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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我也来自云崖村 ...

  •   “报,启禀将军。”

      大帐外传来的声音,使得呆坐了许久的沐鸾飞回过神,他揉了揉眉心,问什么事,听传信之人说,营门口有个叫寒山的人求见。

      寒山来了?沐鸾飞怔仲了一下儿,即刻亲自去迎人。

      因为今天白日里误会了将军的义女,是以大半夜的又有人来要见将军,无人再对来人行为难。

      寒山就立在军营门口的狼牙锥前,闻营内传来由远而近的脚步,望着明月的他转过了脸。

      “寒山,你怎么来了?”沐鸾飞与其一碰面,就开门见山道:“我听皇上说,你云游去了,怎么有空游荡到我这来?”

      寒山笑笑,“我专门来找你,乃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查清楚了一些事儿,与乐乐关系不小,可否有兴趣听听?”

      沐鸾飞眼下正因为苌乐而心情复杂着,听寒山这么说,忙将人带至他的大帐中。

      沐鸾飞按照寒山的意思,要所有人都离远一些,是以大帐附近无任何人靠近,包括巡夜兵,但除了副将。

      副将倒也没有太挨近,他隐入离大帐比较近的另一座帐篷中,虽说两下里不是很远,却听那边谈话总归听不大清晰,好在是能断断续续的,听个大概。

      这边,沐鸾飞听寒山说,自他与皇上告别以后,就走了趟远在千里之外的云崖村,他去云崖村,就是为调查鬼将军的底细。

      还别说,真叫他查到了一些为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那位鬼将军,十有八成就是苌乐的亲生父亲。

      沐鸾飞不可思议道:“当年的云崖村,我亲眼看着所有人被杀,除乐乐和白小渔以外,再没有任何一个漏掉,你是从哪里查出来,那位极有可能就是乐乐她爹的?”

      寒山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他的调查结果……

      当年那桩惨案,离现在毕竟已经过去那么久,而且云崖村的遗址都已经风化的没有了,想要查出来,当初还有无幸存者,的确困难。

      但谁让寒山是大夫呢,他靠着给东门镇里长他老娘看病,与里长扯上关系以后,借助与里长的交好,搭上了管辖东门镇那一片的当地县衙。

      有了这层指望,调查起来当年事,就容易多了。

      翻看县衙案宗,案宗上清楚记载了二十年前,冰云山下的云崖村,一夜之间被大火烧干净,全部村民葬身火海,因为所有人都被烧死了,县里只能派人下去,为村民们收尸。

      当年的村民们都被大火烧了一把,有的人尸身还在,而有的,都已经被烧没了,官府也只能依着被烧剩下的残余头骨,来核对死去的村民人数。

      案宗上记载,核对过所有头骨与烧剩下的尸身,当年死于那场大火的村民,一共有一百六十五人,与云崖村的实际人数差两位。

      相差的这两人,官府寻找了好几天,也没有再找见多余的头骨或其他痕迹,实在再找不到什么,官府也就结了案。

      沐鸾飞插言,“相差的这两人,一人必然是乐乐,纵然乐乐还小,但无论哪个村落有添新人口,村里必定都要上报户口的。但至于另外一人,你又何以肯定,会是乐乐她爹呢。”

      这个,寒山当时不能肯定,不过他找到了当年去往云崖村协理公务的县仵作,仵作对于那年的云崖村惨状记忆犹新,当年清点过人数,仵作还细细的把每家每户都查看了一遍。

      其他家没什么,但到了当初的云家,也就是乐乐家,他瞧见后院的枯井半边被血水染红。

      他们那天是中午到的,看样子云崖村这块儿,早上下过雨,地上泥泞一片。按说下过雨,一些痕迹必然都会被雨水冲刷掉,偏偏那个井沿被血染了红,没有被雨水冲洗掉血迹,仵作就依着他的经验判断,有个受伤之人该是在雨停了以后,于那口井旁,呆过一阵子。

