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纨绔成亲以后》易九周

2、第 2 章 【大修】

　　“我的？”张家小公子有一双好看的凤眼，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讶异，眉毛微微上挑，带有几分邪魅之意，他嘴角一咧，微微眯起双眼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陆万宁推他：“张公子你先放我下来！”

　　张越和道：“不要。”

　　他刻意压低声音说话的时候，声音低沉性感，陆万宁耳边泛起一丝红，颇为无奈，这张家小公子果真如传言一般，不是个好东西。她抬起眼视线落在他脸上，勾唇一笑：“张公子，我自然是知道我在说什么的。”

　　“知道了你还这般说，就不怕我当真，等到时本公子真把你娶了，你可没地方去哭。”张家小公子一脸揶揄地望着她，眸中泛起一丝兴趣。

　　这陆万宁他是认识的，见过几次，从前也没见她怎么说话，原以为是个养在宅院里的少女，不想竟和其他大家闺秀有些不一样。

　　只是，这一闪而过的兴致，他并不曾放在心上。

　　陆万宁闻言淡淡道：“我今天既然站在这里，又怎会怕那些，倒是你敢不敢娶我，你若敢，过几日便来陆府下聘娶了我罢。”

　　张越和闻言一笑：“不，陆小姐是在我怀里。”

　　陆万宁恼怒道：“你别太流氓！”脸却也泛红了。

　　张越和眯起眼盯着她不语。

　　陆万宁被他看得颇为不自在，又推推他，语气生硬道：“放我下来。”她到时想下，奈何这张家小公子也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传闻里的纨绔，手劲竟然这么大，她想挣扎下来都下不来。

　　张越和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把人给放下了。

　　“小姐……”青芽急匆匆跑下楼，就见着自家小姐从张家小公子怀里下来，一张小脸羞得通红。

　　“不许说。”陆万宁故作凶狠道，压低的声音充满警告意味，青芽一个哆嗦，飞快地扫了张越和一眼，垂下眼眸不敢再多言。

　　纵然陆万宁心智再如何成熟，也不过是一个刚及笄的姑娘，脸皮子薄得紧，偏偏方才张小公子又说了那般暧昧的话，说了也就罢了，若是只有这张家公子在倒也无妨，可周围还聚集着不少父老乡亲，什么话都让他们听了去，着实令人羞耻极了，一张小脸都涨得通红，却又倔强地没有挪开视线。

　　谁先挪开谁就输了。她向来输得起，可也就这一次想要为自己搏一次。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场面着实好笑。张越和没憋住轻笑出声。

　　他不过是从百花楼里出来，经过江边时听到风月楼人声鼎沸，不过是心下好奇来凑个热闹，怎知有了这么一个意外惊喜，也算不枉此行了。

　　当真是有趣至极，这世间花千姿百态，姹紫嫣红，终究是会有一朵点缀万里晴川，星火燎绕。

　　张家小公子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随即点点头，笑开了。

　　“陆小姐，你等我过几日上门提亲！”说罢，他便甩袖而去，嘴里哼着楼里姑娘们唱的曲儿，还不忘把玩着手中的绣球，不时抛起接住抛起又接住，如此反复。

　　当真是好一副风流公子模样。

　　众人兴奋地喊了起来。

　　陆万宁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众人顿时就闭嘴了。陆万宁盯着张越和离开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被他这话说得面红耳赤，直到人都看不见了才敛下双眸，掩盖住眸中的万千情绪。

　　青芽上前小心翼翼地扶她，神色担忧：“小姐……怎么可以是张家小公子，他那人、不行的。”

　　陆万宁睨了她一眼，微微侧过头看向下方开始离去的人群，轻笑出声：“有何不可，张家虽比不得我们陆家，可在清平县也是有脸有面的人物，我们陆家亦多次与他们有过合作，陆张两家关系再近一层，有何不可。”

　　青芽苦着脸心道：话是这个理，可张小公子是个纨绔啊！

　　却说那张家小公子，名越和，字长玄，是震来镖局总镖头张老爷的小公子，张老爷当年跟着商队走南闯北，可是闯出了大名气，后来张家发了家，张老爷就自己开了一个镖局，正是如今威名远扬的震来镖局，而他，则坐在镖局大本营坐镇，成了震来镖局的总镖头。

　　张越和正是他发家后出生的儿子，当时张家声明鹊起，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张老爷张夫人更是把他从小宠到大，这张越和许是被宠惯了，张家两口子也不管他，他便和狐朋狗友们混，还因此沾上了些许不好的习惯。和朋友们隔三差五地就爱往百花楼跑，是清平县出了名的纨绔。

　　在世人眼里，张越和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但在陆万宁的眼里，他不过是一个用来和她爹反抗的男人，只是比起其他样样不明的人，张越和长得倒是顺眼多了。不仅家世颇好，人年轻还好样貌，名声不好又如何，她陆万宁除了美貌不也什么都没有。

　　众人的口很快，当春风楼发生的事一一传到陆老爷陆岱的耳里的时候，也不过半天，陆老爷陆岱气得砸了一个收藏许久的茶盏，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的双手发抖，猛地拍在桌案上：“我看她就是反了，去的都是什么地方，竟然干出这等有辱门风的事，我看她就是没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

　　常年侍候他的小厮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虽然他同样觉得大小姐这次做得出格了，只是他是个下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尤其是老爷在气头上的时候，更该夹紧尾巴做人。

　　“去，帮我把那孽、大小姐叫来。”陆岱压下喉咙的腥甜，在话出口之前把孽女给咽了回去。

　　“爹找我？”小厮转身欲去找陆万宁，便听见院里响起一道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他心下一颤，猛地抬起眼飞快地扫了一眼那红衣灼灼的少女，只见少女神采飞扬，眉宇间尽是喜悦，春风楼的事似乎让她愉悦极了。

