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身星光[all27]》一十五九

18、第 18 章

　　“我想要和白兰见一面。”
　　他们在地下车库汇合，过分出色的外表容易引来注视，即使在光线昏暗的地方，偶尔有车驶过也会迟疑地放缓速度朝这边看上两眼。意识到此地不可多待，几人没再多做言语，转身上了车。
　　也不过刚关好车门，狱寺就不赞同地说：“十代目，白兰那个家伙不是个好东西！您去见他，反而可能中了他的计！”
　　“我知道。”纲吉自然清楚他并不擅长和富有心机的人打交道，但是目前的问题的确卡在了白兰那里，“如果能从他那里问出些什么，我们就能省下很多试探的时间。”
　　“我不能接受！”狱寺的反应出奇地激烈，“我宁愿多花些时间！……我们又不是不能找出症结……我不能接受让您再去和白兰那样的危险分子接触。”
　　狱寺的样子明显是再度陷入了那些痛苦的回忆，而这些痛苦不是他独有的，一个悲伤的表情就能把所有经历过的人带回那段噩梦当中。
　　有些伤痛一经产生就是一辈子的事。受伤了会疼，疼过了会痒，痒完了还有丑陋的疤痕在时时提醒。表皮有疤看得见，心上有伤却看不见。看不见就自我欺骗，也欺骗旁人，以为一切都已过去。
　　怎么可能真的过去。
　　为了更多的人，更多的世界能够得到救赎，纲吉从不后悔实行了假死计划。他成功了，所有的毁灭都被重置，人们全都洋溢着笑脸，只有他最爱的那些人，透过健康强壮的身躯，重重肌肉保护之下，是一颗颗伤痕累累的心。
　　完成了拯救世界的英雄并不喜悦自满，这本该是全人类共同的事业，只不过正好被他担起了而已。真正属于他的责任是这些被他牺牲的爱，在一切事了之后，变成沢田纲吉的债，要用一生去还。
　　纲吉想说好啊，好吧。是我一直在任性，也该听听你们的话。但是这时，reborn却开口了。
　　“难道你们要把他当作一个挂件时刻拴在身上吗？”reborn听起来无比气愤，“他是沢田纲吉，彭格列十代首领，他还是个男人，是统领你们的人！你们现在要为了所谓的爱，将你们的大空给遮起来？”
　　他的语气能凝结成冰，冻结所有躁动不安，“我不允许任何人瞧不起这个蠢货！”
　　“我没有！”狱寺下意识反驳，但是却在继续解释的时候骤然气虚。过度的保护，战战兢兢地杜绝十代目和任何隐患有所接触，看似安全可靠的环境，其实不就是为十代目设下的牢笼？
　　我明明那么崇拜他——战无不胜又不恋权慕势，温柔善良却从不过度迂腐，经历挫折还能积极乐观，为朋友付出一切，包容一切。这样一个伟大的人！我现在却在做什么？
　　捡到受伤的鹰隼却要把他当做一只金丝雀？
　　“抱歉……十代目……”狱寺捂住额头，“我应该相信您的。”
　　了平坐在狱寺的身后，闻言用拳狠敲了一下他的头，在狱寺生气大吼时非常理所当然地回吼：“那是当然的！我们一直都相信沢田！狱寺你这个叛徒，竟然敢动摇！”
　　“什、什么！我才没有动摇！我对十代目的忠心……”
　　了平掏掏耳朵，“狱寺又要开始长篇大论了，极限地好吵！”
　　“你这个草坪头混蛋！”
　　“看清楚，我现在可不是草坪头了！”
　　“草丛头！”
　　了平捋了一把自己略长的头发，竟然赞同了狱寺的说法，“这倒不错。”
　　纲吉听着两人的对话真是哭笑不得，再看过去的时候，reborn和山本嘴角也都挂着笑容。
　　“谢谢你哦，reborn。”纲吉悄悄凑过去对reborn低声说。
　　你总是这么可靠。
　　“你要谢我还太早了。”reborn戏谑地看着兀自感动着的纲吉，“狱寺的话也有他的原因，你不妨听听白兰又做了些什么。”
　　被点到名的狱寺停止了和了平无意义的争吵，他看向纲吉的时候脸上还有些羞红，似乎还在为自己之前放肆的言行惭愧。但是他很快整理好了情绪，不过提起白兰时愤恨的情绪再度出现，“我们那个世界的白兰根本就没有帮助寻找您的下落，甚至还在阻挠我们的搜索。若不是尤尼有一次跟踪定位，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个世界。”
　　“对，他很奇怪。”山本也说，“一开始是他告诉我们你在平行世界，只是后来寻找的时候却总是懒懒散散的，像是通关了游戏却藏着不说。”
　　“你的意思是他早就知道我在哪个世界？”纲吉想起和那个白兰仅有的一次见面，“我和他见面时，他有提到这个世界的白兰在阻拦他发现我的踪迹。”
