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为红颜》青莲幽人

21、第二十章 回京

　　楼上黄昏欲望休，玉梯横绝月如钩。
　　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李商隐《代赠》
　　“小女子名叫青环。”既然在外就不便用青莲这个名字，怕就怕会有人听说过，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
　　“青环小姐，我们家小姐又出了这一联是：洛水呈龟两呈祥，阴得九，阳得九，九九八十一数，数数归于道，道称天尊百神领袖。”
　　此联暗含祈算之术，可堪称绝联。不过，本女子就喜欢这样的绝联。“岐山彩凤双献瑞，雄鸣六，雌鸣六，六六三十六声，声声闻于天，天生皇帝万象提纲。”
　　“妙哉！妙哉！想一位女子竟有如此的才华，我等真是惭愧。”一人称赞道，“此联暗颂皇帝，万象提纲，气势磅礴呀！乃大丈夫之气！”
　　怜夕听了之后也不由得佩服自称是青环的女子，妙珠连语，才思敏捷。虽是一位女子，心中却包含万象，胸怀不是一般人所能达到的。这次，也不用她让水儿代劳了，自己开口说道：“青环小姐的才思怜夕佩服，前两关小姐胜出，这第三关乃是诗赋，各位可以尽情发挥，最优者为胜。”
　　一听是诗赋，我心里偷笑，诗赋可是我的强项，先不说我自己会作诗，就是从小背的诗随便拿出一个就是绝诗。“在座的各位听好了。嗯，不知这可有剑？”
　　“我的这把剑就借与你。”一人将手里的宝剑递上。
　　“多谢公子。那小女子就献丑了。”舞剑也是我和灵儿经常做的事情，也是我们自己发明的一套剑法。再加上李太白的诗……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所有的人看呆了，包围在一片花海之间，只听见清脆的吟诗声，和随风飘出的清淡香气，还有瞭花眼乱的剑舞，巧如天仙。楚天泽举起一个酒杯，朝正在舞剑的人扔去，人静而景不静。只见纤手一举，接着酒杯，一饮而尽继续吟诗。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一首吟罢，抬头看了眼摆在最上面的银筝，将剑送还主人，一个跃身将银筝抱在怀中，席地而坐道：“小女子今日趁着雅兴，就随意献上一曲。”
　　众人还没有从刚才的惊讶与赞叹中反应过来便听见铮铮的琴声，循着琴音望去，青衣素颜，席地而坐，古琴置于腿上，低眉吟唱，婉婉萦纡。
　　“晴空飘下了雨丝丝人说是喜极而泣的泪珠人说是从天落下的情丝
　　七夕雨七夕雨洒入情人心深处……”
　　指尖泉流，哀雁空绝，突然加入箫声附和，低缓深沉，将一首歌唱的情意深深。我朝他望去，四目相对，心照不宣，琴箫相合，继续歌声。
　　“自古情人总相思莫道神话里特别痴盼只盼久别后重逢时心中事细轻吐情深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一曲唱罢，起身嫣然一笑道：“青环献丑了。”
　　怜夕亦是笑道：“青环小姐多才多艺，不尽诗词歌赋，就是琴棋书画亦是高人一等，怜夕佩服。想必青环小姐亦是爱琴之人，这古筝在小姐的手里也不会埋没了它。”
　　“那就多谢了，说句实话，青环今日之所以来就是为了这把银筝！不过，今日一见怜夕姑娘，小女子心中亦是佩服。”
　　楚天泽见目的已经达到，站起身收起紫玉萧就想走，却被叫住。是怜夕说道：“不知两位可有时间？怜夕备了一点薄酒想和青环小姐聊一聊。”
　　“没……”
　　“有……”
　　怜夕为难道：“既然你们没有时间……”
　　“有时间，怎会没有时间，是不是泽？”暗中偷掐他一下道。楚天泽原就不喜欢这些人多的地方，若不是为了银筝，他早就扭头走人了，现在还要和谁聊天？！但见她一脸殷盼也只好附和她，点头。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动尽了天下情。呦呦鹿鸣，食野之苹，但有弦音，骚客驻留，夜华月暖，照不进离人心。
　　“这是什么酒？淡淡香甜，入嘴滑润。”又饮了一杯问道。