　　“大小姐，您回来的刚好，老爷在里面等您。”小厮收回视线，躬身道。

　　“我知道了。”陆万宁点点头，推开书房的门。

　　“你还知道回来，你知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好事，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陆老爷气急了脸，见人进来了劈头盖脸就骂道。

　　陆万宁在他不远处站定，漠然地望着他，神色不悲不喜。

　　她早就知道她爹会大发雷霆，可那又如何，他负了娘亲，那他看上的人又会好到哪里去。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她自然是信的。

　　她见过太多次娘亲的眼泪，外祖父亦说过这世间女子千千万，不过都是嫁夫从夫，这是你娘亲的命，是她自己选的。

　　既然可以选，她便不会把自己的后半生交人手里，哪怕那人是她亲爹。不管后果是好是坏，都是自己的选择，那承担起来，她亦心甘情愿。

　　何况，她爹有什么资格决定她的后半生。

　　“爹，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左右上去的不过是我，您权当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事情已经发生，为了您好，您老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到时张家把我娶进门，他们家也算家大业大，与咱家也算门当户对，到时又有谁敢说您半句不好。”

　　“简直是胡言乱语，不知廉耻！”陆老爷气得抬起了手。

　　“爹您要打我么？”陆万宁微微扬起脸，讥诮地笑了笑。

　　陆岱被她冰冷的眼神冻到，手抬了好一会儿，巴掌到底是没落下。

　　陆万宁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书房动静颇大，再加上春风楼是什么地方，在那里发生的事不过瞬间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就连后宅的人都知道了。

　　前院又是一阵熙熙攘攘，众人很快都聚集在陆老爷的书房前。

　　陆老爷听到动静出来开门，一看，都是后院里的人，顿时气的差点背过气去，指着他们骂道：“都来这里做什么，给我回屋里去。”

　　陆夫人看看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又看看气的浑身发抖的丈夫，从人群里走出来上前牵起他的手，安抚地拍了拍：“老爷莫要气，宁儿已经长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我们尊重她的选择罢了。”

　　陆老爷道：“简直胡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许家的亲事都定下了，怎么有反悔的道理。”

　　陆夫人道：“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宁儿的亲事，我可没有同意，不过是老爷都不问过我这当娘亲的意思与许家定下的罢了。”

　　陆老爷理直气壮：“我们本就是夫妻，难道我的意思还不能代表你的意思么？”

　　陆夫人差点冷笑出声，不过面上还是柔柔的，道：“当年我嫁与你，我爹娘不同意，后来我们私奔了，这事一直是我爹心头的刺。”

　　陆老爷脸上有些不自然，众人瞧得清楚，神情不由地变得有些微妙。

　　陆夫人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更温柔：“再说了老爷，亲事是你定下的，这事不成，宁儿的幸福，总该问问她的意愿。”

　　“娘亲说得极是。”陆万宁走了出来，扫了神色各异的众人一眼，淡淡道，“爹，这事我不愿。我的婚事，和他过日子的是我，总要问问我愿不愿意。您这强卖强办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要与许公子成亲的是爹您呢！”

　　“孽女！”

　　这话说得颇不给面子，说得陆老爷脸色青白交加，好不精彩，若不是陆夫人死死按住他，巴掌说不定真的要落下了。

　　陆夫人轻斥：“宁儿，这是你爹，莫要再胡说了。”

　　“我错了，娘。”陆万宁微微颔首，气得陆老爷差点吐血。

　　“那张越和有什么好，不过一个纨绔，嫁过去说不定天天独守空房，而许家那公子风度翩翩，学识渊博，没想到万宁竟然……哎！”

　　叶思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的动作，眼珠子转了转，笑了起来。

　　陆万宁瞥了她一眼，笑了笑，道：“叶姨娘真是爱说笑，张家小公子再不好，也是我陆万宁择中的，他可是张家千娇百宠的小公子，张家，咱们清平县乃至江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得？这等话叶姨娘以后还是莫要胡说了。在我面前说了不打紧，若是让张家人听了去……咱们陆家的生意多多少少还要仰仗人家张家帮忙呢。做人呐，可不能做个白眼狼。吃着陆家的米，就该为陆家的生意好好谋虑。”

　　她眼睛微微眯起来：“诸位姨娘，你们说，我说的对吗？”

　　被人如此当众反驳，叶思宜脸色一僵，心下恨恨，不过是一个丫头，只会仗着嫡长女的身份如此不给她面子，就跟她那个娘一样该死。

　　再嚣张又如何，等她成了亲，就是嫁出去的女儿了，哪怕依旧是嫡长女，可终归是别人家里的媳妇，回了娘家还不是隔了重亲。

　　陆万宁见众人神色各异，想也知道他们是个什么想法，倒也不生气：“我们陆家与张家也算旧识，合作过多次，不妨再加一层更亲厚的关系。张家的为人想必大家也知道，张越和再怎么纨绔，我嫁过去碍于两家间的交情他也不会对我作甚。而且震来镖局声名远扬，我们陆家与他们合作利大于弊。”

　　“至于许家，今天春风楼这事现在应该也传到他们耳里，我想这两日他们就会来陆府拜访了。”许家是书香世家，注重门风，她今日上了春风楼，成为众人口中谈论的对象，想来许家会因此不满这桩亲事。

　　“大家觉得如何？”这如何，自然问的是她与张越和的事。

　　还能如何，话都让你说了去，我们除了听还能作甚？众人心下诽谤，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在陆老爷愤怒的目光下连连说好。

　　众人脸上笑晏晏，宛若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却又谁都各怀鬼胎。

　　陆老爷两眼一白，就这么晕了过去。

　　陆万宁侧头看了一眼，冷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