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总翻车指南[重生]》河糖糕

16、16

　　凌世跃觉得当时自己嘴快邀请池厦一起参与会谈的行为，一定是受到了海难PTSD的影响，不然他哪能做出这么掉智商的举动？

　　和科大系主任、陈绪的见面是相当私密的事情，结果现在因为有池厦这个“外人”在场，不仅搞得双方尴尬，也不好深入详谈细节，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脚还能是什么？

　　而池厦也一点都没有身为“外人”的自觉，姿势舒展地坐在离其他人最远的位置上，好像和凌世跃对谈的主角是他一样，当然，毕竟是“不识相”地参与进来的，这个时候再谈识趣未免矫情。

　　三十来平米的小会客室里，小少爷嘴角含笑，轻松地靠坐在和凌世跃相对的单人沙发里，默默围观其他四人谈话，不发一言，绝不掺和。

　　明明是“请当我不存在”的姿态，系主任和陈绪要回答凌世跃的问题之前，总忍不住先瞥池厦一眼，见凌世跃没有阻止的迹象，才继续说下去。

　　几人磕磕绊绊聊了十来分钟，饶是凌世跃面上稳如泰山，其实心里也淡定不下去了。他给何振一个眼神，机灵的助理马上找一个借口邀请系主任出去，留下三人在室内“相爱相杀”。

　　“陈绪，池二少既然是你的好友，不介意他听到我和你谈的所有内容吧？”问题虽然是抛给陈绪的，但明显是凌世跃说给池厦听的，言外之意是让池厦识趣一点，自己离开，他要和陈绪谈的话题不适合他在场。

　　然而池厦都厚着脸皮跟上来坐了这么久，这个时候怎么能退缩？

　　还不等陈绪回答，小少爷轻哼一声，笑眯眯地看着陈绪，说：“那当然，我们俩谁跟谁啊，陈绪当然不介意，对！吧！”

　　最后两个字，伴随小少爷落到陈绪大腿上的手掌，特别用力地从齿间挤出来。

　　陈绪不自觉地吞咽一下，他机智地选择了沉默，用微笑回应凌世跃——这是道送命题，他不答还不行吗？至于这笑容什么意思，让凌世跃自己猜去吧。

　　凌世跃看一眼陈绪的笑，视线不由自主落到他大腿上……的手，皮肤白皙的的手掌和神色牛仔裤形成鲜明对比，他注视了一会儿，目光又转回陈绪的脸上。

　　此刻对于自己将要说出的话，凌世跃突然意兴阑珊，什么AI研发，什么技术天才，什么项目合作……他统统不想问，他现在只想知道……他们关系……怎么样？

　　“你和池厦怎么认识的？”遵从本心的凌霸总脱口而出，问完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然而问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自己的问的问题，当然跪着也要听到答案！

　　听到问题的陈绪，疑惑之情，显而易见地露在脸上。

　　只有池厦察觉出凌世跃的不对劲，眉头几不可闻挑了一下。

　　别看这人脸上一派云淡风轻，刚才的皱眉头以为他没看见吗？眼珠心虚地转到旁边以为他没注意到吗？虽然都是一闪而过的表情，但对于在凌世跃身边待过一年多的池厦而言，他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有意思……二少嘴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越发期待凌世跃要跟陈绪聊的内容——今天这个“无赖”，他豁出面子做定了，就要坐在这里旁听，打死都不走。

　　陈绪眼神在两个大佬身上转来转去，这个时候，反射弧再迟钝的，也明白池厦和凌世跃之间关系不一般，要么不对付要么……不好说……

　　他不擅长社交，但不表示他没有眼色，短短几分钟内接连收到两道送命题，陈绪也明白自己要谨慎回答：“池少……性格开朗，和我的学弟学妹关系不错，都是朋友，就这么……认识了。”

　　模棱两可的回答，非常符合关系生疏的社交场面。果然危机之中爆发潜能，陈绪默默在心里为自己突然点亮的社交才能点赞。

　　“不错，性格开朗。”凌世跃身体向□□斜一点，手肘很自然地撑到木质扶手上，耐人寻味的眼神从陈绪身上滑向池厦。

　　性格开朗……他倒是不知道，在自己面前总是文气乖巧的人，竟还有爱好交友的一面呐……

　　池厦多少能猜出凌世跃现在的心思，对上他的眼神，没有闪避也毫无羞愧，大大方方回了一个更灿烂的笑。

　　他本就生得好看，一笑起来便如夏夜烟花一样夺目，看得凌世跃心头一跳，赶紧换个姿势掩盖莫名而来的焦躁：“你们关系……这么好，认识很久了？”

　　托在脸颊上的食指无意识点了两下，明明是近乎于无的声音，在心虚的陈绪耳朵里却像被放大了好几倍一样，震得他心跳加快，不自觉紧张。

　　按理说他也不是第一次和公司高管打交道，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凌世跃这样给他带来这种的压迫感，盛凌国际的总裁……果然名副其实，和一般的商人有着云泥之别。

