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身星光[all27]》一十五九

26、第 26 章

　　感觉到脖子上向下拉拽的力量，纲吉看向云雀，离得太近，仿佛一低头就跌进了灰蓝色的海洋。
　　气氛变得暧昧而粘稠。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能和云雀前辈如此自然而亲密地接触了。
　　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一向讨厌群聚的独来独往的云雀前辈，可以向了平前辈妥协，冷静地看待骸的出现，和平地接受迪诺先生的拜访，甚至愿意和纲吉一并躺在天台晒太阳。
　　有风吹过，带走表皮的温热，他们两个人可以挨着，肌肤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依然执着地传递人体的热量。那些只有别人的鲜血溅落在身上时才会瞬间传来的热，现在可以源源不断地从另一个人身上得到。
　　云雀有时候觉得自己冷惯了，他隔绝出现在身体几米范围内的多余的人，就像安装了自动攻击系统，看到就会觉得烦躁，有股将他们全部击倒的欲望。
　　他不从同类身上寻找温暖，甚至将人类以自然界的标准划分。站在顶尖的食肉动物自然是孤独的、凶残的，驻守在自己的领地，保持一如既往的攻击性。
　　偶尔会包容一些小动物，还没手掌大的小鸟或者刺猬，接触身体时也只圈出掌心大小的温度。
　　沢田纲吉是那个例外。是体型最大的草食动物，温厚无害，却又能震慑绝大多数的捕食者。
　　云雀以前摸不透他，无法将他准确定位。在了解他的过程中，削弱了食肉动物的傲慢，也开始明晰小动物们的生存法则。他一度把沢田纲吉也当做小动物，像云豆或者小卷，面对紧急关头甚至能坑杀食肉动物。
　　所以他允许他们的跟从，足够强大的食肉动物不需要与其他食肉者共存，却可以包容无甚竞争力的食草类动物。
　　但是纲吉的身体靠过来时，陌生的大面积的温热贴着他的身体传递，和直接与风交流的其他皮肤相比，更显得滚烫。
　　他应该及时将这个胆敢靠近他的人踢得远远的，那时一片刻的犹豫，再回头时，刚和他结束战斗的家伙已经筋疲力尽地睡着了。
　　轻柔的呼吸喷洒在云雀的肩膀处，吹开一圈又一圈起伏的涟漪。
　　天台的阳光大好，地面也是烤得暖和。如果没有纲吉突然的来访，这个时间，云雀本就该安静地躺在这里，将太阳也睡到西边地平线才睁眼。
　　并不是很碍事。
　　云雀感受了一下纲吉和他的距离。
　　呼吸声也不算很吵。
　　云雀侧耳倾听一会儿，在这规律的细微响动之中，睡眠找上了他，在钻进眼睛里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
　　在梦里，他是狮子、老虎或者猎豹，偶尔也是霸王龙，一切都在他的规则下运行，他是那个独一无二的王。这一天，领地里闯进了一头食草动物，是大象、河马或者长颈鹿，甚至可以是叶龙，在云雀匍匐而来将它猎杀的时候，巨大的身体倒在捕猎者的身上，皮厚体重，磨平了尖牙也刺不穿，用尽全力也躲不开。
　　云雀被这种无可奈何的烦躁吵醒，他睁开眼，太阳没等他，早就落了山。星幕已经张开，抬头却看不见半分光芒。全因纲吉的头发将一切景色盖得完全。
　　纲吉睡梦中不老实，不知何时滚到了云雀身上，压得他憋闷，本能地张嘴就咬，却硬撑着不醒。
　　似乎是被咬得疼了，纲吉“唔”了一声，迷迷糊糊地抬起手，将自己的脖子救出来，上面湿哒哒的有水痕和并不深刻的齿印。
　　他半眯着眼睛坐起来，就和现在一样，骑在云雀的身上，懵懵地问道：“要接吻吗，云雀学长？”
　　那时云雀尚不知道围在纲吉身边的众人为了自己的私欲将他的某些观念改造得多么异常，但是现在的他却不情愿亲上一口稀里糊涂。他又将纲吉向下拽了几寸，彼此的呼吸都在交融，云雀的睫毛又长又直，垂下眼皮时已经能扫在纲吉的鼻梁。
　　纲吉主动靠前，轻轻将柔软的唇部印上去。他能感觉到云雀的唇抿得更紧，他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就是这样。
