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之苌乐谣》客从西北来

128、我的女儿

　　惊诧、疑惑，明晃晃的显于苌乐脸，她有冥镜这事，除了小龙和她，还有那个白骨精，确信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晓，鬼前辈又是打哪里探得她有冥镜的？

　　“前辈，什么明镜、黑镜的，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时候不早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乐乐，你休要于我跟前打马虎眼，我说的冥镜是什么，你清楚的很，那个东西现必然就在你的手上，把镜子给我，往后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鬼将军边说着，边展出手。

　　望着展至眼前的手，苌乐说不上此刻的心境是怎样的。把那手望一阵，她直视上鬼将军的眼睛，“前辈，倘若我不给你，你就要杀了我吗？”

　　既然对方笃定，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苌乐深知想糊弄是糊弄不过去的，是以她干脆承认冥镜确实就在她手里。

　　“你不愿给我，我不会杀你。”鬼将军道：“不过从此往后，你只能随在我的身边，给我当‘闺女’了。”

　　“当‘闺女’？”苌乐一顿，“前辈想拘禁我，限制我的自由？”

　　“知道就好……乐乐，我无意伤害你，我也希望你不要仗着我对你的宽容，就挑战我的耐心，我是一个坏人，彻头彻尾的恶魔，我能与你在此心平气和的好好说话，确是把你当闺女看的，孩子，就请你看在咱们一见如故的这个份上，把冥镜给我。”

　　苌乐怕鬼将军吗？说真的，她对他应该是有着三分怕，存着七分敬的。

　　鬼将军的名号，她如雷贯耳，按说面对世间无人不怕的魔鬼，她应该惊恐、惊惧万分才是，却偏偏那三分怕比不上七分敬。自始至终，尊敬鬼将军的心，大过了怕他之意。

　　想起大和尚给她说的那些话，她觉着，不能反捋鬼前辈的毛。

　　既然命中注定，义父将来会死于鬼前辈之手，而天下亦或许会因鬼前辈而再次生灵涂炭，无论是义父的死，还是天下再次生灵涂炭，这其中的关键人物都是鬼前辈，那是否可以这样说，只要能够引得鬼前辈走上正途，让他放下嗔恨，便可改写既定的命数？

　　“……救人简单救心难，你要量力而行。”

　　和尚的话响在耳畔边，那和尚一看道行不浅，他定不会无缘无故的让她选择救与不救鬼前辈，既是和尚引导自己走到了这一步，难道和尚想让自己劝诫鬼前辈放下屠刀？

　　苌乐无法完全捋顺水天圣人的高深莫测，却也还是有点儿捋通顺，那和尚给她说那么一句话的真正用意。

　　救人简单救心难，确实呢。这该怎么办？

　　鬼将军岂会因为她从而放下屠刀，不再造杀业，如何才能救他的心，让他弃恶从善？

　　“乐乐，你有无听我给你说话。”半天过去，不见苌乐作声，只看她在那儿不住的表情变化，鬼将军便道。

　　醒过神来的苌乐说：“前辈，冥镜借给你也行，但我能否知道一下，你要冥镜做什么，还有，你借了冥镜用罢以后，何时还我。”

　　鬼将军说借东西，那向来都是有借无还，这丫头居然敢和他讨价还价，不光打问他借冥镜干什么用，还敢问他借用完了，什么时候给她还回去？！

　　“乐乐，看来我确实是有些过于宽容娇纵你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我当然知道了，我是在和您说话。”苌乐换上一副笑嘻嘻，“前辈说，我和您的女儿一般大，前辈也有心把我当成女儿，要不这样吧，前辈真的给我当爹，从今往后，我就是您的女儿，好吗。”

　　“你说什么，你真的要给我当女儿，把我认作爹？”

　　苌乐点头如捣蒜，“是呀是呀，我真的愿意给您当女儿，你看我现在有个义父，还有个财大气粗的便宜爹，再加上我自个的父母并师父，如今又有了爹爹你，我可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女子呢。”

　　她说着，大大方方的过去，又大大方方的挽上了鬼将军的一侧胳膊，“爹爹，咱们别老在这里站着了，咱们下山去吧，这块很冷。”

　　鬼将军转过脸来，望着乖巧的小女娃端着一副撒娇的语气给他说话，藏于心中的那份柔软，被苌乐给重重击了一下儿。他做梦都想找回女儿，听女儿甜甜的唤他一声爹爹，如今这个愿望实现了，怎能不让人激动。

　　鬼将军的心砰砰跳不停，然他未表露出来分毫，只扭回头，平视着正前方，“即便你愿意给我当闺女，冥镜，我亦还是要的。”

