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之苌乐谣》客从西北来

21、021 镇魂棺下落

　　沐鸾飞离开前告知苌乐，那个李凉暂时不能动，他虽是个小小的皇城守卫，可这人与太子有牵扯，等网住最大的鱼以后，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目送义父背影去了，苌乐回忆起前一刻凭空听见的对话声。

　　洛灵裳？凤落？他们是谁？

　　闭眼揉鬓角，莫不是因最近想的事太多，幻听了？

　　稳了稳心神，苌乐睁开眼，转回身坐下，再度一只胳膊肘在石桌上手捧脸，陷入更深的忧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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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非要处理的事时，蛟冥大都呆在听风阁。自打瞧见玄静庵的那一幕后，蛟冥被怒气攻心伤了元神，这多日子呆在听风阁也是为了方便吸收草木灵气和月光精华，从而为自己疗伤。

　　疗伤过程中，蛟冥发现，被师父封掉的法力竟随着伤复原而慢慢恢复，照这情形看，等伤完全好了，法力便能完全恢复。

　　蛟冥想不明白，在凡间施法定然会被师父晓得，若晓得他法力又回来，师父一定会召他回去。师父是个认死理的人，非特殊情况，师父绝不允许弟子仗着神力傍身与凡人有过多打搅。

　　可他在凡间试着施了好几次法，都没收到卦台山的召唤，也没接到师父的召回仙旨，这就说明，任何仙家，包括师父在内，都不知他仙身已恢复。

　　这就奇了怪了，怎么回事？

　　月色朦胧的听风林里，蛟冥吐故纳新顺过最后一口气，盘腿坐原地静思，为何自己被封的仙术已回来，师父却不知道？

　　想着想着，他的思绪不由控制的飘回玄静庵。

　　她与沐鸾飞有说有笑的聊天，二人含情脉脉的对望，沐鸾飞的爪子搭在她肩上。又记起那晚她主动把衣服脱那么干净，只拿一条被单包裹身子，那不是勾引是什么，可笑自己竟对她做出承诺，要将最美好的一刻留在洞房。只怪自己太天真，若那时成熟点，看清她的嘴脸，她即愿意下贱的白送，岂有不吃的道理。

　　阵阵痛感不适袭来，蛟冥连忙刹住神游，自语道：“乐乐，你在那个男人身下承欢时，有沒有想到我。”

　　自语声毕，蛟冥眼中一抹蓝光闪现，待恢复，嘴角斜挑莫名笑，随后起身，原地消失，眨眼到了花朵围绕的听风阁。听风阁依旧空荡荡，唯有头顶上方的一颗夜明珠将此处照的亮如白昼。

　　再度盘腿坐下准备冥想，不及定神，类似敲门的声音传来，只得暂停入定，望一眼琉璃湖那边的石子小路尽头，道：“进来吧。”

　　一只蝙蝠出现，飞过琉璃湖，再飞进听风阁，绕蛟冥飞一圈之后，蝙蝠煽动着翅膀停在蛟冥眼前，只见其身子变化开，一团迷雾凭空出现，片刻间，凭空迷雾汇聚成人形。

　　待人形越来越清楚，才看清此人身着灰色劲装短打，一头乱糟糟的暗红色短发是他最明显的特征。

　　他相貌不说多英俊，但很耐看，身形消瘦，中等个子，抬手将自己胸前衣襟掸了掸，才跪坐公子身侧。

　　“这几天你到哪疯去了，怎么今天想着回来了？”蛟冥问。

　　“我能去哪，还不是按公子的吩咐到处跑腿。”

　　“跑腿跑了这么久，可跑出成绩了？”蛟冥的语气含着些许阴沉，令跪坐一旁的红发小子一怔。

　　公子还是原先的公子，为何说话和之前不大一样？揣思着，他回道：“公子，我可是动用了所有关系也没找见你说的那条狗，那狗不会被人捉去打了牙祭吧。”

　　阿蝠所说也不是沒有可能，但蛟冥却不认同他的说法。子若是一条会说人话的狗，它的思维也是人的思维，而且它比人还狡猾，它又怎可能被一般人捉了去？

　　即使子若真被人捉去打了牙祭，那它的魂魄总还在，从无常鬼跟前打听过，无常鬼并没见过枉死的狗里面有和子若能对上号的，这就说明子若应该还活着。

　　子若即活着，只要没上天，那它总还在人间，在人间，却怎样也打探不到，那就是真有可能被人捉了去，而且捉它的人还不是普通人。

　　现在的蛟冥经过一场所谓的感情伤害，彻底成熟长大，他的思维变得缜密、严谨，不再像原先那般有天大的事都是一笑而过。

　　“即然找不见，那就先不找了。”蛟冥说。那个小东西的失踪，说不定会给他带来其它意想不到的收获。

　　蛟冥这样想是有跟据的，以目前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来看，子若八成还活着，它极有可能确是落入非普通人手中，如若不是这样，它肯定会去找主人，它对她那么忠心，怎可能背弃她。

