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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邪应龙临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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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够了。”蛟皇没能拦住阿墨逃跑,只能加入苏先生与凤落的互殴,制止他们两个继续打下去。
到此时他二人才惊觉女鬼逃了走,那女鬼逃走时还把沐允轩抓走,直叫凤落的后槽牙都差点儿咬碎。
比起凤落的气,苏先生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女鬼掳走的是沐允轩整个人,而她占的可是自家闺女的身子啊。
苏先生也咬着牙,愤恨地说道:“我看你能逃去哪里,老夫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掘出来。”
收了铁棍,苏先生转瞬又从怀里挖出来一直睡觉的百须虫,唤醒百须虫,他用另一种口气和声音给百须虫下令,让它去找人。
将转醒的百须虫落在地上打一个哈欠,听清楚吩咐,显得极不情愿,可当看到苏先生的脸显出主人的模样以后,它顿时精神抖擞。小身子很快的长成一个庞然大物,然后挥舞着触须,钻入到了地底。
苏先生在给百须虫下命令之时,因为背对诸人,所以谁都没有看见苏先生方才显出来岱殷的脸,只听到苏先生的声音一度由沙哑腔变成了正常,故就都有些惊奇。
光惊奇他的声音倒也罢了,尤其再看见他随身带着这么一只虫,旁人还好,凤落疾步绕至他面前,“那丑陋的怪物是你养的?”
“它不是丑陋的怪物,它有名字,名唤百须。”苏先生的说话声音已经恢复,
凤落与蛟皇,还有兰莫寻都是第一回听闻百须这个名字,然那小巧玲珑的人参娃娃听见百须二字后,思忖了阵子,说道:“我听过百须,那可是上古灵虫。”
人参娃娃的回答,使得这边四人扭头,纷纷看向它。
瞥其一眼,凤落接着对苏先生道:“既然百须是你养的虫,它为何会出现在毒物谷,且那时,它还把我们很多人,包括你女儿,一并吞入了腹中。”
关于百须虫曾吞了很多人入腹这事,苌乐已经给苏先生讲过了。在没有寻得百须虫以前,苏先生也不知道百须虫是个什么虫,但自当苌乐把百须虫交给他,他带着百须虫去见了岱殷,了解过百须虫,他就接替岱殷,继续训养百须虫,等于暂时成了百须虫的主人。
身为百须虫的主人,当也会了解百须虫,现在凤落问,他给了凤落一个实实在在的答案,你不招惹百须虫,百须虫从来不会吃人。
“我招惹它?”凤落道:“你可知我是怎么遇上它的?”
苏先生用眼神示意,你请说。
凤落娓娓道来遇上百须虫的经过,苏先生越听,越不可思议,待凤落停下,他道:“百须虫是以刘四的形貌现身毒物谷里?它口吐一口黑雾,将你们卷到了陆府里头?”
“不错,正是如此,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了,但当日,我们到了陆府里头以后,闻讯赶来的陆老爷,居然跪下来给百须虫磕头,并说,他按照百须虫的要求,将其好生供养。可当日,百须虫并没有理会陆老爷,那畜牲甚至要捉陆老爷。”
苏先生道:“然而,百须虫并未得手。”
凤落点头:“不错,百须虫未得偿所愿。当时我看的清清楚楚,打陆老爷身上散出一阵朦胧青光,那阵光芒似乎刺激到了百须虫,令其发狂,致使它朝我们发出攻击,我和我的朋友被百须虫吞掉了,再然后,百须虫就又陆陆续续吞掉了许多人。”
苏先生沉吟几分后,问:“你们这些人再出来百须虫的肚子,可是已经到了冥界?”
凤落应承道:“不错,正是。”
了然了一切的苏先生也糊涂了,这么多看似不搭的事情,竟然是一环套着一环,到底怎么一回事?
那个毒物谷,竟然不光是上古鬼尊借刘四之手布出来的弥结界,居然在弥结界之后还有隐匿,而隐在弥结界后头的这个地方,居然困住了沐允轩,也封印了陆雨落。
此隐秘处破阵当日,便就出现了百须虫,百须虫以刘四的形貌出现,倒也没什么,那小东西本来就会一些变化之术,可它为何会将凤落和他的朋友带去陆府?
陆老爷按照百须虫的要求将其好生供养?
倘若他们之间真的有某种协议存在,那为何百须虫在看见陆老爷以后,要朝陆老爷发难?
