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心记》常怀山

118、第 118 章

　　民政局。
　　在等待张如泉端来餐食的期间，魏臻抬眼看向窗外的街景，马路的斜对面是民政局的大门，她看见满脸喜气的年轻人男女们在证婚人的陪同下，手牵手地走进民政局的大门，他们是去结婚。还有一部分人的气场明显微冲，还没走进民政局的大门就开始互相指责、对骂或一走出民政局的大门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散场，这一部分人是去离婚的。
　　结婚、离婚在同一场所，距离民政局三公里处是元一医院，有一位治疗不孕不育专家坐镇。元一医院往西北五公里处是火葬场，墓地再稍往北一些，东阳市人的生老病死都在北区内可以完成一整套流程。
　　她的目光从民政局回移，她扭脸看向正在餐厅的收银台方向等待餐点的张如泉，她真的要嫁给他了，在接下来的一两个小时内成为他的合法妻子。等他们的证婚人文学礼和阿让抵达，用完早餐就可以去民政局办理结婚登记的手续了，结婚所需要的材料她都交给了张如泉保管，她怕自己一时退缩想要逃跑。
　　二十六岁结婚在同龄人当中不算早也不算迟，她要嫁给自己心爱的人，这是他们二人共同的决定，为何心中还有些慌乱？她承认自己有些恐婚，就这样嫁给他了。是的，在证婚人的面前签一签婚姻申请书，回答民政局工作人员的问题，拍照，得到民政局批发的结婚证，他们就是合法夫妻了。
　　“臻臻，我点了豆浆和你爱吃的水煎包，他们家有做花卷我也买了一份，还有馄饨汤、锅贴”张如泉愉快地说着，魏臻看着他又转身走回收银台的方向端来了第二个托盘，她面前的这张不大长方桌上摆满了各种餐点，很是丰盛。
　　橘红色的塑料托盘上是白色边沿印绿叶的塑料盘，三个水煎包，三个花卷，锅贴是八个，馄饨汤是两碗，豆浆两杯，这家餐馆给的食物数量倒与众不同。一般是两个算一份的面点竟然给了三个，有点有趣！
　　“这么多吃不完吧！”魏臻看着张如泉在自己的对面就座后，伸手拿起了筷子，餐桌上明显是三人份的餐点，他该不会是现在就打算着要喂胖她，让她没得后悔吧！男人们的心机可不半点比女人少。
　　孔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还有什么最毒妇人心，可男人们还有卧薪尝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家其实都差不多。女人们的仇是想着法地要尽早报，十年太久了，青春易逝，哪有那么多功夫磨呢！
　　“看来你没有发现，我偷偷告诉你，像是水煎包花卷锅贴我特意每样买了两份我只要了三个，大喜的日子有四不好”张如泉故作神秘地低下头，魏臻也跟着低下头听他解密，他这个不迷信的人竟然也开始相信数字会影响到他们二人的关系。迷信在某种时候是一种力量，特别是当一个人需要一种坚定信念的力量时，这种选择也不差！
　　“嗯”魏臻表示赞同地点点头，她想到了李朵，倘若她在世的话，她会是他们的证婚人，可惜她红颜薄命！
　　“你看起来有些紧张，我们就是去签个字，不是上刑场..啊.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张如泉温声安抚着魏臻，说着说着他嘴里就冒出了不好的话，他连忙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当是把坏的东西打掉了，他的样子有些憨，她喜欢他不聪明的样子，真实有趣。
　　“来来来，我们开吃吧，你的豆浆”张如泉不好意思地冲魏臻一笑，他将自己面前的杯装豆浆端起来递给她，她伸手接过摆在自己的面前。餐馆里满是和他们一样吃早餐的准新人，大家都穿着自认为最恰当的服饰等待着走进婚姻生活，也有个别与众不同的人穿着奇装异服。每个人都想要过得与众不同，最终还是随波逐流地过着，他们没有什么不一样。
　　她将筷子从红纸封里取出来，夹了一个水煎包到嘴边，第一口只是试探性地咬了一下，确定温度合适后她大口地咬下了包子，内馅是猪肉韭菜，吃起来有点韭菜香，还加了虾米提鲜，吃起来口感不错，焦脆可口。
　　他拿过两个盛蘸料用的小碟子，他端起蘸料壶在斟蘸料，她看着他斟的蘸料从碟子里满出来，他手忙脚乱地抽出餐巾纸纸抽里餐巾纸擦着满出来的蘸料，不小心又碰翻了蘸料壶，她急忙地伸手救回了要倒下去的蘸料壶，差一点他们这一桌就要引起餐馆老板的注意了，好险！好在没有洒出来多少蘸料，稍微擦一擦即可。
　　他比她还紧张，他虽大她六岁并不代表他的心智成熟稳重过她，大家都是第一次结婚，说不紧张是假的。