　　况且被打发出去找子若的是阿蝠，这小子熟识各路山精鬼怪，人脉圈广大，若非如此，怎可能连点线索都查不到。

　　“不、不找了？”阿蝠道。

　　“怎么，你有意见？”

　　阿蝠巴不得赶紧放下这倒楣的差事，不用再为个狗东奔西跑，高兴都来不及，怎可能会有意见。公子发下话，阿蝠难得的感到由内而外的轻松。

　　见阿蝠还坐着，没有要走的意思，蛟冥问：“你还有事？”

　　公子的问令阿蝠想起，他来此是有正事的，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对，我的确有事要告知公子，刚在郊外河边，我碰见了两个女子，哦不，不是两女子，是一位女子和一只女鬼……此事与镇魂棺有牵扯，我不敢耽误，得了消息立刻前来通知你。”

　　蛟冥道：“你看到的那个女子是否杏眼桃腮，长的还不错。”

　　形容女子的词无外乎就是这几种，阿蝠怕公子弄错，又加一句，“你说的全对，不过那女子打扮更显妖娆，看其装扮，有点像外族人。”

　　蛟冥眸子微闪烁，长相与现在的扮相都说明是她，认识的所有女人里面也只有她才养鬼。

　　阿蝠一直留意着蛟冥的脸色，他问道：“公子真认识那女子？”

　　蛟冥口气不明，似有冷哼意味：“岂止认识......”

　　觉到蛟冥言语不对，阿蝠道：“公子，那女子惹过你，你与她有仇？”

　　蛟冥狠剜身旁人一眼，“你在什么地方看见的她们。”

　　“郊外河边，我听她们说……”

　　蛟冥打断，“不用你说，我自己去看，看看她们会说什么。”

　　阿蝠觉得公子脾气上来，不再杵着，人形立刻变回蝙蝠样，扑腾翅膀飞出听风阁，然还没飞过琉璃湖，却听身后发出一声“回来”，只得折返公子面前，扇着翅膀悬在半空。

　　蛟冥沉脸道，“给我盯紧镇北将军沐鸾飞，他和他的手下有任何动作随时来报。”

　　阿蝠知道沐鸾飞，虽不懂公子为什么要自己盯着凡间贵人，只要不插手凡间事，盯着那人也无妨。

　　听风阁内再无谁，蛟冥起身，化作一阵风而去。

　　郊外河边，苌乐沿河漫步，莲儿随在她身边漂浮着。

　　如今虽已入秋，但因京城靠南，除了早晚，天气相当炎热，故而只有到了晚上，苌乐才会出来走动走动。

　　苌乐没想到，带着莲儿出城漫步，竟从莲儿这里得到了有关镇魂棺的线索。

　　今晚出城来河边散步，是因思念小龙思念的紧，想着在郊外散散心，或许能减少点想去偷偷看眼他的念头，有好几次都忍不住的想去酒楼附近转转，但又因记着自己乃扫把星临世，苌乐硬把这种念头给压住了。

　　河边散着步，苌乐与莲儿聊天，相聊中问起莲儿身世，莲儿说她本是一户人家的小姐，多年前与家人入烟华岭，遭遇一群杀手袭击，爹娘惨死，她也香消玉殒，一家人的亡故全因镇魂棺……

　　河边有块大石，苌乐坐下，道：“你我初遇之时，我听你和子若对话，你们都说敢入烟华岭者无好人，你能否给我说说，烟华岭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么？”

　　莲儿轻飘飘的悬在苌乐面前，“我随爹爹娘亲入烟华岭时，并不知有关于那地方的传说，在我快要咽气一刻，我听见杀了我们一家那些人说，入烟华岭者无好人，杀你们乃是你们活该。”

　　莲儿顿了顿，接道：“小姐，你定要相信我，我爹娘真的不是坏人，要不是因为镇魂棺，我们一家人不会被无缘无故迫害。”

　　苌乐回味与莲儿所聊，记得莲儿说过，它被困鬼林五十多年，而自己入鬼林一晚上，现实世界过去了一年，若按此时间换算，莲儿口中的五十多年前于现实里，可就是将近两千年了。

　　不过看莲儿着装，它生前装扮又与当下时代的人们没有太大区别，苌乐想了想，便问道：“你可还记得你们一家丧命何年月么？”

　　“这个……”莲儿细回忆，“我入鬼林后，数着日升日落，我估摸着大概有五十多年，具体是哪一天，我真的忘了。”

　　苌乐笑笑，“我没有问你具体日子，我的意思是，你可还记得你们一家被害时，大概是何年月么。”

　　“这个我当然不会忘记，那时大周刚建国，爹爹带我和娘亲离京，说要把家安在别处，可谁知在途中遇见了杀手。”

