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之苌乐谣》客从西北来

106、106 划破鬼画

　　“嘿嘿嘿……哈哈哈……”

　　凭空忽地发出来阵阵嬉笑，令沐鸾飞一诧。这笑听着无恶意，但于这般诡异里，听见这样诡异的笑声，实令人内里发毛。

　　“嘻嘻嘻……呵呵呵……”持续的笑听起来，似乎是发笑的那个人，已经笑得满地打滚。

　　环顾周遭，沐鸾飞确信这里只自个和躺着的那位，再无谁。他试探着问：“凤落是你吗，可是你在笑？”

　　大笑停下，旋即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息。

　　“究竟是谁，能否不要藏头露尾。”

　　一道空灵又好听的男子腔传来，“我不在你眼前么，哪里藏头露尾了？”

　　沐鸾飞自是想到发笑之人该就是这一位，这倒也没有让人太意外，只是对方明明躺着睡觉，动都没有动一下，如何会笑？又如何会同自己讲话？

　　心有疑虑不假，沐鸾飞却也没有过于纠结，毕竟此人一看就属非凡类，人家睡着觉还能同人交流，想来该也是正常的。

　　“你是凤落吗？”

　　凤落答非所问：“喂，给那个臭婆娘当爹，滋味如何？”

　　臭婆娘？

　　“你说什么呢，什么臭婆娘？”

　　凤落疑似打了个哈欠之后，接道：“臭婆娘就是臭婆娘喽，你曾发誓，总有一天要让臭婆娘把你当爹，给你跪下磕头，你既心愿已了，我就问你一句，什么时候回来？”

　　“你究竟在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听不懂？当初你走的时候说只要能让臭婆娘把你叫爹，给你跪下磕头，你就会回来找我，现在居然说听不懂，咋，想赖账？”

　　“我真的不知你在说什么。”未得回应，沐鸾飞接道：“能否告知一下这是哪里，我怎会到这来。”

　　“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又怎知我是凤落？”

　　“我知你是凤落，乃因我曾看到过一幅莫名其妙的画面，画面中有位红衣男子，他就自称凤落。”

　　“你看见过凤落？你都看到什么了，说来听听。”

　　沐鸾飞一五一十的，把当初莫名看到的画面，说给凤落听，言毕，他接一句，“你口中的臭婆娘，是否就是那个作整你的蓝衣女子？”

　　“哼……除了她还能有谁，没错，她就是臭婆娘。”

　　凤落退下气愤，换了副口吻，“你真不记得自己当初说下的话了？你曾说，只要有一天，能让洛灵裳认你当爹，你就会回来收走你的皮，你既能来见我，言明你已做到当初发下的誓，那你何时把我收回去？”

　　凤落先头所言，沐鸾飞真没听懂，但现在，他则听明白。把躺在那的红衣男子望了望，“你什么意思？莫非你想说，睡在这里的凤落，是我？”

　　“他不是你，他只是你的皮相而已，你走时把皮相褪下来，就是怕有朝一日遇上臭婆娘，再被那个坏女人拔你的毛。把皮留下，你的凤凰毛自然而然也就留下了，那样，就算碰见臭婆娘，她想再作整你，也无法拔你的毛。”

　　饶是沐鸾飞定力十足，当下也是一脸见鬼之意，他无法相信，这位俊美男子就是他。不说现在，就说他年轻的时候，正值十八九岁二十岁那间，他的脸也决非这样，现在却有人说这是他本尊，纵沐鸾飞确实见鬼见多了，这一刻也无法淡定。

　　“你应该认错了人，我叫沐鸾飞，被人间皇帝削爵以前是朝廷的镇北将军，我不认识这个人，我不过于机缘巧合下晓得了凤落的名字，请休要戏耍我，麻烦你告知一下，这是哪里，我如何才能回去？”

　　“哎呦喂，你凤公子也有一本正经时，难得呀。咋，做凡人久了被轮回迷了心？”凤落又道：“也是，你目下凡人一个，我跟你说这些于你而言好似瞎子扯淡，算了，不聊这个了，你只要记着，早些拿回你的皮做回凤落就行，千万别太久，皮相搁置太长，你不怕你的毛脱落？你可是很爱护你的一身凤凰毛的。”

　　凤落又打一个哈欠，道：“我不和你说了，我要睡了，你早去早回，我等你的好消息。”

　　凤落给他说了那么多究竟什么意思，想再同那位掰扯掰扯，却听他说要睡了，沐鸾飞连忙拦住，“唉，你先别睡，拜托你告诉我，怎样才能回去？”

