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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见 ...

  •   昏暗幽深的牢房里,时不时传来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
      行刑架上的人痛苦的闷哼着,肌肉下青筋暴起。身上凌乱的鞭痕渗出斑驳的鲜血,浸染在残破的衣物上,与凝固的锈色血渍混杂在一起,衬的他的脸色愈加惨白。
      “还敢不敢!”行刑的狱卒面色凶狠的恐吓着。
      “哼,看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狱卒看受刑的少年一声不吭,心中不知怎的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更加凶狠的挥舞着鞭子。
      “行了,老三,歇一会儿吧。上头只交代要好生看管,你可别把人弄死了,到时候不好交代。”另一个狱卒酒醉熏熏的过来劝道。
      “他娘的,这寡妇养出来的小瘪三脾气还挺硬!老子好言好语劝他不说,严刑拷打他也不吭声。”那个叫老三的狱卒骂骂咧咧的放下鞭子,走到低矮破旧的桌子旁,伸手夺过来黑老六手里的酒,大口灌了起来。
      “寡,寡妇命硬,教出来的玩意可不,可不就硬。嗝,不然不就都让她克死了,是不是?嘎嘎……”黑脸的红脖子的黑老六打着酒嗝,猥琐的笑着。
      “哥哥们,这小子是因为什么被抓来的呀?我这刚来不懂规矩,光看着哥哥们动手教训他,却不知缘故,实在好奇的很。”另一个倒八眉,高颧骨的瘦子,殷勤的在桌子上添着酒,好事的打听着。
      “嘿嘿,想知道?”黑老六头前倾,满脸堆着油腻的笑。
      “哎,哥哥就开开恩,告诉我吧。”瘦猴狗腿的又给他上了一壶水烟。
      “别看这小子现在的狼狈样,他家里的老娘长得可,嘿嘿,让人魂不守舍呦。”黑老六一脸不怀好意的奸笑着。
      “当真?”瘦猴双眼放着精光,身子不自觉的向前探着。
      “都指挥使家的公子看上了他那老娘,于是就用了点手段,让她那儿子吃了官司,丢到了咱们这里来,让好好招待着。”
      “那得手没有?”瘦猴急切的问。
      “哼,但凡是咱们公子看上的,就没有逃得过的,何况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老三一脸与有荣焉的说着,仿佛那寡妇被强去,像是得了天大的机缘似的。
      三个人荤素不忌的谈论着那些被大公子强掠去的女人,恨不得不能自己亲自上阵。
      傅斯年被身体上的伤痛和内心深处涌出悲拗,深深的折磨着。
      时而清醒,时而昏昏沉沉,断断续续的接受着原主驳杂的记忆。
      原主也叫傅斯年,父亲是县城里远近闻名的工匠,十年前被朝廷征召去修建城墙,但是一去不复返。
      原主孤儿寡母两人相依为命,凭借父亲留下的钱财和铺子,凑凑活活的紧巴巴的过着小日子。
      父亲走后,傅斯年一直跟随父亲的好友学艺,傅斯年自幼聪慧,学起各种机巧机关来一通百通,十分得师傅欢心。
      师傅的儿子高庸,刻苦勤勉,但天赋有限,又经常被自己父亲拿来同傅斯年作比较。
      平日里虽然与傅斯年称兄道弟,但是心里却十分嫉妒他。碍于自己父亲颜面,又有同门情义,明面上一直不敢撕破脸。
      直到看见自己喜欢的邻居家的女儿,有一天跑到了傅斯年的面前,送了他一个荷包,他的心态至此开始失衡。
      上个月,内务府过来选拔进入宫中办事处的工匠,父亲又推荐了傅斯年而忽略了自己,由此对傅斯年的态度由妒转恨。
      此后,他想方设法搭上了都指挥使家的公子,将他引至傅斯年娘亲的面前,才有了前面发生的惨剧。
      城门口,清游队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开路,威严的仪仗队紧跟其后,陆陆续续地穿过街道,两边站满了事先被清开的老百姓。
      仪仗队缓缓的前行着,气氛很是端庄肃穆。突然有一位老妇人跑了出来,朝着公主的鸾车上扔了一些烂菜、臭鸡蛋。
      “你为什么不去和亲?为什么要回来?你们害死了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他才十五岁就被征到前线打仗,一去不回,让我这个老婆子怎么活啊?”老妇人神态癫狂,站在近旁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破口大骂。
      公主的属官一看有人出来捣乱,立马出声呵斥,“快来人,快将这个疯婆子带下去!”