      仵作也无法确定,在枯井那里呆过的人,是否就是云家的幸存者,但凭得到的这些线索,寒山觉得,那个活下来的,极有可能就是残应的兄弟苏亭应。

      白小渔曾说过,那年禁机卫屠杀云崖村,她在要命的紧急时刻,把影儿藏在苏家后院的枯井里一阵子,苏长令让她带着青龙卷逃命之时,她把藏在枯井里的影儿抱出来以后,就带走了。

      寒山缓口气,说道:“你细想想,一个身受重伤之人,干什么要去枯井边上,除非那里有他的牵挂与不舍。如今的这位鬼将军,在杀掉一些人的时候,都要先问一句,他们可否到过当年的云崖村,只要是当初去过云崖村的,都被他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结合二十年前与现在,你难道还想不明白?”

      沐鸾飞的神情越来越痛苦,他闭上眼,抬起双手捂住脸,好久……

      调整一下儿,他说道:“我懂了,难怪他那么恨我,恨皇上,这根本就是我与皇上当年犯了错,今天报应来了。”

      “怎么说呢,这个事真要追究起来,压根就说不清错在谁身上,一定要追究,恐怕连死去的人也得负责。”

      沐鸾飞摇了摇头,“师兄已经故去,就莫要再把他也扯进来,总算我现在明白了,我与那人,果然是我欠他的。”

      “你也别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要怪,你就怪你的好兄弟吧,你当年也劝他不要那么干,可他偏不听,还由着梁海胡作非为,你不过是忠于主子,况且你尽了最大的力,保住了苏家血脉,我觉得,你良心上能过的去。”

      沐鸾飞苦笑着再摇头,“谢谢你安慰我,可即便再怎么为我开脱,我也参与了当年那件事,而且当初,残应的兄弟是被我擒获,如我当初不要多事,由他把梁海砍杀,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可我怕坏了皇上大事,就多事的救下梁海,谁料把那个阉奴救下了,反而害了那么多人,说到底,我还是该死。”

      寒山叹息着再无言,确实,即便为沐鸾飞开脱又如何,最多就是能让他稍微好受些,说一千道一万,二十年前的惨剧已经发生了,除非能回到过去改变当初,否则现如今说再多,都是废话。

      眼前的木几上摆着酒菜,凉是凉了点,但看似乎都没怎么动筷子,寒山就毫不客气的取过酒壶,给自己眼前的杯子满上,自顾吃起来。

      沐鸾飞坐在他对面,脸贴胳膊,伏在木几上一动不动。

      副将细细听了半天,那边的谈话始终断断续续,不连贯。将军与其朋友相聊,有时候声音压的很低,他无法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不过有一句他倒是听的明明白白,便是将军的义女苌乐姑娘,十有八成,就是鬼将军的亲闺女。

      回忆那阵子于营门口,鬼将军与将军之间的谈话,副将只当是那人也想如将军一般,把苌乐姑娘认成干女儿,但若苌乐姑娘真是那人的亲闺女,这还了得。

      若能把如此好的把柄捏在手上,不就等于有了牵制那人的砝码。副将寻思,莫非皇上早知道苌乐姑娘是鬼将军的女儿,才让他来跟着沐将军,留意苌乐姑娘的动向?

      皇上当时派他来沐将军身边时,千叮咛万嘱咐,一要好好的协助沐将军,沐将军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万一沐将军这边出了什么紧急状况,而沐将军又无法解决,他可飞鸽传书回去,到时候皇上会助沐将军扫去一切障碍。

      二也就是安顿他,一定要留意将军身边有一位名唤苌乐的女子,此女乃沐将军的义女,如在将军身边见过她,一定要将信传给皇上。

      副将思来想去,觉得皇上一定是早就知道,苌乐姑娘是鬼将军的女儿,才要他留意的。

      自随在将军身边以来,还从未见过苌乐,却今儿虽然见着了,可苌乐已经被鬼将军带走,虽说传了信给皇上,但人说到底是被鬼将军接走。这人既已被带走了,而他信上说,苌乐在军营里,这样算下来,他是否存了欺君?

      若真算欺君的话,那他的前途不就完了?!