　　“你想回去还不容易，你想回去就回去喽。”凤落说：“哦对了，你可还记得，你打何处来的这么？”

　　凤落这么一问，沐鸾飞手抚一侧鬓角：对呀，怎么到这来的？

　　“看你的样子，就是把什么都给忘了，得，还是我说于你吧。这儿乃赤焰玄界，以你目前的凡人之躯入赤焰玄界，会经不住此处的赤焰灵气，故才会丢了记忆，此刻你浑身燃烧赤焰烈火，也是为了把你护住，你出去以后想再回来，只需寻个有炽热之息的地方，你自会回来。”

　　凤落话毕，一股清风拂面，阵阵风拂面当即，沐鸾飞想起来，他是为了寻皇上，被子若带着去了一个叫毒物谷的地方，后，自己又带清风北、和清风北带来的人赶去毒物谷救人，不料地动山摇，大地开裂，岩浆涌现……

　　沐鸾飞大急，来到这里已好一阵子，他们会否已经遭了难？

　　似乎知沐鸾飞想什么，凤落说道：“别急，只要你回去的及时，就能救得他们，你想救人，赶紧去吧，唉，别忘了我啊，想回来看我，就去寻个有炽热之息的地方，你便能回来了。”

　　哪还有心情听凤落叽叽歪歪，沐鸾飞急忙道一句多谢，立刻就想赶紧回去救人，刚一起心动念，便看见周遭的熊熊大火退去，连他身上的火焰也没了，紧着场景变换，他又回到毒物谷内。

　　沐鸾飞离去甚久，但于现实中而言，不过就是眨眼。

　　大伙只瞧见沐鸾飞被数道红光裹住，因那红光过于刺眼，无法看清沐将军究竟怎么了，耀眼红光持续仅仅片刻，红光便就消散，沐将军显现出来。

　　沐鸾飞恍神，但看场景定格于他离去的那刻，即时反应过，他应该是做了一场白日梦，且还是眨眼功夫的白日梦。

　　“你没有做梦，我再说一遍，你现在是凡人，你总用凡人的眼光去看待事物，很多事，你看不明白。”凭空响在耳边的话语声，令沐鸾飞心头微微一颤。

　　“想救他们，就别用凡人思维去理解这里，你所在的这块儿，是上古邪魔画出来的，用你的力量毁去这幅画，如若不然，你被困住不说，他们也会再见不着明天的太阳。”凤落的声音越来越小，仿若飘去了天边。

　　大地塌陷持续，亏了都死死的抓住了能抓的，可这样子下去不是办法，地面塌陷完了的话，别说能抓的东西了，所有人都得跟着掉下去跌入岩浆里头。

　　沐鸾飞头里飞快活络，凤落说，用自个的力量毁去这幅画？他又非蓝公子那般的神仙，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眼下没有空余能给他迷茫，回忆凤落所言，他说这里是上古邪魔画出来的，难不成，他们这群人是在一幅画里面？

　　“啊……”

　　又一人跌入翻滚的岩浆里头，眼疾手快的清风北拉都没有拉住那人。

　　掉落下去的那位没入岩浆里连扑腾都没有扑腾一下，就被岩浆淹没，冒出一股烟之后啥也没有了。

　　有人大喊清风将军怎么办？

　　这种境况莫说清风北，就是那些身傍异能的“老江湖”们也是头一回遇上。清风北咬牙定了定神，大声道：“能与皇上一同仙游，也算咱们忠君爱国了，既然命该如此，我们来世继续守护皇上，为皇上效力。”

　　这番言辞给了每个人镇定，对，既然逃不掉，不如省点力气，黄泉路上再为皇上护驾！

　　不光清风北和他带来的人认命，寒山也认了命，他给沐鸾飞隔空点了个头，那点头的意思沐鸾飞懂，寒山在说：来世再见。

　　与皇上兄弟决裂，是有人一手操控，自被皇上发配，途中遭遇轮回使追杀，好不容易返回京，又遇上那么多事，现在终于把皇上找见了，亦还有很多事儿没做，就这么死了的话岂不是白死了。尤其还未再见妻儿最后一面，就让他这么见了阎王，沐鸾飞无论如何也心有难甘。

　　“用你的力量毁去这幅画……”

　　“用你的力量毁去这幅画……”

　　凤落的嘱咐一遍又一遍的回荡脑海里，用自己的力量？

　　自己的力量？

　　“……你总用凡人的眼光去看待事物，很多事，你看不明白。”

