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15 ...

  •   铁路走了一排修路这事就搁下了,王庆瑞说铁路什么时候回来了这路什么时候开始修,他动动嘴巴走了我们干苦力,想得美,一排的兵知道王庆瑞不是怕修路苦是想留个念想,没人说破这件事,他们都想给铁路留个存在感,想等着他回来。

      到最后一排的人也没修成这条路,铁路走了小半个月上面的调令就下来了,说放着一个排的人守着这地方是兵员浪费,回头红三连会派一个班来交接,一排全体调回,这对憋屈了一年的尖兵们来说是好事,早就心心念念着训练场、坦克车,这下总算可以回去了。大伙整理速度很快,班长不用办公室,一个班就几个人也用不上那么多宿舍,整理整理那些空屋子都成了仓库,只留了一间宿舍和厨房,红三连交接的兵一来,一排的人就坐着客车回去了,林洋趴着后车窗看着越来越远的营房不动,刘恒问舍不得啊,林洋说这一走,铁路的最后一点存在感也没了,王庆瑞听见了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林洋,林洋抿嘴,王庆瑞没吱声又转回了头望着窗外茫茫的草原不知想些什么。

      拓展在空军里算是号人物,他亲自挖来的人,自然而言谁都得多看一眼,更何况铁路本来生得好看学历又高,刚分到连里还没怎么样就已经小有名号,不过空军和陆军训练不一样,组军晚是劣势,可是吸收的理念新也是优势,铁路还是觉得自己来对了,他现在每天刻苦训练对人又和气,不再到处的追着别人比试,新战友都觉得自己连长挖人是挖对了,不过一个空军基地里铁路总穿着一身陆军军装有点扎眼,几次三番有人劝铁路换了空军军装,铁路都搪塞说上面没给发,后来拓展亲自去后勤给铁路要了两身崭新的常服和作训服回来,铁路接过来二话没说,爽快的就换了,换衣服的时候铁路心里想,如果是以前的他,肯定打死也不换,可是事实上僵持在一件衣服上没意义,没意义的僵持铁路现在不会做。

      换了空军常服,谁见了都笑眯眯的夸几句好看,铁路笑笑算是应对,总想起自己洗的干干净净叠的平平整整压在箱子底的陆军军装,铁路根本不用在心里跟自己说自己是陆军是七连的兵,这对他而言是个既定事实不用自我说服,就像没人会在心里一遍遍跟自己说自己的家乡在哪里一样。

      铁路去的时候已经是二年兵了,但是在训练这点上拓展毫不通融的让他从新兵做起,铁路强调过一次自己体能跟得上,拓展压根没搭理,铁路也不再提,基础就基础,让练什么练什么,那时候新兵蛋子还在新兵连里捂着,铁路得争取在三个月内得到拓展的认同,否则他就只能等新兵来了一起跟着按部就班的学习训练科目,铁路可跟这些空军的小爷爷拖不起。

      5公里跑、300米蛙跳、100个俯卧撑、100个负重下蹲、单杠1到5练习、双杠1到5练习,这是铁路现在早晚必做的基础练习,这个足以让老部队很多人哭爹喊娘的训练强度在这里只被叫做开胃菜,老兵们每天有不少于8小时的专业跳伞训练,拓展对铁路不苛刻,说是刚开始铁路能跟多久练多久,铁路从没凭着这句人情话迟到或者早退过。

      铁路现在上不去飞机也跳不成伞,这八小时里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反复的练习原地弹跳、一步弹跳,在2米多高的平台上千百次地跳下来以锻炼腿劲,使它能承受伞降着陆时的巨大冲击力,还有吊环,为了练习高空中保持着陆姿态落地,这些训练枯燥乏味又消耗大量的体力,就是老兵们登机前简单训练的时候也颇多怨言,唯独铁路不开腔,别人上了飞机他还是一遍一遍的做着这些基础训练,铁路的班长何谦有次好奇问你怎么就耐得下心思练,铁路说这是基础,基础打不好上了天也是丢小命,何谦点点头背后就和拓展说,“你挖来的这是个人物。”

      王庆瑞回了七连也是一片人仰马翻,刚回来还都没适应就落了个红头文件下来,任命王庆瑞同志为钢七连连长,老连长美滋滋的升了副营长,大嫂子也越发的意气风发四处给人相亲,可苦了王庆瑞连个适应过程都没有脱离了大集体整一年了突然就扔回人堆里还让当个牵头的,王庆瑞跑去和自己老领导发牢骚,那时候高营长也成了高团长了,吴参谋长升了一级继续给高团长当参谋长,高营长就骂王庆瑞缺心眼,这晋升的机会别人想要都要不到,唯独王庆瑞还一肚子不乐意,王庆瑞说我怕带不好,吴参谋长骂反正就是你了,成了就成了,不成就毙了你!