　　他需要拿出十足的耐心，等待那扇封闭的门主动留出缝隙。
　　云雀的手已经放在了纲吉的脑后，手指上的压力迫使纲吉和云雀保持负距离。
　　云雀一边吻着纲吉一边生气，即使知道这人将接吻看作友人间的亲密，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他的勾引。
　　纲吉的手臂为了舒适已经环在了云雀的脖子上，所以突然被云雀咬到舌头的时候也没处施力，不能及时起身，又被他抬起压在了身后的桌子上。
　　“唔……”纲吉用力挪开云雀的脸，舌尖传来的疼痛让他把五官都皱起，“为什么……”
　　“咬杀你。”
　　“诶！”纲吉吓得向后退，很快反应过来并不是真的咬杀，云雀前辈只是在解释刚刚的行为。
　　他又莫名觉得喜感，原来云雀前辈口中和暴力相关的“咬杀”竟然可以这样解释。他撤身从桌子上跳下，略微整理了一下被云雀压得有些乱的衣服，高兴地对云雀说：“要和大家说说话吗？”
　　云雀当然不会这样做，打了个哈欠之后率先走出门，门口遇上表情都不太好的彭格列众人，也是面不改色地离开了。
　　“喂，云雀！”山本喊住了他，“不留下来陪着阿纲吗？”
　　云雀停住脚步，看清山本的表情之后脸上挂起兴味，“山本武……”
　　那是不情愿却假装大度的虚伪表情。
　　但是纲吉也跟着从屋子里出来，见到云雀和山本交谈，却不知他所担忧的剑拔弩张全自他出现的那一刻起产生。
　　眼看着纲吉要抓起离他最近的山本的手，问他发生了什么，reborn上前一步将纲吉拉过来，这个蠢徒弟，完全不知道自己任何带有偏向性的行为都会打破目前的对峙，引发一场巨大的争斗。
　　人多了果然不好控制局面。Reborn低叹一声，问云雀：“那些拜托你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云雀手指一动，收回了即将掏出的浮萍拐，“差不多了。”
　　“麻烦你了，云雀。”
　　“这没什么，”云雀将目光投向藏在reborn身后的纲吉一瞬，又将视线转移到reborn身上，浑身散发着战斗的欲望，“我很期待和这副身体的你打一场。”
　　“会有机会的。”reborn自信地扶了扶被风吹得有些歪斜的帽子，那股强大让云雀兴奋。
　　等到云雀离开，reborn才简单地给纲吉解释了一下他交代给云雀的任务：“云雀已经收购了35个国家的唱片公司，有大有小，只要你的专辑录制完成，立刻就能全世界宣传。”
　　他黑色的眼睛发出惊人的亮光，压迫性十足，他问纲吉：“你做好无论面对什么变故，都要努力完成这具身体的梦想的准备了吗？”
　　纲吉没有一分一秒的迟疑，在通往和同伴们一起回家的路上，没有什么可以阻拦得了他。
　　他坚定地回答：“当然。”
　　Reborn将他整理好的乐谱交给纲吉，“原身创作的歌曲不少，需要你录唱之后制成demo，交由专业的音乐人为你挑出几首制成专辑。”
　　草壁没有离开，看见纲吉点头同意之后，立刻带着他们进了剧组后方的酒店。
　　“这里也是风纪财团旗下的连锁企业，在您入住的这段时间不会有其他的客人打扰。另外，”草壁带着他们上了顶楼，这里被改造得像是一个写字楼，整层只有三个房间，尽头的那一间是透明的玻璃门，能看见内部是会议室的结构。草壁为纲吉打开这三扇门，一间一间地向他介绍，“这个是舞蹈室，尽头那一间是会议室，这一间是临时为您配置的录音室。”
　　纲吉呆呆地看着这个不亚于专业录音棚的所谓“临时录音室”，半晌才回过神，向草壁道谢。
　　草壁十分谦虚地说道：“这些都是恭先生吩咐下来的。沢田先生不用太记挂，这些对恭先生来说都是很简单的事情。电视剧里不是也有这样的说法——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他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宽解有些问题，但是跟随云雀习惯了也丧失了部分正常人的心态，想了半天还是说道：“嗯……就是这样。”
　　纲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