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见鹿（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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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鹿（十一）
白旌洲的选曲是格里格的《致春天》。
当身着一身正装的白旌洲走上舞台的时候，台下的气氛明显多了几分骚动。这个时间点，看比赛的有小部分都去吃饭准备晚课了，座位有不少空缺。修羽摸黑进入会场，在轻微的喧闹声中与一个站在那里的女生撞在了一起。
“不好意思。”
“对不起。”
两道同时交织在一起的声音都带着歉意和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产生的惶恐。修羽抬头，借着不甚清晰的光线只能隐隐看到女生的轮廓。
那个女生只是说了声对不起，便随着喧闹声的减弱拎起裙摆举止蕴着优雅朝后台走去。
一个合格的画家不仅仅要描绘出眼睛所看到的事物，更多的是来自突然闪现的灵感和其他感官。比如此刻，那个从她面前经过的女生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具体是什么花她一时间说不上来。她的目光追随着女生的背影，那一身华丽的礼服衬得她身段姣好。
说实话，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气质却真的是与生俱来。
她从那个女生的身上感觉到的是傲然尘世的寒霜。
视线中，女生突的停了下来，犹豫过后徐徐望着舞台上的某个地方，但也只是一瞬便匆匆离去。
修羽收回注意力，找了最左边的一个空位置坐下，刚坐下便听到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的交谈声。
“西江音乐学院的诶，长得好帅！”
“嗯哼，毕竟是我们学校的嘛。”坐在修羽右边的一个女生拍了拍胸脯自豪道。
“你们觉得白旌洲这次能拿到徽章吗？”
“拿是能拿到，但是什么材质的就不知道了，毕竟传媒还有个林鹿深。”
修羽垂眸，将手机调至静音。徽章的事她听白旌洲提起过，世界各个国家每年都会在国内举办一样的音乐比赛，组别分为钢琴组，小提琴组等多类管弦乐器。每个组别的比赛角逐出的前三名都会分别获得金银铜的比赛徽章。只要你集齐四个徽章，不论是金还是银亦或是铜，就能获得参加世界音乐比赛的资格。
就在她安安静静的刷了刷微博，忽的听到身后有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唉……也就温言那样的女生才能配上他了。”
修羽一愣，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一个新的人物，只听身旁的人接着前人的话，
“温言个性太孤傲了，我觉得她……”
后面的话被一阵掌声给盖过了。
修羽望向舞台，白旌洲正抬手示意台下安静，偏偏台下的观众特别听话真的噤声了。末了，他满意的勾唇一笑，几分撩人的意味无比自信。
修羽：“……”
不得不说，这男人的控场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演出开始，坐在钢琴前的白旌洲和平时的他有些不一样，眉宇间的沉着冷静多了几分，让他看起来带着成熟的魅力。
修羽第一次见到白旌洲的时候，十二岁的男孩坐在黑色的钢琴前，双手搭在琴键上飞快的移动。不知道为什么，在来之前那种对这个家庭的陌生感，对这个新的哥哥的害怕和无措感一瞬间消散。
有时候人真的很神奇，明明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弹着她从未听过的钢琴曲子，却让她莫名信任了他。那时候的她只是单纯的凭懵懂的认知定论，能弹出这么温暖的琴声的人一定也和他的琴声一样。
事实也是如此。
白旌洲虽然爱欺负她，但骨子里是个温柔护短的人，他远比常人看到的稳重成熟，远比常人想象的温柔。说句直白的话，越接触他才能越体会到他的优秀。
一曲完毕，最后一个琴音完美的落下。白旌洲起身走到舞台前朝台下谢幕，扬起头的时候就着完成曲目的成就和自豪，露出了坦然轻松的笑容。
正在鼓掌的修羽也跟着会心的一笑。很明显，白旌洲的表演已经将整个会场的气氛带入了高 | 潮。
白旌洲起身退出舞台，刚好碰到了在那里准备的林鹿深。虽然只交手过一次，但他还是比较温和的朝对方笑了一下。
“加油。”
林鹿深秉着自小的教养出于礼貌与他握了握手，虽然面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笑容，可是那眼神却怎么看怎么不和善，
“谢谢。”
“？”
白旌洲：怎么觉得有种莫名的敌意？
……
白旌洲下了舞台直接往后台走，一路上碰到了不少自己学校其他组比赛的学生亦或是纲手其他学校的学生。每个人看到他的时候，都向他比了大拇指，言语间都表示出了他此次比赛的完成度很好。
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同学的点评，突的，他不经意的开口问了某个人，
“徐晨，大提琴组的比赛结束了吗？”
被喊徐晨的男生一顿，显然没有料想到他的问题。他愣了几秒钟，还是比较淡然的回答，
“结束了吧，我刚刚看到那边会场已经关了……你问这个干嘛？”
白旌洲像是忽然回神了一般，眼底闪过一丝遗憾。末了，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眉宇之间看不出一点落寞，
“……没什么。”
旁人也没有在意，又再度聊起了被打断的话题。唯有话题的主人隐在一角，握着手里的迷你大提琴模型，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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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幕的主持人念出林鹿深三个字的时候，周遭的氛围变得异常激动。有一部分是西江传媒本校的学生，最期待的当然是自己本校的代表；另一部分是听闻过这位大佬的伟绩的其他组别的参赛学生。
