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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余锦 ...

  •   陆锦兮又在屋内一连窝了几天。
      自打余盛回府后,结香每每都要在她耳边提上几句小侯爷。
      例如今日小侯爷做了什么。去了哪。见了什么人。
      事无巨细的仿若她才是余盛的老妈子。
      陆锦兮明里暗里表明并不想听。
      结香却只当她不好意思。
      所谓心累,不过如此。
      且自打陆锦兮骗了结香离开,自缢在屋内后,这丫鬟看她看得比自个钱包还紧。
      更不必提她这身子,一个人也出不了府。
      所幸这陆锦兮也是个爱看书的姑娘。
      老夫人疼她,什么孤本杂记皆给她淘回了府。
      陆瑾就着这些书,日子也算没那么无趣。

      今日结香又风风火火的奔进了屋,冲到她跟前,喘着气道:“姑娘,姑娘,大姑娘回府了。”
      陆锦兮翻着手里的书,侧过脸,想了片刻,才忆起这伯侯府的大姑娘,余锦。
      余锦乃侯夫人所生,因是伯侯府的嫡长女,又是先皇赐得婚。甫一出生,便受了京都内外众人的瞩目。
      为着伯侯府的脸面,以及后头的弟弟妹妹们,萧羽意对着余锦,素来礼教严苛。
      待萧羽意怀了二姑娘,虽打心底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但终还是遵着婆媳孝道将余锦送到了老夫人身边教养。
      陆锦兮第一次见着余锦时,是被婆子牵着进伯侯府,走过抄手游廊,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到比将军府还敞亮几倍的屋子,里头的青釉双耳鎏金三足炉正飘着袅袅的白烟,厚重的藏青色帘子遮住半扇錡窗,透出一道淡淡的光影。
      余锦就端坐在这道光影里,微垂着眸,露出一段瓷白的颈,就着烛火看着手里的一卷书。
      听到声响,抬起头,瞧见是她,便温婉的笑道:“表妹可算来了。”
      在陆锦兮的记忆里,这大姑娘余锦与她一道在老夫人身边呆了几年,情谊倒比其他几位姑娘深了许多。
      自然,这一切都做不得真。
      毕竟有余逸这小王八羔子的前车之鉴。
      这伯侯府里的人止不定都有两副面孔。

      结香一边替她整着裙裳,一边在她耳边念叨着大姑娘的好。
      陆瑾只低着首安静的听着。
      这大姑娘在老夫人病殁前便出了府,嫁得是齐王府的世子,齐桓安。
      “齐世子的才学可是名冠天下,四岁应口成诵,五岁就能七步成诗,七岁尽读四书五经,贯穿其义理。与名动京都素来有才女之称的大姑娘,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陆瑾不吭声。
      结香伸手去拿她手里的帕子,一拉,却怎么也拉不动。
      “姑娘?”
      陆瑾松手,失笑了下,“抱歉。”
      结香帮她将帕子收好,看她失神的模样以为又想到了过去的伤心事,不由得低低叹了口气,“姑娘也不必艳羡。如今小侯爷回来了,姑娘的坏日子也该到头了。”
      陆瑾心里想着事,等回过神来,听到结香嘴里絮絮叨叨的人又换成了余盛。
      “结香……”
      “姑娘!您放心!结香一定会让您和小侯爷终生眷属的!”
      ????

      陆锦兮休养了多日的身子,近日好歹能多走动了些。
      上次为了见那小子,差点活生生的跑得背过气去。也就是这次,她才知晓了这身子比她想象中的还弱。
      如今她可得好好养着,好不容易死而复生,可不能在这安逸平和的京都,因为一场病就嗝屁了。
      说出去,指不定会被那群臭小子追着嘲笑。

      大姑娘余锦坐着一顶不起眼的轿子回的府。
      陆锦兮进屋时,里头主位上的萧羽意正眉眼含笑的与余锦说着话。
      瞧见她进来,那脸上的笑意都敛了几分。
      自打前几日在饭宴上的事之后,萧羽意防她就跟防贼一样,生怕她将建功立业好不容易归了府的余盛勾了去。
      更不必提,还在闭门思过的余逸。
      萧羽意简直气得牙痒痒。

      陆锦兮行了礼,露了笑道:“妹妹们终日都在念叨姐姐,今日总算如了愿。”
      余锦离了座,伸手扶她起来,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眼,叹息着开口,“妹妹瘦了许多。”
      余锦眉眼素来温婉,如今嫁了人,又随着京都妇人们盘了发,露出一张细嫩精致的脸,愈发显得温柔可亲。
      她拍了拍陆锦兮的手,声音里染着丝心疼,“妹妹莫怪姐姐未来看你,实在是前些日子府内杂事过多,姐姐脱不了身,还望妹妹见谅。”
      陆锦兮还未开口,便被侯夫人抢了话。
      “可是出了什么事?”
      余锦宽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府内不小心招了贼。”
      侯夫人皱了眉,“哪个胆大包天的小贼,齐王府的东西也敢偷!”
      “母亲安心,所幸没丢什么东西。”
      余锦含笑转了话头,“弟弟妹妹们尚未散学,左右也无事,屋里头呆着也烦闷,不若去园子里赏赏花。”
      侯夫人摆摆手,“我素来不爱这些春花秋月的东西。你去罢,待晚间再来与我说说话。”
      余锦行了礼,“母亲头疼且暂休息会,府内的事总是忙不完的。”
      侯夫人揉了揉额角,“我心中自有数,你不必挂心。”
      说完,恨恨的瞪了陆锦兮一眼。
      陆锦兮眨了眨眸,表情格外得无辜。

