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之苌乐谣》客从西北来

174、神仙老子

　　蛟氏两兄弟知凤世子爷本事不低，凤落亦自认为凭他的修为，对付下界妖邪不在话下，却同此瘪三交上手，打了这么久，胜负居然难分。

　　那瘪三也手持一把武器，剑非剑，刀也不是刀，说镰刀吧，它也不弯，左右就是、那人的武器，真心任谁都从来没有见过。

　　蛟冥实在有些耐不住性子，忙的要死，哪来多余的闲功夫与人打架，乘那人正顾头不顾腚着，他冲上去，照那人狠狠的发出一脚。这一脚把那人踹的现出原貌，这一脚更把那瘪三踢的朝后飞出，跌进老远处的草丛里。

　　那人狼狈的翻起身来，也破口大骂开来，说神仙竟也学妖邪搞偷袭，要脸不。

　　蛟冥抱臂：“呦，还知道自己是妖邪，那就把态度放端正些。”

　　爬起来的这位也才看明白，眼前三位神仙，压根就不是正宗的神仙，哪个神仙如他们三似的，魔气缭绕、鬼力缠身，还……

　　把一身红的这位再细瞧，这位倒是正儿八经的神仙，却他个神仙同魔和鬼混在一起，必然也非好鸟。

　　“你们三混哪的，抱上名来。”此人压着脾气，道。

　　“你爷爷我混日子的，”凤落端剑直指其面门：“孙子，你给我听着，今儿你跪下来给我儿子磕头、赔礼道歉，我不定还能饶你一命，如若不然，我让你今个有来无去。”

　　此瘪三却很不屑地说道：“即便仙家能耐大，但鄙人也要奉劝仙家一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顿了顿，“我有的是时间，我耗的起，纵然沐大将军你乃神仙下凡又如何，你还不是落我手里了，”将对面立的几位，依次瞅几瞅，他接上，“鄙人先告辞了，等你们哭的时候，我再来看你们。”说罢，他立时化作一摊黑水，渗入地底去。

　　靠在茅屋门板上的沐允轩，望那人化作一摊黑水隐遁，即刻变脸、并锁眉。

　　见那人轻而易举走掉，凤落冲过去想追，但却无法如愿，故他气性地将那头野草乱砍了数下，才返身回来。

　　那人临去时说的一番话，有何深意？

　　与蛟冥、蛟皇汇合，他们三对视一下儿后，再就无语。不过各自想什么，凭着眼神，互相读了懂。

　　凤落此刻最在意的当属儿子，转头瞧儿子脸雾菜色，浑身是伤，他心疼极了。

　　疾步近前，废话不多说的扯沐允轩离开所靠门板，往空地上坐下，为其疗伤。也就仅仅半柱香左右的功夫，沐允轩浑身被匕首划出来的伤，已经全部复原，破了相的脸，也再看不见有一丝伤口。

　　凤落不但为儿子疗了伤，还很贴心的为儿子换了一套新衣衫。

　　沐允轩站起来，低头瞧了一眼自个儿，才对上凤落。

　　前一刻伤满身，哪哪都疼，却不过些许时候，浑身的疼已经消下，连破的不成样的衣裳也被换掉，穿上新装。

　　而且换衣服时，只是被眼前这位自称他爹的神仙，手那么一挥就给他换掉，沐允轩觉、如坠梦里。

　　对面之人那样年轻，相貌与父亲压根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父亲也从来不会穿红，且还往衣服上嵌那么多名贵珠宝，这位神仙与父亲真真是没有任何一点点的相像，他真的会是爹？

　　凤落本来并不想再打搅儿子，往后余生各自安好就是，可当他以凤落的身份做回沐鸾飞、救得儿子平安以后，便注定将来还是要与沐允轩有所牵扯，所以凤落没有回避，而是迎上沐允轩透着复杂的眼神，微微一笑：“看什么呢，傻小子。”

　　沐允轩暂先抛开一切杂念，颤着声音的道：“你……你真的……真的是我爹？”

　　凤落退下笑意，把钗凰刺举起横在眼前，盯着那剑他说道：“你心中已有答案，作甚一定问我？”

　　沐允轩也看着钗凰刺：“我想听你亲口说，你，你究竟是不是……我爹。”

　　凤落收了武器，严肃溢涌。

　　片刻间，沐允轩就见这位年岁看着似乎比自己还要年少的红衣神仙，形貌生了变化，一眨眼成了父亲模样，他不免陡生惊与诧。

　　凤落幻成沐鸾飞的模样，一身叫花子装扮。

　　熟悉的样貌令沐允轩眼眶涌上雾气，没错，这是父亲，这位的确是自己的亲爹。凤落并未让离火印迹也一道显出来，但沐允轩知道，对方一定就是自己的父亲，错不了。

　　沐允轩忍不住了，眼看眼底湿气就要化作泪珠，凤落道：“爹给你说过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爹又没死，你哭什么。”

