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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23章 ...

  •   第二天下午,傅海启程去广南,傅妈已经把行李邮寄过去。他一身轻便地走在机场,想到一年前曾葭背着行李、孤身一人来到璋海,命运的齿轮自那时起缓缓转动,起点是新生,终点是死亡,没有人能喊停。
      薛简也来送他。他神色如常,仿佛分手的事情只是一场闹剧,仿佛七夕那天他们的所见只是一场误会。曾葭曾经说过,薛简不会撒谎。原来不会撒谎的人未必不会演戏。傅海理解不了他究竟怎样爱着许懐,倘若他们易地而处,他自认无法温言软语地说出最后那个好字。
      傅海突然有点心疼——这个人比他年长两岁不到,他们之间却好像隔着半生的距离。
      临走的时候,薛简拦住傅海,说:“十一月中你有空吗?你能不能再过来一趟,我们给你姐过生日。”
      傅海被这个建议吓死。
      “你别乱点天灯。从小到大,我姐每次生日都会被我妈又打又骂,那一天对她来说是受难日。”
      薛简很吃惊:“我给她庆过生。”他指着曾葭的手腕,“我当时送她的手表,她到现在还戴着。”
      傅海想了想,说:“你面子大,反正我不敢。”
      薛简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有些沾沾自喜。
      曾葭没听见他们说什么,她远远地看着傅海进入候机大厅,叮嘱道:“小海,登机前给我发个短信。”
      “放心吧,姐,我登基了封你公主。”
      “……”
      曾葭和薛简对视一眼,后者欲言又止,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何萘的电话打搅了。
      曾葭接通了电话,玩笑道:“你毛衣袖子又散了吗?”
      这段日子,何萘成天缠着和曾葭学织毛衣,打算送给曲师兄作生日礼物。
      何萘火急火燎地说:“你快来医院,许教授心脏病发昏了过去,医生说很严重!”
      曾葭心里咯噔一下。
      她赶到医院的时候,老许已经醒了,他完全不像一条腿踏进棺材里的病患,骂起人来中气十足。医生劝他进行手术,他对西医的手术台有莫名的恐惧,说什么也不愿意,几个年轻人好说歹说也劝不动他。
      沈教授适时提议:“小曾,你如果关心老许,就让他正式收你为关门弟子吧。这样万一……他也能放下一桩心事。”
      曾葭一愣:“我自然求之不得。”
      老许两口子欢呼雀跃。
      曾葭继续说:“不过,我希望师父先做手术。我毕竟不想什么好处都没捞到,白白给人家披麻戴孝。”
      老许抄起水果篮作势砸她。
      薛简和何萘相互看了一眼,齐齐读出对方眼中的一闪而逝的内容:你也觉得老许在装病讹人?
      曾葭被老许耳提面命一番,薛简一直在病房外等着,曾葭和何萘出来后看见他,都很惊讶。
      何萘问:“你还没有回家吗?”
      薛简摇了摇头,对曾葭说:“我有点事儿告诉你。”
      何萘觉得这场景她不适合留下,找个借口离开了。
      薛简想缓和一下气氛,便说:“你以前总害怕医院,现在似乎好多了。”
      “是,我不太怕了。”
      “为什么?”
      “也许习以为常了,也许……因为有一个人,每当害怕的时候,我就会想一想他,一想起他,我就不怕了。”
      薛简了然:“你是指任参,对吗?”
      曾葭没有解释什么,问:“你有什么事对我说?”
      薛简的右手在背后紧攥成拳。
      “你记得咱家楼下的赵大爷吗?他心脏不太好,之前他儿子出差,我帮忙照顾了几天,知道一些注意事项。我想和你说说。”
      曾葭很担心老许的病,立刻被他带入了话题,连出门打水的沈教授都向他表示诚挚的感激。
      新学年开学,曾葭被老许收徒的消息不胫而走,以老许在学术界举足轻重的地位,曾葭似乎水涨船高,连隔壁学校的学生都堵在了人文楼门口,想看看这位高徒有什么不凡之处。
      树大招风,曾葭产生了很不详的预感。
      果然,开学第三周,她的电脑被黑了,找了三个修理处都没修好,气的大家差点儿报警。
      高高嘲讽道:“我早就说过,你这副眼高于顶的样子会吃亏,你但凡信我一句就没今天。”
      “你没完没了是不是?”何萘和高高性格向来不合。“不会好好说话可以选择闭嘴,别给人添堵。”
      “我跟你说话了吗?充护花使者也轮不着你!”
