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临渊》权杖Ace

10、第 10 章

　　被点名的传圣道端坐一旁，气度从容极近优雅，说起话来也是慢条斯理的，“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师兄，你还是认罪吧。”

　　说罢传圣道叹了口气，是遗憾是无奈，更有大义灭亲的决然。

　　好，道剑掌教一句话就把道常无为定成了实打实的嫌犯。

　　剑子仙迹旁观这出同门反目的好戏，内心毫无波动。反倒剑非道睁大一双蓝眸，真心实意替道常无为担心。

　　证据确凿无可辩解，道常无为又能如何翻盘？

　　“我本来无罪，何必认罪？”道常无为哂笑，他转向苍，“曼殊沙华身上残留的剑意是常清道真剑法造成的，也就是说，谁练了这门剑法，谁就是嫌疑人。”

　　苍点头。

　　“但是整个苦境，练成这门剑法的不止我一人。”道常无为指间剑意瞬间凝化成一把剑，剑身漆黑薄而锐利，看似朴实无华，握柄却是纯金雕琢精美异常。

　　剑子仙迹恍然大悟。难怪他从没见过道常无为的剑，原来这人也无需佩剑。

　　还有什么剑，比得上道常无为自身剑意化形凝聚成的剑更合心意呢？

　　这了悟只是短暂一瞬，短暂到剑子仙迹眨了下眼睫，甚至来不及说话，他就眼见道常无为一步踏出消失在原地。

　　再一凝神，道常无为掌中之剑翻转，点向一旁端坐的传圣道。

　　一剑挥出，剑气纵横气劲激荡，将传圣道所在之处劈出一条深深裂痕。剑气直指传圣道心口，似电光又似雷霆。

　　这股孤注一掷的狠辣劲，活像要把传圣道就地格杀。

　　道常无为的剑又快又狠，上一秒乌黑剑光交织出的剑气还残留在空气中，下一瞬第二剑又来了，一剑比一剑凶狠决绝。

　　那是红尘中搏生死的辛辣致命，韧性十足粗暴野蛮，像两个喝醉了酒的泼皮拎起拳头狠命往对方身上砸，十足的暴虐十足的血性，毫无道家出尘缥缈的剑意。

　　第一剑戳向传圣道心口，仓促间传圣道提剑迎战，那把锋锐非常的宝剑敌不过那道野蛮的剑气，剑身骤然折断。

　　即便毫无提防仓促应战，这一剑传圣道终究挡下了，道剑掌教修为不凡由此可见。

　　在快得来不及眨眼，唯有思绪流转的瞬间，道常无为的第二剑来了，剑势凶狠较之上一剑更添三分，覆盖传圣道周身多处命门。

　　传圣道掌中无剑避无可避，他索性以掌迎战，然而再雄厚的气劲又怎能奈何道剑绝学常清道真剑？

　　这一剑让传圣道吐血踉跄后退，已然是受伤不轻快要殒命的绝境，状况不可谓不狼狈。

　　第三剑，传圣道必定躲不过，他怕是要死了，剑子仙迹的心骤然一紧。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谁都没想到道常无为胆子这么大，当着众多道门高层的面说动手就动手，什么也不顾及。

　　这稍一迟缓，让道常无为有了可乘之机。现在的情形，简直像道常无为自知罪孽深重，临死之前也要硬拉传圣道陪葬。

　　眼看传圣道就要当场殒命，好些人当场怒了，“罪人，你竟敢！”

　　七八道雄厚剑气掌劲后发而至，他们来不及救人，至少能让道常无为当场殒命。

　　但苍没有动，剑子仙迹也未出剑。

　　第三剑终于贴到传圣道的衣襟，刹那间轰然而响剑气激发，两道惊人剑气拔地而起，荡开了满场烟尘搅灭了诸多气劲，直冲苍穹有开天灭日之势。

　　一道乌黑剑气是红尘万丈是凡人苦楚，诸多求不得爱憎恨，是欲海浮沉之中坚定不移的一点清明。

　　另一道澄清剑气悠然出尘，是仙人剑道家剑出尘剑，也是残留在曼殊沙华心口的那道缥缈剑意。

　　两道剑气反差太大，但凡练武之人都能品出其中差异，剑子仙迹更不会错认。

　　剑气冲天令人心悸，搅动得天边云层也被劈出数道缝隙，本来阴暗的天空因此露出一片湛蓝。

　　尘埃落定之后，道常无为和传圣道都好端端活着。

　　道常无为剑锋直指传圣道心口，而传圣道掌中，却有一柄纯白如玉的剑挡住乌黑的剑尖，两把剑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一剑是虚虚点在传圣道心口的，稍一用力，传圣道立时殒命。

　　剑气凝剑，这是常清道真剑法独有的特征。至于凶手是谁，自然不必多说了。

　　是传圣道说谎在先，他言整个苦境唯有道常无为练成常清道真剑法，却将他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而且传圣道的剑意是做不得假的，他先杀了曼殊沙华再嫁祸给道常无为，就为了让他的大师兄被公审定罪。