　　哭什么，还不是哭……

　　沐允轩打住心底猜测，用衣袖拭了两拭眼中水汽，道：“爹，究竟怎么一回事，你怎成了神仙？”

　　凤落叹，“允轩啊，你该听说过，爹战死离火峡这事了吧。”

　　“嗯，我听说了，初次听闻此事，我无论如何都不能信，我和雨落明明被爹你、还有你的那位朋友所救，怎么着我爹就早已经战死沙场，不光我不信，雨落同样不能信。”可现在，他不得不信了。

　　凤落点头：“这就对了，你所熟悉的那个父亲，确实在离火峡被鬼将军一刀结果掉性命，沐鸾飞的凡人之心被刺破，才得以让我想起前程往事，叫我做回曾经。”

　　闻言，沐允轩的心抽搐，却他不知、到底是该悲还是该喜，“这么说，我爹真的已经战死沙场？”怔仲了下，他问道：“那么您……还是不是我爹？”

　　“怎么说呢，”凤落道：“是也不是吧，毕竟真正的沐鸾飞已经死了，而我也已做回凤落，咱们的缘分应该算是尽了。”

　　沐允轩正欲接，却看父亲给他摆手，他便先停住，听父亲继续说。

　　“允轩，我觉得你我之间还能做一段时日父子，爹还有很多事没做，待爹的事做完之前，咱们再当一阵老子与儿子，这样，你可有意见？”

　　沐允轩又怔，不过捋顺凤落话里的意思，当即显笑，点头如捣蒜，“我怎么可能会有意见，儿还没有为父亲尽孝呢。”

　　凤落也笑，抬手拍了拍儿子肩膀，“只要你没意见，爹就不怕占了你的便宜。”

　　这话里的深意，沐允轩懂，想想也是，这位神仙父亲看年岁，比自己这个儿子貌似还要年少，这叫人情何以堪。但再想想，爹原是神仙转世，神仙长生不老，且又寿数极长，据此若再把爹唤作爹，真的也就没什么了。

　　整活明白这头，沐允轩记起方才那人化作一摊黑水隐遁，忙将内里所想道出来，沐允轩一席话，听的这边三位面面相觑。

　　凤落道：“你怀疑才冒充我的那人，是陆老爷？”

　　“是不是他，我不能确定，但那晚上，陆老爷的确是化作一摊黑水消失掉的……”

　　沐允轩的阐述既简练，又仔细着重，不多会儿，就让这边三位清楚过来怎么一回事，“……不光我看见，苌乐以及她爹，还有一位名唤兰莫寻的少年，及陆府的家丁们俱是看了见，京城更是已经传遍、陆老爷乃为妖邪化身……”

　　兰莫寻的突然出现，并未叫人有所多在意，毕竟现在三个大活人于此处不见了踪影，先把人找回来才是重中之重。

　　蛟冥不关心别人，他在意的唯有苌乐，就连忙问，他们三好端端的怎会凭空消失，他们三消失前有何异样。

　　要说异样，这鬼地方哪儿不异常？天地万物一片灰，这就已经够令人不可思议了。

　　沐允轩沉吟几分，道：“我们是在听见一阵突然发出的鬼哭狼嚎以后，我就看着他们三个打我眼皮子底下消失掉。”

　　鬼哭狼嚎？！

　　蛟冥、凤落对视，他们两个进来这里已经不是第一次。尤其凤落，前前后后加上这一回，他都来过四趟。

　　蛟冥给凤落道：“你记着没，你我头一次于此处的那晚上，就是在听见一阵鬼哭狼嚎以后与几只恶鬼斗在了一起，眼看着咱们即将胜利，却咱两被冥镜给收掉。”

　　凤落回忆了阵子，点开头，不错，那时候的他还是凡人沐鸾飞，沐鸾飞被判流放之刑，却偷偷的返回来京城，到了京城安顿下，他乔装打扮过，就去办一些必要的私事。

　　做完自己的事，因记着乐乐说，允轩与陆大小姐之间并不是旁人以为的互看不顺眼，而且陆府上下都把陆雨落当佛菩萨似的供奉着，为探明缘由，他就入得陆府查探，一不留神闯进这里来。

　　第一回进来这里头因为天黑，未曾看清楚此处究竟灰还是不灰，但沐鸾飞在这里头遭遇了鬼打墙，进来之后，再就怎样都出不去。

　　仅遇见鬼打墙也就罢了，偏生遇上鬼打墙，又被一群小鬼缠住，就在命悬一线间，隐了真实身份的蓝公子赶到，把他救下。

　　纵然被蓝公子救下、保住性命，但蓦然发出的鬼哭狼嚎，又召来几只更加恶的恶鬼。却即便鬼再恶，也架不住有位比鬼还恐怖的蓝公子在，所以那晚上可以说是有惊无险。

　　胜利在即，孰料他与蓝公子被一股牵引力牵走，去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后来才知，那晚上他们被上古冥镜给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