　　苌乐收起满脸笑嘻嘻，柔柔道：“不是我不给爹爹冥镜，而是我怕您拿不住它，这样吧，我不走了，往后我就跟在您身边，您需要用它的时候找我拿就好了，您用完了再把它还我，这样可以吗。”

　　鬼将军二度瞧向身边小女子，“你不走了，往后还要跟着我？”

　　“是呀，你都是我爹爹了，我不跟着你，跟着谁。”

　　听苌乐把他左一个爹爹，右一个爹爹的叫着，鬼将军知道苌乐这样必然是有其心思在里头的，她的这份心思是什么，他一时半会儿猜不透，不过听她叫爹叫的这么顺溜，况且他也确实喜欢这个小女娃儿，是以鬼将军也再无反驳。

　　“乐乐，你既真的愿把我当爹，那往后，爹到哪，你就得到哪了。”鬼将军转过身来，正面朝向白捡的女儿，“你愿做我的闺女，那么你的那个义父，我看就别要了吧。还有你的那个什么便宜爹，我不想听你把那人也唤作父亲。我的女儿，可不是谁都有资格给她当父母的。”

　　鬼将军的语气充斥不容否定，眼神更是坚定，如此，令苌乐觉到了浓重压迫感扑面。

　　苌乐暗暗的咽了口唾沫，道：“前辈，陆老爷本来就不是我爹。至于沐将军，他毕竟是我行过跪拜大礼认下的义父，怎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如那样，我岂不成了背弃孝道的不孝之女。”

　　“你叫我什么，前辈？”鬼将军眸子里头散出来一丝危险，“你不是愿意把我当爹的嘛，怎么又唤我前辈了？莫非你觉得我很好糊弄，还是你在耍我？”

　　“我没有觉得你好糊弄，更没有耍你，我对你的尊敬是实实在在的，我既决定把你认作爹，那便是实打实的不会有假，不过认了爹，就要背弃义父，我做不到。”苌乐说：“你和义父之间到底有何仇怨，为何如此恨他，恨的要将他置于死地？”

　　寒风扑面而来，因为鬼将军脸上罩着甲具，故他感觉不到寒风割脸，但风从眼睛上划过以后，他的眼底泛起了一丝儿雾气。

　　他没有发怒，亦没有发火，只是很平静的拐过了话题：“乐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么你把冥镜给我，咱们往后不再相见。要么就如你说的，以后爹到哪里，你就随我去哪里，再也不许见沐鸾飞，更不准把那人唤作父亲。我的女儿，怎能认贼作父。”

　　鬼将军整个人瞬间变的悲凉，再听到他嘴里的认贼作父四个字，苌乐沉吟了会儿，小心翼翼的问，“莫非你的妻女家人，是因沐将军……”

　　“你任何话都不要再说了，往事我不想再提……总之一句话，我今生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复仇，就是为了取沐鸾飞与皇帝的狗命，你劝我也无用。”

　　言毕，他又道：“你决定好了没有，是把冥镜给我呢，还是随爹走呢。”

　　交出冥镜当然不行，答应小龙，会永远把镜子带在身边，况且小龙也在镜子里，怎能把镜子交出去。看来也只能随他去了，况且想让他放下嗔恨，也唯有随在他的身边，离了他的话连面都见不着，又如何才能有机会让他把嗔恨放下。

　　“爹爹，你莫要伤心，我跟你走，咱走吧。”

　　鬼将军的表情如何苌乐不知道，不过看他点头不止，她便晓得了他定然是愉悦的，又见他稍微抬起点儿左臂朝她示意，明白过来什么意思的苌乐，顺顺的又挽上了父亲的胳膊，跟着父亲一道下了横脊岭。

　　苌乐自己也不知道，她挽鬼将军的胳膊，为何挽的这般顺其自然。

　　小龙不说了，他是自己的心上人，挽着他乃天经地义。而挽上义父胳膊的时候，那也是在特定的情况下，还需得经过义父的允许，况且她也不会随意触碰义父，同义父有肢体上的接触。却今日挽上鬼前辈的一条手臂，挽的这般理所当然，就好像他真是自己的父亲一样。

　　瞧女儿和她凡间的生身父亲一道去了，隐匿了自个儿、一直在边上观望的洛神也去了。

　　恢复本来面貌的洛神，驾云赶往仙界半边海。

　　半边海悬浮仙界无垠之处，远远的看，半边海的海水顺流倾泻而下，形成巨大瀑布，如无垠之中的一袭流光彩带，美轮美奂至极。

　　半边海面上，有座不大的小岛，岛上植被苍翠且又鸟语花香，兰莫寻被送来此处，初时确被这里的景色惊艳到，但惊艳过了之后，他一直在寻找离开此处的办法。这里四面环海，除了脚下踩的这座小岛外，再就什么也没有，四面八方全是水，压根就再看不见陆地。他这是到了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