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之苌乐谣》客从西北来

167、九窍玲珑心

　　陆雨落闺阁女子，苏先生当不会上心的，也没工夫上心。但自他晓得了陆雨落与苌乐生着同一副面孔以后，他也关注起来陆雨落动向。

　　闻苌乐所言，苏先生问道：“陆大小姐回去了陆府？何时的事？”

　　“她什么时候归家的，这个我没有询问清楚，不过她如今就在家中，乃事实。”苌乐说。

　　苏先生沉吟几分后，径自拐了话题。他招呼女儿、女婿用饭，左右得走一趟陆府，待入了陆府，再去了解那位与乐乐似如双生姊妹的女子吧。

　　边吃着饭，苏先生边寻思，小龙说，有些事得找沐鸾飞打听，眼下沐鸾飞会在哪里呢。

　　察觉父亲心事重重，苌乐问，“爹，怎么了？”

　　苏先生搁下筷子，应付着回了一句，他不过是在想沐鸾飞现在何处，那家伙会否又回了皇帝跟前。

　　苌乐乜蛟冥一眼，见蛟冥一副你随便说的姿态，她琢磨片刻，道：“爹，义父他其实……其实……”

　　“他怎么了，你想说甚？”

　　蛟冥接过话，“还是我来说吧，岳父，其实沐鸾飞已经被你杀了，你后来见着的沐鸾飞，并非他本人。”

　　苏先生怔住，眼皮眯了眯，“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蛟冥一顿，换了个说法，“要不这样，我把沐鸾飞约来，你想了解什么，你当面问他。”

　　蛟冥也搁下筷子，手心一摊，掌上凭空现一只纸鹤，对那纸鹤吹口气，再放飞，纸鹤以极快的速度去了。

　　苌乐有些不放心，这样就能约到义父？

　　蛟冥仿若苌乐肚里虫，知她想什么。他解释，他才放出的纸鹤是大哥给他的，大哥给他的这个纸鹤，正是凤凰一族专门用来传信的信使，大哥与凤族有渊源，用纸鹤去找凤落，凤落铁定会来。

　　苌乐似是而懂，苏先生却压根没听懂，说沐鸾飞呢，怎扯上什么凤凰，凤族？凤落又是谁？

　　另一边，凤落突然瞧见纸凤凰现身，腹诽无度，谁找他？

　　即便这纸凤凰就是纸鹤模样，凤凰一族也把纸鹤称作纸凤凰。

　　莫非是蛟皇？思来想去，凤落想到的人唯有蛟皇。既是蛟皇找他，凤落未耽搁，依着纸凤引路，速赶去与蛟皇一见。

　　到地方，他化作一道红光从天而降。

　　待看清楚，约他者非蛟皇，而是令人没料到的三个人，凤落转身便要走，却苌乐堵道前方，“义父，你干嘛见了我们就要跑？”

　　苏先生刹那凝滞，呆视红衣玉面的年轻男子。

　　去路被截，凤落倒也没有蓦然消失，他咧嘴生显一抹假模假样的笑，“嗨，乐乐小姐，咱又见面了，我还有事，我先去忙了，咱回见啊。”

　　“义父，你干嘛，我又没招你，你为何如此待我？”

　　凤落抬一手，抚上心窝口。

　　能听洛灵裳叫他爹，他当是得意的，却如今不比当初，沐鸾飞毕竟身已故，再让她把自己唤义父，沐鸾飞真真是死亦死不安宁。

　　凤落哭丧着脸，“姑奶奶，我错了，我不该让你给我当闺女，我求你放过我成么，我真的还有事。”

　　“义父，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了？”

　　每听她唤他一声义父，凤落就莫名的懊悔无度，他知道，一定是洛神搞的鬼，洛神虽帮着他救了儿子、儿媳，但洛神也一定给他下了咒。

　　凤落边揉胸口，边懊悔道，“你很好，是我错了，我不该占你便宜，不该诓你给我跪下磕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只求你往后再也别唤我义父，好么？”

