你们怎么认识的?他是哪里人?今年多大了?他有没有女朋友?”
      曾葭忍住笑,反问:“你查户口呢?”
      “额……”
      “你什么时候到霖市的?”
      “有几天了,我们军训安排在明年,所以刚报到比较闲,我就想来看看你。”
      曾葭带娃娃去步行街吃关东煮,酒足饭饱后,在娃娃的软磨硬泡之下,总算把薛简的事情交代清楚了。
      娃娃大惊失色:“你的身上怎么会发生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情?”
      “如果你不用这么惊喜的语气说出来,我一定会更感动。”
      “丫丫,我看他很在意你啊。”
      曾葭一个激灵:“你不会看上他了吧?他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啊。”
      娃娃嗔道:“你少乱说话!我有男朋友了。你还记得之前和你一起参加英文比赛的男生吗?就是特别木头的那个,我觉得他挺好的。他送了我一个八音盒呢。”
      “你谈恋爱了?”曾葭根据娃娃的描述在脑子里搜索一番,“我没有印象了。”
      “你不要打岔,快说清楚。”
      “说什么?”
      “说你和薛简呀。”娃娃不依不饶:“不过,他这个人真有意思……”
      曾葭:“……”
      周五下午,曾葭跑去旁听心理学的概论课,教授正在津津有味地引经据典,她的短信提醒突然响了,一看差点气吐血。
      娃娃:我和你恩公聊天,说起你生日了。
      曾葭躲在桌子底下回复:我在上课。
      她放下手机,提起笔刚写一行字,短信又来了。
      娃娃赔上一个无辜的表情:他问我呢,但我不知道你生日是哪天。
      曾葭无奈地回复她:11.11。
      娃娃:哈哈哈/大笑,丫丫,难怪你长得跟竹竿似的。
      曾葭:“……”
      娃娃:他说下雨了,没法训练,在教室上自习。
      娃娃:你怎么没声了?我该怎么说呢?
      娃娃:说话呀。你干嘛呢?
      曾葭:学习。
      娃娃:我跟他说这个?那他一定就不和我说话了。
      娃娃:你再想想别的吧,你比我了解他呀。
      娃娃:他说,他先不跟我说了。
      娃娃:他会不会去找你了呀?
      娃娃:你在上课?
      曾葭:不然呢?
      娃娃:那如果他找你,你忙你的,别理他了。
      娃娃:行吗?
      曾葭手一抖,下一秒一个粉笔头就砸到了她面前。
      教授操着一口武汉话,哑着嗓子严肃地说:“坐在最中间那位穿白衬衫的女同学,我觉得你需要尊重我们的课堂。你站起来。”
      曾葭在满教室的注目中收起手机。
      教授瞪着眼珠子:“你认为一个心理工作者应该保持什么样的态度?不要读我的板书,说你的想法。”
      曾葭只好引用一句名言:“I have tried to be objective. I do not claim to be detached.”
      “你的回答太不专业了,你哪个班的?”
      “我不是心理系的,慕名来旁听。”
      老教授让她坐下,说:“以后有开小差的准备,就不要挑整个教室最显眼的位置。”
      满教室同学在底下窃笑,曾葭索性关了手机。

      傍晚天清云散,凉风习习,何萘坐在曾葭对面吃泡面,感慨道:“这么快天就得变凉了。”
      曾葭焦头烂额地赶着考古学的预习资料,一旦涉及地理和方位,她就像没头苍蝇一样。
      “何萘,你动静小点儿行吗?你吃个面怎么像擤鼻涕似的?”
      何萘:“……”
      “小妹妹,我很早就想提醒你了,做人不能太粗鲁。昨天去洗手间,你在隔间问我是大便吗,这十分不符合你的格调。你应该优雅一点。”
      “你优雅与否我不清楚。不过你嘴里叼着面条跟我说拉屎,这也是一种境界。”
      何萘悲愤地收拾碗筷离开了。
      宿舍的储物架摆在窗户旁边,她伸手拿洗洁精,视线随意地落在窗外,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高高瘦瘦的个子,穿着黑白格子衫,头发被风吹得有点儿凌乱。
      她转过身看了眼在台灯下笔走龙蛇的曾葭,打趣说:“你男朋友在楼下等你呢。”
      “别闹我。”
      何萘一瞪眼睛,道:“我说真的。”
      曾葭起身朝窗外看了一眼,一个头两个大,薛简约她今天吃饭,她居然忘了。
      “姐姐,你不要男朋友长、男朋友短的,你的小妹妹目前未成年。”
      “如果你坠入爱河,来一段忘年恋都有可能。”
      “你说的对。等我将来包养一卡车的小白脸,你看上哪个随便拿。”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何萘鄙夷道,“你得立字据啊。”
      “……”
      曾葭来到楼下,薛简看见了她,转头就走。曾葭默默地跟上他,没话找话说:“我告诉过你,你那套运动服掉色,不能和衬衫搁一块儿洗。”
      “在学校赶不上时间,没办法。不如我下次给你快递过来?”
