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之苌乐谣》客从西北来

85、085 辗转出幻境

　　因为记着镜魂的交代，必要赶在天黑前出去才能护住沐鸾飞，蛟冥便加紧速度的去闯。

　　扫平了又一关，蛟冥提着蜃魂往再一道关口而去，沐鸾飞与子若紧随其后。

　　这道关口外徘徊数只僵尸小鬼，蛟冥就要往前冲，这时子若说话了：“老大，此处究竟有多少关，倘若没完没了，咱们这样下去不是白费力气么？”

　　沐鸾飞也道：“是呀，咱们打了这么久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蛟冥看一眼天空，天色已经泛起雾。

　　他微一顿，道：“这里的每一关皆是按六十四阴阳极所设，咱们已闯过六十三道去，若没说错，再闯过眼前这一关，咱就能出去了。”

　　蛟冥言辞笃定，沐鸾飞、子若也放平心境，既然这是最后一关，那就走。

　　一如先头那般，蛟冥一入阵就大肆搞破坏，什么打怪捡武器，他没那个闲功夫，若真的一关一关的来破解，那得整到猴年马月才能通关。

　　蛟冥前头负责开路，随行的沐鸾飞则带着子若防备、随时或许会生出的意外。

　　镜魂已带苌乐到了一处山崖底部，苌乐看到这里处处高山峭壁，除了前头那里有个往外冒着黑烟的井外，再无任何。

　　“你带我来这干什么？”她把周遭扫视一圈，问。

　　“你不是要见蛟冥么，他一会就会从那口井里出来。”

　　苌乐朝水井过去，井口不断往外冒黑烟，根本看不见井下有什么。虽狐疑，却她再未多问，既然他说小龙一会就会从这里出来，那便等等吧。

　　镜魂也踱至井口边上：“我说他会从这里出来，你就不再问问？”

　　苌乐转过来，看着镜魂眼睛，道：“问什么？”

　　苌乐的反问反而把镜魂问住，是呀，让奴儿问什么。

　　镜魂暗暗地摇了摇头，他虽忘掉许多事儿，但和百花奴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却是从未忘记过的。

　　曾经的百花奴总会跟在他屁股后面问东问西，因奴儿太过粘人，邪应龙为了能更好照顾她，就把他的意念分离出来护在奴儿身边，才有了自己。自己虽为邪应龙的一缕意念，但说到底也还是邪应龙本尊。

　　先前的奴儿哪里会对他这样子讲话，那时的她绵软、娇气，动不动窝在他怀里让他给她讲故事，无论何时何地，也没有如现在这样，硬邦邦的与他说过话。

　　镜魂移开视线，望向别处，“奴儿，你变了。”

　　“你一直叫我奴儿，奴儿是谁？”

　　“奴儿就是你呀。”

　　“我不叫奴儿，我名唤苌乐。”

　　镜魂“呵呵”笑着转回脸来，“不论你现在叫什么，始终改变不了你就是曾经的奴儿。”

　　曾经……

　　曾经她也不叫奴儿呀，小龙说过，她曾经的名字唤作洛灵裳。

　　他说的这个奴儿会是谁？想着想着，苌乐想起一个人，由着心底所想，苌乐问道：“你口中的奴儿，她是不是百花奴？”

　　“不是‘她’，是‘你’，你原本的名字就叫百花奴。”镜魂一顿，道：“哦，你记得百花奴？”

　　苌乐哑然，真是百花奴？

　　从听风阁出来，她先入的陆府去查探，陆雨蝶被死灵怨气缠身，为陆雨蝶驱鬼之时，附在陆雨蝶身上的那只鬼，就把她唤作百花奴。当时真的以为那鬼是在唤她，后再琢磨，自己与陆雨落生着同一张脸，或许是那鬼认错了人，它说的百花奴理应是陆雨落才对。

　　现再听这个小龙言辞，苌乐不由的联想到了陆雨落。

　　正要给面前人解释她不是百花奴，却此刻，忽见一侧冒黑烟的那井生了异，苌乐再顾不上多解释什么，连忙面朝向了那口井。

　　本来冒黑烟的井口发出蓝中带紫的光芒，射出井口的光，头先还挺微弱，却不大功夫，那缕缕光芒越来越亮，再后来，怎是个恍人眼。

　　静候片刻，打井口率先窜出一道黑影，黑影将现身，紧着又有两道影子从井下窜上。

　　先后出现的三道影子因速度过于快，苌乐没看清楚是什么，直到闯出来的两人一狗稳稳落在地上，苌乐才瞧明白，他们正是黑袍银面具装束的蛟冥、还有乔装打扮过的沐鸾飞，再加一条狗。