      队伍里立刻跑出两名官兵,将这个老妇人架走。
      “老天爷呀,这不给人活路呀!我的儿子年纪轻轻的就离我而去,我还活着什么劲呐,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吧!”老妇人激烈的挣扎着,叫骂着,两边的百姓也都感同身受,情绪一时失了控。
      “朝廷派人去和亲,为什么又回来?”
      “公主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滚回去,快滚回去和亲!”
      “不要再打仗了呀,我家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一个寡妇带着婆婆该怎么活呀?”
      两边的百姓怨声载道,怒火滔天,一个个都像发了疯似的,要往公主的仪仗队里冲。
      两边维护秩序的官兵苦苦的支撑着,身上挨着拳打脚踢,心里叫苦不迭。
      公主的属官见现场失了控,赶紧高声吩咐,“快,保护公主,赶紧去卫所调兵将公主安全护送至驿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卫所和仪仗队的官兵护送着公主狼狈出逃,一路奔至驿馆。
      驿馆中,公主身边的大宫女恨恨的说:“殿下,这些刁民实在可恨!那般虎狼之所,他们竟然逼着你前去。咱们可是九死一生逃回来的呀!”
      “罢了,他们说的也不完全错。确实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他们,让他们颠沛流离,家破人亡。”刘毓融站在门前望着匈奴大军所在的方向,目光幽深的若有所思。
      总有一天,定要将今日的耻辱,加倍奉还!
      让你们也尝一尝山河破碎,流离失所的滋味儿。

      第二天一大早,边城的都指挥使、知府都前来探望公主和朝廷的钦差大臣,汇报昨日暴乱的处理情况。
      “下官参见公主。”二人跪下给刘毓融见礼。
      “免礼。”刘毓融神色清冷地坐在上首,平静的说道。
      二人见公主并没有被昨天的暴乱吓到,反而面色平静,镇定自若。心中都有了计较,于是神态愈发的恭敬。
      “多谢公主!”二人起身回复。
      “回禀公主,昨日那婆子已经被拿下,只是她疯疯癫癫的神志不清,下官实在是不好审问。”都指挥使周益民面色忐忑的回复道。
      “哦,那闹事的其他人呢?”刘毓融轻启薄唇,冷声质问。
      “回禀公主,您有所不知,那起子刁民们互相推脱,嘴严的紧。加上昨天情况实在太过混乱,所以……”知府谷贞山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话里话外都打着太极,希望能够息事宁人。
      “所以,法不责众,是不是?”刘毓融微抬凤眸,讥诮的望着二人。
      “公主英明睿智,呵呵。”二人说完干笑两声,希望刘毓融可以略过此事。
      刘毓融看着二人如此敷衍的糊弄自己,心中怒火中烧,面上却一派平静,沉声说:“好个法不责众,那你二人治下不严之罪,总该推脱不掉了吧?”
      “公主饶命!还请高抬贵手,放我二人一马。”二人心中咯噔一声,凉了半截,赶紧跪下求饶。
      “二位大人莫不是第一天做官吗?藐视皇家威严,竟敢随便用法不责众来糊弄本宫,治下不严不反省思过,居然还敢求饶?”刘毓融放下茶碗,站起身来厉声斥责。
      “公主饶命,饶命呐!下官这就去清查此事,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二人跪地俯首,磕头求饶不止。
      “瞧瞧,这不是会办事的很吗?”刘毓融重新做回位置上,懒得分个眼神给他们。
      “下去吧,若是在本宫回宫之前,没有答复,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是。下官告退!”二人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往外走。
      “哎。”刘毓融看他们走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公主,您刚才已经呵斥他们了,怎么还唉声叹气的呢?”清涟上前帮刘毓融顺了顺背,关切的询问。
      “我大梁治下竟有这般尸位素餐的官员,让本宫怎能不心灰意冷,更何况百姓们?”刘毓融吐露心声,面色沉郁。
      “公主,您之前要找的那位改良弓驽的工匠就在此地,您看?”清涟见公主神色抑郁,赶紧转移话题。
      “云安。”刘毓融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喊道。
      “奴才在,您有何吩咐?”大太监云安跪在地上,等候指示。
      “去和知府要人,让他们务必在今天之内把人找出来。”
      “是。”云安得了令,退至门口,然后转身往外跑去。
      知府衙内,谷贞山一听公主要找人,忙点头答应。心想正愁找不到地方讨她欢心呢,这可是个好机会。
      “来人!让户房的人去翻阅黄册,务必今天之内把这个人找出来。”谷贞山颇有威仪的吩咐着手下的衙役。
      转眼又是满脸媚笑,对着云安阿谀奉承,“公公,这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来,您在这儿干坐着也无聊,要不我带您去寻个乐子?”