      “大少爷,你知道什么叫得寸进尺吗?要不要我帮你把内裤也洗了?”
      “你的口味这么重?”
      两人坐车回家,薛简抱着小奶狗窝在沙发上看法制节目,时不时瞄一眼厨房。
      酒足饭饱之后,曾葭问:“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你把我电话给你朋友的?”
      “啊。”
      “什么意思啊?”
      “什么什么意思?”
      “你觉得这有意思?”
      “我应该什么意思?”
      “也许是我想多了,但……”
      “我猜你没有想多。”
      曾葭总不能说娃娃偷偷翻她手机,这个黑锅她只能背下来。
      “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对你就是一是热情,过段日子就好。”
      “真的?”
      “我骗你干嘛?诶,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你陪我去挑份七夕礼物,行吗?”
      “给冉夕的?”
      “嗯。”
      薛简把储物柜打开,从抽屉里端出一个匣子,里头是各式各样的好玩意儿。曾葭拿起衣服泛黄的娃娃,很吃惊,这是什么年代的东西?
      “这个娃娃是我七岁那年买的。这是我送给冉夕的第一件礼物,她没收。”
      “你真早熟。”曾葭仔细看了看,“这该有十好几件吧?”
      “十二件,到去年为止,她从来没收过我的任何一件情人节礼物。匣子已经装不下了,今年她如果还不要,我就不想送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曾葭心里沉甸甸的。满满当当的匣子确实再塞不进什么了。她鼓励道:“别气馁呀。大不了你送我。”
      “我烧了也不给你。”
      “……”
      小奶狗看向曾葭,露出恶劣的嘲笑。
      曾葭气恼道:“你这只没良心的狗。你忘了谁把你捡回家的?”
      薛简得意地吹着口哨,收好匣子,慢悠悠地走了出去。小奶狗跟在他身后晃着尾巴。
      曾葭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感到一股荒凉。
      第二天一早,两人在街上逛了很久,薛简挑了一个精致的手钏儿。曾葭不看好它,她认为这玩意儿不实用,对于她的建议,薛简选择了无视:“冉夕很有品味,就是你看不好的她才看得上。”
      曾葭非常不开心,趁他挑款式的时候把车骑走了。薛简的钱包和公交卡都在她身上,只好一路跑回家。半路的时候突然天际炸响一道雷,转眼间就有雨滴落下来,这一折腾他就发烧了。
      冉夕知道他生病了,硬是把他劝回了林家养病。
      “你多大的人了还学人家小孩子淋雨,好玩吗?”
      薛简恨不得把头缩到桌子底下。
      今天是农历情人节,林乔收到了一个大蛋糕,林家人这才想起来今天还是她的生日。蛋糕是林乔最喜欢的牌子,口味也符合林家人的喜好。他们对着蛋糕分析了半天,得出结论:“应该是乔乔的某个匿名爱慕者送的。”
      薛简刚在手机上给蛋糕店五星好评,费了好大的劲才压制住打喷嚏的冲动。
      林母切着蛋糕,冉夕伸手帮她,前两块递给了林父林母,第三块给了林隽,接下来是林乔,最后给了她自己,然后把没切完的蛋糕挪到厨房。
      薛简问:“为什么没有我的?”
      林乔立刻嗤笑:“谁知道你要回来?”薛简只好自己进厨房切了一块儿,林乔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不是不吃甜食吗?”薛简头也没抬,问:“你怎么看出来的?”林乔自觉理亏,说:“大哥告诉我的。”薛简转向林隽,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林隽看了眼冉夕,冉夕脸色也有些不好:“阿姨告诉我的。”薛简继续问:“阿姨是怎么知道的?”林母又说是林父告诉她的。林父沉着脸说:“我以前给你买了蛋糕,你不是嫌太甜了不吃吗?”
      薛简明白了。
      从小到大,父亲唯一一次送给他的礼物就是那一个椰蓉蛋糕。当时他母亲离开家没多久,林父带着新媳妇给他送礼,他还没从承欢父母膝下的幸福中走出来,也不知道接踵而至的会是天翻地覆的生活,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爷能冷静地说一句不爱吃已经很友好了。
      饭桌上大好的气氛僵了,林父拉长了脸:“你妹妹的生日你也要捣乱!你能不能别这么多废话。”
      “爸,我不是……”
      这时,林隽手机响了,他讨好地笑了笑,走到客厅里接电话,众人都能听出另一头是个暧昧的女声。
      林母觉得没胃口了。
      等林隽回来了,林乔问:“大哥,这是您哪位红颜知己?”