      不行,不能让皇上认为他欺君,得想办法把苌乐抓住,给皇上送去。可她已经被她爹带走,如何才能接近她、把她捉住呢。寻思来、寻思去,脑中灵光一闪,副将嘴角挑出个笑。

      琢磨好如何捉人,他钻出了藏匿的帐篷。
      ※※
      被鬼将军带回来以后,苌乐以为鬼将军会冲她发火。就算不发火,定也要问她一堆问题,却回来之后,爹爹只是将她安顿好,顺便让人给她端来饭菜,并让她好好休息,再就一句话都不说的离开了。

      苌乐纳闷归纳闷,但肚子饿也是真的,就老老实实的用过饭,钻进地榻里的被子去睡觉。先不管旁的了,无论接下来会生什么事儿,那都是明天的事,现在就先睡觉。因为还是身处军营内,不过就是换了个地方而已,是以她能住的也还是帐篷。

      苌乐渐渐入了梦,而营地外头的河边,鬼将军坐在一颗大石头上,摘下帽子与面具,举着一壶酒猛灌。

      几口辛辣入喉,他望着月亮喃喃地说道:“凤儿,影儿虽被我寻见了,可她已经认贼作了父,我该怎么办?”

      鬼将军的心哪能说不苦,他心心念念要杀光所有仇人,来抚慰枉死九泉之下的众人,眼看愿望即将实现,却如今女儿回来了身边,这本该是值得庆祝的一件事,偏影儿她……她把沐鸾飞唤作义父。

      倘若苌乐不是影儿,她劝他放下屠刀、放下仇恨,他还能理解。然而苌乐身上流着他的血,所以他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就因为沐鸾飞对她有过一丝怜悯之恩,她便能忘记沐鸾飞曾杀了她一家的仇恨么。

      她明明知道,她的家人是遭了沐鸾飞与皇帝的毒手,却她就因为当初得沐鸾飞所施舍怜悯,从而放下对那人的仇,甚至将其唤作义父,这让人如何释怀。

      “凤儿,我该怎么办?沐鸾飞我要杀,可女儿的心我又不想伤,即便她错了,但毕竟她不是你和我,女儿那么善良,我真的不忍心给她强行灌输进去仇恨,让她也变成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做父母的哪能忍心让孩子受委屈,鬼将军的心再是多么硬、多么狠,却他也是为人父。

      他感谢抚养了影儿长大的那对夫妻,感谢他们培养出如此心地善良的一个孩子,更感谢乐乐的师父,教授了乐乐一身好本事,但感谢谁,鬼将军也感谢不了沐鸾飞,纵然他曾放过女儿一马,却他终究是……

      思绪打住,又一口烈酒入喉。

      本以为感谢一通,或许能说服自己放过那人,但鬼将军做不到。二十年前的那晚上所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但凡沐鸾飞当初没有阻止他杀掉梁海,他或许会念着此点点恩德,再为了孩子真就放过他了,却偏偏他当年不但救了梁海,还擒获了自己。

      乐乐说,沐鸾飞就算是犯了错,也必然是因为有苦衷。他能有什么苦衷?他与梁海一样,皆是皇帝的走狗。

      想起皇帝,鬼将军狠狠的摔了酒壶,那个狗皇帝,他更加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父亲乃大周开国股肱,跟着太.祖辛辛苦苦打江山,江山打下,又得太.祖所托,带着青龙卷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他们兄弟六人,为大周江山稳定,那样的委屈自己,可盛安帝呢,不但不念及六亲卫的劳苦功高,还由着手下走狗将他们迫害,若爹知晓,他忠心的皇家人是如此的薄情,嘴脸是那般的丑恶,还会对皇家忠心耿耿嘛?

