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之苌乐谣》客从西北来

171、兰莫寻中邪

　　被晾至一旁的沐允轩压根听不懂，这边三人说了那多、究竟在说什么，不过看他们应该相互熟识，他就静静地做了旁观者，直待这边寒暄停下，他才插话进来问，雨落现在何处。

　　苌乐找个比较能让人接受的说法，用以搪塞沐允轩，堵住沐允轩还有其他问以后，就看向父亲。

　　苏先生懂闺女意思，今晚来此是为探阴阳泉，而阴阳泉又处于府上所不为外人知的一个阴暗角落里，得赶紧先去办正事。

　　临行前，苌乐问沐允轩，你打算继续留于此处呢，还是怎样。沐允轩道：“我哪也不去，我就在这里等雨落。”

　　“这块毕竟是陆府，你总住在这，也非长久之计啊。”苌乐说。

　　沐允轩木讷道：“苌乐妹妹，这个不劳你为我费心，我住这里，自有我住这里的道理。”

　　住人姑娘家的闺房中是何道理，苌乐不懂，不过她并未多迟疑，只问沐允轩为何不住回自个家里去，朝廷为义父还保留旧居呢。

　　沐允轩冷笑，“自我爹被冤枉，我便已然看清皇家人嘴脸，也就是我爹，才会不顾自身安危的、念及那份薄如纸的兄弟情，如是我，哼……”

　　沐允轩话未道尽，但沐允轩想说什么，听话者听的出。人各有志，既然人家有打算，苌乐也就再未多说，只言等些许时候，她会把陆小姐给他送回来。

　　沐允轩微微一笑，应承下，又问：“咱聊了如此之多，我还不知你们夜入陆宅，究竟为何事而来。”

　　苌乐睨了下头顶上方天空，“允轩大哥，你能否看得见上面有何异样么？”

　　沐允轩举目，道：“明月半藏，云雾聚集，除此倒也无异。”

　　闻言，这边三位明白，沐允轩看不到聚于陆府上空的那些黑气。苌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爹接过话。苏先生直截了当的问沐允轩，“你既住在陆府，可有察觉陆府有何不同寻常处没有。”

　　“伯父指的不同寻常处是？”

　　“你难道就完全没有发觉，整个陆府笼罩在一股强劲怨念里？”

　　“这个我知道，但我看不见。”沐允轩怔仲了下儿，“听伯父这话，莫非你们能瞧的见笼罩陆府上方的浓烈黑气？”他说完，“我懂了，你们原是为此而来。”

　　苌乐和父亲夜入陆府当非为此而来，既然沐允轩这样理解，苌乐也就顺他话接道：“你看不见上方黑气，却知黑气笼罩，谁告知于你，陆小姐？”

　　“是雨落给我说的，自打被女鬼附身以来，雨落的眼睛就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确是她告知于我，整个陆府当下被黑气罩住。”沐允轩道：“我还知道，这股黑气的生出必然是因为陆老爷自作孽。”

　　“陆老爷自作孽？”苌乐颔首，“对啊，我也觉得陆老爷纯属自作孽，他为逆天改命，强拘无辜者魂魄不说，还给亲闺女吃、用童男童女的心煮成的汤水，不是自作孽，又能是什么。”

　　对于苌乐说的陆老爷为逆天改命，强拘无辜者魂魄一事，沐允轩不知情，也从未听雨落提及过，但雨落曾经吃那种汤水一事，他确实晓得。

　　沐允轩拳头攥了紧，“前者我不明，但后者……后者……定是因为曾有那么多娃娃被陆老爷害了，整个陆府如今才成这样。陆老爷不光害了他自个，也害了他的女儿。他为何那么做？那女鬼给了他什么好处，才令他这般丧心病狂？”

　　对于苌、沐二人相谈的，兰莫寻倒是略知一二，他道：“还不是因他乃天生穷鬼，这辈子就该受穷，却偏偏想要学人享福，也不瞧瞧自个，有没有享福的命。”

　　苌乐转过脸来，“寻儿，你也知陆老爷过去？”

　　说完，苌乐想起来，那年她被陆老爷带至那个隐藏的地方时，正话说到要紧处，兰莫寻与刘公公到了。而后，她就被刘公公给兰莫寻下令、把自己带进皇宫，几年过去，直到今天才能有机会继续探、隐藏于陆老爷身后的秘密。

　　兰莫寻哼，“他的过去如何我不知，不过我听我师父，”一顿，又道：“就是刘四，我听刘四说过陆老爷天生穷鬼，一个穷鬼却想要做财神，且还是给自己聚财的财神，他不想法子逆天改命还能如何，贪心不足蛇吞象，被邪祟利用，活该。”