　　“啊……这是这里的出名酒叫羊羔酒，又称白羊酒。在酿酒的时候会在配料里面加入羊肉，故味极干滑。”怜夕笑着解释道，“两位是从外地来的，一定好尝尝这里的白羊酒。”
　　我在喝酒，楚天泽则在观察四周的环境，但优雅别致，忽然一个红色的结吸引他的注意，站起身不由自主的走进那在手中，似是想起远久的回忆：
　　“娘，你这是在编什么？这么好看。”六岁的楚天泽笑着问向正在编织东西的娘。娘很温柔的笑道：“这个叫鸳鸯扣，娘把它编好给我的泽儿好不好？”
　　“好！泽儿喜欢！”
　　“泽……”我很少见他发呆，尤其是在外面并且还拿着一个中国结，心里流过一阵酸楚，他总是这样从来不会告诉我一些有关于他的回忆，现在我有点后悔来这里了。
　　怜夕见到，笑着说：“那是鸳鸯扣，怜夕闲来没事时打发时间编的，在那边还有很多种，公子……也喜欢这些玩意？”
　　楚天泽点头，将鸳鸯扣放到远处，已恢复到原来的表情，淡淡的看似对一切都不在意：“环儿，我们该走了。”
　　“好。”已经没有一点兴趣，也就随着他走下了游船，刚走几步就听见有人喊道：“公子……”
　　“什么事？”楚天泽回头问道。
　　“这个……”小厮将手里的锦帕递过来，里面包着鸳鸯扣，“我们家小姐说了，公子看上去像是在怀念什么，像是公子一定很喜欢这个，就送了过来，请公子收下。”说完不给人拒绝的机会就跑走了。
　　一路上，我们两人皆是沉默，我在等他先开口说话，谁知到了上官府也没见他开口说一句。午夜，躺在床上全是他在看鸳鸯扣时的表情“哎……真烦！还是出去转转吧。”谁知转着转着就到了泽的房间，抬起手想敲门犹豫了下又放下。禁不住，还是敲门，谁知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推门而入，里面空空如也，只有鸳鸯扣放在桌子上。刺得我眼疼。
　　一夜未眠，看着天空有暗转明，自己的心情何尝不是？“吱……”房门被推开，是一夜未归的楚天泽。
　　楚天泽推开房门的那一刻，抬眼看见她就坐在桌子旁，一脸的疲倦之色，心里一沉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昨天我在这里坐了一夜，王爷，我从不干涉你出去办事，但是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告诉我。”
　　楚天泽撇过脸淡淡道：“你想太多了，回去休息吧。不要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原来何时我竟然在他眼中成了无理取闹！真是可笑！“你还是不信任我。”
　　楚天泽没有回答，信任？他从来就信任过任何人，在他的眼中就没有信任一说，所以他选择沉默。
　　“睿王爷。”站起身看向他，心情冷然，“如果我们之间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的话，这段感情是不会长久的。也是……连一直对你关心的大哥，你的师兄你都可以不信任，更何况是我！打扰你了，抱歉！”
　　“那么你呢？你信任我吗？还有你到底是谁？”这个问题在他脑中盘旋了许久。
　　我一颤，随即抬头望向他道：“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说了你们断不会相信，既然今天你问了，我就告诉你，我来自另一个时空，一个与这里完全不同的时空，所以我怕，怕有一天我醒来之后就又回去了！”他的表情是不相信，“我说了你还是不相信，也罢……”走到门口就看见干娘关切的目光，“干娘？”
　　“环儿……你们之间……”上官夫人望了眼房内，又看向眼眶含泪的干女儿，“有什么误会，可以静下心来商量商量，你们之间有什么是不可解决的？”
　　“如果我们之间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的话，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避开干娘，“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干娘不用为我担心。”