      想起盛安帝,鬼将军忽又记起来,盛安帝可是相当上心李大宜,而名唤李大宜的小子,其实是他的亲闺女。

      鬼将军再坐不住,起身返回到了军营去。

      苌乐的帐篷里漆黑一片,又听守在外的士兵说,里面的人用过饭以后就睡了,他顿了半晌就先没有行打扰,闺女如今就在身边,不怕她跑了,让孩子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
      隔日大清早,苌乐收拾整齐,想去灶头烧些饭菜给鬼将军送去,可刚一出来帐篷,便听有人给她说,鬼将军在河边等她。

      那人催促她快些,苌乐暂缓了去做早饭,她将一到营地外,远远的就瞧见,鬼将军立在河边上,背朝这边。苌乐过去,规规矩矩的唤了声爹爹。鬼将军没有即刻转身,他低头把玩着手上拨浪鼓。

      “爹爹,你要是有火就发吧,我听着呢,绝对不还嘴。”苌乐越说,声音越小。

      鬼将军转过,瞧眼前男娃打扮的小女子,咬着嘴唇微低头,眼睛还不敢看她,像极了一副做错事等他斥责的模样,实叫鬼将军心底存着的那些气,想对她发也发不出来了。

      暗暗地叹了叹,他说道:“乐乐,来坐下,同我聊聊。”鬼将军已经坐在了河边大石上,又背朝她。

      苌乐靠近些,已经老老实实的立在他身侧。

      “站着干什么,坐呀。”

      “我……我不敢,我怕你还生我气。”她声音小小的。

      “你若再站着,我恐怕会真的生气。”

      苌乐连忙坐下。

      她以为他要同自己说什么呢,不料他竟朝她打问,她的爹娘怎么样,待她好不好,他让她把她过去这些年,在家里生活的往事,无论开心的或是不开心的,只要她觉得有意义,都可以说给他听。

      苌乐不懂,说这个干嘛,但既然他想听,她也就心情放松下来,与他愉快的拉起家常。

      要说与爹娘在一起,那真的是没有不开心的时候。爹和娘从来不会打她、骂她,即便她做错了事,爹和娘也会给她讲道理,教她做人做事。有时候她实在不听话,爹爹和娘亲就会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吓唬她。爹爹做了“恶人”,娘亲自然就成了来负责哄她的好娘亲,这样的事儿多到数不胜数呢……

      听闻女儿的养父母甚是疼爱女儿,鬼将军欣慰道:“看来,你爹娘是待你极好的。”

      “那是,我爹娘待我,真的比对亲闺女还好,若非后来家中突遭变故,爹和娘打算把我的身世隐瞒一辈子的,可……”苌乐一顿,“后来被迫分离,他们不得已就把我的身世告知了我。”

      关于乐乐养父母遇上事,鬼将军早先就晓得,但之前,关系不到自己身上,鬼将军确实没有过于关心过,现在知道了那对夫妻乃苏家恩人,他怎么着都得弄明白,那对夫妻究竟怎么了。

      “你们一家遇上了什么事,能给我说说吗?”

      苌乐想都没有想的摇了摇头,“爹爹,有些事我能告诉你,但有些事,我真的不能说,一来你知道了,或许会给你惹出麻烦,二来,我也怕我爹娘再因为我遭不幸。不过我能告诉你,他们现在很好,只是我们不能团聚罢了。”

      “当真不能说?兴许我有法子救你爹娘。”

      能救爹爹和娘亲,这个诱惑实在太大,可苌乐想了想,照旧摇了摇头,爹和娘被人下了同生咒,小龙说,下在他们身上的那咒,是无解的死咒,除非集齐九灵物才能解去死咒,除此别无他法。鬼将军就是能力再大,再是能一手遮天,他能解得了无解的同生咒么?!

      “爹爹,你莫要为难我,这个真不能说。”

      闺女身上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她明知她眼前的这个爹本事不小,却她断定他帮不了她的养父母,要么就是她不信任他,要么就是,她爹娘遇见的事或许真不是普通人能随随便便解决的。

      就些许相聊,鬼将军便把隐在苌乐身上的秘密已然猜了个大概,衡量阵阵,他接道:“既然真不能说,那咱再聊些旁的,现在讲讲,你的轻功与医术可是尽得你师父传授?”

      苌乐笑了笑,“医术真是师父教我的,而这轻功嘛,我说,我是无师自通,你信吗?”