　　一命还一命不说，道常无为死后也要身败名裂遭人唾弃。这计谋说不上多精妙，却足够阴险。

　　在场诸人都沉默了，唯有道常无为不急不缓地问：“行路难，揽明月，将进酒，我这三式剑招，还请三师弟点评。”

　　传圣道束发的道冠被剑气击碎，几缕幽蓝发丝垂下掩住他的面孔，他只冷笑道：“大师兄资质非凡，我当然不是你的对手。你是天边月，我是地下尘。”

　　道剑掌教言语虽然客气，那股怨恨之意根本遮掩不住，兴许是已经不屑遮掩。

　　“我早说过，三师弟没有练剑的天赋，只有小聪明。”道常无为轻飘飘地说，“可惜你阴谋算计的功夫不够，剑法更是拙劣得让我想笑。三师弟，你总能取悦我。”

　　传圣道的头一分分低下去了，是意欲暴起杀人前的沉郁平静，道常无为好似全未看出来。

　　道常无为这张嘴，还真是够毒。剑子仙迹觉得，这人被传圣道嫉恨再正常不过。

　　随便换成哪个人，从小到大都有个太优秀且毒舌的师兄压在你上头，谁都难免心态失衡。

　　如此几句刻薄话，还不算完。

　　道常无为和传圣道又贴近了几分，他们俩姿态亲昵似在耳语，说出的话却字字清晰回荡在所有人耳边，“师尊去世了，所以三师弟不知道，常清道真剑也分三种境界。差异之大，如云泥之别。我的境界更高，所以一眼之下就能瞧出谁是否练了这门剑法。剑气激荡之下，你抗拒不能就此漏了破绽。”

　　“我没想到三师弟陷害人的手段如此低劣，你竟然亲手杀了那个姑娘，莫不是连道剑掌门的身份都顾不上？”

　　“所谓道剑掌门，对我而言本来也无关紧要。这个位置，是你不想要师父才硬塞给我，这是你不要的东西，我从不稀罕。”传圣道缓缓抬头，他眸光雪亮，似凶兽殒命前也要咬下一块肉，“道常无为，你这无心无泪也无情的怪物，何曾把上清道剑府放在眼中？”

　　传圣道话刚说完，心口已然被道常无为一剑戳穿，他掌中剑就此消散。

　　道剑掌教的身躯茫然地停滞了一瞬，而后缓缓倒下。

　　“师尊，掌教……”，梦惊觉先一步将他接住，少年的哭腔凄惨得让人不忍去听。

　　道常无为抬腕收回了剑，他向呆立一旁的曼陀罗华投去一瞥，“我替姑娘找到了真凶，就地格杀一命还一命，姑娘不必谢我。”

　　曼陀罗华脸色苍白，她嘴唇翕动似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今日之事已然了结，我能走了吧？”

　　这句话是问苍的，弦首点了点头，于是道常无为撇下他身后那一堆人飘然离开。

　　这人来的时候不声不响，走得时候却是万众瞩目，半点也不低调。

　　剑子仙迹头疼。他心想道常无为闹了这么一出，以后这人在道门怕是不好混了。

　　不管怎么说，传圣道都是上清道剑府的掌教，就算传圣道杀了人，也该按章程慢慢处理，怎能一下子就让道常无为杀了？

　　道常无为分明是蔑视道教权威，视门规戒律于无物。他倒是走得潇洒，还得让剑子替他善后。

　　剑子仙迹想苦笑了，他听道剑非道说：“常清道真剑法，果真名不虚传。”

　　何止名不虚传，剑子从来不知道扑街作者道常无为这么厉害。如此修为如此剑法，整个苦境也找不出几个。

　　“听我一句话，别招惹道常无为。”剑子仙迹好心好意地劝，“他脑子有病，你应付不来。”

　　踏入江湖的道常无为，注定会惹来不小的麻烦，已经退隐的剑非道不必因此再入红尘。

　　剑非道乖乖点头，郁闷的剑子仙迹终于有了一点小小的安慰。

　　凶手被处死，道门公审就此结束，诸多麻烦事还得以后再说。

　　剑子仙迹注意到，本该直接离开的曼陀罗华不知和春秋代序说了什么，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这分明是有约！

　　诸多念头在剑子仙迹心中转过一遭，可他总不能去听人壁角。剑子按下心中躁动，百无聊赖地听完道门这边的处理意见，而后到澄心观念去寻道常无为。

　　道门这边给了道常无为一次警告，说他行事鲁莽蔑视门规，若有下次道常无为犯了错，道门定不轻饶。

　　道常无为明显没当回事，他点了下头，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剑子没费心再说什么，他换了个话题，“儒门文宗和那位曼陀罗华姑娘似乎认识。”

　　换而言之，好友你墙脚要被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