      “不必,那咱家就先回驿馆等你的好消息。”云安说完就起身告辞,并没有接受谷贞山的贿赂。
      “哎,公公慢走,我送您。”谷贞山将云安送至门口,等他起轿回程,才转身往回走。
      “大人,他不过是个阉人,何必如此客气?”谷贞山身边的幕僚不解的问道。
      “你知道个屁!他是公主身边的大太监,他来就代表公主来。能不好生伺候着吗?”谷贞山没好气的说着,坐在椅子上灌了一口茶,才略略缓了缓怒气。
      “可是,公主也不过是一个妇道人,既不当权也不当政,何必如此讨好?”幕僚追问。
      “她是无权无势,但是新皇有啊!那可是他亲弟弟,等公主回了朝,肯定少不了一个长公主的册封。到时她若是追究我等招待不周,治下不严,岂不是顺理成章?”
      “大人,虽说新皇登基,但是上面仍有太后。两家不一定谁能赢呢?”幕僚继续蛊惑,附在谷贞山的耳边轻声说道。
      谷贞山人虽然曲意逢迎,好色敛财,但是人却不笨。心想这幕僚怕是太后那边派过了来的眼线,没想到手竟伸的这么长。
      公主遇袭一事怕不是简单的百姓发泄,而是有人在后面挑拨生事。
      自己可不能卷到谋夺皇位这趟浑水里,还是明哲保身要紧。
      “哎,不管是哪一派都是我得罪不起的,老老实实按着上面的吩咐办事吧。”谷贞山说完便撩开帘子,转身回了内宅。
      到了傍晚,手底下的人前来回复。
      “大人,公主要找的那位傅嵩华,十年前被征调至前线,此后再无音讯。”
      “什么?哎呦,这可怎么办?”谷贞山一听,没有完成公主交代给自己的事情,顿时满面愁容,焦急的来回踱步。
      “不过,他还有一个儿子叫傅斯年,听说手艺也很是不错。”户房的掌书回道。
      “儿子?那快去找啊!”谷贞山回过头来,着急的高声吩咐。
      “大人,这人前两天被您给下了大狱,您忘了?”刑房的掌书面色尴尬的站出来提醒。
      “啊?哪一个?”谷贞山一头雾水的问道。
      “就是惹了周都使家大公子不快的那个……”
      “若是无什么大罪,就赶紧把他放出来吧。”谷贞山满不在乎的挥了挥袖子吩咐着。
      “那人本就无罪,是大公子强抢了人家老娘,所以安了个罪名在他身上。这要是放了出去,他依靠着公主蓄意报复可怎么办?”刑房的掌书满脸担忧的发问。
      “他奶奶的!老子都没发话,你怎么就把他下了大狱呢?”谷贞山气得跳了起来,指着人破口大骂。
      “这不是您和周都使平常关系好得很嘛,那,那属下也不敢违背大公子的意愿呐。”刑房的掌书苦着脸辩解,后悔不跌。
      “他娘的,你害死老子了!”谷贞山焦急的踱了两步之后,高声说:“快去把人放出来,然后等他醒了你再去赔罪,务必要使他满意,听到没有!”
      “那周都使那边要不要派人提醒一下?”底下人低声提醒。
      “提醒个屁,老子自身都难保了,还有命保他?快去,快去!”谷贞山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说道。
      驿馆中,云安将傅斯年安置妥当,就赶紧跑去和公主回禀。
      “公主,人找来了,只不过……只不过他昏迷不醒,现在安置在客房。”云安面色犹豫吞吞吐吐的说道。
      “哦,怎会如此?”刘毓融一脸不解的问道。
      “此人身世比较凄惨,……所以小的接手他的时候,就是这样了。”云安低下头将自己了解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回禀给公主。
      “身世凄惨有大仇要报,本宫才能用的放心。原本还怕他胸无大志,不肯随本宫回宫呢,这下不用担心了。”刘毓融面色平静的说道,仿佛很满意这个结果。
      “这是为何?”云安提出疑议。
      “本宫此次回宫,艰险重重。除了您们,就只有心有所求的人,本宫用起来才放心。若不然启用的人轻易被太后那边笼络,岂不是替他人做嫁衣?”