      无师自通?鬼将军怎么能信,可看苌乐样子似乎不像在骗他,鬼将军好奇了,轻功还能无师自通,究竟怎么个无师自通,他属实好奇闺女身上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尽管说,信不信是我的事。”

      “那好,我可就说了,但你千万别当我是为了糊弄你从而编排瞎话,我的轻功是因为我做了一场梦以后,就自然而然的会了,那时我在陆家……”苌乐说的仔细,鬼将军听的认真,陆家的这一段,苌乐只捡重点的讲,“……大概就是这样子,我无师自通了轻功,不过光会轻功有什么用,又不会武功,遇上事,除了脚底抹油跑的快以外,再就没多大用。”

      “怎么能没有用,亏你一觉醒来会了轻功,才未葬身火海,否则,你不定已经”同我一样了。最后五个字,鬼将军到底是没有道出口,“只要你跑的够快,何时何地都能保住命。”

      苌乐没有在意鬼将军的前言只说了半截,她以为的,和他想说的完全两个意思,但那根本不重要,顺鬼将军的话,她点了点头,“爹爹说的也对,有了轻功傍身,遇上危险,能活命的几率就会更大。”

      鬼将军微思,再问道:“你是天医门弟子,你师父是哪位,说说看,我是否听过你师父大名。”

      “我师父你知道,就是寒山。”

      “寒山?他不是你师伯嘛。”

      苌乐挠挠头顶,她什么时候给他说过,寒山是自己师伯这话的?

      鬼将军提醒,玄静庵的九层宝塔顶上,他为她疗伤的那夜。

      苌乐拍脑袋一下子,“我那个时候不是要故意骗你,而是我在那之前,为了探寻师父下落,先诓骗了刘公公,告诉他寒山是我师伯。之后再有人问起我与师父的关系,我都说寒山是我师伯的,这个除了皇上知道个种缘由以外,其他人都当寒山是我师伯,其实寒山,他正是我师父。”

      “原来如此,”鬼将军点点头,“你那时做的没有错,对于不知底细的人,的确不能过于坦诚。好,我们接下一个话题,你是如何说服皇帝,帮你救师父的。”

      苌乐没有觉到与鬼将军拉家常,被鬼将军给绕进去。

      鬼将军想通过与她聊天,一来是欲探,她原先过的怎样,再就是想弄懂,闺女有无被那人染指。倘若真的被狗皇帝将她的女儿染指了,他一定要灭了大周。

      苌乐虽然没有觉到,自个被绕进去,但她听明白,师父那时得皇上所救,鬼将军是知道的,所以就问:“爹爹,莫非你一直都把皇上的一切看在眼里,他在你这里,从来都是透明的?”

      “乐乐,这个不是你该过问,我效忠太子,与皇帝算是政敌,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读过书,就应该听过这句话,你现在就说,你是如何说服皇帝帮你救师父的,你只要回答我这个问题即可。”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确实呢,想想那时,皇上明明深陷怜悯,却也是跌落谷底还能运筹帷幄,可不就是他即便龙困浅滩,也依旧对对手了如指掌么。

      苌乐收了思,专心回答鬼将军的问,她说自己说服皇上救师父,其实是利用了那人,因为这,她还一直觉得有些愧对皇上呢。

      “你利用了他?你如何利用的他?”

      “这个,”苌乐小脸一红,“这个能不说嘛。”

      “可我想听,你就说说吧。”鬼将军紧盯苌乐的脸。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皇上对我有了些许心思,我就利用这个,让他帮我搭救了师父。”苌乐说完,眼睛再不敢看对过之人。本来这事,它也没什么好害羞的,可不知为何,面对鬼将军,她就是觉得羞的要死。

      “他对你有了心思,那么你呢,可有把心交付于他。”

      “我怎可能会把他装进我心底,他再是多么受天下人敬仰,他也不是我的菜。”

      “好,我知道了,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他有无碰过你?”

      鬼将军问的什么,她懂,可望着直视她的人,苌乐不懂鬼将军干什么要问这个,他这么关心这个作甚?

      “说呀,他有无碰过你?”

      “爹爹,咱们聊了这么多,我咋感觉你越来越像我亲爹,怎么连这种问题也关心上了?”