　　“认识不算久，但、但交、交浅言深……”陈绪摸一下额头冒出来的汗，只盼着这位凌总能赶紧谈完正事放他走，他今天出门前应该转发一下看到的防水逆微博，失算失算。

　　“交浅、言深……”凌世跃又是一次深不可测的重复，“他和你，聊代码还是聊程序？”

　　“都有、都有。”陈绪放飞自我，胡说八道。

　　凌世跃莞尔，视线锁在池厦的笑脸上，缓缓问：“代码？编程？你还会这些东西？”

　　“凌总怎么肯定我不会呢？”池厦挑衅反问，“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这话由池厦说出来，凌世跃还真是半点都反驳不起来，只能吃下这闷亏，瓮声瓮气说：“你说得对！池二少多才多艺，还会IT编程，果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以前，是我走眼了。”

　　“的确如此，凌总看人的眼光一向不好，走眼一回两回也没什么，不用太放在心上。”池厦混不在意摆摆手，嘲笑之情，不言而喻。

　　放在以前，凌世跃遇上这种眼高于顶的二世祖做派，多半不屑一顾，连教训都懒得出声。

　　偏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池厦越是这样，他心里那团火就越旺盛，从小火苗烧成了大火堆，燃在胸口，不吐不快：“是，我的眼光的确不如二少优秀，找到陈绪这样的好友，二少手段高明。”

　　“可不是，凌总不知道，陈绪这性格，太对我胃口了，量身定做都没这么志趣相投的。”池厦继续和他打马虎眼，“说起来，凌总也有一位好朋友，叫康思明是吧？

　　前段日子，我有幸见过康老师一面，康老师长得是真帅啊，可惜眼神不太好，认错人不说，这脾气……啧啧。论挑朋友的眼光啊，凌总可真不如我。”

　　池厦这话已经连委婉都谈不上，明晃晃说给凌世跃听，虽然有打小报告的嫌疑，但他现在是池家的二少爷池厦，不再是小可怜“迟夏”，明着看不上某人又如何？

　　凌世跃不明白他突然提起康思明用意何在？只是觉得现在的池厦，简直像换了个人一样陌生，记忆里懂事听话讨自己欢心的青年，怎么成了眼前眼尖嘴利、世故圆滑的纨绔？

　　他曾经那么坚持“找回”迟夏的执着，仿佛成了一个笑话，让那人就此消失、杳无音讯也比知道“迟夏”的真面目如此不堪要好，他究竟做了什么……

　　“抱歉。”凌世跃倏然站起身，居高临下看向池厦和陈绪，“突然想起还有事要办，告辞。”

　　不等陈绪站起来把人送出门，凌厉风行的总裁已经打开会客室的大门，大踏步走出去，一眨眼就不见人影，留下陈绪和池厦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我可能……又把你的前途搞砸了。”冷静下来的池厦想起正经事，才意识到凌世跃今天来找陈绪，很可能是像上辈子那样，邀请陈绪成为他宏伟计划的重要一环。

　　陈绪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没脾气了，这些有钱人的脑回路不是他们这种穷学生可以理解的，他们不为难自己，已经谢天谢地：“我现在只想静静。”

　　别问，问就是他也不认识静静。

　　兵荒马乱的一次会面匆匆结束，池厦告别陈绪回去。

　　另一边，同样离开科大校门的凌世跃，沉默地看了一会儿车窗外的街道后，掏出电话打给大学同学兼好友葛子海：“大海，于医生……什么时候回国？”

　　电话那头的葛子海听到好友询问爱人行程，一下明白他的用意，欣慰地说：“你终于愿意和卉卉聊聊了，她明天的航班，等她回来，我通知你时间。”

　　葛子海的爱人于卉是专业的心理医生，凌世跃之前海难PTSD严重的时候，也是葛子海建议他找于卉做几个心理疗程，可惜凌世跃没有采纳他的意见。

　　现在好友不再讳疾忌医，葛子海当然高兴。

　　凌世跃谢过他，放下手机，手指无意间触碰到相册，弹出他曾和池厦一起拍的照片，照片里的青年头发比今天更柔顺，也长一点，软软地盖在头上，明艳又充满朝气。

　　那是他们在某个早晨一起拍下的照片，合影的原因已经不记得了，但凌世跃却还记得那时愉悦的心情和“迟夏”窝在他怀里任揉搓的模样，甜美又乖顺，像只吃饱喝足的猫……

　　窒息感和心痛的毛病再次突然来袭，凌世跃降下车窗透气，克制自己不再去想任何关于“迟夏”的事情，即便他不想承认，也必须正视一件事情，他身上所谓的PTSD，未必全都是海难造成，更大的原因，或许来自于消失的“迟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