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之苌乐谣》客从西北来

99、099 沉浸白日梦

　　说完，他对苌乐伸出手。轻柔微风拂着面，撩动两人鬓边的发丝。苌乐呆瞅展来的那只手，蛟冥则定定的望着她。这一刻，二人心思各异。苌乐心情复杂之余，亦还存有对他的恐惧，望着展在自己眼前的手，她不知该怎么办。眼前人究竟是谁，她不知，可若说他不是自己的冥哥哥，她亦不信。

　　见苌乐怔在那儿无动于衷，蛟冥道：“你无需怕我，这里路不好走，我只是不想你摔倒了又哭鼻子而已。”

　　闻言，苌乐迷茫，又哭鼻子？什么意思？

　　“你究竟是谁？”

　　“你说呢？”

　　退下满面的清冷，蛟冥嘴角勾现淡淡微笑。

　　看着褪下冷硬神情的他显出来的这抹儿笑，再回味他方才的话，竟使得苌乐脑中浮出一幅画面来。如梦似幻的百花园里，百花盛开的花丛中，一位天真烂漫的少女独自嬉戏玩耍。

　　从无旁人进入过的百花园，这天突然闯入一位玄紫衣衫的灰发男子，来者生的太过于美，少女看呆了。她被来人的英俊相貌与气质惊艳住，闯入者看见她，似乎也愣住。

　　初次相遇的他们，面对面互望不止，少女没有羞怯，而是声音小小的问了句你是谁。对过而立的男子本来除了眸里有一丝惊艳外，再无多余表情，可在听了少女的问之后，竟显出来一丝微笑。他没有吭声，只对少女展出如玉雕琢般的手。恰如现在，蛟冥对苌乐展出手，嘴角含笑的望着她。

　　依着脑中浮起的熟悉画面，苌乐也如少女那般，缓缓把手抬起，再轻轻的放在了他手上。抓住她的手，无论画中人，还是现实里的蛟冥，皆是顺势揽住她，带她飞身而去，只留下飘零的花瓣与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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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弥结界普通人踏入无事，修为高超者进来必然会惊动布界者。蛟冥整出那么大的动静，当是已经让同处于阵里的布界之人察觉到。

　　刘四晓得有仙家闯入当是大吃一惊，皇上身边的确能人辈出，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皇上身边的能人高手，竟不仅仅只局限于凡人，这叫人如何不惊诧。震惊归震惊，刘四当也未方寸大乱，他相信只要仙家敢入，就一定会被弥结界困住。此处陷阱何其多，这可是尊主大人亲自教授自己的本事，除了尊主亲临，晾旁的谁进到这里头来，也无法全身而退。

　　当前的刘四已非原先的刘四，先前的刘四虽是个名副其实的太监，但说到底总归还是一个人，如今再看，他这名副其实的人哪儿像人，分明是一具会说话的行尸走肉。他的整张脸泛诡异灰青色，两只眼窝深陷且发黑，连头顶之上都冒黑雾。普通人只能观其肤色，无法瞧见他头顶之上不断散发的黑气，兰莫寻则是亲眼见证了，刘四从人到行尸走肉的变化过程。

　　刘四周身缭绕阴气，倒也未舍弃一直以来的太监装束。他现立于空中楼阁顶上，俯瞰一览众山小。边观望边琢磨：闯入者会是谁？何样的仙家不但敢入弥结界，还能破了弥结界里的虚空界？观望好久，他转身下了空中楼阁的顶子，钻入阁内。

　　这处楼阁除他，旁的谁，包括兰莫寻在内也不能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如此谨慎，这般小心，只因这里头关着两个很重要的人。

　　空中楼阁听名字，让从未见过的人猜想，兴许会以为是一座很豪奢的高大宅子，实则不然，此楼阁非彼楼阁。这座空中楼阁的确是在空中，整座屋子就悬在弥结界里的毒物谷，因刘四给这座悬浮的屋子外面设了障眼法，就算有谁站在空中楼阁下方，那人也不会看见，此楼阁竟是悬在天上的。

　　刘四入了闵睿所居的屋，看榻上之人依旧睡的香甜不见醒，便问寒山，皇上如何了。寒山坐在榻边上，正为闵睿号着脉，直至脉号完，才起身转脸看向刘四，“你一直盼着皇上驾崩，皇上现在成了这副模样，你该高兴才是，这么关心皇上做什么？”

　　“瞧寒山大夫说的，杂家岂会盼着皇上死。”

　　寒山凉道：“想让皇上快点醒过来，要么放皇上离开这里，皇上自会清醒，要么每天取一枝露珠甘草，来为皇上养身。”

　　此话寒山已经说了不知多少遍，刘四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放了皇上，岂是只用个万万不能来比喻的，想都别想。刘四恨不能一把捏死寒山，可当下唯有此人才能吊着皇帝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再瞥一眼榻上人，刘四恶狠狠地对着寒山道：“你给我听好了，你最好老老实实的，休要耍花招，否则……”余下之辞刘四未道尽，只冷冷的哼了一声便离去。