　　此刻苌乐最先关注的反到不是蛟冥与沐鸾飞，而是浑身满是伤的子若。

　　子若落地，当也看见苌乐。一人一狗视线触及，同一时唤道：

　　“主人是你吗？”

　　“子若是你吗？”

　　苌乐激动，子若更激动。子若一个前扑，便扑到了苌乐怀里头，“主人，我可找见你了。”

　　不同苌乐、子若在那激动个没完，沐鸾飞、蛟冥看见苌乐竟也在此，二人双双心悬起。蛟冥就要上前来，却被沐鸾飞将他拉着转过身。

　　蛟冥欲问一句你干什么，沐鸾飞先着他开口道：“乐乐，你怎在这？”

　　苌乐放下怀中狗子快走两步，去到二人身后回话，“义父，我可找见你们了，你们怎会同子若在一起？”

　　蛟冥想转身回话，沐鸾飞制止了他，不许他的头往后调一分。

　　沐鸾飞说道：“我们和子若在这里偶遇，倒是你，你怎么来的这？”

　　“我是无意中才来的这儿，现在找见了你们，我也算没有白来。”苌乐一顿，又道：“义父，你们干嘛背对我？”

　　沐鸾飞边把穿在身上的外衫往下脱，边说道：“你看你穿的像什么样子，一个女儿家家的，打扮成这样，成何体统。”言毕，沐鸾飞把脱下来的外衫丢给了身后小女子。

　　苌乐低头看，当下所穿衣饰有些过于暴露，于义父面前穿成这样，的确很不妥，她连忙把沐鸾飞抛给她的衣衫罩在了身上。

　　蛟冥看苌乐那身薄如蝉翼的裙子倒是没什么，苌乐没穿衣服的样子他都见过了，故而让他瞧的话，他不仅不觉的苌乐哪不对，甚至还觉她穿成这样很养眼。

　　但再是多么赏心悦目，这份美也只能留给他一人，适才他本欲过来脱下自己的袍子把乐乐包住，没成想沐鸾飞快他一步。

　　穿好衣衫护住自己，苌乐道：“义父，你们可以转身了。”

　　蛟冥甩开沐鸾飞拉扯，转过一把抓住苌乐双肩：“我让你在家等我，为何不听话。”

　　闻此言，沐鸾飞诧，不过他没说话，只安静立一侧，就那么的望着苌乐与蛟冥。

　　苌乐说：“你一走就是半年，我哪儿还能呆住，所以我就出来找你和义父，哦对了，你走了许久不回去，阿蝠也出来寻你，可是阿蝠也一去不返，你有无见过他？”

　　沐鸾飞、蛟冥俱是吃了一惊，蛟冥道：“你说什么，我走了半年？阿蝠也不见了？”

　　沐鸾飞插言：“乐乐，你的意思是，你我分别已经过去半年之久？”

　　“现在已不止半年，我从听风阁出来，直至进来这里，少说又过了三月，半年加三个月，现已是九个月，将近一年了。”

　　蛟冥语调徒然升高，“这个该死的家伙，他居然诓我。” 他和沐鸾飞在这里呆了不过三十多个时辰而已，现世竟过去快一年，这令蛟冥怎能不气。

　　蛟冥的话听的旁听者一头雾水，不过沐鸾飞、子若稍一寻思，就大概想明白他这话的含义。

　　来闯关之前，蛟冥曾与镜魂对过话，镜魂说了什么，子若、沐鸾飞听不见，但蛟冥说了些甚，他们是听的真真切切，当时蛟冥说过一句：“那如果我先离开，夺了镜子的话，是不是能够马上放他们出去？”

　　虽未听见答话者是如何回答蛟冥的，但沐鸾飞、子若可以想像到，蛟冥听见的回答，必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否则他也不会带着他们去硬闯。

　　沐鸾飞、子若猜了个大概，却也猜的分毫不差。

　　蛟冥拳头都快捏碎，若知现世与这里的时间并不相同，他便有大把的机会先出去寻找镜子，却是生生的被那个该死的家伙把他给涮了一把。

　　蛟冥压住气性，到处瞅了一眼，又问道：“乐乐，你究竟怎么来的这？”