      王庆瑞憋了一肚子火回七连,不过也没白憋,带了三个提干名额回来,马涛、林洋和刘恒本就是挂了号的尖兵,谁都知道提干是早晚的事,所以这次名额给了仨人倒也没人抱怨,七连差不多是大换血,三个排长就让这仨人包圆了,原排长外调,二排长、三排长临走时候酒桌上没少数落,“王庆瑞你可够狠的,咱当初还一起干排长呢这就把我们都弄走了”,王庆瑞说去的地方又不赖,把你们两个兵龄比我都长的搁在七连我使唤的动么,二排长就笑,“别说还真不听你的,送走就对了。”

      接手了七连着实狠忙了一阵子,差不多整整一个月才把工作的事捋顺手了,刚接手的兵生也不能一下子太苛刻,训练成绩总体上有滑坡,王庆瑞只盼着再过俩月新兵分过来借着股新鲜劲把七连从里到外好好整顿一下,等一切办得七七八八只待新兵这东风的时候,紧张了一个月的王庆瑞倒不知道松下来该做什么了,没事挨个宿舍溜达溜达,进了一班就停住了,一班紧挨着门边就有一张空铺,人名栏写的是铁路,这事林洋和王庆瑞知会过,马涛说万一人不回来留了床位丢人可就丢大了,王庆瑞想想还是同意留了,马涛没再多说什么,就像没再提起过让铁路走未必是坏事那话茬一样,倒是王庆瑞自己忙的够呛把这事忘脑后了,进屋刚一见怔住了,等想起来的时候,就像原本雪封冰冻的记忆被突如其来的春天迅速溶掉,思念在某一瞬间疯长,没柳绿花红草长莺飞那么惬意,反而空落落的透着早春里特有的绵软寒意,不凛冽却最伤身的那种。

      铁路一个月后终于得了次机会可以打电话,没打给家里反倒打回了草原,电话过去了人家才说已经换防了,把电话转回七连,王庆瑞赶巧不在,接电话的是马涛,两个人一通话了都是一阵默笑,马涛问你现在在那边怎么样了,铁路说天天从两米高的台子上往下跳,跳八个小时,马涛说要是欺负你不让你上飞机就回来,铁路说这是练基础呢,我们班长说明天开始我就可以上模拟的飞机平台练习三步离机了,马涛说你说的那些我也听不大明白,你就跟我说你这样是很厉害的么,铁路说没给咱七连丢人,马涛点点头,说如果真喜欢那边,不回来也没事,如果还喜欢七连,我们随时候着你回来,铁路说知道了,声音很平,心里却是满满的波澜,马涛说对了咱排长升了连长了,我和林涛刘恒也都提干了,铁路说那是好事啊,马涛说是啊不过也累死了,不管怎么说咱们是总算都能回训练场了,别提大伙多高兴了,就是满嘴的吃土也乐呵的很,铁路问怎么还满嘴吃土,自己想象一下倒是明白了,笑着说你看我这问题问的,让别人听见了打死也不信我是装甲步兵了,马涛停了一下才开口,“铁路,你要走我是帮你说了情的,千万别苦了自己让我内疚,不管怎么样一定照顾好了自己。”

      铁路知道马涛不是怕自己不好了他心里内疚,是他这么说了铁路才能上心顾好自己,铁路觉得其实自己活的真挺好,除了累点外没什么,有目标很充实,想到马涛说吃土那话茬,休息日铁路难得的出军营去了趟集市,买了一大包花茶直接拿到邮局邮了,收包裹的自然是王庆瑞,铁路看看自己肩章,想自己到了三年兵的时候不知道会谁给他换衔,如果还是狗脾气的排长就好了,铁路笑了一下,再见面得叫连长了,狗脾气升官了。

      那天晚上铁路给一班的兵写了信,讲自己已经被允许上飞机了,但是还不许跳伞,只背着沉重的降落伞站在颠簸的飞机里练习站稳,剩下的时间会在陆地上练习跑动中叠伞,铁路讲那个伞有多么的复杂,什么五个固定锥、一个包装钩、两个包装针、一根包装绳、四个沙袋、一个包装板的差不多写了个全,还讲叠伞的规格多么严格,光叠伞前检查就有十二项之多,从伞的履历表到稳定伞、伞衣、伞包、伞绳、连接绳等等等等,甚至铁路还讲了自己的几次糗事,这些铁路以前是绝对不会讲的,后来也再没讲过,只有那次铁路特别想讲,他心里隐隐觉得这些话会有人讲给某个人听,虽然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听,最后铁路还说这里的星星没有草原的那么大那么亮,他想念草原的星星,以及,草原的大蚂蚱。

      其实信一到了七连林洋马上狗腿的先呈给了连长同志审阅,一排的听说了踹了林洋几脚都挤去看,王庆瑞拿着信被围了里三圈外三圈,刚开始大家看的还很想念很感动,直到最后一句大蚂蚱,所有人都爬了一脸的黑线,四班长说我怎么有一种想去空陆一旅弄死他的感觉,王庆瑞说人家得罪你了么,你又不是大蚂蚱,刘恒说连长不对啊,你怎么替铁路说好话,王庆瑞说我说错了么。

      林洋趁着拌嘴的功夫四处搜索能顺走的物件,瞅着瞅着就跟发现新大陆似的举起了茶杯,“呦连长,您老人家都知道保养喝茶啦,还喝花茶。”王庆瑞脸色一黑夺了茶杯往外撵人,“出去出去,喝什么关你们什么事,都给我出去!”

      待人散干净了,王庆瑞拉开抽屉瞧了瞧那一大包花茶,心情很是舒畅,另一边铁路坐在桌边拆开邮包看着一包的干果,咧了咧嘴角,没有姓名,他一样知道是谁寄来的,就像那包茶不写姓名王庆瑞也知道是自己寄去的一样。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