　　“三妹？”上官无拘原本是想去给冰儿说，他今天要去巡视商铺，却看见一向开心的三妹竟一脸的悲切，“你……你怎么了？谁敢欺负你？”后面一句是他不要命了！
　　“哦……没事，二哥，”掏出一个信封给他，“这是给冰儿的，京城有点急事需要我赶回去，你给干娘说一声，有时间我就会来看她的。”
　　“好……可……你真的没事？”
　　我摇摇头：“要好好对待冰儿。”
　　上官无拘点点头，并没有做它想，等他回来的时候才知道，三妹已经回了京城，而老大一听连夜也回了去，弄得他一头雾水。就连冰儿也要回京，他不放心只好陪着冰儿赶路。
　　洛阳城?镜中花府
　　看到熟悉的府邸，长舒一口气，就在我要进去的时候听见熟悉的声音，是景王府的总管刘叔。“刘叔……你怎么会知道我今天要回来？”
　　刘叔手里捧了一个木盒笑道：“老奴怎会知道，是王爷，他说小姐您今日就会回京，可不今天真是凑巧，王爷让老奴送来一件礼物，王爷还说小姐一定会喜欢的。”
　　“什么好东西？”接过木盒左瞧瞧右看看，盒子做的很精致，还是回去慢慢研究吧，“对了，刘叔，王爷他……他还好吧？”
　　刘管家叹一口气道：“王爷表面上呀，看上去很好，但老奴心里明白，王爷心里不舒服呀……”
　　“我都明白，”就是遇到再难过的事，天宇也总是笑脸相对，可我知道那只是他的面具，生活在皇家的面具。“改天我一定登门道谢！”
　　刘管家连连点头笑道：“我们家王爷呀，一见到小姐心情就会高兴起来，既然东西小姐收到了，老奴也该回府了，王爷还在等着呢。”
　　“好，刘叔，慢走。”抱着精美的盒子，不知里面放的是什么还是挺重的，“咦……黄伯？”
　　正在走路的黄伯听到有人叫他，一回头就看见是几个月不见的大小姐，立马高兴道：“大小姐……这几个月您都去哪了？二小姐天天在问，可把我们给急坏了！”
　　黄伯是我们请来的镜中花府的官家，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人，做事谨慎，也是这里面唯一知道我们身份的人。“黄伯……你看我不是安全的站在你的面前吗？”安慰他道，“二小姐和三小姐呢？”
　　“二小姐回宫好几天了，三小姐，这个时候应该还在休息。”
　　“嗯，知道了，我去看看，黄伯有事的话就去忙吧。”将手里的木盒放在大厅，就向老妹住的天空之国走去。这镜中花府应该是皇上赐给老妹，等碧灵阁建好之后，这个镜中花府也就修好，我们三姐妹大多数还是在这里生活的。没人一个地方，个个不同，我居住的地方叫‘青荷水居’，二妹的地方叫‘湘竹阁园’。
　　一踏进老妹的房间，舒适的波斯毯铺满整个空间，软软的大床，方正所有的一切就是两个字“舒适”。别看老妹长的倾国倾城，她的睡姿可真是不怎么样！被子掉了一半，一条玉腿垂下，每次看到都是“哎……”长叹一声。将被子捡起轻放在老妹身上，虽说是七月的天，早上还是有点凉意的。
　　“灵儿……别人只看见外表的你，虽年纪轻轻，却有着别人望尘莫及的美貌，宠爱，但他们怎会知道你内心深处的寂寞？从某一方面来说你和他还是挺像的。”哎……怎么又提起他？“不过呀，我们真是有缘，放心吧，不管以后怎样，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避风港！”
　　“如果真是这样，怕是以后会有人很不得能杀了我！”赵慧灵睁开一双漂亮的眼睛笑吟吟道。
　　“醒了？平常可是雷打不动的哟，今天是怎么了？”笑睇她一眼道。
　　“从某人开始长篇大论的时候就醒了。”赵慧灵坐起身，“姐，我很幸运有你这样的姐姐，虽说有时候很笨，但是我喜欢！”
　　“好了，我们又不是在拍琼瑶剧！快点起来，刚刚天宇又送来一个宝贝，我们一起去看看。”拿起一件淡紫的衣裙就往她身上套，最后弄得一踏糊涂，索性就玩了起来。玩累了，席地躺下，“好了，这次真的该起来了。”
　　“大姐，三妹！”刚直起腰就被来人又撞到在地，“梦蝶呀！大姐可刚回来，你就想谋杀呀！”我的腰……
　　楚梦蝶想站起来，谁知道越是紧张就越是出乱子，弄了老半天才最终起来，眨着大大的眼睛道：“大姐……你这么久才回来，想死我了……”
　　“好了，好了，”真是小孩天性，拍拍她的背道，“听黄伯说你今日回宫去了？”
