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同人——over the rainbow》砂时计

6、第6章 某天午后

　　第六章

　　“阳炎，我来接你了～你没忘记刚才课堂上的约定吧？”
　　一袭白大褂的夏马尔靠在阶梯教室最上层的门上，嬉皮笑脸地朝阳炎不停地挥手。听到这道轻佻的声音，阳炎的脸孔顿时僵住了。
　　虽然此时是下课后五分钟，但课室内还是有不少人没走，听到夏马尔如此热情的话语后，阳炎顿时成为班上同学的注目焦点。阳炎也顾不上没收拾的课本，顶着各种各样的目光赶紧走过去，拉住夏马尔就往外走，朝着走廊角落的楼梯间快步前进。没有人的地方，问她有什么事，她满脸笑容地看着我。
　　“这年头的女孩子还真是大胆啊，把大叔我拉到这种隐蔽的地方……”
　　还没等他说完，阳炎便打断了他的话，她以异常严肃的表情和语气说道，“你准备告诉我真相了吗？如果你说你只是想假冒黑手党来骗取女孩子的欢心的话，我不会生气，只不过会在校论坛上发匿名帖子举报你而已。”
　　“这样已经很阴险了啊，我不想再被联合通缉了。”夏马尔摆出一副苦恼的模样，下一秒又恢复成懒洋洋的笑脸，“但是很可惜，我从来不会欺骗女性，之前跟你说的事都是真的。”
　　“……你真的是黑手党？是个杀手？”
　　“千真万确。”
　　阳炎抿紧了嘴，没有说话。她没有任何理由不相信他，但是，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是，她在听到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后居然没有感到惊讶，反而一下子就接受了。
　　许久之后，阳炎压抑着心中越来越重的困惑问道：“那么，这次请你不要再闪烁其词，直接告诉我，Dr.沙特文的死跟我到底有什么关系？”
　　“无可奉告。”夏马尔斩钉截铁地回答，“之前我以为你既然是任务目标人物，至少也应该是道上的人，所以才会不小心漏了口风。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该知道的还是尽量别知道，只要让大叔我跟在你身边就行了，能够幸福地继续生活下去是最好不过的，不是吗？”
　　“但是……！”
　　夏马尔伸出手指按住她的唇，做了个噤声的嘴型，眼神跟阳炎之前见过的都不同，在这种眼神的逼视下，她居然不由自主就顺从了。
　　“来，大叔送你回去吧，睡个美容觉醒来就会把一切都忘掉了。”夏马尔推开了楼梯间的门，揽住她的肩膀走了出去，两人肩并肩靠在一起的姿势让路过的所有人侧目。
　　阳炎抬头看向他，发现了她的目光的夏马尔转过头来，回她一个微笑。
　　“醒来之后，世界还是会和现在一样，什么也不会变。”
　　阳炎没有回应。

　　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变！傻傻听从那混蛋的话的自己真是个笨蛋！
　　图书馆里，阳炎一边想，一边忿忿不平地翻过一页。
　　此时已是第二天早上了，阳炎坐在平日常占的那个角落，面前摊开一本厚重的书，温暖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明明是最理想的读书环境，但今天阳炎的心思却不在上面。
　　“呀――！”
　　“别叫这么大声嘛～。又不会少块肉。来和大叔亲一个……”
　　“不、不要啊。我还有工作……”
　　“别去管什么工作了。来和大叔玩玩吧，可爱的小姐～～”
　　阳炎忍不住皱起眉头，朝着噪音发源处投去狠狠一瞪。居然在公共场合肆无忌惮地对图书管理员伸出魔手，那色迷迷的样子有哪点像个冷酷的杀手，杀手不应该都是很低调的吗？而且，这人真的懂得监视的意思吗？这么光明正大地在她周围乱晃，当她傻子吗？
　　自从摊牌那天开始，夏马尔真的跟在她后头跑，美其名监视（保护），实则是跟踪，而且把「跟踪」发挥得淋漓尽致。除开上课时间，只要她有一秒时间一个人呆着，他都会出现，并且像个甩不掉的跟踪狂一样阴魂不散。她甚至怀疑在她吃饭洗澡睡觉的时候，说不定他也在某个她看不见的地方偷窥着。简直是让人发疯！
　　更讨厌的是，他所谓的任务明明就跟她有很大关系，却什么也不告诉她，说什么等到看过那个什么光盘之后再做决定，偏偏她又没办法从他嘴里撬出一个字来！
　　阳炎手下忍不住用力，纸张被她捏破了一角，啪嗤一声传来时，她才发现到自己做了什么。正当她不知所措地看着手中损坏图书馆公共书籍的证据时，夏马尔独有的懒洋洋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K•施奈德的《精神病质的人格》啊？怎么在看这么无聊的书？”