话音刚落，舞台的一侧便出现了一个身影。修羽抬眸望去，视野内男生穿着一身考究剪裁得体的黑色正装，身姿笔挺，精瘦的身材勾勒无疑。他步伐稳妥，没有一丝紊乱，阔步走向舞台中央的钢琴。
他的头发被打理过了，露额的发型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平时没有的不羁和成熟霸道。偏偏他剑眉星目，黑眸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薄唇轻抿微扬，将那份不羁和成熟把控的刚好好，不会过多显得狂野，也不会过少显得青涩。
禁 | 欲。
修羽的脑海中第一时间冒出了这个词。
林鹿深借着行礼仪的时候快速扫了一眼台下，不知道是因为他运气太好还是某人坐得太过靠前，他几乎一瞬就找到了她。他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眼底晕出一抹叫人不易察觉的笑意。
《C大调简易奏鸣曲》，这是修羽第一次听这首曲子。她平时虽喜欢听音乐，尤甚轻音乐，但是那些钢琴轻音乐都不足以作为钢琴比赛的曲目。
修羽不是第一次听林鹿深弹钢琴，可每一次都有不一样的感受。她凝神贯注在聚光灯下的那个身影，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一个剪影。可是她知道，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淡如止水平静的望着黑白相间的琴键，在曲子节奏快技巧高情绪高昂的地方微蹙着眉，就连眼神都变得犀利深沉；在节奏缓慢音调婉转的地方舒眉展颜。
他修长且白皙的指尖在琴键之间飞快的悦动，比起悠美流畅的琴声，弹琴时候的林鹿深更像是一副画。
当最后一个尾音落下的时候，林鹿深干脆利落的收了手，台下掌声不断。
《C大调简易奏鸣曲》的情绪表达无疑通过琴声音调传递给了在场的每一个评委及观众，不是说他的能力或者感情超过了莫扎特，而是他用自己的方式，从自己的角度理解了这首曲子，在不改变莫扎特原本风格的前提下，将自己的感情与前者结合，达到了自我层面的修养升华，一样能够震撼人心。
林鹿深起身向台下的评委以及观众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后他仰头闭眸聆听着这如雷般的掌声，好似重新感受到了比赛的真实感，有那么一刻台下如雷贯耳的掌声仿佛摁下了静音键，周身没有任何声音，只剩下自己胸腔内跳动的咚咚声。
那是置之度外的通透感。
……
是追随内心仅仅属于他的声音。
.
音乐厅的大灯亮了起来，整个会场突的变得明亮。林鹿深已经走下舞台十分钟了，评委的打分也即将结束，正在交谈最后的结果。
不知道为什么，修羽捏着单反相机的指尖有些紧张的泛白。虽然她很清楚林鹿深的实力，评委和观众的反应也几乎佐证了比赛结果，可她还是莫名的忐忑。
评委组的老师先是上台讲了一堆关于这次比赛的感想，然后说了差不多十分钟之后才开始真正的公布结果。
比赛的选手都从后台来到了第一排的位置，一众穿着正装的男生井然有序的从左边走了过来，引起了会场不少女生的惊呼声。修羽这才从走神中回过神，坐直了身体。
她就坐在第二排，看着那一个个举止优雅的参赛者从自己的面前踱步而去，目光下意识的带上了敬佩。她也看到了白旌洲，白旌洲单手搭在西装的腹上侧，进场的时候，修羽明显感觉到身后刚刚交谈的女孩子们都沸腾了。
白旌洲似是没看到修羽，一直在跟身后人谈笑风生。但经过她的时候却是出人意料停顿了一下，莞尔之后抬手毫不客气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云淡风轻，
“让你不给我加油。”
“……”
不等修羽还手，他已经一笑置之，往前面的座位走去，那一抹笑容里还带着几分报仇之后的得意。
修羽：？
二十几岁的人了，你幼不幼稚！？
修羽气得腮帮鼓鼓的，盯着白旌洲背影的眼眸里冒着两团小火苗。末了还有些一拳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无力感，她单手直接拍在了前座的椅背上，丝毫没有注意到面前落座的身影微微一顿。
林鹿深翻下座椅的动作一顿，徐徐抬眸便瞧见女孩鼓着腮帮子，小嘴都抿在了一起，看起来着实有些不爽。
他眯了眯眼，声音微低，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调侃意味。
“介意我坐在这里？”
冷不防的一道声音吓得修羽颤了一下，偏头便与一双清冷的眼眸猝不及防的相撞。她愣了一下，轻轻“啊？”了一声才猛然醒转他刚刚话里的意思。
修羽低垂着眼眸，声音有些底气不足，
“……不好意思。”
林鹿深却是好整以暇的盯着她几秒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看得修羽着实有些无法忽视，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他修长的指尖同样搭在椅背上，与她的手挨得很近。
修羽盯着他的手，那双手和她曾经画得那幅作业其实真的很像，骨节分明，每一个关节都恰到好处的好看。
她盯着盯着就出神了，就连刚刚的羞愧都没了。直到头顶传来一阵笑意，像低音提琴般的混响，听得她耳根发软，耳朵不争气的就红了。
“好看吗？”
修羽一噎：“……”
偏偏有人还嫌她不够囧，又凑近了她几分，声音里故意压着笑意带着几分戏谑——
“小羽毛，你耳朵红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见鹿（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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