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之苌乐谣》客从西北来

115、115 各奔前程去

　　作为父亲，岂可能说不为儿子操心，就不为儿子操心了，老子打“江山”拼前途，不就是为了孩子么。

　　此刻还是蛟皇挑头说的话，“老兄，眼下你得想法子打破这个困局，与其在此瞎墨迹，不如赶紧随我一道去寻破局之法。”

　　沐鸾飞脑袋清明过来，他叹了一口气，没错，关心则乱，想要破局，势必得寻个合适的解惑之道。

　　“好，我们走……允轩，你先照顾好自己，等着爹。”

　　临走之际，沐鸾飞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与儿子聊了这么久，竟险些把刘四那茬给忘掉。他问沐允轩，既然你和陆雨落都被困此处，陆雨落又被封印毒物谷，那么你们在此，可同刘四打过照面。

　　“爹说的刘四，是太子身边的那位刘公公？”

　　“没错，正是他。”

　　沐允轩摇了摇头，“未曾，我到这里来都已经一年了，我在这里遇上的人也挺多，但真的从未见过刘四，那人是伺候太子的，怎会到这里来？”

　　“你没有见过他？那么陆雨落呢？难道她也没有见过那人？今儿我可是在毒物谷里见着了那个奴才的。”

　　“我确实没有见过刘四，至于雨落，她的情况，爹也看见了，雨落多时都沉睡不醒，至于今日为何会突然醒过来我也不知，但我相信，雨落应该也没有见过，她若见过那人，我们见面的时候，她会给我说的，可她从未提起过，那就应该是没有见过了。”

　　儿子和陆雨落，居然都没有见过刘四。沐鸾飞沉吟一阵，收了思。

　　他摸出钱袋塞给儿子，“既然你白天能离开，那就趁出去的时候，给自个置两身行头，这些钱你省着点用，够你用上一段日子了。”沐鸾飞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照顾好自己，爹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和陆雨落脱困。”

　　沐允轩没有拒绝父亲的帮助给予，他望了望手上的钱袋子，又望了望父亲头上多出来的白发，天并未完全黑下，故而父亲的形貌，他看得清楚。

　　“是儿不孝，儿子非但不能侍奉爹，还让爹为儿担心，我……”

　　“好了，你我父子，何必见外，况且现在情况特殊，你就是想尽孝，也乃有心无力，爹懂。”缓了缓，沐鸾飞接道：“爹这就走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爹要去哪里？”

　　“要去哪里，我也说不上，总之爹要去做很多事儿，那些事我得一件件去做。我得赶在那一天来临之前把所有的事做了，才能没有遗憾，好了，不说了，你相信爹，我一定会救你、和你媳妇儿脱困。”

　　父亲说的那一天来临是指哪一天，沐允轩不懂，不过他也没有再细问，父亲在他眼里，一直是他学习的榜样，父亲说出的话，就从来没有食言过。沐允轩径自跪在父亲面前，给父亲磕下三个头。

　　沐鸾飞别眼转身、大步流星而去，蛟皇、子若紧随其后。

　　子若的眼睛被凤凰的气焰给灼了，暂时性的失明还未恢复，但它的耳朵很灵，纵沐鸾飞、蛟皇走的很快，但听声辩位，它跟得上前头的两位。

　　“老兄，你有何打算？”

　　沐鸾飞足下一顿，冲道：“小子，我再说一遍，纵然你乃仙家之躯，也得唤我一身前辈，休要没大没小。”

　　蛟皇没料沐鸾飞会突然冲他发脾气，若以往，有人敢给他甩脸子，他才不会管对方是谁，他定然会、先将那敢呛言者打一顿再说，可今儿，蛟皇硬生生的接了沐鸾飞的反唇。

　　父子相见，却不能团聚，这事搁谁身上受得了。因为做过人，蛟皇理解做人苦。

　　沐鸾飞见闵枫只是望着他，也不说话，他便又埋头继续脚下的步伐，走出去好一段儿后，他觉察不到闵枫的动静了，便回头望，只见子若一路相随，却不再见哪有闵枫的影子。四下里来来回回望了望，的确没有再看到闵枫。

　　这小子莫非生气走掉了？走就走了吧，他在跟前晃，也着实扰人思绪。

　　沐鸾飞又叹了口气，举目看向天空，“师兄，我今儿遇上一位仙家少年，与你和白奇实在太像了……求你一定保佑我，让我能够活的久一些，叫我有机会把所有的事儿全部做完，那样我再去你面前谢罪，才不会有遗憾。”

　　言毕，沐鸾飞泛起一丝苦笑，求闵枫保佑他，让他能够在死之前，把所有的事做完从而没有遗憾。

　　闵枫为何要保佑他？

　　闵枫又凭什么保佑他，让他把心愿达成？

　　闵枫如能听见他的祈盼，恐怕只会冷笑。

　　揉一揉发胀的眉心，沐鸾飞调整了下儿。皇上已被清风北救走，皇上现下算是安全的，同清风北说好，找到子若以后、他会去见皇上，可现在，他哪有什么机会再去见皇上。闺女、儿子，都等着他救。想再见皇上，看造化吧……
　　※※
　　且说沐鸾飞救得闵睿、寒山脱困以后，再就没有于世人面前现过身。