　　阳炎连头也没抬，直接用极其冷酷的语气说道：“你终于被列为图书馆的禁止出入户，来找我跟你出去吗？”
　　夏马尔摇了摇食指，“你一定是没看见我散发魅力的那一刻才会这么说，美丽的管理员小姐早已为我神魂颠倒了。她那么热情如火，我真舍不得离开。”
　　就是因为全都看见了才这么说。
　　夏马尔看到阳炎明显不好的脸色，调笑道，“哎呀，你生气了？放心啦，我现在心里只有你，绝对只有你。”
　　阳炎直接用「鬼才相信」的眼神鄙视回去。
　　“我就是喜欢你爱吃醋的这一点。”夏马尔自话自说完毕，一屁股坐到阳炎身旁，右手搭上她的肩膀，还不规矩地企图往别的地方摸去。
　　“我则是一点也不喜欢你睁眼说瞎话这点。”阳炎毫不留情地拍开他的手，锲而不舍地重复两天来每天必问的问题，“Dr.沙特文的死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
　　夏马尔露出伤脑筋的表情，“跟我在一起时不要说这种煞风景的话题好吗？我都快要不知怎么应付你了……要不然，我让你的心理测试及格，作为交换条件，你别再问这个问题，怎么样？”
　　阳炎的脸色又沉了一点，“这是违反学校规定和职业道德的行为，我没办法同意。而且，我也不需要你勉强给我合格。再说了，今天早晨新闻报导说又发现了一个受害者，你的工作不是跟拦路杀人鬼有关吗？怎么还有时间在这里悠晃？不快点查出他的身份不太好吧？”
　　“确实呢，又杀了一个人……”夏马尔眯细了眼，嘴边那抹笑感觉冷了不少，“不过，现在并没有足够的线索把他揪出来，还差关键的一样东西。”
　　“关键的东西……你是指，那个光盘？”
　　夏马尔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总之，现在就这样静静观察对方的动向，做杀手的不擅长等待怎么行？”
　　“是嘛……”
　　看阳炎的模样似乎不怎么接受他的说法，夏马尔也无可奈何，他也有不能说出来的话，虽然隐瞒并不等于欺骗，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不过，如果真的如九代首领所猜测的那样，就算他不行动，拦路杀人鬼都会主动来找他们的。
　　嘟噜噜～嘟噜噜～
　　图书馆内的安静气氛忽然被一阵电子音乐打破了，阳炎愣了一下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手机发出的声音，赶紧按掉短信提示音乐。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阳炎一边埋怨着自己，一边掀开手机翻盖。
　　「你不应该跟那个男人在一起的。他会伤害你。」
　　显示的又是那个未知来电，内容依旧奇怪。
　　阳炎皱眉，怎么又是这个人？他还没发觉到自己发错对象了吗？可不能再让他骚扰下去，这么想着的阳炎回了他一条短信：「你发错号码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在给谁发短信呢？明明都有我了……瞒着大叔，究竟在干什么坏事？”夏马尔涎着脸皮靠着阳炎，眼睛还不住地往手机屏幕瞄去。
　　阳炎啪地合上了手机翻盖。“总比你沦落到被通缉的地步好，而且我真没觉得你有哪点好。”
　　“呜哇，太伤大叔的心了！”夏马尔双手捂胸作心碎状，然而下一秒又瞬间改变了表情，直视阳炎的眼神正经得让她晃了晃神。“最近你身边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阳炎愣了愣，“我身边所有事你不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吗？”
　　“话是这么说啦……”
　　夏马尔搔搔头，正要说些什么，这时，却有一道女声插进他们的对话之中。
　　“……阳炎？”
　　费奥丽怀里抱着几本厚重的大书，一脸惊讶地瞪着以微妙的姿势贴在一起的阳炎和夏马尔。好一会儿过后，她才颤抖着手指着夏马尔问道：“这个满脸胡渣的老男人是谁？”
　　“……他是新来的外聘心理医生，Dr.夏马尔。”阳炎虽然有预感她接下来会干什么，但还是老实回答好友的问话。
　　果不其然，费奥丽瞬间拔高声音尖叫道：“他就是你的绯闻男友？！”
　　……绯闻男友？阳炎听到这个陌生的名词后瞪大了眼。
　　费奥丽不敢置信地反复打量了夏马尔一番，“他就是最近‘潇洒非凡风趣幽默学识渊博’，同时还是阳炎你看上的幸运儿的Dr.夏马尔？真的没有搞错？”
