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心记》常怀山

2、第 2 章

　　暗红色的公寓楼门外写着宝德街一百三十四号，魏臻穿过大半个东阳市，穿过半年的混乱期，她再一次回到了这里，回到了张如泉所在的公寓楼下。她左手拖着行李箱，右手抱着一只敞开一只耳朵的小纸箱，纸箱里是一只黄色的小猫咪。
　　她松开了抓着行李箱把手，从左裤兜里掏出了钥匙，打开公寓的大门后，她腾出左手摸到楼道灯的延时开关，灯亮后，她小心地用身体抵着门，把行李箱提进门内再闪身入内，她用脚把大门关好，门后左侧是楼梯墙，墙上有十二个信箱，二楼B座，写着张如泉名字的信箱里依旧被塞满了各种纸张，他不是个会定期清理信箱的人。
　　“喵.呜”纸箱里的小家伙冲着魏臻嗷了一嗓子，它低着毛茸茸的小脑袋瓜，不安地在纸箱里来回打转。
　　“乖，马上就到家了”魏臻改换用左手托着纸箱，好腾出右手去摸那颗小脑袋，它是一只长着一张无辜脸的黄色小猫咪，她在来的路上捡到了它，似乎是被人遗弃了，纸箱放着奶瓶、一小只写着有猫奶粉的密封袋和一张深棕色的小毯子。
　　她于心不忍地蹲在纸箱边守了一会儿，见没有人领养它便动了带它回家的心思，已近盛夏，要是由它在路边再晒一天的太阳，它的小命儿就有可能交代在那里了，现在的人良心真是不怎么样。
　　“乖，我马上来接你”魏臻先将小纸箱放在了地上，她决定先把行李箱搬上二楼，所幸行李箱里没有太重的物品，她很轻易地就把行李箱搬上了二楼。用钥匙打开张如泉的家门后，她把行李箱拉进玄关，给自己留了门后以最快的速度冲下楼去接她的小猫咪。
　　“喵呜..喵呜..”她这只顽皮的小猫咪在魏臻离开的这一小会儿已经爬出了纸箱，它抬着脑袋冲着大门叫唤，嗓音嘹亮，弱小又无助。魏臻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下楼梯，她小心地将猫咪抱在手心，它害怕地抓着她的手，锋利的小爪子抓破了她的手背，她忍着疼把它放进小纸箱内，抱起纸箱上楼。
　　她推开了给自己留着的门，腾出左手来打开了位于玄关左侧的电灯开关，打开客厅的灯，将大门关好，她在门后鞋架边换上了自己的拖鞋。一进门，先看见的是开放式厨房与原木方桌，贴满了各种提醒标识贴纸的白色冰箱靠着料理台站着，然后是客厅焦黄色的布艺沙发，主卧与次卧只隔着一堵墙，浴室位于玄关的右侧，这间六十平米大的房子是张如泉的家和她的栖身之所。
　　空无一物的餐桌，料理台上没有任何锅及厨房用具，沙发正对着空荡荡的电视机柜，那台电视机坏掉后，她和张如泉这两个不爱看电视的人决定把采购电视机一事放进待办事宜的名单里，他们都在等着某天心血来潮再解决这件大事。
　　魏臻将小纸箱放在了客厅的地上，顺便摸了摸地板，地板是干净的，张如泉没有因为她不在而不整理家居，她摸出手机来确认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九点八分，张如泉还没回家。
　　“喵.呜.”
