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
-
“虽然说这样有点危险，但是是效率最高的办法了。”
奥利维一身水汽，他刚洗完澡，身上穿着不算厚的白色睡衣，毛茸茸的，连带着他本人都显得有些可爱起来，平日里不怎么顺服的总有些乱翘的亚麻灰短发也因为水的重量而服帖下来，水珠从发梢滑落，渗进他脖子上搭着的蓝毛巾里。
幸而虽是冬天，但承太郎家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不然说不准会感冒。
奥利维盘腿坐在桌子边上，还在继续往下说，图纸一张张地摊开，但承太郎还有些心不在蔫的样子，他时不时稍微应个一两句，极尽敷衍，奥利维说了两句就停下了，拿手敲了两下桌上的图纸。
“你在听吗？承太郎。”
刺客的话先是在问句的尾音扬了一个调，承太郎觉得这大概是意大利人的习惯，有些轻浮又活泼，声音在这时候会显得比平时更有少年感，带一点尖锐，但并不难听，最后一个字会被故意拖长，然后是一个转折，厚重，还有点威胁的低音，这是在念他的名字，同时还有沉甸甸的，手指敲在木头桌面上的声音，一下扣一下，遵循某种节奏，嗒，嗒，手指下的纸张也因此颤动起来，沙沙声音有一点脆。
“你已经说了三遍了。”
“毕竟这件事很危险嘛，是你硬要一起去的诶。”
奥利维不客气的指出未成年在这件事上的叛逆，一边有点埋怨乔瑟夫在这种时候也太顺着自己的孙子了，虽然这个未成年长得比他还高，身上的肌肉紧实饱满得几乎要把他身上那件单衣撑破，那也是比他小五岁。
这很容易让他升起一种愧疚，一种罪恶感，并且实实在在的让他莫名的感觉是在被迫回忆过去，有点像是在管教不听话的弟弟，难缠，乖觉，即使这个弟弟前两天还把他揍到地上，但是现实不是游戏，出了事可没办法原地复活。
他又想劝说承太郎和荷莉小姐还有空条先生一起干脆别去音乐会了，可鉴于这事情他已经说了不下五遍，而承太郎和乔瑟夫都没有半点动摇的意思，也就只能焦虑的又叹了口气。
冬天的太阳沉没得迅速而悄无声息，仿佛就在他叹完气的那一刻，窗外也完全没有光了，风声如浪涛一样打在窗上，敲得玻璃哗啦哗啦响。
焦躁切实的缠绕着他，奥利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像是枯萎的藤蔓，沾着露水的蛛网，粘腻的触手，布满尖刺的荆棘，他有时候能从这种窒息感脱身，但更多的还是难以述诸于口的压抑。
刺客最终放弃了，也没再重复向承太郎确认他需要执行的计划，开始自顾自的用毛巾擦还在滴水的头发，承太郎则拿着自己的钢笔轻轻戳了一下奥利维的头。
“不用担心。”承太郎的声音平稳有力，冰凉的笔盖戳在额头上，意外的让刺客的焦躁稍稍缓解了一些。
“不用担心，我不会被这种小把戏坑到。”
奥利维张了张口，觉得自己应该告诉承太郎画家和他的手下都很难缠，这可是boss战，不是什么逃课学生在街边的小打小闹。那些音乐，图画和幻觉无孔不入，双手难敌四拳，如果陷入人海战术总是很危险的，音乐会是敌人的地盘，谁也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
但是奇异的，这些话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房间里的光很暗，承太郎的眼睛却亮的惊人，像是璀璨的宝石，遥远的天空中闪耀的星星，他脸上的表情放松甚至带着丁点的笑意，这点微小的笑容把奥利维的话全都堵在喉咙里。
承太郎有一种能把这些生死决战都变成他信手拈来的，仿佛街头小打小闹的从容。
他突然觉得有点窘迫，自己的担忧，胆怯，以及焦躁，承太郎顺着他的意思耐着性子任他反复核对计划的每一个细节，从太阳当空到夜幕降临，他的时间全都交给他消耗，这是一种微妙的陪伴，信任，是让他一旦意识到就感到惊惧的包容。
窗外的风猛然间大了起来，狂暴，迅猛，急促，咚咚咚，砸得他一阵心悸，房间里温度极好，舒适的让人犯困，但环绕着他的水汽却仿佛跟外面的雪一样冰凉，毛巾被水滴浸透，潮湿阴冷。
“奥利维？”
少年正处变声期的声音难以上挑，于是只能往下沉下去，带着一点嘶哑，重浊宽厚，听起来反倒不太像是叫他。这有些把他吓到了，把他从呼啸的狂风中惊醒。奥利维的胳膊僵着，手一直搭在毛巾上，发梢冷峭的水滴在他脖子上，冻的他一激灵，然后他猛得从地上窜起来，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逃窜回自己房间。
房门哗啦一声被关上。把徒然让他惊恐的关注关在外面，也把呼啸的风，乌黑的天空，如附骨之疽一般追逐着他的焦虑一同都关上了。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