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之苌乐谣》客从西北来

123、大眼瞪小眼

　　取了水，苌乐提桶往回走，然而她还未走出多远，本来平静的后方，忽的平地升起一阵沙龙卷。

　　突然的异动，使得鬼将军瞬间闪身朝她这边飞奔过来，不及她反应，便见其朝她身后一脚踢了出。

　　鬼将军的这一脚、把个随沙龙卷一道出现的人影踹飞，那人跌落沙地里滚了几滚才爬起来，随之，周遭又恢复平静。

　　苌乐急忙转身，当看明白到底怎么了时，她却不由自己的脱口叫道：“爹？”

　　鬼将军愣住，爹？

　　从沙地里爬起来那人也愣了：爹？

　　头晕眼花的沐鸾飞缓和了一会子才看见，他的眼前，一边立着提水桶的苌乐，而苌乐身边则站着那个恶魔。

　　看清状况，沐鸾飞正欲唤苌乐赶紧过来，远离那个人，不想苌乐把水桶放下，疾步朝他挨近，“爹，你怎么也到这来了？”

　　苌乐把“陆老爷”唤爹，乃是因她在陆府时，的确把陆老爷如此称呼的。虽说那时，陆老爷往日里对她不冷不淡，但说真的，陆老爷从未亏待过她，因为已经叫顺口成了习惯，再加上她对陆老爷、总还是有那么一丝尊敬，所以这声爹也叫得相当自然。

　　本以为陆老爷看见她会一脸惊讶，然后问她，雨落你怎在此，你不是被烧死了吗，可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人先是一怔，继而低头望向他自个，旋即就见她的这位便宜爹，满脸溢出惊吓。

　　沐鸾飞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又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他娘的，怎么还这样？”

　　鬼将军：……

　　苌乐：……

　　蛟冥：……

　　兰莫寻：……

　　这头所生之事，蛟冥、兰莫寻自也注意到，他俩此刻就立在两个地方的边界处望这边。

　　什么情况还没有捋顺呢，沐鸾飞又听见皇上唤他。前后左右，并未发觉皇上于何处。

　　无意抬头，这边的三人与那边的二人才看到，还有两个人浮于天空之上。

　　除了沐鸾飞，其余的几位，都把漂在上面的那两位当成了沐鸾飞、闵睿。

　　旁人看见那两位作何想暂不提，总之鬼将军瞧见沐鸾飞与盛安帝，即刻怒意迸发。

　　陆老爷已经被吓了傻，顾不上观望下头，他虽然是漂浮着的，可他已经瘫在了虚空里，反观闵睿，就比他镇定许多，闵睿朝沐鸾飞大喊怎么办。沐鸾飞见状连忙回应：“皇上莫怕，我会想办法救你。”

　　这一幕二度把先到这里的四个人看愣住。

　　鬼将军也被此时的状况弄的，纳闷、好奇，盖过了心上恨。

　　苌乐瞧天上漂浮的两位，一人是皇上，一人是义父，可方才便宜爹与义父的对话，她听得明明白白。

　　难不成义父成了皇上？而自己的便宜爹成了义父？那么那个皇上呢，他又是谁？望着“便宜爹”，苌乐满目地探究。

　　沐鸾飞从上头收回视线，先瞟了一眼冰雪平原那边，以及那边的两位，才细细打量起苌乐。见苌乐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为她一直悬着的心也算是彻底放下了。

　　闵睿猜着，那个脸罩面甲之人应该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虽说心有惊，可瞧苌乐与那人在一起竟完好无损，他把心惊暂抛，留意起来下头。

　　这边的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面面相觑间，鬼将军忽将苌乐扯到自个身边来。沐鸾飞以为对方要干什么，抬手指向那人：“你给我把她放开，你敢戳她一指头，我要你的命。”

　　苌乐诧：“便宜爹”说话的口气，也太……

　　鬼将军道：“你是什么人？乐乐的安危不劳你费心，有我在，没人伤得了她分毫。”鬼将军当认得，眼前人乃财大气粗的陆老爷，然而他的问并非仅仅只是字面意思上的问。

　　沐鸾飞抬起的手、又缓缓放下，他想起来，苌乐与此人本就熟识。把苌乐看看，再把那人瞧瞧，沐鸾飞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他却又鬼使神差的问了句：“你是谁？”

　　“我是谁？”鬼将军道：“似乎是我先问你的吧？”