　　寒山踱至窗台边，伸手去摸，窗子照旧被一堵看不见的墙挡住着，清风阳光能穿过那堵看不见的墙，从窗子里穿过、照进，偏人怎样也突不破，不仅窗子，连唯一的门也一样。

　　寒山急的要死，却因闵睿昏迷，再因无法离开这里的缘故，他唯能做的，便是一个劲的无可奈何。回首望一眼闵睿，寒山锁眉极深，堂堂的人间帝王，怎就招惹了非凡的邪魔歪道？究竟是谁要取他的灵气？最开始寒山并未察觉到，闵睿中了妖邪下的灭灵咒，还是与其在一起呆久了，听闵睿说起他自个的病症，和无缘无故晕过去以后，需得吃一颗刘四徒弟献上的金丹，他才方能转醒，寒山便觉到不对劲。

　　寒山本来只医凡人，如今居然还能医非凡之症，得多谢当年白小渔把天医门的医仙至宝送给他，因刻苦钻研了那本医书，才得以让他的医术更上多层楼。

　　找着病因，当能寻见治病的法子，好不容易解掉盛安帝所中的灭灵咒，不想日子还没过去多久呢，就又被这个阉奴把他们掳到这里来。一到此处，皇上便开始昏迷，以至于过去这么久，每天只能拿露珠甘草为其吊命。亏刘四有个好本事的徒弟能弄来露珠甘草，否则这位皇帝陛下，怕是真的成了驾鹤西去的先皇。

　　寒山负手而立，望着窗子外头心绪起伏，如何才能离开这里？又怎样才能把皇上在此的消息，传递给清风北？寒山镇日除了留意闵睿的身子之外，再就是一直想如何才能脱身的办法，却是想破脑袋，也未思虑出个妥帖之策。

　　寒山急，刘四比寒山更急，本以为捉了皇上，愿望即刻就能达成，谁知着手准备取人皇之灵时，竟才发现，尊主大人交给他的冥镜居然被人调了包。回想冥镜一直在自个手上，怎就好端端的被人调了包。思来想去，刘四记起来，那时朝闵正啸告假要去三阳川小住几日，临行前，闵正啸朝他要去冥镜一观，他就把冥镜取出，交给闵正啸一观。

　　闵正啸当着他的面未作任何手脚，但刘四相信，必然就是那时，冥镜被闵正啸拿走的。除过那间，冥镜从未离开过自己，如不是他做的手脚，就把怪出下了。闵正啸能当自个面调包冥镜，足言明那王八羔子算计他已不是一天两天，可笑他个常在河边走的人，居然也有淌了泥的时候。闵正啸能调包冥镜，便又言明那人是舍弃了自己这颗棋子的，若还与那人打马虎眼，装作什么都不知的回去皇宫，恰是主动送上门等着被瓮中捉鳖。

　　皇宫绝对不能再回去，刘四暂且住在了这。别以为他离了宫，他的手就伸不进宫里，在宫里摸爬滚打几十年，对他忠心的追随者，总归还是有几个的。

　　皇宫里现在如何，刘四一清二楚。朝堂之上又怎样，刘四通通晓得。人常言姜终究是老的辣，那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登上皇位又如何，照样没有斗过他的精明老子。

　　现在想想，皇上使的这一招儿真是高明，借死离宫，把皇位送给太子坐，等太子登上大位，皇上再使手段搅的闵正啸的后宫乌烟瘴气。旁的不提，就闵正啸殴打皇后，再贬斥皇后成为下等宫妃这一件事，便把皇后的娘家从里到外得罪透彻。皇后祖父为大周开朝元老，其父更是朝廷股肱，把皇后的娘家往死里得罪，不明所以的，恐怕会以为闵正啸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那人失不失心疯，刘四懒的计较，总之听了追随者传来的这些消息，刘四相当开心，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皇上冲在前头为他铺路，那将来自己成了真正的人间帝王后，不就可以踩着闵正啸这个被人设计出来的昏君，稳坐皇帝的那把交椅了。

　　刘四闭上眼，沉浸美好的白日梦里。然而白日梦再美好，到底终究是白日梦，一想起冥镜下落不明，白日梦当即清醒。

　　下面的人传来消息说，未在宫里打探出皇上有什么冥镜，知此消息，刘四心急如焚，冥镜被闵正啸调包以后会去哪里？刘四相信，就算冥镜被那人拿了，他也压不住冥镜。冥镜乃上古宝器，想得尊主认可，闵正啸须得受冥镜洗髓，方可得尊主赏识，只有这样，他才能把冥镜久留身侧。

　　闵正啸皇室子弟，自幼娇生惯养，如他这般的人莫说这辈子，下辈子也未必能经住洗髓苦。闵正啸夜夜笙歌，沉迷温柔乡，精力这般充沛，当非受过洗髓之礼，如是也就是说，冥镜必不在其手上，否则他早已受冥镜侵蚀，鬼气缠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