　　“哎呀，小可爱，你饿了吗？我也饿了呢？你吃泡面嘛？开个玩笑啦，我马上给你冲奶奶喝”魏臻伸手摸了摸小猫咪的脑袋，自言自语地说着，它抬头咬了一下她的手指，可能是它嘴巴太小，它的咬有些疼但没有伤及皮肤。
　　它一定是饿坏了，她拿过纸箱里的奶粉袋和奶瓶起身，走到料理台边将奶瓶和奶粉放下后，一边打开洗碗池的水龙头，一边拿过热水壶，快速地冲洗了一下热水壶的内壁后，接水，将热水壶放在加热底托上，按下加热键，在等待热水烧开的这两分钟内，她冲洗了一下奶瓶，然后捏着奶粉袋陷入了沉思。
　　这只小猫咪到底要喝多少奶？她是全倒了呢还是倒一半？她看这袋奶粉应该是一餐的量吧，那就全倒。冲奶粉的水要几度？水位呢？干脆先冲满吧，不行的话自己也试试味道，她为自己的机智感到自豪。
　　“喵..”她听见叫唤声，一转头差点踩到了它，她蹲下身把这只小可爱捧在手上，贴着胸口，它因自己的下肢有了坚实的后盾，它奋力地用爪子勾着她的短袖往上爬。
　　她看着它努力向上爬的模样，软糯的小身板，无辜的小眼睛，它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她托着它到自己的左肩头，看它奋力上爬的模样怕是想骑到她头上。水恰好烧开了，她不得把它勾着自己衣服的小爪子拿出来，暂时把它安置在料理台上。
　　她端起热水壶先把奶瓶烫了一遍，倒入奶粉，加入一定比例的热水和常温的矿泉水，盖上奶瓶盖，她用力摇晃均匀后，学着电视剧里新手奶爸的模样，滴一点奶在手背，感觉是温度刚刚好。
　　“小家伙，你过来”她左手拿着奶瓶，右手则小心地接近这只在料理台上探索的小猫咪，她将它抱在自己的胸口，小心地抱到沙发边，在沙发上就座后，把它放在自己的腿上准备给它喂奶。
　　“提托”的一声关门声从玄关传来，她看见背着双肩包的张如泉进门，四目相对中，她看见惊讶、疑惑、怀疑从张如泉的脸上划过。
　　“你为什么拿着奶瓶？是怎么回事？”张如泉把鞋一脱连拖鞋都顾不上了，他极快地冲到魏臻的面前看见了她膝上的小猫咪，如释重负地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它是我从路边捡到的小猫咪，你看可爱吧？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将与我一起拥有它的抚养权，有没有觉得很荣幸？”魏臻说着把小猫咪举起来向张如泉展示了一下，它害怕地用四肢抓着她的手，锋利的爪子勾破了她的手背，她小小地皱着眉头。
　　张如泉在刚刚的那一瞬间经历了震惊、迷茫和欣喜，她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半年，再次出现时竟然拿着一个奶瓶，他很难不浮想联翩。
　　养只猫或狗，两个人一辈子，这是张如泉认为最理想的生活状态，魏臻在纠结要说你好吗还是你回来了这两句问候用语时看见了沾在他衬衣领口的口红。不论她是否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他的日子还是如常地过下去，他依然会和不同的女人睡觉，她不只是他生命中的唯一。
　　“给它取名字了吗？”张如泉欢喜地走上前来用双手捧过魏臻手上的这只小奶猫，他的嘴角不自禁地上扬，尽管这只小猫咪的小爪子已经抓破了他的手背。
　　“还没，你拥有对它的冠名权”张如泉止不住的笑意落在魏臻的眼中，对于喜爱小动物的人来说最快能攻占他们心房的行为是送他一只小奶猫或小奶狗，可以迅速地与对方拉近距离，他们上次分手的不愉快都因这只小猫咪的出现而消弭。
　　“王二狗好不好！就叫你王二狗吧”张如泉爱惜地看了小猫咪一眼，给它取名叫王二狗，半点看不出来他是喜欢它的模样，魏臻觉得他可能是恨它刚刚抓破了他的手背而进行了幼稚的报复。
　　“它是一只猫诶！你为什么要管它叫狗！”魏臻自然地替这只不会说人话的猫咪发出了抗议，好好的一只小猫咪非得被叫成狗，它得多委屈啊。
　　“我不管，它就叫王二狗，要不然就叫魏二狗”张如泉疼爱地将猫咪抱在怀里，他的无耻言论令魏臻不得不对自己将冠名权交给他而感到后悔。是的，她十分后悔，她应该早点给它取好名字，让张如泉这个怪人取名字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张如泉，你再说一遍试试！”魏臻的怒气值在这一瞬间充满，张如泉要是再敢多说一句，明年今日就是他的祭日。
　　“是你说我有冠名权的，你别想赖皮”张如泉高声提醒她，是她把冠名权交到了这一个男人的手上，幸好她当初答应没有和他结婚，不然可以预料到孩子的名字也会沦落到二流、三流之类。
　　“王二狗”张如泉满意地唤着王二狗，高兴地嘴角都快咧到额角了。
　　“喵呜”
　　“你看它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张如泉摸着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十分得意地说着，魏臻鄙视地看着张如泉，是的，它一只小猫咪能知道自己被取了王二狗名字并感到高兴的话，它就不仅仅是只小猫咪了，它都成仙了。
　　“张如泉！奶瓶给你，你喂它喝奶”魏臻无语地把奶瓶塞进了张如泉的怀中，王二狗就王二狗吧，总比魏二狗强，她也趁机把喂奶的重任移交给王二狗的父亲。
　　天晓得她当初是怎么看上这样一个怪咖的，大概是夜色太黑，酒喝得太多，一不小心失了足，人生处处是陷阱，一个坑接一个坑地掉，最可怕的是她崴了脚，暂时出不了坑了。她为自己和王二狗都感到十分地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