　　“义……”苌乐将一个“义”字出口，还不及道出“父”字，凤落就手指搭在嘴边连忙“嘘”，止住对面小女子发声，他说：“我真的求你了，你若想让我往后日子好过，能否别再唤我义父，拜托你看在沐鸾飞的面上，把那两个字烂到肚子里。”

　　苌乐为难了，“不唤你义……”

　　凤落当即又“嘘”，成功打断她的“父”字出口。

　　见他确实抵触，苌乐道：“我终究是你的义女，不让我那么称呼你，我们往后见面，该如何相称？”

　　“义女”二字入耳，未叫凤落觉得懊悔绕心头，如此他也就少了心惊肉跳，“你想叫我什么都行，孙子也成，反正别叫我……叫我那个就好。”

　　蛟冥、苏先生：“……”

　　苌乐属实跳戏了，从爹变孙子？这也太……

　　纵然凤落心里苦，他也甚无奈，洛灵裳最爱占他便宜，见了他，总要说见了你奶奶为何不拜，原先他们互看不对付，她仗着有她爹撑腰，更是时常欺负他。

　　洛神也忒不是东西，护犊子也不是这么个护法。可又有什么办法，谁叫人家的爹于神界里头地位高呢。

　　给人当孙子，总也好过让自个无时无刻懊悔。

　　苌乐确不明凤落为何如此抵触她把他唤义父，既然人家不愿再给她当义父，她便说：“要不这样，你已非原先的沐将军，我呢终归是沐将军认下的义女，让我叫你孙子，我担不起。这样你看可否，你和我家小龙都是神仙，从今往后我叫你凤大仙总行吧。”

　　凤大仙？委实像极了那些装神弄鬼的神棍、骗子。

　　凤落沉吟几分，道：“我看你把那个仙字改改，叫我一声大哥如何？”

　　苌乐一口回绝，原先是义父，往后是大哥，这么叫，始终有种乱了辈分感。

　　既然他不喜欢被人称大仙，而自己也不想把义父改称兄长，“干脆，也别寻思旁的了，咱直接名字开整，我就叫你凤落，成么？”

　　凤落再没说什么，叫名字就叫名字，总比让他一听见义父就懊悔，和给人当孙子、让人占便宜强的多。

　　静立一侧的苏先生已经看明白、听清楚，这位红衣神仙正是沐鸾飞。

　　苌乐指指凤落左侧颊，“你这的火焰图腾哪去了？”

　　凤落笑了笑，“原先，我没法子把它隐掉，现在则不同了，白白净净的一张脸，总置着它，太引人注目了些，我就给将其藏了起来。”

　　苌乐懂了，点点头后，把视线递给父亲。

　　顺苌乐，凤落也对上苏先生，他退下笑意，朝着那人近了近，正色道，“咱们又见面了，鬼将军。”

　　苏先生道：“你当真是沐鸾飞？”

　　“是与不是，有什么要紧的，总的，沐鸾飞已经死了是事实，且他死后，你也已然放过他，故眼下追究我到底是谁，有意义么？”

　　顿了顿，他接道：“说吧，你们找我，所为何事？”说着间，他还把蛟冥瞟了眼，想来能放出纸凤凰去寻他的，也只有蛟皇他兄弟了。

　　此间此刻，苏先生倒先没有提别的，而是隔着衣衫摸了摸穿在里头的寒蚕冰丝衣。他明白了，当日沐鸾飞能用那么短的时间给他取来易容的面具和护体的宝甲，并非是沐鸾飞真的手段通天，而是人家本来就是神仙。

　　一通则百顺。

　　难怪沐鸾飞死的都已不能再死的一个人，却能够死而复生，根本是人家本就不生不灭。

　　面对当下的沐鸾飞，苏先生满目复杂，因为想的太多了，他反而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还是蛟冥上前来，把话题引入正轨，“我们找你，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关于乐乐，你是如何知道乐乐就是鸾孤破的。”

　　凤落扫了眼一旁小女子，“乐乐为鸾孤破这事，是乐乐自己告诉我的，你们问这个干嘛？”