　　凤落说，不要用凡人的眼光去看待这里……

　　不要用凡人的眼光……

　　沐鸾飞深思，既然这里是画出来的，是否说，只要把这幅画给撕了，一切就都能结束。

　　大地快要塌陷完，每个人脚下踩的，就只剩下一坨大点的地方。

　　沐鸾飞深吸了口气，取过背在身后的钗凰刺，无论有用无用，都只能试一下了。他集中意念，持剑的手臂挥舞。

　　钗凰刺果然有所触！！！

　　左划一下还好，右划一下子，却……

　　沐鸾飞实在感觉到，钗凰刺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明明划在空无里，却有东西把钗凰刺卡在那，无法挪动一下。

　　沐鸾飞大喜，他把全身气力加持手臂上，深深的集中意念，心想定要划破这幅鬼画，大喊一嗓子，用上全力朝空无挥舞出钗凰刺。

　　很明显的听见一声“嘶啦”，这一声恰如纸张被刀割的声音，不止沐鸾飞听到，其他人亦听得清清楚楚。

　　大地塌陷的异象当即消下，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赴死准备，谁料一转眼啥都没有了，一帮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又生了何事，大伙纳闷到了极点。

　　用力踩了踩脚下，大地就是大地，没看到哪里有裂缝。这里的景象已经变的与地裂之前一模一样，唯不同的是，之前的那块儿，有从上散落下来的屋子瓦砾，这一刻却什么也看不到。若不是没有见着那三个跌入岩浆里头的人，怕是任谁都会以为才做了一场噩梦。

　　沐鸾飞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集中意念挥舞出钗凰刺，他委实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成功了，这无疑证实凤落所言非虚。本来他更多的是把刚才遇见凤落的那个事儿当成作了一场白日梦，可现在再回忆前一刻所遇，他不得不重视开来。

　　“皇上，皇上……”

　　清风北的呼唤扰了沐鸾飞思绪，闵睿依旧昏迷不醒，异像消却，众人的专注力自然而然的先放在了皇帝这，清风北连续呼唤，始终不见舅舅有反应，急忙问寒山他舅这是怎么了。

　　“皇上具体怎么了我也不好下结论，总的还是赶紧带皇上先离开这里，离开这儿，皇上说不定就能醒过来。”

　　清风北亲自把他舅背起来，要走之际对沐鸾飞说：“沐将军，你和我们一块走呢，还是……”

　　“我同你们一块。”

　　“将军不怕皇上醒来以后找你麻烦？”

　　沐鸾飞收了武器，道：“他这次欠了我这么大一个人情，我量他也不好意思再找我茬子。”

　　在场的都是明白人，皇上有今日，怪只能怪皇上自己。这话大伙装在心里，没人敢明着说，现听沐将军不但明目张胆的说，且还说的毫不留情面，纷纷为沐将军捏了一把汗，好在皇上并未有转醒迹象，暗暗捏着的这把汗化作每个人的松了一口气。

　　“我们都走了，他们三个怎么办？”其中一人发问。

　　清风北说：“皇上不会让他们委屈，我们赶紧走，不要耽误了。”

　　是了，他们三个没的已经没了，为国捐躯，皇上自不会不记着他们的功劳，现在的确得赶紧走，谁晓得会否再有变故生出。

　　清风北一群人护着闵睿先撤，沐鸾飞与寒山紧随其后，出了毒物谷，沐鸾飞大呼子若，却再未见子若现身。

　　寒山问子若是谁，沐鸾飞解释说子若就是乐乐的狗，他把乐乐的狗找见了。寒山这才想起来，乐乐认了沐鸾飞的那晚上，的确请沐鸾飞帮忙寻找一条名唤子若的狗来着。

　　沐鸾飞呼了好几嗓子，没见着子若打哪冒出来。如他不知子若是会说人话的狗，沐鸾飞此刻真心不会多理会子若，畜生与人比起来，人当然更重要。偏因他晓得子若说人话，则更多的把子若当成、以后兴许能修成人身的精灵来看的，故当下，本来说要与大伙一起走的他安顿一群人，要大伙护着皇上先走，他找见子若以后，会赶回去和皇上见面。

　　沐将军为了一条狗要抛下皇上，任谁俱是无法理解，一条猎犬而已，丢就丢了，神犬营里什么样的好犬没有，随便牵出来一只，都比那条瘦不拉几，且还浑身是伤的狗子强上不知多少倍，犯得着如此么。

　　沐鸾飞未多作解释，只说要他们赶紧走。

　　既然沐将军决定了，清风北未再多言，他背着舅舅打头先行，其他人也只能紧随清风北而去。

　　寒山见此也未再多问，沐鸾飞为了一条狗抛下皇帝自有他的道理，寒山走前道一句早去早回，之后撵上了清风北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