　　夏马尔扭头瞧见费奥丽的瞬间，双眼大放光芒，根本就把“满脸胡渣的老男人”这种失礼的定义抛诸脑后，很殷勤地执起费奥丽的手行了个吻手礼，“噢噢，美丽的小姐，请允许我亲吻你洁白无暇的肌……呜噗！”
　　“去死吧！”费奥丽毫不留情地赏了他一记撩阴腿，夏马尔顿时倒地哀嚎不已。费奥丽一把抓住阳炎的手，气势万钧地指着地上的夏马尔喊道，“我不允许阳炎跟你这种人在一起！决不允许！”
　　说完，她便气冲冲地拉过阳炎就离开了，留下一干群众面面相觑，顺便给蜷在地上抖个不停的夏马尔以同情的目光。
　　不过，谁也没有看到，原本应该连五官都揪在一起的夏马尔脸上却一点痛苦都没有，反而有些露出些许无奈的神色。“光盘怎么还没送来……”
　　唉，希望在光盘寄来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才好。

　　“那个老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希望你到毕业还是单身，但也不能挑上这种货色啊！我不能接受比不上我的男人将来会让你红着脸羞答答地说‘这是我男朋友’介绍给伯父伯母！”
　　离图书馆不远的林荫道上，费奥丽边走边发飙。知道这种状态下的费奥丽什么也听不进去，阳炎也只能闭上嘴听她大骂夏马尔。骂了将近有五分钟，费奥丽突然住嘴了，似乎很痛苦地纠结了一会儿，然后豁出去似的拿出手机。
　　“喂？玛利亚吗？把你认识的好男生都给我在十分钟之内赶到图书馆外的林荫道来！”
　　十分钟后，阳炎就知道费奥丽所谓的“不能让你们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禁对朝着奇怪方向飞速发展的情况感到无语。
　　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看上去很阳光的男生，大约二十岁，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灿烂的笑容，飞扬的短发，浑身洋溢着清爽健康的气息。
　　“呃，请问你是……”阳炎隐约猜到这个男生出现的理由，但还是不太肯定。
　　那个男生很爽朗地朝她伸出手，“我是经济学院的德瑞克，很高兴认识你。”
　　果然……
　　阳炎有些无力地回握住他的手，“法学院的渚阳炎，很高兴认识你……”
　　“你们两个好好聊聊吧，我就不打搅了！”一见人已到，费奥丽立刻飞遁。
　　这么明显的企图太丢人了，也不知道德瑞克怎么想……
　　“……不介意的话，可以先走的没关系。”
　　谁知道，德瑞克居然笑了起来，似乎完全没放在心上，“我还在想怎么突然一个电话过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没想到还是个这么可爱的女生。怎么会介意呢？”
　　阳炎从没听过这样直白的称赞（夏马尔除外，她完全没把他的话当真），顿时不知如何反应才好，有些手足无措地低声说道，“说什么可爱的，完全没有这回事……”
　　“别这么说嘛。”德瑞克的爽朗笑容适时解除了她的无措，他顺势改变了话题，指了指阳炎手里的书，“咦，《神经病质的人格》？我还以为除了我们学院转过来的那个古怪的家伙外，没人看这本沉闷难懂的东西呢，说不定你们会很投机哦。啧，我刚才还跟他在一起，早知道就带他一起来了。”
　　不知为何，阳炎忽然感到脸上一阵热。“我、我只是，最近有些心烦的事跟这个挂钩，所以才心血来潮找相关的书籍看看而已，并不是什么兴趣……”
　　“我以为女孩子都喜欢美食时装什么的。你对异常犯罪者的人格研究有兴趣？那你一定对拦路杀人鬼很有研究吧？”
　　阳炎不自觉地皱起眉。她现在对拦路杀人鬼的话题产生了生理上的厌恶。
　　然而，德瑞克仿佛没有看到阳炎的脸色变了般，自顾自滔滔不绝：“大家都很害怕拦路杀人鬼，但我却完全没感觉，不知从何时开始，恐惧心什么的好像都被我遗忘了一样。现在的我要是遇上了拦路杀人鬼，绝对不会害怕他，不会死的几率应该比死的几率要大得多，绝对是的。”
　　他的语气有种掩不住的狂热，蓝色的眼睛里闪现着诡异的光芒。他忽然扭过头来，露出大大的笑容，阳炎忽然间觉得有点冷。
　　“你也同意我的话吧？”
　　她试图改变话题，“可不可以不要说拦路杀人鬼，我有点害怕……”
　　“害怕？”德瑞克一下子就笑容收了起来，仿佛从未存在过似的，“你会害怕吗？我以为有着相同兴趣的你们应该也会有相同的反应才对，你应该只会感到兴奋才对啊。”