　　蛟冥道：“这个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当初你派人寻找妖骨媚，你派出的那人临死前把妖骨媚交给乐乐一家，那个人，他怎么就能确定乐乐为鸾孤破。”

　　凤落回忆半晌，道：“乐乐曾也问过我相同的问题，我给她讲过缘由，怎么，乐乐未给你们说过？”

　　苌乐道：“这个，我确实未对旁人讲过，一来，那人已身故，把那人再扯进来也无意义；再者，我都已经是鸾孤破了，有无那人为我作证与否，有甚的关系呢。”

　　谁也不想成为扫帚星，这又非好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凤落了然，接言：“既然你们想知道，我今儿就再给你们说一遍，当年我派出的老薛，他通异能之术，他生有一颗九窍玲珑心，与九灵物存着天生感应，故他才能在没有遇见鸾孤破之前，先寻得妖骨媚。我这么说，你们可懂？”

　　回过神来的苏先生道：“我明白了，乐乐知她自个为鸾孤破，就是从这位身有九窍玲珑心之人那里听来的。”

　　苌乐道：“不错，正是他告诉我，我为鸾孤破。”

　　苏先生道：“既然这人已经死了，那么他的尸身，现在何处？”

　　苌乐叹气，“当初那人故去，我们一家为他下了葬，之后养父和养母带着我搬家远走他处，后头轮回使撵着我们来，听轮回使说，他们把那人尸身挖了出来，至于挖出来以后如何了，这个就不得而知。”

　　苏先生暗暗捏拳，如此说来，他的推测是对的，九窍玲珑心果然已经到了轮回殿里。

　　苏先生刨根问底的追问，谁是第一个知道乐乐就是鸾孤破的这茬，正是为了探九窍玲珑心下落。

　　他省得九窍玲珑心与九灵物存着天生感应。乐乐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她不可能知道她自己就是鸾孤破，除非有人告知于她。

　　而能知道她、看穿她是鸾孤破宿主的人，必然身有九窍玲珑心。第一个察觉她为鸾孤破的那个人，保准就是他苦苦寻找的九窍玲珑心。

　　苏先生的腹诽，一旁的三位听不见，不过他显出来的略微凝滞，还是让蛟冥、凤落察觉出来他刨根问底的目的。

　　将凤落细细打量，他只是打量，也不说话。凤落丝毫不回避，任由对方看。半晌儿后，苏先生点着头地说：“我懂了，不止你沐鸾飞是神仙，就连当日送你到横脊岭上去的那一位，他必然也是神仙。”

　　苏先生何等聪敏的一个人，稍作串联，便把一些看似不搭的事儿，里里外外揣摩了个透彻，“北昌的镇国将军白奇居然也是仙人下凡，我现在属实好奇，你们这些神仙不好好的做神仙，不在神仙的地盘上逍遥快活，却一个个的入得凡间来，是为哪般。”

　　凤落暗叹：若再告知你，连你的女儿也是神仙转世，不知你又要作何姿态。

　　凤落想什么，他那似笑非笑的脸上几乎明晃晃的写着，蛟冥只一眼就已经读懂。

　　凤落拐了话题，“敢问鬼将军，你寻九窍玲珑心作甚？”

　　苏先生叹了叹，“鬼将军已是过去，往后世上再无鬼将军，就请你别在用这三个字称呼我。”

　　“不称呼你鬼将军，我又不能唤你苏兄弟，那我该……”话虽未言尽，但听话者自是懂凤落想说什么。

　　苏先生苦笑一下儿后，别眼向远方，眺着天边，喃喃的诉说起来，他寻九窍玲珑心的目的。

　　苏先生不正面作答凤落，很明显并未因沐鸾飞如今是神仙，就放下了对沐鸾飞存的芥蒂，左右沐鸾飞已经死了，他就当大仇真的得报了。

　　至于旁的，就那样吧……
　　※※
　　九窍玲珑心竟还有此等功效，如非听苏先生讲，莫说凡人，就连神仙亦晓不得，区区一颗九窍玲珑心，居然能助普通人长生不老，永葆青春。