　　“我……我是沐鸾飞，你……你究竟是何人？”

　　苌乐惊讶的嘴微微张开：真的是义父！

　　莫说苌乐不可思议，纵是鬼将军、蛟冥、还有兰莫寻，都不可思议至极。

　　听闻此人竟真是沐鸾飞，嗓子沙哑的鬼将军，语调徒然升高，“你是沐鸾飞，好，我今天要你的命。”鬼将军冲上来，与沐鸾飞打在一起。

　　苌乐焦急万分，她不明白这位前辈与义父，究竟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为何一见面，就打成这样。

　　沐鸾飞的身躯毕竟不是他自己的，交上手没两下，就被武功不输他的鬼将军一脚踹在肚子上，把他又一脚踢飞出去。

　　鬼将军要再冲上来把沐鸾飞结果掉，苌乐急了，冲出来堵在了沐鸾飞眼前头：“前辈，你要杀他的话，就请先杀了我。”

　　鬼将军眸底充斥了浓浓复杂，“你不是姓苌嘛，怎么会是他的闺女？”

　　“前辈，我的确姓苌，单名一个乐字，沐将军刚到这里，我把他唤爹，是因为我以为他是陆老爷。先前，我在陆府呆过一段时日，我一直将陆老爷称呼爹，所以看见沐将军顶着陆老爷的脸出现，就以为他是真的陆老爷，所以我才会将他唤一声爹，其实，我是沐将军的义女。”

　　义女？！

　　这两字，弄得不明状况的几人，满脸疑惑现。

　　顶着闵睿脸的陆老爷已经缓和过来，他望着下头，看着苌乐，面上不住变化着，听完那个、同雨落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的一番话后，再听她把沐将军称为义父，他的表情成了呆滞。

　　“义……父？”鬼将军阴阳怪气的说：“乐乐，我看你也挺聪明的一个孩子，怎么认这种人当义父？你要是真的缺爹，想为父母尽孝，干脆给我当闺女吧，他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你，这种人也配你把他唤一声父亲。”

　　苌乐：……

　　旁人听了鬼将军这番话，噤若寒蝉，反观蛟冥，气血差点冲到头顶上。没忘记苌乐曾说过，若将来他敢欺负她，她就再认个爹；乐乐若真想再认个爹，他不反对，可认谁，也千万不要认此人呐。

　　蛟冥隔空喊话：“乐乐，你想认爹我没意见，但我给你把话说明白，你要是敢认他，我跟你没完。”

　　天上地下一群人，有一个算一个：纷纷转脸向蛟冥。

　　“你小子是否闲的无聊，莫不是最近喝西北风喝撑着了，我认闺女，干你哪门子事。”

　　“我不同意，你休想给我当老丈人。”

　　闵睿眸子瞬间暗下。

　　沐鸾飞笑开，他的笑，含着好几层意思，却旁人并不懂。

　　陆老爷始终弄不明白，这闺女到底是不是他的闺女啊。

　　兰莫寻摸了摸鼻子，真没瞧出来，老姐居然如此招人稀罕，被这么多人抢着认女儿，啧啧啧……

　　“你小子要是皮痒、欠抽的话，就给我说一声，等咱离开这了，我好好给你止一止痒。”

　　苌乐头大了，急忙叫停这二人抬杠。她说道：“咱们能否暂先把个人恩怨通通放下，先想办法找、离开这里的法子呀，如今又有三个人被送到这来，难不成你们，真的想永远呆在这吗？”

　　倒在沙地上的沐鸾飞已站了起来，他道：“我没意见，就看鬼将军的意思了。”

　　苌乐惊诧：鬼将军？！

　　“前辈，莫非你就是那位？”

　　“不错，我就是于世人眼里杀人如麻，喜欢随意草菅人命的那个恶魔，你现在怕我吗？”

　　苌乐滞了。

　　望那人半晌儿，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先前，我只是对鬼将军这个名号有所耳闻，并不了解，可与您处了这么多天，我总觉得，我与前辈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这么说，你不怕我喽。”

　　“嗯。”

　　鬼将军寂了。

　　与那个目光毫无躲闪的小女娃儿对视了阵子，他叹了一口气，道：“行吧，我就看在咱们一见如故的这个份上，与他先把个人恩怨放下，但离开这里以后，我不会放过你的义父，还有他的主子。”言毕，鬼将军返身回去，坐回原处。