　　“我来这里，这话说起来有点长，咱先别说这个了。”

　　苌乐径自对上沐鸾飞：“义父，你得赶紧去救皇上，皇上他知道错了，他不会再为难你……”

　　苌乐简略又着重的把宫里所生的事儿通通告知沐鸾飞，沐鸾飞现哪还有心思去猜测黑袍神仙的真实身份。待苌乐停下阐述，他道：“皇上已被太子逼的借假死离宫，且太子也已经登上大位？”

　　“确如此，皇上现在何处我并不知，但我相信，皇上没有死。”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寻皇上，”沐鸾飞冷道：“一帮宵小之辈，以为皇上贬斥了我，我就把你们这些跳梁小丑没治了么。”

　　蛟冥又望一眼天空，泛起雾色的天见了暗，天马上就要黑了，得赶紧把沐鸾飞送出这里。

　　他揽过身边苌乐，再说道：“咱们走。”

　　苌乐被蛟冥揽过的时候才想起，这里应该还有一个人，转睛到处瞅了瞅，却未瞧见那个小龙在哪。既然再不见他，苌乐也没有再多思想，任由小龙带她走，可却是随着小龙去了，她一瞬间又到了开满鲜花的那个地方。

　　来了此处，既不见蛟冥、也不见义父、更无子若的影子。

　　苌乐原地转圈，来来回回望，哪都没有他们，这里只她。若非身上罩着义父的衣裳，苌乐或许会以为，前一刻所见的那些事儿，是不是遭了幻觉。

　　“小龙、义父、子若，你们在哪里？”

　　到处走、到处望，除了大片的花田再就是花，除却这些什么也没有。她心急如焚，不停的穿梭花田里寻他们。

　　苌乐急，同样也有一人急。蛟冥心头起念，想着要带大家出去，诚然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沐鸾飞和子若的确被他送出冥弥幻境，一人一狗此刻已经到了朗州城外。

　　虽成功的把子若和沐鸾飞送走，然现在，蛟冥并不知他们与苌乐的下落。

　　在他心头起念那间，他竟然即刻回到了镜魂的“听风阁”。

　　镜魂的居处称什么他不知，但因这里和他的住处如出一辙，蛟冥便暂时把这里也唤作听风阁。

　　在这个听风阁，既不见沐鸾飞与子若，也不见苌乐。

　　蛟冥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他摘掉面具，咆哮道：“你究竟想怎样？”

　　镜魂幻化着现身。瞧他来了，提在蛟冥手上的蜃魂直指镜魂面门，“你没完了是吧，我拿你当朋友，你却一次又一次的诓我，你是否欠收拾？”

　　“我诓你？”镜魂道：“那个凡人与狗，都已被你送回凡间，我哪诓你了？”

　　“那么乐乐呢？她能到这来，恐怕跟你不无关系吧，你把她又给我弄哪去了？”

　　镜魂一手弹开指向自己的长剑，“你且宽心，奴儿在这里很安全，这是奴儿的家，在自己家里，奴儿能有什么危险。”

　　“奴儿？”蛟冥道：“你说的奴儿是……”

　　“就是你最爱的女子，苌乐乃奴儿转世。”

　　蛟冥怔住，不过很快又清明，不论苌乐的前世是洛灵裳也好，什么奴儿也罢，她现在就是他的女人，他的女人他要带走，不会把她留在这的。

　　“她人现在何处，我要带她走。”

　　“她目下就在百花园，你想见他随时可以去见，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的条件很简单，你代替我成为镜魂留在这，我替你去见她。”

　　蛟冥脸色再变，手上剑二度指向对方：“还耍我是吧，我的女人凭什么让你去见，她是我的。”

　　“什么你的我的，奴儿只属于邪应龙，你瞧瞧你现在的窝囊样，哪里配得上高贵的天界公主。”

　　“少给我扯那没用的，我也给你把话撂这，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那有出息的邪应龙，我只想做蛟冥，你再拦着我和乐乐去路，你信不信我把你这里也给你移成平地。”

　　“我信，我当然信，可眼下由不得你，奴儿已经答应让我跟着她，倘若你执意要带她走，那好，你去带她走吧，把她带走以后，可别后悔。”

　　蛟冥端剑的那只手又垂下，“你什么意思？乐乐会答应你？就算她答应你什么，那也一定是你哄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