　　九窍玲珑心--听名字，不懂的人还以为，此颗心大抵是何样的宝物。其实说直白点，九窍玲珑心还是长在人胸腔里的心脏而已，无非罕见一些罢了。

　　生有九窍玲珑心的人，往往带着与生俱来的仙缘。这种人若放下尘缘全心修道，将来必大有作为。但还真的没有听说过，谁长有九窍玲珑心，谁就能长生不老，脱离五行，跳出轮回。

　　苏先生为了谁才苦苦寻找九窍玲珑心，他并没有多作奉告，只道是寻此物，仅为了忠人之事。

　　可如今九窍玲珑心八成有可能到了轮回殿里，这就变的有些棘手了。

　　纵然他为轮回殿里的鬼圣大人，地位颇高，然而想把已到了轮回殿里的东西再取走，也是难上加难。

　　鬼将军为轮回殿中人这一秘密，苌乐、蛟冥早就晓得，凤落今日得知，苏亭应乃是轮回殿里出来，免不得有些许吃惊。

　　凤落本想追问苏先生，轮回殿是个怎样的存在，却苌乐阻了他。

　　苌乐给他解释，父亲即便为轮回殿鬼圣大人，也万不可向外人透露有关于轮回殿的任何秘密，轮回殿中人，谁敢向外界透露有关轮回殿的任何，都将暴毙。

　　一晃大半日过去，天色泛了暗。

　　聊了这么久，晌午吃进去的那些个早已消耗殆尽。

　　好在苌乐晌午去集市买吃的，不光买了一食盒好吃的拎回来，她还往无口袋里备了好些呢。

　　无口袋真真好宝贝，装进去那多美食，无论搁多久也不会坏，而且，装进去什么样，取出来照旧什么样。

　　这不，又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上来，直教人食指大动。

　　苏先生少胃口，浅饮两杯，搁下筷子，独自一人去到远处坐着发呆了。

　　凤落叹气阵阵，道：“看来你爹始终放不下对沐鸾飞的恨，我还是走吧。”

　　蛟冥拦了他，“别介，你走了，我和乐乐两个人吃多没意思。”蛟冥话虽客气，然凤落能听出来，蓝公子话里有话。

　　方才只顾与苌乐她爹掰扯，还没顾得上蛟皇他兄弟。凤落调整坐姿，正面朝向蛟冥，将其左瞅瞅，右瞅瞅，凤落眉头微拧，“我怎看你既像蓝公子，又不像真的蓝公子？我听你哥说过，你被无定圣者和洛神封印于化龙滩上，这怎么就出来了？”

　　凤落真身归复前，与蛟冥在冥镜里头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那时候虽未看见蛟冥相貌，凤落也相信，眼下的这位蓝公子，与彼时的那一位多少还是有所区别的。

　　凤落单问这个，而不问不久之前从百须虫腹内出来时，为何见着了三位蓝公子，乃是因他知道，蛟皇他弟与蛟皇的遭遇应该存着类似，若蓝公子与蛟皇彼时的境况差不多，那世间会存着三位蓝公子，当也就不奇怪了。

　　蛟冥执起酒壶，为凤落和他各满上一杯，搁下酒壶，他答非所问，“我敬凤世子爷一杯，亦为我们的相识，干杯。”他也不等凤落端酒，仰头先干为敬了。

　　搁下酒杯，他才道：“我始终是我，从来没有变过，倒是凤世子爷你，藏的可真够深呢。”

　　“我藏的深？”凤落饮尽酒，后道：“我哪里藏的深了，先头我是沐鸾飞，沐鸾飞的一切，世人谁不晓得，我在做沐鸾飞时，我亦晓不得我就是凤落，你却说我藏的深，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我哪里藏的深了？”

　　蛟冥乜一眼他，“大家都是神仙，我指何，你无需揣着明白装糊涂。”

　　凤落也来了劲，他着实不懂，蓝公子咄咄逼人究竟为哪般，“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就藏着了。”