　　“好混乱啊！”了平有些抓狂，“这个白兰那个白兰的，我们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
　　“你说的悠闲！”
　　“了平说的没错。”reborn制止了众人的思维发散，“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回去，其他的干扰因素无关紧要的就不要让它混淆视听。”
　　他又看向纲吉，“正好我也想见见这个世界的白兰，一起去吧。”
　　“好。”
　　狱寺发动车子，彭格列活动小组全体出动。这样的安排让狱寺满意，能跟在十代目身边的话他就能安心。只不过这种满意状态只持续到了病房门口。
　　“如果诸位都在场的话，我恐怕会害怕得什么都不敢说了呢~”白兰笑眯眯地坐在病床上，即使面对当场要爆炸的狱寺和伸手拔剑的山本，依然不为所动。
　　Reborn率先收起手中的枪，迈出离开房间的第一步。
　　“还是reborn君深明大义啊。”
　　“不是哦，”reborn学着白兰的语调，“我只是自信而已。”
　　白兰眼中精光闪烁，片刻无所谓地耸耸肩。
　　等到众人都不甘不愿地离开病房，他终于看向纲吉，笑容十分甜蜜，“小纲吉，你终于来看我啦~”
　　“我不想聊这些，”纲吉神情复杂地看着白兰，“我来这个世界和你有关吗？”
　　白兰笑容不变，“这么直接啊！几天不见，小纲吉都不想我的吗？”
　　“我都说了，我不想聊这些……”
　　“但是我很想小纲吉哦！”白兰睁开眯起的眼睛，认真起来的表情让纲吉失语，“太想了，想小纲吉每天都陪在我身边，太想了，想到只想把你夺过来。”
　　“你！”纲吉猛地站起来，“也就是说，的确是你做的！”
　　那幅熟悉的笑容假面又挂在白兰的脸上，他歪着头，故意装作天真懵懂的样子，“我做什么了？有错吗？我只是想见小纲吉而已。”
　　“就为这种原因把我从我的世界带过来？！”
　　让我在这里惶惶不安，让大家担惊受怕，现在还可能担负着巨大的风险找过来！
　　“小纲吉很生气？”白兰扯了扯嘴角，笑颜终于破裂，“我才是最生气的吧！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小纲吉却只在乎门外的那些人，这样也太不公平了！”
　　“不公平？”纲吉只觉得白兰的理论十足荒诞，“你扰乱了我的生活却在我面前叫嚷不公平？”
　　“对啊！就是很不公平！”白兰的确坚持这样认为，“我扰乱你的生活你对我生气，这个世界扰乱了我的生活，难道我就要咬牙认下这个现实吗？”
　　“更不公平的是，凭什么那个世界里有你，而我的世界里却要失去你！”
　　“世界规则不能公平对我，那我就只能自力更生了。”
　　“谁不是在为自己的利益行动？我只不过是有能力为自己讨回公道的苦主罢了。”
　　“如果我只能在没有小纲吉的生活里痛苦难当，无能为力，这个时候，你会同情我吗？”
　　白兰一句又一句打得纲吉一片混乱，他生气，他知道白兰的话里有歪理，但是一时之间，也不知是因为口笨舌拙还是前段时间的相处多少有了些感情，纲吉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
　　这样的纲吉也让白兰更加斗志昂扬，他要说出更多，更多让纲吉动摇的话。
　　就在这时，空中一道诡异的笑声切断了白兰继续发起的语言攻势。
　　“真的是，听不下去了。”
　　笑容僵在脸上，白兰厌弃地看向前方青色雾气凝聚的地方，先是一双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出现，正搭在纲吉的肩膀上，很快，纲吉身后就出现了一个完整的男人形象。他的长发还在空中飘荡，风衣吹起的衣角也尚未落下，只是那个人却已经牢牢控制住他的光。
　　他伸手将纲吉往身后一推，再看向白兰的时候，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蹙起的眉头，轻撇的嘴角都揭露了他十足的不爽。
　　“总是对这种天真的笨蛋洗脑也太没出息了吧，或许我们可以继续之前尚未终结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