      伯侯府的姑娘公子到了年纪都是要上学的。
      陆锦兮孩提时便熟读了《女诫》,到了年纪府里又专门请了女先生,除了教导琴棋书画之外,四书五经皆有涉猎。
      待外祖母病殁后,她守孝三年,缠绵病榻直至今日,侯夫人都未再提起过让她重新上学。
      以往,陆锦兮与余锦一道在老夫人身边时,便偶尔照着余锦的性子有样学样,在书香文墨的熏陶之下,也养成了每日枕着书入眠的习惯。
      待府里请了女先生后,陆锦兮与其他几位姑娘一道上学。每每先生都会因她的论述在课上夸赞她一番。
      如今缺了几年的课,当初先生眼里的好学生,也不知要落下别人几大截了。

      余锦拉着她出了屋,路上总不禁提起些以往年少时的玩笑话。
      陆锦兮只静静的听着。
      待进了园子,余锦拍了拍她的手,感叹了一声,“这些年,苦了你了。”
      陆锦兮眨了眨眼,一时想,这会是不是该做做戏,假意哭一哭。
      只是不待她酝酿几分,余锦便松了她的手。
      此时,她们已至一处四角方亭,顶上飞檐翘脊,刻着几只栩栩如生的开屏锦雀。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金光,一如亭边的湖水,波光粼粼,清澈得能望见底下的彩鲤,成群结队的游至她们跟前。
      余锦退了一步,眉眼里始终含着笑,“今日姐姐也是受人所托,还望妹妹莫怪。”
      话毕,便听得小径旁的一株海棠树后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陆锦兮转首,眯了眼瞧过去,便见一身锦衣华服的余盛从树后步了出来。
      他发上还沾着片叶子,显得格外的狼狈。
      结香瞧见是他,忙不迭地掩住唇,险些叫出了声。

      余盛三两步便至她们跟前,看着陆锦兮细细打量的眼神,稍有些窘迫。
      他垂下脑袋,敛祍一礼,“今日多谢姐姐了。”
      余锦眼里全是看好戏的模样,但到底年长,嘱咐了几句,“你们莫聊太久,若是被母亲发现了,你我三人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便一脸笑意的进了亭子。
      结香瞧了瞧陆锦兮,又瞧了瞧余盛。
      陆锦兮见她眼珠子轱辘一转,便知道这丫鬟心里头在计算着什么事。
      果不其然,还不待她说些什么,结香便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余锦身后的丫鬟,同她们一道走了。

      陆锦兮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厢,余盛已低垂了首,看着她,低声询问,“表妹近日可还好?”
      陆锦兮不得已照着规矩行了一礼,“多谢大表哥挂心,近日一切安好。”
      简直是吃嘛嘛香。
      余盛抿了唇角,一时没了声。
      陆锦兮瞧见他眸底里的犹豫,似乎在思考着如何开口。
      陆锦兮别得不多,耐心倒是十足,也不出声,只静静的等着。
      不消片刻,便听余盛郑重其事地行了礼,“今日有一事还请表妹相助。”
      陆锦兮低声细语,“表哥但说无妨。”
      “实不相瞒。前些日子表哥同军中将领一应凯旋回朝,陛下虽赐了府邸,只尚还在建,不知何时才能竣工。军中几位兄弟无处落脚,如今虽在客栈小住。但到底也不是长久之计。”
      说着便弯了腰,言辞恳切,“这军中几位将领均为姑父的部下,素来情谊深厚。如今将军府空无一人,我便想着能否让他们暂居此处,还请表妹通融一番。”
      陆锦兮瞧着他头顶冠上鸭蛋大的白玉,忍不住笑出了声。
      眼前这个规规矩矩,说话斯斯文文的,竟然是于盛。
      她简直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曾经的记忆出了问题。
      余盛听见她笑,也跟着弯了眸,只当这事有戏。
      陆锦兮也如他所料般点了点头,“表哥所言极是。”
      话毕,却困惑地眨了眨眼。
      “只不过,这都是表哥的一面之言。”
      这陆锦兮怎么回事,她还以为将军府自陆昂战死后便没了,原来陛下体恤,还给她留着呢。
      既然如此,何必还留在伯侯府寄人篱下。
      余盛听完这话,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就听到陆锦兮又开了口,“我自然信得过表哥。只是这将军府是父亲留于我的最后一样东西,我如何能随意的交予他人。”
      余盛略略沉思,“那表妹当如何?”
      陆锦兮等得就是这句话,“表哥不若带他们去将军府,让我见见父亲的这几位部下,我见着了人,也好知道是否真如表哥所言那般。”
      余盛皱了眉,“不可。你怎能随意私会外男”
      陆锦兮一噎,亏得她在边塞日日与他说道过何谓众生平等,结果这一回京都,骨子里的迂腐又都冒了出来。
      陆锦兮不得已软了声,“有表哥陪在身侧,也不算是私会外男。何况是在将军府,无什么外人”
      “我只不过是见上一见,若是可行。我也得与他们交代一番府内的一应事物。”
      先骗了再说。
      她正愁出不去。
      这伯侯府明面上说是让她养病,实则估摸着怕她出去胡言乱语,坏了二姑娘余婉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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