　　蛟冥笑的冷，“既然你不懂，那我就直说了，你和洛神整什么幺蛾子呢，还有我师父，你们三个究竟在预谋什么？”

　　凤落：“……”

　　他“噌”的离开板凳站起来，道：“你什么意思？”

　　蛟冥也立起，“我什么意思？一定要我揭你脸面？”

　　顿了顿，“好，我就直说了，你也知我被困化龙滩，我好不容易从那里出来，原以为师父、洛神必定会想法子再捉我回去将我封印，却谁知他们竟然放任我留在下界，故我就很纳闷，他们想干什么。冥界里时，你与洛神一同现身，你当着诸多人面显露出来你乃焰离山凤王世子，从那时我就思忖，你怎与洛神搞到了一块？我约你到此，可不光是为了乐乐的父亲才约你，也是想弄明白，你与洛神、还有我师父，达成了何种交涉。”

　　听君一席话，凤落恰似听君一席话，这他娘的什么跟什么啊。

　　凤落语气欠佳了，“合着你以为，我和洛神、还有你师父联合起来……要弄你？”

　　蛟冥端一副“不然呢”。

　　凤落手掌一摊，一把折扇到其手上，边扇着扇子降、窜上顶子的火，边极速寻思，是否洛神又在坏心思的整他。但思量久久，他觉得，洛神即便要整他，犯不着拐如此大的一个弯子，把蛟皇他弟扯进来。

　　可思量了甚久，他也未捋出来个头绪，且越思量头里越乱。

　　还是苌乐替他解了围，“小龙，按说你被困那个什么化龙滩，这事我插不上言，但你想想，你师父，还有你说的那位洛神，他们干嘛要困住你？”

　　“因为邪恶先头要杀师父，师父以为我成了另外一个人，才把我困住。”

　　蛟冥讲的，凤落倒是听蛟皇说过，是以他马上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

　　苌乐微微一颔首，后又接道：“兴许现在，你师父知道你不再是邪恶化身，所以他才会无意再封印于你。”

　　蛟冥抱臂，“你不了解我师父，我师父相当认死理，既然他知道我不再为邪恶所掌控，他要么召我回师门，即使能容我留在下界，也一定会封了我的法术，可眼下我还是我，依旧法术傍身的逗留凡间，师父如此放任他的弟子，可忒不像他了点。”

　　这么一说，是有些不同寻常。

　　而且这么一说，凤落也寻思开来。

　　洛神身为天界执律正神，可以在不必知会焰离山的前提下，治自己一个以仙身逗留凡间的鬼罪责，却洛神非但没有那么做，还帮着他把儿子、儿媳救出来，执律正神竟也知法犯法，当真仅仅是因为、如今凡间妖魔鬼怪横行，洛神才对自己网开一面么？

　　扇扇不止的凤落，忽想起子若曾给他说过的一段话，子若当时这么说：

　　“无论神也好，仙也罢，还是其他的妖魔鬼怪，三界中一般持有道行的，都不会和凡人有过多牵扯。持有修为的神仙鬼怪们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凡人虽是三界中最普通的低修者、甚至无修者，但凡人自身背负因果。修为越高的，越不会随意插手凡间事，却那位仙界的神化作一位普普通通的云游僧与你多年前打照面不说，如今还成了人间皇帝的座上宾，更是在你们一帮人陷入危难之际插手进来，他这么做，已经是实实在在的介入了凡人因果，一个弄不好，他将来或许得选择圆寂来解脱……所以我想说的是，咱们今天所经历的这一切有无可能都是被提前设计好的。”

　　这段话，是昔日的沐鸾飞与他的护卫们并子若一同陷进一个清醒的梦里头时，子若对他讲下的。

　　那时的沐鸾飞为凡人之躯，不能理解子若所言，而今时不同往日，现再回味，子若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呢，况且水天圣人，正是洛神化身，如此不就愈加证实子若的揣测，极有可能是真的。

　　凤落停下摇扇子，“你们有无觉得，或许咱们都陷入了一个局里。”