　　苌乐总算能松下一口气了。她望着“陆老爷”的脸，对沐鸾飞说道：“义父，你们三个这是……”

　　“乐乐，你先别问了，扶一下我。”说着，沐鸾飞趔趄着朝她倒来。

　　苌乐将其一把扶住，“义父，你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即便陆老爷的身板、肉比较多，然而肉再厚，也架不住被那人连续两脚踢在肚子上，鬼将军的这两脚弄的沐鸾飞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的那般难受。

　　得知沐鸾飞窘况，苌乐有的倒不是急，反而先忍不住的笑开。

　　“你这孩子，我都这样了，你还笑。”

　　苌乐抿了抿嘴，忍笑说道：“不是我想笑，而是这件事本来就挺好笑的。”

　　把天空上头的那两位望了一眼，她接道：“世上谁人不知镇北将军武艺高强，而陆老爷他不过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食米商人。镇北将军与人交手，鲜少有谁能敌镇北将军，可今儿，镇北将军的神话竟被打破了，这该怪陆老爷呢，还是怪沐将军武义退步了。”

　　苌乐这番言辞听着平平无奇，可细细的深究下儿，沐鸾飞也忍不住笑了，“你个死丫头，敢拿你义父我开玩笑。”

　　“义父，咱不贫了，去那边坐吧。”

　　沐鸾飞瞄了一眼苌乐说的那头，道：“你扶我去另一处。”

　　苌乐没有异议，扶着沐鸾飞往别处，却是拐过，沐鸾飞又想起什么来，终还是让苌乐扶着他，也去往火堆那里坐下。

　　“义父，前辈，你们先歇着，我给你们泡茶。”

　　苌乐变戏法似的取出茶壶、茶叶，以及烹茶的铜鼎，鬼将军早见怪不怪。反观沐鸾飞，他瞧苌乐这番举动，当即明白过，无口袋，苌乐该是一直贴身带着。

　　这丫头，胆太大了，居然敢当外人面，显露她的秘密。不过再把这个鬼地方观摩一圈儿后，沐鸾飞又释怀。

　　也得亏苌乐把无口袋随身带着，要不然，在这么个地方，没有一些工具，还真不好过活。这也得多谢蓝公子，若非他在无口袋里装那么多无聊的玩意，也就无法方便乐乐能有今日安然。

　　蛟冥将鬼将军狠瞪了一眼，后吩咐兰莫寻，随他一同去找出口。

　　进来这里这么些天，偌大的一片地方，他两早把此处翻了个遍，莫说冰原上头，就是冰原下面，他两都下去过无数回了，依然无所收获。

　　“老板，咱们一直这样子毫无头绪的找，有意义么。”

　　打从来到这里，兰莫寻一直把蛟冥称呼为老板。蓝公子的身份究竟如何，他不敢、也不能完全确定，思来想去，兰莫寻觉得，以这个称呼称蓝公子，既不会引起蓝公子对他的反感，也能让自己将来最大可能性的留在对方身边，跟着对方混，所以就老板老板的这么一直叫着了。

　　再看蓝公子也不反对，是以这多天来，兰莫寻早已经称呼蛟冥为老板，称呼的顺口了，若让他改口，恐怕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

　　蛟冥一顿，“那你说该怎么办，没有意义，难不成咱就永远呆在这里？”

　　“我当然不想永远呆在这个鬼地方。”兰莫寻回望天空一眼，“你觉得，出口……有无可能在人身上？

　　出口有无可能在人身上？

　　这话恰似点醒了蛟冥，他抬起双臂抱在胸前，深邃的眸子静静的望着悬在天上的那二人。凭前一刻的短暂对话，他此间已经能够捋通顺，天上的那个沐鸾飞该是人皇，而人皇的躯壳里载的魂魄，该是陆老爷的才对。

　　这么些人来到此处，都在地上行走，偏偏他们两个悬上天去，是有些不大寻常。

　　即便蛟冥捋出头绪，但却是，天空上面，无论他、还是兰莫寻，亦或是那个想给他当岳父的人，他们三个都曾试着往上，却任谁都是突不破的。

　　这里与冥弥幻境有一拼，冥弥幻境最起码，说万一有谁误入，还能朝上去一些，不会将误入者困的太低，可这到好，他们这些个人，用上任何手段，最高也就能上到五六米的样子，便再上不去了，头顶上有道看不见的屏障，将他们全部盖在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