　　“别慌，我们是要去结婚，不是要去抢银行！”魏臻伸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张如泉的手背，鉴于之前有上刑场的自己掌嘴，她将他们的事比喻成抢银行这类刺激又危险的事，她见他比自己还紧张，她突然就不紧张了。
　　本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心态，痛痛快快地去面对比畏缩不前要好，想明白了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才有没有慌呢！我只是有点紧张，盼星星盼月亮地终于盼来了今天，你等会儿不会逃跑吧？”死鸭子嘴硬的张如泉笑着否认他的慌张，魏臻琢磨着慌张和紧张不是表兄弟嘛，不论是哪个，字面上的意思虽然不同，根据他们现在的情况来说是一样的。
　　“应该不会，你不会是要拿绳子绑住我吧？”魏臻顿了顿，反问道。她一个自己都害怕自己会逃婚的人现在比张如泉还释然，他是不是该考虑一下自己有没有逃婚的心思。
　　“这个我有考虑过！我要跟你结婚，不是要逼婚你，拿绳子绑住你的话我怕会被抓，然后明天报纸的社会版面就会有某某男子绑其女友到民政局结婚这样的标题，我们的婚讯都不用自己登报纸直接昭告天下了”张如泉认真地说着，魏臻听他的话越说越戏剧化便笑着听下去。
　　绑女友到民政局结婚，这种戏码怕是八点档编剧都不敢写，男主角直接触犯刑法送去蹲大牢，劳动改造。
　　“我觉得很好啊！我再把报纸的版面剪下来保存，当成我们家的传家宝，让我们子子孙孙都知道他们的老祖宗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魏臻窃笑地接过话茬继续说着，她是真的认为这个点子非常可行，反正丢脸的又不是她。
　　“你是我亲老婆吗？”张如泉啧啧嘴，语调夸张地问着魏臻，很显然他的情绪已经放松了不少。
　　“不是，我现在还不是你老婆哟！”魏臻甜笑着提醒张如泉她们还不是合法夫妇，所以她不是她亲老婆，她不是他老婆，未来几个小时内会升等为他的妻子，届时他这句话就可以问得理直气壮了。
　　“如泉，魏臻！”文学礼温厚有力地低唤声打断了他们二人的对话。她们循声看去，文学礼穿着黑色的西装，黑衬衣，系着一条红色的细领带，梳成三七分的头发一丝不苟，整个人精神抖擞，只是笑容中还有几分悲伤。
　　“学礼”张如泉和魏臻二人站起身相迎，文学礼是他们二人的证婚人之一，自然受得起他们的敬重。她看了一眼放在餐桌上的手机，阿让在半小时前就说在来的路上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呢！
　　“你吃过了吗？这里的水煎包很有名”魏臻礼貌地询问着文学礼是否用过了早餐，这家餐馆的招牌菜是水煎包，她尝过了名符其实，从色泽到馅料都极为用心，值得一试。
　　“谢谢，我用过了”文学礼谦和婉拒道，他的黑眼圈有些重，可能是昨夜没有睡好。魏臻这样想着，在他筹办的追悼仪式上发生了挟持人质案，他后需要处理的事比他们多，文学礼可能还要处理有关于李朵的事，他看起来还是很疲累。
　　“坐”张如泉往里挪了一下身子，给文学礼让了个座，大家干站着也很奇怪，他们重新就坐后她拿起筷子继续吃着自己面前的水煎包。她小心地蘸了一点蘸料，蘸料有点偏咸会影响水煎包的口感她便不再蘸着吃了。
　　她吃完一只水煎包还觉得不过瘾，又夹了第二只，她吃着水煎包的时候看着张如泉狼吞虎咽地吃着他面前的馄饨汤，他们刚刚耽搁了那么一会儿，馄饨汤可能都温了，吃东西还是应该趁热吃，不然口感的变化会影响食欲。
　　因他们二人正在用餐，文学礼就静静地掏出手机在看着，可能是在看新闻也有可能是在刷社交软件。
　　“昨天从警局回家后一切都好吗？”魏臻将第二只水煎包吃完后关心着文学礼的情况，李朵的追悼仪式因昌殊佛堂出了昨天的挟持人质案后应该暂时无法举办，这周四李朵就该下葬了。
　　“都好”文学礼听到魏臻的问询后他抬起脸来微笑着应答道，这一笑便令她觉得苦涩，他一个新婚丧偶的男子怎么会好呢！是她唐突了，她报以歉意地一笑。她收起了关心文学礼的念头，夹了一个锅贴小口地吃着，等阿让赶来，她们用完早餐，他们就要去民政局递交结婚申请书结婚，正式成为合法夫妻展开婚姻生活了！
　　真快！她原以为为会再拖两年的呢，世事、人心总是在变化，没有一种永远是真的永远，所以不预设答案就这样试试看吧！反正也没有其他事要办，就这样吧！
　　[恭喜]
　　她放在餐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亮着的手机屏幕显示她收到一条陌生人的讯息，这次换了一个电话号码，她依旧左滑按下了清除键，她没有看见这条讯息就不用回复对方。有些人活着但已经死了，在她心里一个埋葬了多年的死人是不会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