　　此言一出，蛟冥、苌乐对视了下。

　　蛟冥眸子暗了暗：“咱们陷入一个局里？你想说什么？”

　　凤落细回忆了片刻后，把当初在梦里，子若给沐鸾飞说下的那一番话和盘托出，这一番儿，听的蛟冥、苌乐面面相觑。

　　凤落言毕，苌乐抓住一句关键，“有什么事即将要在凡间上演，而即将上演的这件事，或许将会使整个三界动荡！这也太玄了点儿吧。”

　　凤落道：“昔日的沐鸾飞与你一样，听闻子若所言，也觉得太玄乎了……但你现在再回想一下儿，洛神顾不得自身的、化身水天圣人插手进来凡间事，还成了人间皇帝的座上宾，堂堂的天界上神怎会平白无故的同凡人搅和到一块儿，除非确实是有什么事儿逼的他不得不这么做。”

　　凭凤落的所言，苌乐确定下来，那位面善的白衣神仙，果然就是那位能探人记忆的大和尚。一记起洛神，苌乐不自觉的感觉到，她与洛神之间，似乎有种无由来的亲近。

　　蛟冥道：“若你所言非虚，看来咱们的确是陷入了一个局里头。”

　　凤落附和，“子若不过随口一猜，竟真的被它言中了一些事，这小家伙看来是个有造化的呢。”言罢，凤落又问：“对了，可有子若的消息，还有，你们有无见过蛟皇？”

　　苌乐一直为子若提着心。当日父亲与义父在离火峡开了战，开战前，义父把子若和师父安顿好以后，才与父亲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后来父亲兵败，她就带着受伤的父亲上了横脊岭。

　　再后来，于横脊岭上，又见着了“义父”，也见着了师父，偏偏子若至今下落不明，子若究竟哪里去了。

　　苌乐边想心事，边回话，“若有子若消息，我怎可能不去找它，找回它，我必然要把它带在身边。至于蛟皇……”苌乐打住，转脸朝向蛟冥：“对哦小龙，你哥呢，他送我师父回灵药谷，去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却现在一直不见他，你道是为何？”

　　不提蛟皇，蛟冥真的没有他想过，这么一说，蛟冥皱了眉，是呀，大哥哪去了？

　　纵然大哥行事多时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大哥不可能对自己这个兄弟不闻不问，尤其大哥送寒山走时，自己还被困冥镜，而自己的躯体则留于化龙滩，大哥入凡间就是为了自己这个兄弟而来，他怎会一个寒山送的，他自个不见了影？！

　　凤落眼皮微垂，“听你们的意思，难不成蛟皇把寒山送走以后，至今未归？”

　　“我哥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蛟冥说：“我得去找他。”

　　凤落道：“你去哪里找他，灵药谷？”

　　蛟冥将欲回话，却眼皮一抬间，瞧天上飞来一只鸟，待那鸟儿越来越靠近，蛟冥怔住，飞来的鸟儿竟然是跟着大哥的海东青。

　　海东青寻得要找之人，扑着翅膀低空盘旋一圈后又飞走，它似乎很着急。蛟冥、凤落当即反应过，海东青要他们跟上。

　　这架口明显是蛟皇遇上了事，蛟冥连苌乐都顾不上的化风而去，他走的放心是因为，苌乐手上有冥镜，而冥镜里还住着他的恶，即便邪恶无恶不作，他也相信，他的恶，至少目前定会护苌乐周全。

　　苏先生远远的看小龙与凤落一前一后乘风而走，且走的还挺急，便过来问苌乐出了什么事。

　　苌乐摇摇头，解释说她不知道怎么了，但她知道一定是小龙他哥遇上了麻烦，他们跟着海东青去同小龙他哥汇合。

　　苏先生怔仲些许，道：“小龙他哥，该不会就是那位……”

　　苌乐知父亲想说什么，是以她承认，父亲在梦里，还有横脊岭上见着的那位相貌与当年北昌镇国将军一模一样的年轻男子，正是小龙他哥—蛟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