      “你……”
      何萘被高高提了个醒,建议曾葭道:“你给任参打个电话吧。”
      曾葭不耐烦地说:“他不会修电脑。”
      “……我是让他安慰安慰你,他应该是你的精神支柱。”
      “我不用安慰,你们两位大姐安静安静我就谢天谢地了。”
      高高冷哼一声,低下头安静地吃鸡腿。
      何萘不由分说地拿起曾葭的手机,拨了任参的号码,塞到她手里。
      很快,话筒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您好,总裁正在开会,请问有什么事?”
      “不好意思,打错了。”
      曾葭啪嗒挂了电话。
      “总裁?”何萘激动得眼冒金星。“你男朋友真是深藏不漏。他不是说自己是上班族吗?他撒谎你居然没听出来呀?”
      “你拿我当神仙啦?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霸道总裁爱上你,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福气啊。”
      “给你,你要?”
      “如果没有络桦我就要。曾儿,你千万别犯傻呀。”
      “我没有。我只是不习惯,好像突然被砸进了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何萘表示理解。她也好,曾葭也好,高高也好……她们生长在最好的时代,拥有卓越的才能,坚信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他们的自我定位重付出而非索取,重奋斗而非享受,重独立而非依赖。任参莫名其妙成了个什么总裁,有点怀璧其罪的感觉。
      “如果你晚几年遇上他就好了,你我的成就一定不会输给他,那样你就不会有压力了。”
      曾葭想,两个人在一起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哪怕是几步之遥,几秒之差,她和任参就没发展的可能了。
      何萘偷偷把曾葭在学校的现状告诉了薛简。
      周末,薛简把曾葭约到练功房,两人练了一上午才消停。
      曾葭汗流浃背地坐在椅子上,薛简递了块湿毛巾给她,沉声说:“告诉你个坏消息,刑警队上礼拜到警校选拔预备队员了。”
      曾葭跟着紧张起来,问:“怎么样?”
      薛简开怀大笑:“你说呢?”
      曾葭松了一口气,怪道:“你吓我一跳!”
      薛简坐在她身边,说:“的确有个坏消息。主任宣布录取名单的时候,有人窃窃私语,说一个残废居然能进刑警队。虽然我不希望被人可怜,但以前的事情我是受害者,而且还算是个有气节的受害者。我不要求他们佩服我,起码也应该尊重我。丫头,其实我有一点委屈。”
      “你要振作,少爷,人们说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薛简用水瓶敲了敲她的脑袋,笑道:“嗯。”
      曾葭又开始图书馆和研究室两面跑的苦难生活。
      老许手术很顺利,已经可以会客了,他得知曾葭四面楚歌的处境,把人召唤过来,很意外她已经满血复活。
      “太受欢迎真没好处。想当年我答应你师母的追求,A大多少女青年哭断了肠。你师母差点儿被娘子军群殴。”
      曾葭忍不住说:“我听到的是另一个版本。”
      “哦?”
      “您被娘子军群殴了。”
      “……”
      沈教授抹着眼泪听师徒斗嘴,这时忍不住笑了,对曾葭说:“小曾,老许很担心你,他就是嘴皮子不饶人,你让让他。”
      “好,我听您的。”
      老许气的吹胡子瞪眼,道:“少来,我不需要你让!你说说,对于成为我的得意门生,你有什么看法?”
      曾葭觉得这老头真是自恋,得意门生这个词哪有本人用的?
      “在我之前您看不上任何徒弟,这是历史遗留问题。在我之后您看不上任何徒弟,这个我有信心做到。师父,谢谢您的看重,我求之不得,当之无愧。”
      老许被她大放的厥词震的心脏直抽抽,差点儿旧疾复发,于是给了她两倍的工作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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