　　苌乐蹙眉，莲儿一家既是在大周建国初期遇害亡故，到如今确实才过去五十多年而已。

　　同样是被困鬼林，为何自己进去了一晚上到再出来，现世就过去了一年？

　　问莲儿，莲儿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苌乐思来想去，难道因自己是活人入鬼林的缘故么？

　　理不理的清楚时间问题根本不重要，现在得弄清楚镇魂棺的下落，苌乐寻思阵阵，道：“你可记得抢夺你家镇魂棺的那些人，有什么特征？”

　　“有什么特征……那群杀手们全部黑衣从头包裹至脚底，况且当时我也惧怕到了极点，压根就没有留意他们的特征。”

　　莲儿说的实话，苌乐也深有体会，她在不久之前同样遭遇过被追杀，若非爹爹娘亲全力护她，她不定已经成了如莲儿一样的魂魄了。

　　坐了片刻，苌乐起身前头先行，莲儿跟上。走出一截去，苌乐问：“我一直叫你莲儿，还不知你全名叫什么呢。”

　　莲儿笑笑：“我姓陆，我叫陆雪莲。”

　　陆雪莲三个字不光使得苌乐步子刹住，也让蛟冥愣住。蛟冥毕竟为法力高强的神仙，纵然法力没有完全恢复，但他想在苌乐和莲儿跟前隐去自己，还是很容易的。

　　苌乐满目生不可思议：“你也姓陆？你叫陆雪莲？”

　　蛟冥先前只当莲儿是苌乐养的一只普通小鬼，并没把莲儿当回事，可听了她们谈话，蛟冥不得不重新打量起莲儿。

　　“是呀，我姓陆，小姐，我的名字哪里不对么？”

　　苌乐正面对上莲儿：“你可晓得陆府？”

　　莲儿一脸疑惑，“什么陆府？”

　　“就是那个被火烧了的大宅子，那就是陆府，你认得陆老爷一家人么？”

　　莲儿摇摇头：“小姐，我活着的时候，恐怕还没有你所说的那位陆老爷，我怎么可能认识他们一家人。”

　　莲儿所说极是，但苌乐还是多想开，陆家女子起名与男子一样，是按字号排辈的，陆家这一代的女子排雨字辈，上一代冰字辈，上上代则是雪字辈。莲儿姓陆，她生前乃京城人士，名字又叫陆雪莲，这实在不得不叫人怀疑。

　　见苌乐陷入沉思，莲儿道：“小姐，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就是想起来一些事，可能跟你有联系。”

　　“小姐你肯定在想，我会不会是你所说的那个陆府里的谁。”见苌乐默认，莲儿又道：“我爹他是一脉单传，我从未听父亲说起过他有兄弟之类的，到我时也只有我这样一个女儿，那个陆府应该和我扯不上渊源。”

　　苌乐点了点头，若真是这样，应该就是个巧合罢，本来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就多，莲儿名唤陆雪莲又有什么奇怪。

　　转回身继续沿河散步，苌乐想，莲儿一家因镇魂棺被杀，镇魂棺现又在哪里？当初杀了莲儿一家的那些人是什么人，会不会也与轮回殿有牵扯？

　　一人一鬼河边晃荡着，蛟冥就跟在她们身后，看见苌乐，蛟冥内心无由来的升起他自己都没发觉的邪恶欲。

　　伤了自己的人就在眼前，多么想掳她走，然而脑中似乎还有另外一个声音不允许他这么做，蛟冥只得一边听她们相聊，一边阴脸跟在后头。

　　跟了一路，蛟冥听出来苌乐也有寻找灵物的打算，看她的样子，在得知了镇魂棺的线索时似还有些激动，蛟冥的怒意与醋意一并升起。

　　每当愤恨生出时，那种无法控制的邪恶感就占了上风，因无法控制的恶念侵袭，蛟冥开始胡乱揣测。

　　她能知灵物传说，肯定是沐鸾飞告诉她的，她在得知了镇魂棺的线索时那么激动，无非就是想帮那个男人找到他苦苦寻找的东西。她激动的原因很简单，沐鸾飞高兴了，她就高兴!

　　蛟冥知道沐鸾飞寻找灵物为了干什么，因知其目的，蛟冥对沐鸾飞其实没有多少恨了。可自苌乐出现，他觉得她玩弄了他，又抛弃自己，转投了那个有魅力的男人怀抱，蛟冥对沐鸾飞又生出实实在在的恨。

　　他停步，手上凭空出现一壶烈酒，拨掉酒壶塞子灌下一大口，随即道：“沐鸾飞，我还是那句话，我要让你过了舒心日子，我蛟冥两个定要反过来写。”

　　再一口酒下肚，他又道：“乐乐，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心目中那个成熟有魅力的男人，是怎么身败名裂遭人唾弃的。”

　　重重的抛出酒壶，“哗啦”一声，酒壶碎片四散开，远去的苌乐和莲儿谁也没有听见后方传来的清脆响。

　　冲上脑门的怒火使得蛟冥眼里又一次闪现蓝色光芒，片刻间便又消退。他如来时那样，再度化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