　　“嗯……今天是偷跑出来的，父皇说近日要有其他国家的贵客来访，不让我出宫！”撅起小嘴不满道，“可我想呀，这跟我有又关系……大姐……三妹……你们要去跟父皇说说……”
　　我和灵儿互望一眼，怕是皇上有和亲的意思，但这整个北国就梦蝶一位公主，人人都知道，梦蝶公主受尽万人宠爱，皇上就更不用说了，他会狠心将自己的宝贝送去和亲？
　　“好了，别再撅嘴了，我们去看宝贝。”拉着梦蝶往大厅走去，这丫头一路上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
　　我和灵儿颇为失望的看着桌子上的平淡无奇的瓷盘，任我们是怎么观察都没有看出有任何之处奇珍，倒是梦蝶大呼一声：“这个可是个好宝贝！我就说七哥偏心，有什么好东西总是先给大姐，都不让我这个妹妹玩玩？”
　　“梦蝶……”我和灵儿对看一眼，“你……确定这是个宝贝？我们怎么没看出来？”
　　“黄伯，去取清水，美酒，龙井茶各一份。”梦蝶先将清水注入盘内，“这是清水，你们慢慢看。”待水波静止，只见盘中赫然出现一个小童在踢毽玩耍，栩栩如生，动作灵活，就像真的在你面前一样。梦蝶又换成美酒注入，“这次是美酒。”盘中景物转化，美人盘中飞旋，彩带舞姿妙曼，梦蝶嚷道，“看！三妹进去了！”
　　“讨打！”灵儿作势要打梦蝶，见她调皮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开来。梦蝶朝她眨眨眼，做个鬼脸，惹得黄伯也是忍俊不禁。
　　“我让它再变，这是龙井。”原本多姿的美人瞬间又变成一位剑士，耍的飒飒有风，仿若真人在舞剑。梦蝶笑道，“怎样？是个宝贝吧。”
　　“天宇可真是有心，总是弄些好玩的东西给老姐你，这样的男子……”灵儿说道一半停下不说了，有些担忧的看向老姐，“别再想了。嗯？”
　　“今天下午我要去趟景王府。”
　　“但是……现在景王府外面都有秦王的人，我看呀虽说是保护景王，但实际上和软禁，监视差不多。”赵慧灵发表自己的表论，“所以……你现在进去怕是……”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好了，你们等我一下。”一盏茶的功夫又回来，让他们一惊，“这样想必就不会有人阻拦了吧？”
　　楚梦蝶一惊：“香茹嬷嬷？！”
　　洛阳城?景王府
　　“来者何人？！”在王府门口早已换了人。
　　拿掉斗笠看向他们道：“嬷嬷我奉皇后娘娘之命，特来看望王爷。你们……可让进？”
　　“当然……当然……嬷嬷请！”守门的两人笑得热情洋溢。“需要奴才们去通知一声王爷吗？”
　　“不用了，你们在这里尽好自己的责任就好，嬷嬷我自会进去。”推掉他们的好意，直接来到‘逸云轩’，这个时候天宇应该在书房。
　　楚天宇立于香案之前，手中的画笔勾勾勒勒，凝神回想着画中人的一瞥一笑，不知想到何处，自己竟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但在笑容中却有着淡淡的忧愁及无奈和伤心。悄悄的走近他身边，好奇的往桌上一瞥，让我一惊。
　　画中的女子一袭青衣儒裙，腰间青水色蝴蝶束腰，两条长而不宽腰带系于一侧，轻风吹过，腰带轻轻飘动，一把香扇执于手，浅笑的容颜，调皮的眼意，斜坐在秋千上，两三只蝴蝶在周围翩然起舞，身后落下不少的花瓣。看着花就觉得自己置身于花海之中。“画得真好。”
　　楚天宇忽然听见有人说话，手一顿，一点朱红就落在画中人的额头，不悦的看着我道：“嬷嬷怎会突然来访？”
　　听见他唤我‘嬷嬷’。差点让我笑出声，接过他手中的画笔道：“王爷这一笔可是天外之笔，且看！”几笔就将朱红画成菱花痣。
　　楚天宇狐疑的看向我：“你……你是环儿？”
　　“呵……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轻轻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道，“这画画的不错，但是若是再加一点东西就堪称完美了。”略一沉吟，一首苏轼的《蝶恋花》跃然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