      林母说:“我前几天遇见你王阿姨的侄女,人家跟我诉苦,说约了两次会,你就不理人家了。阿隽,你太不像话了!”
      林隽黑着脸,说:“我不喜欢那个女人,虚伪。”
      林父问:“你说话有什么依凭?”
      林乔道:“您看中的这位儿媳妇祖上三辈都是北方人,但是非得卷着舌头说话,换谁都听不惯。”
      “既然这样,这事就算了。我为你安排有教养的女孩子见面。”
      林隽连连告饶:“妈,您别操心了。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在暮色之都遇见了一个服务员,她很特别……”
      林乔捧腹大笑:“你是说那位用两块钱包你的女侠?”
      这件事在林家早就成为茶余饭后的笑料了,林父倒是对传说中的那个小姑娘很欣赏,觉得她临危不惧,很有个性。
      “如果你有心定下来,就好好待人家,我年轻时也胡闹,遇人不淑,但自从遇见你们妈妈……”
      他话音未落,耳边骤然响起玻璃碎裂的声音。
      薛简一只手拨弄着杯子碎片,白光闪闪,折射两点猩红。他冷冷地说:“抱歉,杯子太薄了。”
      林父脸上有些挂不住。
      薛简待不下去了,临走前拍着林隽的肩膀说:“恭喜你情窦初开,但我估计没戏。”
      林隽问:“你什么意思?”
      薛简开心地说没什么。

      薛简和曾葭坐在小区的草坪上,背靠背看星星。
      “少爷,你心情不好呀?”
      “我被某人扔在大雨里,到现在烧还没退。我心情能好到哪里去?”
      曾葭感到愧疚:“下雨我就回去找你了,你已经跑走了。”
      “我还站在原地被淋死不成?”
      “我知道我错了,我这不是来照顾病患了嘛。”
      薛简冷笑:“最近没人骚扰你吧?”
      “当然有啊。”
      薛简立刻提起了心神,谁知人家没了下文,直直地看着他。
      “……除了我之外。”
      “那没有。怎么了?”
      薛简连忙摆手:“没事。”
      曾葭表示怀疑:“你今天又挨欺负了?”
      “这叫什么话?”
      “开个玩笑。”
      薛简擦去嘴角的芝麻,说:“我有个在刑警队的师兄,几天前赴外地出逮捕行动,为救人质挨了一枪,人没了。我是在训练场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害怕。”
      曾葭这才发现他的确有心事。
      漆黑的夜色里,她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蓄了一串水光,镶嵌在他青涩但已见刚毅的脸上,和天陲繁星连成一线。她的心情也沉重起来:“一条血淋淋的人命,你如果不害怕,我会觉得你很可怕。”
      薛简苦笑:“你误会了,我是害怕自己死。”
      “谁的命不是命?你不要妄自菲薄,我相信,真到了千钧一发之际,你比你自认为的坚强、勇敢。”
      薛简感到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他张了张嘴,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他看了看来电显示就按了挂断,转而把屏幕转对着曾葭的脸。曾葭一瞧,居然是娃娃的号码。
      他试探着问:“你的礼物送出去了?”
      “没有。”
      “那你……”
      薛简把她从草坪上拽起来,说:“我送你回学校。”
      曾葭被拽得一个踉跄。
      “那个手钏呢?”
      “我收起来了。”
      “给我。”
      “你要干嘛?”
      “你给我。”
      薛简从书房里把匣子端出来,曾葭见到崭新的匣子表情一顿,她找出手钏,对着日光灯看了片刻,然后扔进了垃圾桶里。
      “你干什么?”
      薛简推了她一把,曾葭被推倒在地,脑袋有点晕。她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就离开了,走之前还踹了一脚垃圾桶。
      薛简觉得可气又可笑:“你就这么走了?”
      曾葭头也没回。
      薛简推着摩托车追上她:“你一句话不说就把我东西扔了,我还不能生气?我不该推你,这我向你道歉,但是你别任性好吗?”
      “我任性?”
      曾葭从小到大被说什么的都有,唯独不曾被人指责说任性。此时此刻,她看着薛简,又想起自己的行为,突然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不好意思,刚才我有点激动。我以后不会干涉你了。”
      她客气的样子反倒让薛简有些气短。他拉住她,说:“你慢点走,我们话还没说完呢。”
      曾葭缩回手,说:“你别抓我手,刚才摔地上擦伤了。”
      薛简捧着她的手看了看,拉练时的伤口结的痂被刮掉了,手背上有几道不轻不重的血痕。
      “我不是故意的。”
      他把车停在路边,给她贴上创可贴。
      曾葭心里不太舒服:“我想不通,不爱一个人很难吗?”她把左边的袖子捋到肩上,露出一道很大的伤疤。“我这条胳膊曾经被火烧坏了,医生剜下一大块肉。当时我疼得不得了,但是过了不久就长出新肉了。”
      薛简摸了摸那道疤,问:“怎么会伤这么重?”