而陆老爷在见到百须虫要朝他发难之际,自身散出一阵朦胧青光来,那阵青光激到了百须虫,才令百须吞掉了凤落与其朋友。
回忆打开,苏先生记起陆老爷胆小如鼠的模样,怎么看那人都不像是一个身怀好本事的人。可若说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头老百姓,他为何又能化作黑水遁地而逃,还能从其身上发出激到百须的青光来,他的本事和他的性子,也太不登对了。
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陆府的隐匿之处,与弥结界之间有何联系?
想到此,苏先生与凤落对上眼。
凤落道:“你不觉得奇怪吗,陆府与毒物谷相隔那么远,却两个地方仿佛门里门外,仅仅隔着一道墙似的,你觉得这中间,会否有些什么?”
苏先生也捋清楚了这个问题,可这问题的背后本质是什么,他真的毫无头绪。
蛟皇走上前,“莫非你忘了,毒物谷本是一幅画,当初是你亲手把画作毁了之后,你又蘸着我的口水,把画给补回去,这个,你应该记得吧。”
这茬,凤落当然没忘,但这个与陆府有关联吗?
苏先生道:“我只知隐匿在陆府的隐秘角落乃阴阳两界的夹缝处,而我们又是从那个地方一路过来的,那我们现在算不算,还身处于阴阳两界的夹缝处?”
关于此问,蛟皇看向人参娃娃。
人参娃娃连连摇头,“别问我,我只知道我不能离开此处,至于这里到底是哪里,我不清楚。”
几人陷入沉默。
不大会,蛟皇道:“管这是哪,老子连绝望渊底都敢闯,岂会怕这么个鬼地方。”
他打了声口哨,盘旋云间的海东青降下来,扑打着翅膀落在主人胳膊上。蛟皇吩咐海东青,到处去看,去查,只要是你认为有用的,通通带消息回来。
海东青得令,复又冲上天际。
“老子就不信了,咱们这些人还能被困,若真如此,老子还当什么妖魔神仙。”蛟皇说。
凤落也放出自己所养的傀儡,有百须虫、海东青,还有傀儡相帮,就不信他们会将此处无可奈何。
其实身陷此处的,不光他们这些人,洛神也进来了,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也多亏了洛神在,被阿墨制住的蛟冥与苌乐才能顺利脱身。
苌乐现躺在一张硕大无比的石床上面双眸紧闭,因为没有躯体,她目下看着呈透明状,蛟冥就守在她身旁。
蛟冥一边守着心爱之人,一边痛苦着,他感觉到,被师父合并的意识正在逐渐分离。
早知会这样,就不该让师父把他的善良与镜魂思维合并,纵然先头对身份存着认知上的障碍,但那种痛苦最起码能让人受的住。
洛神就在一旁,他看蛟冥都这样了,亦不愿离开苌乐半步,便不住的点头赞赏。
是时候了,也不能再拖了,下定决心,洛神现身走上前。
余光映入一抹白,蛟冥暗惊,转头看清楚居然是洛神,他有些许呆。
洛神径自道:“蛟冥,其实你不必如此痛苦,只要你愿意接受过去,你的痛苦即刻便能消却。”
蛟冥本蜷缩石床一侧,现撑着力气站起来,“上神,你怎在此?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不要太执着的抵触你的恶,天地间,无论人神佛,还是妖魔鬼,俱是善与恶的共存体。”
蛟冥脸色变幻莫测的望着眼前人。
洛神再道:“你既决计不再重蹈覆辙,那就接受你的恶吧,我相信你已然洗心革面了。”
洛神言毕,又一人凭空出现。
见是师父,蛟冥甚诧异。
洛神对仙尊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仙尊瞅了眼躺在那的苌乐,旋即对上蛟冥,但他却给洛神说:“师弟,你应该早些告知于我,却你偏偏要瞒着我,如你早点告知于我,我岂会坐视不理。”
洛神一顿,“听师兄的意思,想来你已经知道了。”
仙尊把视线,从蛟冥这里挪至洛神那:“不光我已经晓得,天帝也已经知道,天帝已派出两万天兵前往绝望渊底,去堵那个窟窿。”
既然事情已经放到了明面上,洛神也就不再瞒着了,原先不能走漏风声,是怕众仙不会同意他的计策,但现在,他的计策成功一半,就算现在有谁不同意,也已经拦不住。