　　沐允轩道：“苌乐妹妹，你们说的这些我不懂，不过据我所知，陆府有个地方比较奇怪，那地方或许与现如今罩于咱头顶上的黑气有关，你们可愿了解一下？”

　　“哦，你也知道陆府里头，有这么一个隐藏的秘密之境。”苌乐道。

　　沐允轩微顿，“怎么，你们也晓得？”

　　“实不相瞒，我和我爹就是为此而来，若非我们拐弯子来了这边，这会儿，我们恐怕已经入得那个隐藏处。”

　　“既然你们为此而来，那我与你们一道，我也很想弄清楚，那里究竟有甚的秘密。”

　　那里头有甚的秘密，兰莫寻、苌乐早亲眼见过，不就是有一间屋子，而屋子里有口铁箱，那口箱子里拘着真正的、陆文生一家三口的魂。

　　既然沐允轩愿同他们一道，一道就一道。

　　打陆雨落归家，沐允轩也住进陆府里头以后，陆雨落所在的这边几乎不会有人来，是以他们在此处相聊许久，才不见有谁来打搅。不过途经前院，碰见府上守夜下人，好在有苌乐的避灵结界，巡夜下人看不见迎面往来的四个人。

　　对于苌乐的手段，沐允轩确有一丝惊奇，但也未见他再显露出来分毫异样。

　　如今的陆府早已不比当初，尽数家财尽归朝廷，陆家家主则靠朝廷的俸禄供养家宅，哪还有闲钱养护院。现在的陆家也已经用不上护院再来保卫家宅安宁，所以暗处就不会再有藏匿的“眼睛”。

　　陆老爷的书房一片黑，兰莫寻毕竟比苌乐还要熟悉那个暗处，故而由他打头，不过在他进得书房以后，竟然听见书房里传出来阵阵女子娇笑，笑声持续不多会，又听似如一群女人放声大哭的动静忽传来。

　　兰莫寻知道，他这是触发了十二女殷阵，书房摆设他看的一清二楚，将将看明白靠右手边的墙上挂一幅画有十二位仕女的女殷图，他便就着了道……

　　未入得书房里的三人闻那动静，即刻步子顿，苌乐连忙呼唤兰莫寻。

　　未听得有所回应，倒是只闻书房里头发出“橐橐”巨响，响声持续好一阵，霎时趋于静谧，然后再就无任何，苌乐急了，大呼寻儿，你怎么样？

　　她要往里去，被父亲一把扯住，苏先生自不会让闺女冲到前头，他让苌乐先不要动，他进去看看怎么了，却刚到门口，兰莫寻出来。

　　兰莫寻走路的姿态很是怪异，浑身坚硬，如僵尸附体，脸上更显似笑非笑的诡异神情。天色乌黑，沐允轩确实看不清楚兰莫寻的面部神采，但苌乐与苏先生则看的真真切切。

　　苏先生连连后退，苌乐与沐允轩也随他一道退。

　　兰莫寻脚步行僵，缓缓步下书房台阶，依旧似笑非笑。

　　书房巨响，自惊动府上人，巡夜者看见这边有几道黑影，倒没有大呼小叫，而是悄悄赶去老爷卧房。

　　陆老爷得知府上进了生人，哪里还顾得上睡觉，急忙领着人赶过来，将到地方就看见，有位少年与两名男子正打在一起。他领来的人手上举有火把，是以他看清楚打在一起的三位，有一人是他的女婿沐允轩。陆老爷忙大呼允轩怎么了。

　　他这一嗓子令“兰莫寻”扭了头，看清楚陆老爷到了，“兰莫寻”即刻目溢无度恶，虚晃一招避过苏先生与沐允轩的纠缠，朝陆老爷冲上来。

　　得亏苌乐将陆老爷推了一把，否则兰莫寻的这一下子，实会要了陆老爷的命。

　　苏先生武功奇高，沐允轩身为金骠骁骑大将军的儿子，武功自也不在话下，却他二人联手，拳拳到肉的砸在“兰莫寻”身上，“兰莫寻”仿若不知疼，一而再发起冲锋。

　　苌乐知道，兰莫寻被什么东西给附体，否则他不会成了这样子。

　　陆老爷才被苌乐一推，倒在他身后的家丁们身上，幸被家丁们扶住他才没有栽倒，站直以后看清楚、才推开他的那人容貌，陆老爷以为是闺女。可他又不敢确定，这个闺女是他的闺女呢，还是被女鬼附了身的自家闺女，所以他试探的叫了一声雨落，不想听对方回应，他认错人了。

