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太监与真康熙》晓玮格格

9、第九章

　　大阿哥胤禔虽然被康熙放养，母妃也只是个普通的庶妃，但他毕竟也是康熙的长子。除却嫡子胤礽，他是最被寄予厚望的一位阿哥，没人敢怠慢他。

　　顾晨从角门绕过去，见到如今五岁的胤禔穿着一件宝蓝色旧稠便服，腰间佩戴着翡翠玉佩，鼻子高挺，眉峰微微上扬。虽然年纪尚小，皮肤干净白皙，但这面相却有些凶气。

　　纳喇氏庶妃却是位美人，她是纳喇氏家族的嫡女，也是当朝重臣纳兰明珠的堂侄女。身上虽未有锦绣雕琢，但是气派迎身，是位古典美人。

　　尤其是发梢上一根蝴蝶流苏银钗，随着她的举动前后摇摆，发出清脆的响声，十分引人瞩目。

　　康熙将手中的奏折扣下，揉了揉太阳穴，“上书房的功课，你学的如何？”
　　胤禔连忙拜下，面上带着恭敬：“回皇阿玛，师傅现已念了四书，并教了一些满汉文，儿子卯入申出，一刻不敢怠慢。”

　　康熙满意的点点头，疲惫的脸上终于带了些笑意：“读书以明理为先，你辈尤为重要。不要贪玩享乐，多与师傅谈论学问。”
　　纳喇氏的嘴角上扬，随声附和道：“胤禔，皇阿玛的话你要牢牢记住，回去好好念书，莫要辜负了皇阿玛的教导。”

　　“是，额娘。”
　　康熙抬头看了她一眼，见纳喇氏今日格外好看，身上的旗装颜色淡雅，倒比那些花里胡哨的宫嫔强许多。

　　抬眼瞧见发梢上的蝴蝶钗，目光沉了沉，拿手指了下：“那银钗倒别致，像是在哪里瞧见过。”

　　纳喇氏欣喜的一笑，半福着身子：“谢皇上夸奖，昨日臣妾去太后娘娘处，这钗便是太后娘娘赏的。”

　　康熙恍然，仔细看了看那钗，心里默然。
　　如今的皇太后是他的嫡母，早些年也是个美艳绝色的美人。如今年纪一到，纵使保养的再好，也终究会有岁月的痕迹攀爬上她的眼角和眉梢。

　　康熙的父母逝的早，孝庄和嫡母身体又差，他常觉得自己没多少时间尽孝，恨不得将时间停住，让祖母和嫡母老的再慢一些。

　　盯着那钗半晌，恍惚觉得纳喇氏的容颜和皇太后年轻时一模一样，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脑海中嗡的一声，猛然想起那个迈着小短腿、嘴里含糊不清的小玄烨，跌跌撞撞的奔向母亲的怀里，嘴里叫着额娘。额娘拿着一个拨浪鼓笑着逗他，身边的哈巴狗顽皮的蹭着自己的小肉腿，满殿响起了自己的惊叫与女子温婉的笑声。

　　那段时光，他这辈子怕是再也感受不到了。

　　康熙默然，“你这钗确实好看，太后并未赏错人，的确配你。”

　　纳喇氏抱着胤禔的手一紧，掐的胤禔差点叫出声，她晃过神来，连忙替胤禔揉了揉，躬身拜谢：“谢皇上夸奖，臣妾愧不敢当。是太后娘娘仁善，怕这拆在库房蒙灰，便赐给了臣妾。”

　　康熙点点头，笑道：“朕记得，上次在你宫里吃的荷叶饼十分美味，今晚便想去尝尝。”
　　“多谢皇上，那臣妾先行告退。”
　　纳喇氏喜笑颜开的站起来谢恩，拎着胤禔一溜烟的告辞走了。

　　“额娘，额娘，我不想走..”
　　“走！”纳喇氏出了大殿，便立刻将笑容从脸上换了下来，强硬的拽着胤禔往前走，心里惦记着赶紧回殿内去收拾东西，再做一些荷叶饼等待皇上大驾。

　　心里积攒着这么多事，自然没空理会胤禔的身心状况，恨不得马上就将胤禔送到阿哥所去。

　　胤禔撅着小嘴跟在后面，用手扣着自己的玉佩带子，一脸的不忿。额娘真是厉害，拿他做借口来乾清宫，利用完拍拍屁股就走了，都不给他留一点时间和皇阿玛相处。

　　他不像太子胤礽，可以随性的出入乾清宫。虽然身为长子，一直被人传授要懂事听话，为皇阿玛分忧，但谁也没想过，他也是个需要父爱的小孩子。

　　康熙虽然有些威严，但偶尔也会和蔼的询问他功课，这父爱不掺一丝假，旁人怎样都弥补不了。

　　他依依不舍的回了看了眼殿内，却正好和顾晨的目光相撞。眼神奇怪的瞄了瞄顾晨，刚想说什么，却被纳喇氏一下子拽了回去，越走越远。

　　顾晨一愣，也没空理会那么多，进了殿为康熙收拾茶具，站在身后盯着康熙的后脑勺发愣。

　　康熙正在炕头歪着身子看奏折，身上的锦龙便服尾摆垂地，脸上表情严肃，两道剑眉眉峰扬起。长辫子托在塌上，尾部有些微的杂乱，额间细小的毛发横飞。

　　读书之余，康熙无意间擦了擦脑门的汗，却摸下来两根短小的秀发，他拿在手上愣了好一会，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才二十来岁，就开始掉发了？纵然帝王生涯太过艰苦，但过早掉发可不是一件好事。

　　回头瞥了一眼顾晨，拿起自己手中的奏折轻点他低垂的帽檐：“你来给朕篦头发...轻点。”

　　顾晨一怔，这声轻点充满了十足的求生欲，康熙也知道自己的头发日渐萧条，虽然月亮头即使秃顶了也看不出来，但长辫子挂在后面，太细了还是不好。

　　顾晨从后屋拿来一把木梳子和一扇铜镜，替康熙慢慢的篦着头发。

　　二人一坐一站，一位批改奏折一位专心梳头，日头渐渐昏暗，傍晚的夕阳打在二人身上，竟有一种莫名的和谐温馨。

　　过了没多久，便有敬事房的小太监捧着牌子上来，康熙也没仔细瞧，直接翻了永和宫纳喇氏的牌子。

　　“嘶——”
　　顾晨没留神，无意间扯到了康熙的一根秀发，康熙头皮有些发麻，忙忙的站起身用哀怨的神色瞧着他。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康熙瞄了他两眼，头发连着身心，委实觉得有些头痛。但他身为皇帝，若是因为一根头发就冲着小太监发落，实在有些抹不开面。

　　顾晨握紧了拳头，低头道：“奴才该死，奴才方才只是想到一味药膳，是民间流传已久的配方，专治头发稀少之症。不由得一时失神，还请皇上怪罪。”

　　康熙微微眯起了眼，示意他起身，“是何药膳？你速速说来，若是无用，朕再罚你不敬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