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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34章 ...

  •   休假的第二天,曾葭收到某专业期刊的录用信息,获得了一千元稿费。为了庆祝她出去血拼,迟迟未归。
      薛简倚在沙发上翻杂志,这时,一阵门铃声响了起来,他边跑过去开门边问:“怎么没带钥匙?”
      “Surprise!”
      看到一张陌生的脸,门里门外两人都感到好奇又失望。
      “您好,我是来找曾葭的,我……”
      来者是大外甥,自发将薛简定位为曾葭的监护人。他三天前拦路表白被拒,为表诚意,今番特地带着身份文件、工资卡以及一沓厚厚的资历证明和财产证明前来,希望能和曾葭以结婚为目的交往。
      “我登山途中捡着她的手表,没想到来到中国我们又相遇了,地球这么大,您说我们是不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来到中国?您不是中国人?”
      大外甥双眸泛起淡淡的忧伤,说:“实不相瞒,我记事起全家就移民海外了。而且我也快回德国去,所以这么急切地想讨一个答案。”
      薛简皮笑肉不笑地说:“您还真有勇气。”
      大外甥道:“中国有句古诗,叫有花堪折直须折。”
      薛简品了品这句诗,心中有些惆怅,他禁不住问:“那花折下来死了怎么办?”
      “呃,那再去折一枝?”
      薛简拍了拍大外甥的肩膀,对他表示支持,还建议他以后别送花了,对曾葭还是送一笼肉包子管用。
      大外甥很惊讶:“你真的支持我?”
      薛简点了点头。
      “那您能别一副和我有杀妻夺子之恨的表情不?”
      “……”
      大外甥刚走不久,曾葭从超市回到家,她进门后满手购物袋扔在沙发和茶几上,薛简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娇滴滴的玫瑰被她砸成一地残花。偏偏始作俑者毫无愧疚,反而说:“你买花干嘛?费钱费力还不实用。”虽然这么说,她还是立刻把花捡了起来,仔细整理整理,插在花瓶里,怪道:“你不如买两斤包子划算。”
      薛简摊了摊手:“不是我买的……”
      曾葭奥了一声,就把花瓶扔在茶几上不管不问了。
      薛简郁闷少顷,想要将和大外甥的谈话转达给她,结果对方压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她从购物袋里拿出一件棕色的风衣,欢喜地说:“我给你买了件外套,快来试试。”
      薛简靠前两步,让她近距离地比对,明明不是了不得的场景,竟然让他看愣了,他猛地摇摇头,将视线从她的脸上转移至购物袋,顺手在她的战利品中翻了又翻,片刻前缥缈的情丝渐渐被现实的沉重砸的四分五裂,他突然说:“我们打个商量。”
      “你说。”
      她没有停止忙碌,收起衣服,捧着刚买来的鲜肉走进厨房。他也跟了过去,趴在案台前看她做饭,说:“以后咱们要买东西,给我买就要给你自己买,要不然你买的衣服我不穿,你做的饭我不吃。”
      她洗菜的手顿了顿,低头一笑,说:“好。”
      薛简想起自己受人之托,必须忠人之事。他同情地瞥了一眼茶几上的残花败柳,笑着告诉她:“还有件事儿,那花的确是送你的……”他大概地转达了大外甥的意思,“你要不考虑考虑,我觉得他不错。”
      曾葭闻言,一手砸在水龙头上,汩汩流水停止涌动。
      “怎么了?”
      “水声太大,我没听清,你刚才说什么?”
      薛简重复了一遍。
      曾葭没想到给了台阶他也不肯下去,冷声说不行。
      “为什么?”
      “我师父走了不到一年,我不宜谈情说爱。”
      “还有这样的规矩?”
      “当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孔子去世之后,子贡为他守了整整六年的孝礼。”
      薛简如遭雷击:“我的小祖宗,你都二十三了,再等六年……你打光棍算了。”
      “我不过是打个比方。你操这份心干什么?”
      “丫头,你应该谈一场正常的恋爱,如果不成,你就当丰富眼界、开阔人生了。人家说了,他愿意为你鞍前马后,多真心啊。”
      真心?曾葭品了品他的话,疑道:“我不需要谁鞍前马后,他能为我赴汤蹈火吗?”
      “……这意思不一样吗?”