      “……我们在说你的事情。”
      薛简说:“你不知道她对我的好。小时候,我在学校被人陷害偷东西,只有她偷偷跑来对我说相信我。我爸罚我不许吃饭,她省下自己的面包给我。前些天,她拒绝我礼物的时候,哭得特别伤心……”
      曾葭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你看开一些,感情这种事强求不来的。不过,你究竟是放不下她还是从来没想过放下?”
      薛简一愣。
      这时,一台电动车从他们身后急速飞过,曾葭一时没站稳,脚底打滑摔在了地上。肇事车主在风中喊了句sorry,扬长而去。
      薛简把人扶起来之后就要追过去。曾葭阻止了他,说:“别追了,我自己跟他算账。”
      “你认得这车主?”
      曾葭咬牙切齿:“拉练那天我想拉他一把,被他踹沟里去了。”
      “……”
      曾葭想静一静,眼看已经到A大校门口了,薛简也不强求,叮嘱她回到宿舍发个短信,便一个人骑着车回家了。他辗转反侧,实在睡不着。半夜,他鬼使神差地来到书房打开储物柜,对着装满礼物的匣子看了半晌,耳畔各种声音交织,他越来越困,脑子也糊里糊涂的,半梦半醒中,他把整个匣子扔进了垃圾桶。
      周一上午第一堂是犯罪心理理论课,老教授看见他出现在教室里,扶了扶老花镜,问:“你伤好了?”
      薛简摸了摸左肩胛骨的位置,笑着说差不多了。
      老教授抖了抖胡子,憋笑憋得辛苦。
      薛简大概是璋警第一个在训练场被实心球砸昏过去的学生,一昏成名,这个辨识度足够他被写进水煮校史。
      他打开包,想掏出笔记本,却顺出了一个塑料袋,里头装着一包葵花籽,两袋麦片,还有一瓶乳酪,上头贴着一张字条:早日康复/笑脸。
      助教刚好转到这里,说:“家里很贴心嘛。”
      薛简塞了一个葵花籽进嘴里,尝不出什么滋味。
      趁着还没上课,他给曾葭发了个短信:“你昨天是不是把我催眠了?”
      曾葭回复:“你没睡醒吗?”
      薛简继续发送:“谢谢,对不起。”
      曾葭回道:“我在上课,回聊。”
      “什么?”
      “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突然中邪,但道谢和道歉不应该郑重其事吗?”
      薛简:“……”
      他秉承着人道主义精神,说:“我认为,昨晚撞了您的那位兄弟罪不至死。”
      曾葭看到这条信息,冷冷一笑。
      远在教室上课的江昊并不能感受到远方的恶意和同情,他趁着二十分钟课间正在补觉的功夫,被班长鬼鬼祟祟地推醒了。
      他揉着发胀的眼睛,没好气道:“干什么呀?”
      班长面色很尴尬:“你学生卡呢?”
      “丢了。”
      “什么时候丢的?”
      “有三四天了吧。”
      “丢在哪儿还记得吗?”
      江昊红着眼睛,说:“你有完没完?”
      班长没有恼怒:“有一位学妹在学院门口贴了张告示,说你的学生卡被她捡着了。”
      “专门送过来?”江昊感到很惊讶。“她留联系方式了吗?”
      “留了。不过……”
      “行,我得请人家吃个饭表示感谢。”
      班长道:“还有个问题。”
      “什么?”
      “学妹捡到学生卡的地点值得深思。现在全系都在讨论你为什么把学生卡丢在女厕所。”
      “……”
      江昊从何萘的手里拿到了学生卡,捏着卡套的边缘,脸色难看得如同吞了一只苍蝇。
      “你是在坑里捡着还是坑外捡着的?”
      何萘忍着笑说:“这是我舍友拉练路上捡的。”她把原委说了一遍。
      江昊恍然大悟:“拉练那天是她呀!我准备和一起补训的哥们儿开玩笑来着,突然有只手伸过来拽我,乌漆嘛黑的,我肯定害怕啊。”
      何萘撇嘴,问:“那昨天晚上呢?”
      “昨晚事出有因。我和我女朋友出去吃饭,她吃到一半不知道对什么过敏,我赶着送她去医院。学妹,你舍友叫什么名字?她这可有点过分了,污蔑我名誉啊。我要和她对簿公堂。”
      “今儿下午她没课,安排勤工了。”何萘笑着补充了一句:“我劝您慎重,她男朋友将来是警察。”
      “我将来还是法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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