　　陆老爷马上反应过来，这个雨落既非他的女儿，那必然就是当初在冰火两重天见过的那位女子。且这女子也是曾被他认错的女儿，她曾代替自家大姑娘在府上住了那么久。

　　关于认错闺女这事，陆老爷还是后来才慢慢想通透、琢磨明白。难怪女儿会失忆，原来那时候，被家丁们带回家的女儿、压根不是他的女儿。

　　陆老爷无暇顾及那边打斗，移步至苌乐跟前，“姑娘，你是谁？”

　　此等境况，苌乐岂有心情解释，一边关注那头，一边道：“我的便宜爹，你先别管我成吗，你先说说那是怎么回事？”

　　陆老爷不敢置信，又不能不信，确定这姑娘果然就是当初认错的女儿，他当真便多话没有说，转脸对上那头，“那个人，”盯兰莫寻片刻，“那位是否就是刘公公的徒弟？”

　　“是是是，他是。”苌乐急不可耐，“你的书房里，好端端的为何会传出来一群女人的笑与哭，寻儿进去没一会，再出来就成了这副模样。”

　　陆老爷答非所问，“你们进我书房作甚？”

　　苌乐火冒三丈，“便宜爹，你就说你还想不想过正常人的日子，若你想，就赶紧告诉我怎么回事，我们今晚来你家，就是为降妖。”

　　苌乐其实是急的没招了才满口胡诌，但听在陆老爷的耳朵里，真如救星临世。

　　他早已经不想再被控制，就连忙说道：“兰莫寻因是触动了女殷阵，才使得他成了这样子。”

　　“女殷阵是什么？”

　　“这个……”陆老爷吞吐不止，实把苌乐急坏，还是她斥了一句，才叫陆老爷接上，“女殷阵就是、就是我拘了十二位妙龄女子的魂，我把它们安置在一幅画里。”

　　拘了十二个女子的魂，把那些魂安置在一幅画里，就能引得那画中的魂朝兰莫寻发难？回忆方才，兰莫寻看见陆老爷，满是恨不得要将其吃了的意思，很明显恨陆老爷恨到姥姥家，仅仅只是因他拘了魂的缘故？

　　苌乐不能尽信，但眼下顾不上那多，连忙问，可有法子先让魂魄离了兰莫寻。毫无疑问，兰莫寻这是被一群厉鬼附了体！

　　这个陆老爷真不知，他摇摇头，“我的书房现如今，除了我能进去，其余的，任谁都不得踏进书房一步，我也早给府上人下过令，哪里晓得你们今夜居然闯了进。”

　　“难不成，就一点儿法子都没有？”

　　陆老爷为难的摇了摇头，他真的不知道现该怎么办。

　　这边三人打的难分难舍，倒也不是说两个对一个还打不赢，而是兰莫寻压根不知疼、不知疲倦。这样下去，打到天亮，就是累死了也将其降不住，根本不是办法。

　　苏先生明明神力傍身，不到万不得已，他从不愿以神力手段对付谁，每使用一次神力，等于让岱殷显出来一回，用的多了，他这载体就会真的被岱殷占去，一旦让岱殷的意念大过他时，就会变成，岱殷想让他出来、他才能出来。

　　情急中苏先生给女儿说，赶紧把兰莫寻收掉。

　　苌乐立即清明，怎么忘掉她有冥镜呢。忙取出冥镜，就要把兰莫寻收进镜子里。不想冥镜这回没有听她的，反而她听见邪恶的小龙说，他现在没功夫照顾兰莫寻，已经送到里面去的都还没有解决掉，再送进去一堆，他忙不过来。

　　苌乐傻眼，拍拍镜子，“小龙，你不把寻儿收掉，我们没招啊。”

　　镜子里传出来邪恶的嗤之以鼻，“你爹靠着岱殷，岱殷莫非吃干饭的？”

　　苏先生、苌乐，“……”

　　岱殷被激的发了声，“别硬撑着了，让我来。”除苏先生，旁人听不见岱殷说话，苏先生纵不愿岱殷出来，终还是无奈退下。只见苏先生全身闪现一抹蓝中带紫的光明，他成了岱殷模样。

　　旁人看苏先生不过一团人形蓝影，而苌乐看的清清楚楚，当下与兰莫寻交上手的人正是顶着半张小龙脸，半张鬼脸的那一位。苌乐哑然，岱殷不是挺怂的，怎么这会子如同小龙附体，居然把兰莫寻锤的毫无招架之力。

　　有岱殷出手，沐允轩再就插不上手，他便退至一侧，静观一团蓝紫人影与兰莫寻打成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