      “完全不一样。反正我不要,我对他没感觉。”
      “感情是能培养的,而且幸福不仅有爱情就足够。你多大岁数了?还信有情饮水饱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
      他们驴唇不对马嘴,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曾葭抄起菜刀指着他的脸,她眯着眼睛,问:“你是不是嫌我烦了,想早点摆脱我呀。”
      薛简反手握住刀柄,说:“你别冲我横。你这么耽误下去,失去你应有的幸福,早晚会后悔,到时候就不知道谁烦谁了。”
      “我不会后悔。我不要幸福,我要爱情。我不喜欢的男人即便捧着天大的幸福把我砸得眼冒金星,我也不要他。如果我爱他,就算一天到晚痛苦煎熬,我也会和他在一块儿。”
      “哪怕他是个人渣?”
      曾葭定定地看了他五秒,脱下围裙回了卧室。薛简自知失言,呼唤几声无果,只好自力更生,套上围裙来到厨房张罗晚饭,然后把饭菜送到她房间,才把人哄消气。
      薛简知道曾葭心里不舒服,但他何尝好受?她晾着国外知名教授的邀请函,迟迟不肯离开。她在菜市场为了一斤猪肉讲价,屹立风霜的容颜骤然衰老。她为了给他买好一点儿的羽绒服,大半年没用过像样的护肤品,已经快入夏了,她手上的冻疮还没痊愈。
      这不该是她的生活。
      她应该是天空中最闪耀的那颗星。如果不是他,她不必蹉跎这种精打细算的日子,不必和一群大姐大妈抢打折的鱼肉;如果不是他,她还有朋友,有老师,甚至有爱人,是羡煞众人的天之骄子。他有时候偷偷地凝望她,她才二十三岁,眼角已经出现皱纹了。他曾约她一起改变世界,这玩笑般的约定将她彻底绑在他的破船上,结果他只改变了她的世界,光怪陆离的大千社会犹自安好,她的青春已近分崩离析。
      他自私地甘于这样的日子,但他没法心安理得。
      第二天,薛简出门上班,意外地在小区门口的槐树下看见曾葭。
      春天的早晨,天明气清,惠风和畅。她和年轻的男人并肩而立,晨风吹荡柳絮飞舞在发梢,男人笑着伸手替她摘去。她朝后退了两步,不知说了什么,男人露出讨好的笑,然后伸手朝后指了指。曾葭回头看见他,两人都怔住了。她冲他摆了摆手,然后笑着回过头,似乎想和男人说点儿什么。
      那笑容像一把刀子割裂他的皮肉。
      大外甥旁观许久,饶有兴致地望着薛简远去的背影,揶揄道:“你拒绝我这么彻底,该不会有心上人了吧?”
      这么直截了当的说话方式很合曾葭的喜好,但她没必要对外人交代自己的情感历程。
      “谢谢您的关心,但我不喜欢别人过问我私事。”
      “你可真无情。”
      “我和您本来就无情。”
      大外甥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他和曾葭目前没有密切交往,与其说对她有感情,不如说有兴趣,而兴趣尚未发展为感情时,往往风一吹就散了。实际上,昨晚敲开曾葭家的门,看到一个容貌气度丝毫不逊于他的男人,大外甥已然矮了一截。
      但是,他还是有些失落,说:“丑话说在前面,你不要指望我从此默默守护你,我不是痴情悲催男二,咱们各自拜拜吧。”
      他要走之前,曾葭突然叫住了他,说:“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我想了一晚上,就是没能想明白您喜欢我什么。”
      “不要妄自菲薄嘛!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被你吸是因为,嗯……我想主要因为你的气质。”
      “什么气质?”
      “你给人的感觉就是……哎呀,该怎么描述呢?奥,大概你看透世界,但不理世界,你自己开心就好。”
      “恕我冒昧猜一猜,您想说的是放荡不羁爱自由吗?”
      “……也可以这么解释。”
      曾葭第一次收获这样的评价,无法辩清他是褒是贬,心情很复杂。
      “我觉得您误会我了,祝您一路顺风。”
      晚上薛简回来,神色如常,只是在饭桌上旁敲侧击地询问情况:“你今天相亲怎么样?”
      曾葭:“相你个头的亲。他回欧洲了。”
      薛简不禁雀跃起来:“真的?”
      曾葭一脸懵:“你态度变的真快啊。”
      薛简清了清嗓子,笑说:“我就是太意外了,那你和他……”
      曾葭放下筷子,郑重道:“先不说我不喜欢他,如果和他好,我就得去欧洲定居。作为一名党员,我必须为赤色江山奋斗终生,怎么能屈从于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
      薛简:“……”
      我们不是在说谈恋爱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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