      “公主英明。”二人俯首称是。
      “行了,都下去吧,本宫乏了。”刘毓融手撑着头,神情疲倦的挥了挥手。
      二人躬身行礼,退出了房门,然后轻轻地将门关上。
      夜幕低垂,月残星疏。
      刘毓融伫立在窗前,昂首望向京城的方向,喃喃低语。
      “谢家,本宫定要与你一较高下。便是死,也绝不再做任人摆布的棋子。”
      翌日清晨,清涟跑过来回禀。
      “公主,人醒了,您要过去看看吗?”
      “嗯,前面带路。”刘毓融放下手中的《尚书》,点了点头。
      “是。”清涟屈膝躬身行了礼,迈着碎步,走在前面。
      傅斯年神色张皇的四处打量着,被这满眼陌生的场景弄得坐立不安。
      脑海中两种画面相互冲撞着,争相回放,傅斯年头痛欲裂。
      面色狰狞的抱着头,身体蜷缩在一块儿,痛苦的挣扎着。
      “斯年,快跑!房子要塌了!”
      “嘿嘿,小子别不识抬举,给了钱就赶紧滚蛋吧。”
      “不!我们一起走!”
      “大公子看上你老娘,那是她的福气,再敢来,打断你的腿!”
      傅斯年痛苦的嘶吼着,青筋暴露的手用力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痛哭流涕。
      “公主驾到!”
      刘毓融刚进来就看到这么一副画面,朝着云安使了个眼色。
      云安走上前给了他一耳光,厉声呵斥,“大胆!见到公主殿下还不快快行礼。”
      傅斯年猛然挨了一耳光,终于从痛苦的回忆中抽身出来。
      一脸茫然的望着云安,又毫无忌惮地打量着刘毓融。
      “放肆!公主天颜是你能直视的吗?”云安用拂尘又抽了一下傅斯年,大声斥责。
      “云安,你先回来,他刚醒,怕是还没恢复过来。”刘毓融看着傅斯年一脸茫然无措的样子,出声制止。
      “是。”云安退了下去,站在刘毓融的身后。
      “公……主?”傅斯年疑惑的望着刘毓融,讷讷出声。
      “怎么,本宫派人将你从大狱中救了出来,就是这么感谢的吗?”刘毓融坐在椅子上,冷眼望向他,出声问道。
      提到大狱,傅斯年如梦初醒,脑中的记忆一下子清晰了起来。赶紧起身下床,却不料牵动了身上的旧伤,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罢了,你身上有伤,这礼留着下次再行吧。”刘毓融抬了抬手,免了他的礼。
      “多谢公主大恩,斯年无以为报。”傅斯年匍匐在床上,感激地道谢。
      “我救了你,可不是来当烂好人的,而是有事情要吩咐你。你若做得好,荣华富贵自是不消说。若是做不好,我便把你再丢回大牢。”刘毓融紧盯着他,冷冷的说道。
      “但凭公主吩咐,只要斯年做得到。”傅斯年识趣的垂首应声。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那等你养好伤,便随着本宫回京吧。”刘毓融见傅斯年识时务的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要走。
      “公主,斯年还有一事相求,还请公主成全。”傅斯年突然出声恳求,拦住了她。
      “什么事?说来听听。”刘毓融又转过身来,低头望向他,饶有兴致的说。
      “在下的娘亲,被周都使家的公子掠了去,还请公主帮忙讨回。”傅斯年难堪的启齿,低声恳求。
      “这个忙,本宫帮是可以帮,但是得看你有没有让本宫帮你的价值。若不然,无缘无故得罪一省的都使,实在太不划算。”
      “公主找在下过来,恐怕也是想问弓弩改造之事吧。此事我爹临走之前,曾亲自传授与我,必不会让公主失望。”
      傅斯年知道原主的爹,这一手祖传的工艺很招人眼,于是拿这个作保。
      “好,但愿你不会让本宫失望。”刘毓融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满意的微抿薄唇,答应了傅斯年的条件。

  •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霸总的小可爱
    阮宁:我有颜听话,只想找个长期饭票。
    惠欢:我钱多任性,只想找听话的男朋友。
    有一天,两人相遇了。
    阮宁:金主爸爸,可以考虑一下我吗?
    惠欢:满意的点点头,就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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