“那个窟窿堵是堵不住的,唯有合他们几个之力,才能重新封印混沌,一劳永逸。”
仙尊没有反驳,只道,“你这法子固然好,但你有无想过后果,万一你把他们凑齐,他们并不听你的,当如何。”
洛神笑笑:“他们会听的。”
洛神与师父的对话,蛟冥听出来大有深意,再回味于元灵殿里遇上母亲,母亲给自己说的一番话,蛟冥忘记痛苦,“原来我们真的陷入一个局里,而这个局正是洛神你设的。”
“是啊,我为了把你们几个凑齐,以遏制混沌临世,费了多大功夫,甚至不惜搭上我的两个女儿,时至今日,总算初见眉目。”
顿了顿,洛神接道:“蛟冥,听我一言,你若真的决定洗心革面,就看开点,我需要你的帮助,三界需要邪应龙的力量。”
蛟冥似乎顿悟,痛苦竟渐渐有所减弱。痛苦缓和中,他想起被海东青带着去到绝望渊底与大哥汇合,“如此说来,我哥并非无意去的那,而是师叔你,引着我哥去的绝望渊。”
“是我指引蛟皇去的,混沌之力已经聚集过多,不卸掉些,会令混沌加速临世,所以我才那么做。”洛神手掌一摊,幻出冥镜,“拿去吧,我相信你。”
洛神何意,仙尊明白。
蛟冥接过冥镜,喃喃道:“真的要做回原来么,做回原来,我压制不住我的恶该怎么办。”
仙尊开口了,“蛟冥,师父原先不甚了解你,后来我细细探究了有关邪应龙的一切,发现邪应龙原本并非残暴不仁之徒,他其实也是性情纯良的神仙,只是后来,被其他仙家误会的多了,才致使他转了性子。”
“为师也错了,总想着引你走上正途,却忽略掉无论怎么做,我始终是按着自己的想法行事,我应该重视一下你的心声才对。”
“我的心声?”蛟冥道:“我的心声是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师父又从何处知晓。”
仙尊看向冥镜,顺师父目光,蛟冥也低头看向手上镜子。
他化作光芒进去镜子里,他消失,冥镜也跟着他一并消失。
仙尊没有异样,该来的总会来,既然躲不过去,由他吧。
仙尊收了多余杂念,踱步石床边上,“灵裳身舍已经浸染妖气,若任由她再入原本身舍,她醒来后必然会被鸾孤破反噬,你想好了该当如何?”
洛神道:“现就看蛟冥了,如他能想开,裳儿便有救,否则我也只能送裳儿再入轮回。”
※※
灭仙居里的邪恶已感应到什么,当看到蛟冥蓦然现身,二人都没有说话,只平静的对视。
良久,邪恶先开口,“看什么看,要做决定就快点。”
蛟冥道:“你很着急?”
“废话,我怎能不着急,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你不是不知道。”
蛟冥委实下不了决心,虽说他现在,已经接收了邪应龙的意识归来,却是说到底,自己的良心盖过了善恶混合的镜魂意识,故而也就对于接受自己的邪恶,始终抱有抵触。
眼瞅邪恶好半天,他又转过身去打算走,邪恶瞬移着堵在了他面前,“你干什么去,要走也要带着我呀。”
“我不能带你走,你还是……”
“不带我走,就凭你也想拿住阿墨?那女人力量强大非一般,你确信仅凭你,就能拿住她?”
“洛神和师父已经来了,请他们出手相帮,不是难事。”
邪恶似乎听见了多么好笑的事,呵呵大笑开来,边笑边摇头,“你可真是经不住夸,先前就是因为你天真,才会被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迫害,他们冤枉你,往你身上泼脏水,后来因为有我,你才把那些杂碎一个个踩到脚底下。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疼?宁肯信他们,也不信我,你还真是让我看不起。”
蛟冥鬓角突突,“你给我住嘴,小心我收拾你。”
邪恶不以为然,“你除了跟自己过不去,还有什么本事,说好要护奴儿永世周全,可结果呢,奴儿连身舍都没有了,保护不了心爱的女人,你的善良有什么用。”
蛟冥被这一番话给激到,是呀,连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留着善良有什么用?