　　闵睿被清风北带至安全妥善处，经过寒山尽力相助，总算从昏迷中转了醒，醒来之后听人说，是沐鸾飞救了他与寒山，闵睿欣喜之余也尴尬、懊恼不已。

　　尽管尴尬、懊恼，却他更多的依旧是欣喜，他那般误会好兄弟，却好兄弟始终没有弃他于不顾。

　　清风北与寒山都说，沐鸾飞去找一条名唤子若的狗了，找到那狗以后，他会来见他的，初时听说此事，闵睿甚是不快，这家伙，自己这个皇帝难道还没有一条狗重要，他也真狠得下心来抛下兄弟去找狗。本想着沐鸾飞回来以后，他要好好的与那家伙说道说道，然这多日子过去了，沐鸾飞也没有再回来，闵睿已经有些急不可耐。

　　鸾飞为何到现在还不来见他？他有没有找见那条狗？鸾飞既能救他，定然不会真的弃他于不顾，他这么久没有来，是否出了什么事儿？

　　“皇上。”清风北打断闵睿神思，“这是宫里才传来的消息。”说着间，清风北递上飞鸽传书。

　　闵睿接过外甥手上的竹筒打开来，取出里头的信笺，读完以后锁了眉。

　　“怎么了？”他舅这副表情弄的清风北不明。

　　“你自己看吧。”

　　清风北接住信函，看过，惊讶道：“我的老天！”

　　密奏上头说，闵正啸夜夜笙歌，不理朝政。眼下不止朝堂上头乱成一团糟，就连宫里也已经无法用乌烟瘴气来比拟。闵正啸听着那个莲鲤贵妃的枕头风，在宫里搞什么酒池肉林倒也罢了，他还经常把大臣们的妻女召进宫，赏赐给侍卫们，着众侍卫当众亵玩，以供他与莲鲤贵妃观赏取乐。

　　“皇上，这种儿子你还要他干什么？”

　　“他变成今天这样，都是朕一手促成，幺北，你说朕是否做的有些太过了？”

　　“这于皇上有甚关联，怪只能怪他自己，倘若他真的是个合格的人，想坐稳皇帝的交椅，他就得收敛畜牲的欲望，可你看他，你不过给他设了一点点障碍而已，他就经不住诱惑，这得亏是有你在，倘若没有你的话，你辛辛苦苦建立的大周岂不是完了。”

　　清风北说的没有错，得亏是有闵睿在呢。

　　清风北的一席话，也让闵睿看清趋势，这场与儿子之间的较量自己已经赢了，他想反扑回宫，随时都可以，只要他反扑回去，都无需他怎么样，那个逆子就会被诸人推翻。

　　这场与儿子之间的较量，自己这个老子已经赢的彻彻底底，可纵是赢了，闵睿还是不能完全没有一丝顾忌，毕竟，那逆子身后有位鬼将军，虽说那人至今下落不明，却谁又能保证，在自个反扑回宫以后，那人不会突然冒出来。

　　清风北退下，闵睿去寻寒山。获救以后，闵睿没有再住皇陵，而是与寒山一道住在一座农家庄园里。

　　恬静小院中，寒山坐于桌旁忙着制药丸，余光瞧“冤家死对头”来了，他未起身，更未停手，只问道：“如何了？”

　　寒山在问什么，闵睿知道，他到桌边，负手而立，“还能如何，我现在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自醒来以后，寒山就把在毒物谷所生出来的一切事儿，通通告知于他，是以闵睿晓得，他与寒山得沐鸾飞所救的那日，毒物谷里聚了一帮人，那么些人除了沐鸾飞以外，其余的通通被龙卷风卷走。

　　寒山制完最后一粒药丸，拍了拍手站起来，拐过话题，“皇上，你的宫外游，我想也该结束了，我呢，你往后也用不上了，我看……你就放我走吧。”

　　“放你走？”闵睿道：“让你走了，我的身子谁来调理？”

　　“皇上请看，”寒山指了指桌上药丸，“这些个都是我为皇上备的，皇上只要按时服用，不出两月，龙体定然会完全康复。皇上，你就让我走吧。”

　　闵睿正色道：“你一定要走？就不能留下来？”

　　“草民散漫惯了，无心仕途，就请皇上成全于我。”

　　“我不会再逼你入宫，我就是在想，咱们都已经这么熟了，也算知心的朋友，你就不能留下和我做那永远的好友，就如同你与沐鸾飞一样。”

　　“皇上既然当我是朋友，为何就不能成全你这个朋友的心思呢？”寒山道：“我呢……确实晓得皇上很多秘密，皇上若有顾虑，晚点放我走也行，只要皇上愿意放我走，我多等一段日子，无妨的。”

　　闵睿怔了怔：“你如此，到是将我小看了，我若怕你泄露我的秘密，就会在你调理好我的身子以后，将你杀之。”

　　“皇上真想再杀我一次，我也不能拒绝，但我还是想赌一把，皇上是个念及朋友之情的人。”

　　闻言，闵睿笑了，他看向别处，眺着远方，“既然你一定要走，那你去吧，但愿你别忘了，你还有我这么个友人就好。”

　　“该我记着的，我一定不会忘，不该我记着的，我亦懒得去记挂。皇上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寒山说走就走，走的毫不拖泥带水，如他这般性子洒脱，又医术高超之人，确乃世上极少见的。寒山行远了好一段儿，一暗卫现了身，他问主子，是否……

　　闵睿摆摆手，说让他去吧，暗卫见状不再多言，他怎么现身的、又怎么退下。恬静的农家庄园里，剩下闵睿独自一人。

　　闭上眼，嗅闻风里送来的青草味，闵睿看似平静，实则他正在飞快的活络着思绪。寂静好久，好久……

　　寂静好久以后，他突然张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