　　德瑞克睁着一双蓝眼睛静静地看着她，好像在看着什么奇怪的东西——像是在看着人类以外的「东西」。
　　在阳炎感到有些害怕的时候，德瑞克忽然又问道：“你觉得世界上有多少种人？”
　　阳炎愣了愣，“为什么这么问？”
　　“我也不知道，他曾经问过我这个问题，但是我总是想不明白为何会是这样的答案。如果是跟他很相像的你的话，应该可以替我解惑的吧。”德瑞克一字一句慢慢地说道，“他一直说，世界上只有三种人，我，他，还有他‘心爱的她’。我还以为跟他很相像的你一定会了解的，真失望。”
　　“他”是谁？这是什么意思？
　　阳炎不敢问。
　　他的语气很正常，反而让她感到浑身发冷。耳边依稀听见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响声。很普通的一个午后，阳光灿烂，秋风凉爽，天气晴朗，却因为德瑞克的话而瞬间失却了温度。
　　“铃铃铃铃————”
　　阳炎从未像今天这样感谢上课铃声的响起，急急忙跟德瑞克告辞。“抱歉，我要去上课了，失陪了。”
　　正当她转身准备离开时，德瑞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阳炎心底一惊，没有回头。只听他用刚见面时的开朗声音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如果……有机会的话……”
　　她知道自己的声音抖得很厉害，但是却抵抗不住骨髓深处传来的寒冷。加在手臂上的力道一直没有放松，德瑞克似乎在想着什么，又像什么也没想，可是阳炎一点也不想回头，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这时，有两个男生走了过来，往阳炎脸上打量了一下，又看了看拉住她不放的德瑞克，似乎很是疑惑。其中一人走过去，拍了拍德瑞克的肩膀，“嘿，不要这么粗鲁地拉着人家，没看到她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吗？”
　　听到他的话，阳炎反射性地回过头去。德瑞克没有回话，也没有其他任何动作，就只是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两个男生。
　　两个男生被他平静但诡异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不禁提高了声音强撑起气势来，“你这是什么眼神，真让人不爽！”
　　另一个人则过去拉开阳炎，并露出笑容问道：“请问你是渚阳炎吗？我们是玛利亚的同班同学，她应该跟你提到过的吧。”
　　阳炎的大脑反应不过来，只能愣愣地任由他拉过去。
　　这时，德瑞克忽然动了。他看了看阳炎，又看了看那两个男生，阳光得有点异常的笑容忽然浮现在他的脸上。下一瞬间，他突然甩开了按住他肩膀的男生，然后从腰后抽出了一样东西，朝着阳炎身边的男生刺了过去。
　　啪嗤。
　　软绵绵的肉被刺穿的声音。
　　噗——咝咝咝咝咝咝咝咝……
　　喷水般的声音。
　　阳炎瞪大的眼睛清楚地看到德瑞克将匕首刺进那男生的颈侧，然后拔出，一股滚烫的液体从那个男生颈侧喷出，喷射而出的血箭将站在他旁边的阳炎喷了满脸满身。那男生似乎还没回过神来，他捂住颈侧的伤口，但鲜血仍源源不断地流出。他维持了几秒上半身挺直的姿势，接着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像按下了某个按钮般，所有身处林荫道上的行人一下子从静止状态转变为活动状态，潮水般涌向了能够远离德瑞克的任何一个方向。
　　阳炎呆呆地站立在原地，满脸是血，瞪着手拿凶器的德瑞克。
　　他杀人了。
　　这一点就算是阳炎那处于混乱中的头脑也能理解。心里乱糟糟的，头脑一片空白，刚才的声音还在耳边不停地回响着。
　　该逃走！
　　——但是，双脚动不了。
　　不要看！
　　——但是，眼睛没办法移开。
　　没错。
　　血的鲜红，不知怎地，觉得很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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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又完成一更。莫非真是考前灵感爆发，这段时间我好勤奋啊，每天都在码字，每天都在更新 OT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