蛟冥浑身霎时散出浓烟般的黑雾,他的变化引的邪恶来了劲头。
浓烈黑雾越聚越多,裹住了蛟冥自己个,也把他的邪恶裹入了其中。
整个大地莫名颤抖开,就连天空也似乎在颤抖。
突发异状令海东青、凤凰傀儡,还有百须虫,全部急匆匆的赶回主人身边。
蛟皇最先发觉到,就在他们几人所立的不远处,出现一团石子大的蓝色光球,那光球浮在半空,与人一样高,散着极其刺眼的光芒。
凤落,兰莫寻,苏先生,还有人参娃娃,自也注意到那光球的出现。
浮与半空的光球本来很小,后来逐渐变大。
越来越大,大到似乎要把所有人、以及天地万物一并吞噬。
人参娃娃胆子小,顺势一把抱住了凤落的腿。
没有人逃离,大伙看出来,异像是伴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出现的,这股力量似有毁天灭地之势,就算跑,能跑去哪里,大伙仍旧定定的立在原处。
大到极致的光球并未真的把万物吞噬掉,然而当一切恢复,几人不由的瞪大眼眸,只见不远处的前方竟然立着一个人。
此人身穿玄紫色龙纹袍,铅灰秀发散落,他正端着一副迷茫的眼神,瞅着他们几个人。
惊异至极的蛟皇朝前一步,他看出来,这个人即是蛟冥,也非蛟冥。虽然他的眉心有一道竖形蓝色印迹,却蛟皇相信,这位不是善良的蛟冥。
凤落、兰莫寻也走上前,苏先生同样没落下,抱着凤落腿的人参娃娃,照旧紧紧的抱着凤落腿。
当邪应龙显出,天空、大地,一时之间也趋于平静。
静怡之中,双方互望。
邪应龙把眼前几人望了阵子,低头看向自己,似乎在回忆什么。
蛟皇又挨近他几分,到他跟前,一边上下打量他,一边问,“你可是蛟冥?”
邪应龙回神,未曾回应蛟皇问话,径自转过,飞身而走。
蛟皇连忙跟了上,凤落看蛟皇跟着那位走了,也连忙跟上,人参娃娃依旧挂在他身上。
兰莫寻也要跟上去,但看苏先生好似发呆般,就推了他一把,回过神的苏先生便也跟了上。
邪应龙没有往别处,而是到了先头苌乐一直跳崖的无量海那里,他取出从元灵殿里取来的那幅画作,把那幅画放在海水里头浸泡。
先前,他不能随意改动自己画的画,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回来,画是他画的,他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跟来的一帮人不懂他在干什么,就立在边上看,看着看着,发觉置身的景致居然渐渐模糊开,周遭一切似被水洗掉,各种各样的颜色、以及景致轮廓全都渐渐变了白,直至天地万物都消失不见。
邪应龙把绢帛上的图画洗干净以后,无论是藏匿画里,还是被困画里的一切生灵都就再藏不住,也困不住。
阿蝠出来了,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妖精们也冒了出来。
除阿蝠,其余的妖精、妖怪见得了自由,纷纷想逃离,奈何现在身处一个一片白的世界,如何离开此处,又成了难事。
一帮小妖怪们急的哇哇大叫唤,邪应龙朝它们一挥手,它们便通通消失不见。
阿蝠看清楚还有谁以后,把尽数视线投给了邪应龙,望够数了,他才试探着问了句:“公子,是、是你么。”
本来神色无异的邪应龙,朝阿蝠微微一笑,“是我,阿蝠,你可还好。”
阿蝠惊了,真的是公子!
邪应龙的回应直教蛟皇产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他明白了,眼前这位,果然已经不是自己的那个兄弟,看来他就是上古鬼尊,邪应龙已经临世。
阿蝠震惊不过阵阵,就又哭丧了脸,还想说什么,邪应龙却给他做了个嘘的动作。
邪应龙转头望向别处,手掌一摊,幻化出来从大哥那里借来玩的鞭子。看那条鞭子提在上古鬼尊手上,蛟皇内里愈加五味杂陈。
邪应龙道:“阿墨,你自己出来,我最多赏你几鞭子以示惩戒,若让我把你揪出来,我定将你挫骨扬灰,碾碎你的精元。”
空无里未有任何动静。
邪应龙再道:“我知道你在,我数三声,你若不识相,就别怪我发火。”
白茫茫的空无里终于有了动静,阿墨显出。
凤落甩开人参娃娃,一个箭步踱至邪应龙身侧,“怎么就你,我儿子呢?”
阿墨未理会凤落,只望着邪应龙,一副泪眼汪汪。
邪应龙废话不多说,冲上去便就朝着阿墨挥鞭子,这可把苏先生看的心疼坏,“你干什么,那是乐乐的身舍。”
一连几鞭子抽下去,阿墨被邪应龙打的皮开肉绽。
这边几人不可思议,那是苌乐身舍,虽说被女鬼所夺,始终是苌乐的身子,他怎么说打坏就打坏。
苏先生气的浑身发抖,就要冲上去阻拦,却被蛟皇拦住,“你休要过去,那位已经不是蛟冥。”
“我管他是谁,他毁坏了我女儿的身子,我便要他的命。”
邪应龙边朝阿墨挥鞭,边朝这边回话:“我既敢打她,就不怕乐乐有恙,你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