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乖》宋公子晏

68、陆拾捌

　　到江陵北边闹鬼的荒山去之前，我决定先填饱肚子，避免饿在山中只能吃些野果子充饥。
　　我呷一口茶，问一旁敷药的青鬼，早饭想吃啥，我请客。
　　毕竟昨夜白白赚了五十两银子，是应该表示表示，否则他该说我抠门了。
　　闻言，他立刻顿了一会，沉思半晌，对我提出要求:“ 要煎饼果子加一份牛肉。”
　　我爽快道：“好，我们就吃蒸馍馍。”

　　我拉着他的衣袖便出了客栈，进了斜对面一-家早点铺子。
　　路上，他面色幽怨，对我极为不难，我很纳闷，我好心好意请他吃早点，怎么他还不高兴了。
　　毕竟是我请客，我问他吃啥只是出于礼貌，我又没说一定要听他的。
　　“老板，老板，三个馍馍。你这酸菜不要钱是吧，给我们多来点。”坐下来我便冲早点铺老板热情招手，竟然发现屉笼旁挂着“酸菜免费”的牌子，实在是老天爷赏酸菜吃。

　　这老板不大地道，一脸嫌弃地上了三个馍馍，仿佛当我们是要饭的，不给他钱似的。
　　最过分的是，老板说他忙得不可开交，要吃酸菜，自己拿小盘去舀。
　　待老板走后，我悄悄到柜台上拿了个有些大碗，到酸菜坛子盛了满满一碗，且摁了恩，摁得不能再摁，方才罢休。

　　我将将坐回桌上，青鬼朝我翻白眼:“你是傻子吗? 这么多酸菜，吃得下吗?”
　　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只是稍微把筷子放了下来，将拳头握了握，微微一笑。“你个机会纠正你刚刚对我的称呼。”

　　对面的青鬼之前的语气不见了，立马就改口，“你是小傻瓜吗?吃这么多酸菜，把你的小肚肚撑坏的。”
　　这还差不多，我大人有大量，姑且就不追究了。

　　我拿起一个馍馍掰开，用筷子夹起酸菜，塞进馍馍里，一咬，那滋味别提多棒了。
　　酸菜很脆，浓郁和馍馍的质朴完美结合，一刚一柔，阴阳交融，委实好吃。

　　我和青鬼吃着吃着，吃得正是开心时，邻桌的客人打不到酸菜，和老板吵了起来:“你挂个牌子酸菜免费，放个空坛子在这边，啥意思啊?当我们三岁小孩，那么好骗吗？”
　　“不可能啊，今天早.上我刚拿出来的，满满一坛来着。”老板赶紧上去瞧了瞧酸菜坛子里，眼睛瞪得像牛眼睛。

　　啊，这么神奇吗，我原来把坛子里的都盛了过来，哎呀，我这手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尤其是看见免费两个字的时候。
　　老板和邻桌客人吵架吵得凶，不分上下。
　　作为肇事者的我，猜想一会付钱收碗时，如果老板看见我们桌上满满一大碗的酸菜，势必大发雷霆，要我们赔钱。
　　打包的话不大方便，为了避免离开时被老板看出端倪，我觉得还是全部吃光的好。
　　可是我近来脸上长了颗痘，须吃些清淡的东西，这酸菜太多辛辣酸爽，不适合我吃。
　　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到青鬼手里，想来他平常总把喜欢我挂在嘴力，应该很是乐意替我分担才对。

　　我将我的想法说给青鬼来听，他向后挪了挪长凳，看了看门口，大约已经寻到了最佳逃跑路线。
　　“这天气阴阴沉沉的，要下雨了，我先回家收衣服！”
　　话音未落，他大步流星，撒腿便要开溜。

　　我毫不含糊，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猛地将他拽回来。
　　虽然有些羞耻，有些对不住自己的尊严，会让良心受到巨大的谴责，可是我也很无奈，不得不出此下策，这样对他说：“当然不是让你白吃，你吃一口酸菜，我让你亲一口。”

　　“成交！”
　　他答应得极其爽快，我忽然间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他这样爽快，就该说吃十口亲一口的，否则不大划算。
　　坐在青鬼对面看着他吃酸菜，我发现他这个人真的很心机，工于心计，城府颇深。
　　为什么这样说，他一片白菜叶子，分成十口来吃，这怎么行，摆明了占我便宜，我不依。
　　他夹起一箸巴掌大的白菜叶子到我面前，瞪着我怒斥:“你一口吃给我看看! ”

　　刚开始时，青鬼还能将酸菜伴着馍馍吃，到最后我分他的那半个馍馍吃完了，速度明显下来了，嚼一口要嘶嘶好一阵子。
　　如果再给他叫上馍馍，白白浪费钱。我在一旁看着，很是心疼他，就像心疼家里那个小朋友一样，都是心疼到极致，却爱莫能助的无奈。

　　“我求求你，去给我打碗水...”
　　快到最后，青鬼满脸苦相，喘着重气，像个生命垂危的患者。
　　其实讲道理，我这个容貌冠绝六界的少女脸皮薄，最怕生人，见到生人就怕得瑟瑟发抖。
　　他让我去向陌生人讨水，我委实是有些怕，真的。
　　青鬼一点都不知道体谅我，反而在我不去给他讨水后，恨得我咬牙切齿，挥起拳头作势要打我，最后放下拳头，阴恻恻一笑。
　　“你会后悔的！”
　　话音才落，不知怎的，他像是忽然来了劲，开始加快速度，对碗里最后的酸菜发动总攻，半刻钟之后顺利拿下。
　　我颇高兴，叫来老板结账，他瞅了我们一眼，又是投来嫌弃的目光:：“我说你们小两口可真行，吃仨馍馍吃了半天。

　　“也吃了点酸菜。”我委屈低下头，难为情地说。
　　之后青鬼拉着我走，一路都不说话，闭着嘴，都是用鼻子出气。
　　我相当好奇他是咋的了，到一处无人的巷子，他御剑起，我也站了上去。将将飞上半空，他猛然转身，手按住我的后脑勺，一手固定住我的下巴，劈头盖脸吻了下来。
　　我终于知道了适才他为何不说话了，他为何说我会后悔，原是憋着一嘴的酸菜味，等着报复我来了。
　　一直都知道报应不爽，我却始料未及来得这般快。

　　那滋味，几乎是我有生以来，尝到过的最酸的味道，我一度干呕想吐，胸口气闷，想挣扎却无可奈何，恨不得亲手把眼前这个人给剁成肉酱，泡进酸菜坛子里。
　　这还不算完，青鬼搁在我下巴的手，掐住我的两腮，生生将我的紧闭的牙关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