      “我既然是你爹,我自然就要关心这个问题,说呀,他碰过你没有。”

      苌乐腹诽,这话越听越怪,自己的亲生爹娘,打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已经遭难故去,关于这个,师父、义父,还有伯父都是众口一词,他们的话必不会有假。

      “爹爹,你到底是谁?”苌乐望着鬼将军眼睛,眸底溢淌越来越浓的疑惑。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鬼将军瞬间寒下,“你不作答,莫不是他把你……”鬼将军“噌”的站了起来。

      苌乐也起身,“我岂可能会让他得逞,他的确是皇帝,但我心中已经有了小龙,我已寻得人生挚爱,我怎么可能抛弃小龙跟他,况且,况且……”

      对于小龙,鬼将军虽说看不上,但比起皇帝,那令人讨厌的小子比在皇帝跟前,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鬼将军的寒意退下,接着问,“况且什么,接着说。”

      既然鬼将军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苌乐也就干脆的告诉他,况且那人与她有着灭门仇恨,为人子女,她不可能忘记父母家人的当初罹难,然后高高兴兴的嫁给他,如那样,她的生身父母及祖父祖母如何瞑目九泉。”

      “你既知道你的家人是被那人害死,那你为何不恨他?”

      “恨他有用吗,恨死了他,我的家人也已经活不过来,恨他又有什么用。”

      “你的家人活不过来,你就放下了对他的仇与恨?”

      “怎么可能,他活着明明比死了痛苦,我干什么要让他非死不可?我那时就跟在他身边,在那之前,我以为皇帝是这个世上最快乐、最幸福的人,按说当皇帝的人,该没有任何烦恼才对,可随在他身边那些日子,我看明白,皇帝这份差事真不是人干的。皇帝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每天有那么多事都要等他做,朝中大臣们,谁家有个啥还能告假一下,却皇帝,就是天塌下来,不能歇就是不能歇。又看他为了对付威胁到他的那些人或事,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可信任之人,我就觉得痛快极了。皇帝与儿女之间,父子非父子,与后宫里的女人们,夫妻非夫妻,过的那个日子真不是一般的苦,所以我就在想,这皇帝当的,不是纯粹给自己找罪受嘛,如果他死了,他岂不是解脱了,我看活着也挺好,所以我祈祷上天能保佑他让他好好活着,活的越久越好。”

      鬼将军属实没有料想道,苌乐会给他说出这样一番话,这妮子明明说的是反话,亦明明是在劝他,可他亦觉得女儿的这番话确有那么几分道理在其中。

      “乐乐,你是在想尽一切办法的说服我?”

      “爹爹,我没有尝试说服你,对于皇上,我只是表达了我对他的看法而已,如你一定要杀他,我和皇上的交情并非我与沐将军那般,你要杀他,我管不着,但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推翻盛安皇帝以后,你能确定你把太子扶上位,太子就能成为他爹那样的明君吗?”

      鬼将军怔住了。

      是,他承认,盛安皇帝对于天下人来说的确算得上明君,可他这个明君为何要为了一己私欲,就要屠尽整个云崖村,屠了他苏家满门,迫害大周的开朝功臣。

      他想不明白,更想不通。

      太子是个什么货色,他知道,太子已经上过一次位,就当了那么些日子皇帝,本性便暴露无遗,若再让他上位,如今富庶的大周不定会被那人祸害成什么样子,他能想象的来。

      阵阵风拂着眼睛而滑过,鬼将军轻声道:“乐乐,我确实有些小瞧你了,真没想到,我的女儿看着柔柔弱弱,竟是这般懂道理的一个孩子,如将来有机会,我一定得好好的感谢一下你的养父母,把你养的如此优秀。”

      苌乐惊觉闷雷响在头顶,“你说……什么?你是我爹?我已经唤你爹爹了,这又是哪个爹?”

      鬼将军闭上眼睛长长的舒出一口气,“乐乐,我也来自冰云山下的云崖村,若你也晓得你的亲生父母叫什么,你就应该知道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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