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纨绔成亲以后》易九周

16、第 16 章 【大修】

　　陆万宁甩了一记刀眼过去，无声警告他：你敢再这样试试，看我不抽死你！

　　张越和暧昧地眨了眨眼睛。

　　陆万宁气得咬牙切齿。

　　收回视线后，她飞快地瞄了一眼腰间，发现长鞭在方才时已经交给青芽拿着了，此时手上并没有趁手的武器。对此，陆万宁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她其实挺想拿鞭子抽抽人的，近日没怎么练武，都手生了。

　　她不是很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心里想着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了，鼓着一张脸眼珠子转来转去的，张越和又是在风月场所混久的人，擦眼观色的本事更是厉害，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想些什么。

　　张越和被她的反应逗得噗嗤一乐，继而发出一声轻嘶，嘴角的笑意一僵。陆万宁疑惑地朝他看去，他又像个没事人似的，依旧是坐没坐相地靠在椅子上，一身都是懒骨似的，侧眼盯着陆万宁，笑眯眯的。

　　不知为何，他今日并未束发，三千青丝随意倾斜下来，眼角带笑，目若秋波，面如桃瓣，宛若风流韵致的文人侠客，自带三分风流。他笑时，又似烟花柳巷下路过的纨绔公子，不过一个抬头、一蹙一笑间，便勾得那从窗台探头出来的姑娘沦陷了芳心，从此从一方红尘里落了另一个红尘。

　　心神微漾。陆万宁却只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心口处噗噗跳，快得都有些不正常。

　　这人倒是有一副好皮相，与他成亲自然是不差的，可惜了与她是毫无感情的夫妻罢了，也不知当初张越和为何会同意。

　　陆万宁本身是个美人，她亦喜爱美人，这会让她心情变得不错，张越和的美色自然也是合她的心意的。只是这些事她不和别人说罢，便是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青芽，也都不曾说过。

　　这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很快便被陆万宁抛到脑后了。

　　陈老爷子走到偏院时，张左就坐在门槛上，见他来了，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语气并不怎么好：“你过来做什么？”

　　陈老爷子冷哼一声，在他旁边坐下：“过来看看你。”

　　张左冷哼一声，不搭理他，陈老爷子也不气，反倒问起了另外一件事：“今日你怎么会和宁儿一起的？”

　　张左叹了一声，知道他担心这事，便道：“我曾经见过你们家小乔，今日在街上我瞧着她长得有些像小乔，想着她与你们陈家应该有些渊源，只是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是你的外孙女。”后来为了探一究竟，他干脆装疯，陆万宁果真不让他失望，竟然真的把他带回来了。

　　陈老爷冷哼：“你想不到的事多的是。”

　　两人便又是一阵沉默。十年多未见，加上这些年的事，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良久，陈老爷子叹了声，问他：“你怎么会到江南来，还是说你这些年一直就躲在江南？”

　　张左抿了抿唇，冷凝着一张脸，道：“之前一直隐姓埋名辗转各州，前段日子，我发现了当年刺杀我的人，一路从中州追来，就到了江南。”

　　这话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两人的面色都很凝重。陈老爷站起来，背着手，沉声道：“那人追到了？

　　“没有，进了江南就失去了踪影。”

　　张左看了一眼，沉声道：“江南的水深，远没有你我想的那么简单。就是各大世家之间的关系，也是错综盘杂。”

　　“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以你和西北军的能力，怎么可能会在那场战役中战败！”

　　“这事，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吧。”张左眼底的情绪很沉沉的，对此忌讳莫深。

　　他轻声开口：“这天，要变了。”

　　又是一日过去。

　　众人其乐融融地享受了一顿精致的晚膳，张家人似乎极爱喝汤，除却陆万宁成亲那日喝的老母鸡药材汤，这两日亦喝了些熬的浓稠的骨头汤，而今日的晚膳，是鱼头汤。

　　南方临近江海，因此有一部分人以渔为生，渔民捕了鱼上岸，早就等候已久的百姓便会来买自己想要买的鱼。这鱼便是刘嬷嬷今早去买回来的，鱼肉切片炒，鱼头熬汤，放了姜片豆腐，再放一把小葱，汤甜味鲜。

　　陆万宁喝了一大碗，身旁还有个比她更能吃的，张越和已经续碗三次了，而张越和的大哥亦是。再看张老爷和张夫人的反应，像是早已对此习以为常了。

　　陆万宁忍不住心道：这张家小公子原来除了纨绔，还那么能吃！好在张家家大业大，不然，就他整日逛百花楼，不务正业，不把家给吃垮了就怪了。

　　月色朦胧，屋里的呼吸平缓而绵长，里头的人似乎已经睡着了。

　　身边的人还在沉睡。

　　黑暗中的人猛地睁开眼，盯着头顶的帐帘看了半晌，头顶上方一片黑漆漆的，鼻息间是是挥之不去的淡淡的铁锈味。

　　陆万宁掀开薄被，用手撑起半边身子，上半身往熟睡的人的方向挪了挪，果真，鼻翼间的那股铁锈味便又浓郁了些许。

　　练武多年，她的嗅觉比常人灵敏多了，因此对这铁锈味十分熟悉，早年学武时，她没少受伤。此时，她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张越和受伤了？

　　陆万宁退开一些，眼神飘忽不定:他什么时候受的伤？因何受伤？昨日他行为就怪异，当时靠着椅子时似乎还嘶了一声，只是当时她并没有闻到血腥味，想来是今日受的伤。

　　他今日，究竟去了哪里？

　　陆万宁不由地想到晚膳时身上浓郁的胭脂味，那时她以为他是去混去了才沾染的一身气味，如今想来，怕是为了隐藏身上的伤？如今之所以会被她发现，也许是他沐浴后胭脂味消了，再加上睡着时伤口又裂开了罢。

　　“张越和，你醒醒。”她小声地唤着身边的人。

　　呼吸一如既往平稳绵长，那人不给她任何反应。她又叫了一次，还是如此，只好作罢。

　　她轻叹一声，垂下眼眸，谁都会有自己的秘密，张越和不想告诉她实属正常，毕竟他们的关系还不到可以推心置腹的地步。再者说，张越和一个众所周知的纨绔，又是怎么受的伤。越想，迷雾越重重。

　　就在陆万宁重新躺回去拉上薄被时，黑暗中呼吸平缓的人猛地睁开双眼，视线落在月华倾斜的窗棂上，哪里还有什么睡意。

　　第二日，陆万宁与张越和坐马车回了陆府，张陆两府距离不远，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

　　守门的小厮见到陆万宁回来，脸上一喜，笑了起来：“大小姐回来了。”

　　陆万宁提着裙摆上了石阶，笑了笑道：“可不是，可算是回来了。”

　　那小厮听罢，转身就往府里跑，边跑边扯着嗓子喊：“老爷夫人，大小姐和姑爷回来了！大小姐和姑爷回来啦！”

　　就他那扯着嗓子喊的劲，怕是整个陆府的人都听到了。

　　陆万宁脸色发紧，一时间有些尴尬。

　　不知为何，陆万宁下意识地侧头看向张越和，想看看他此时脸上是什么反应。

　　张越和跟在陆万宁身侧，不紧不慢地走着，见她看过来便划开扇子挡住半边脸，只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漂亮的眼眸中泛起一丝揶揄。

　　今日张越和倒是束发了，穿着紫色鎏金锦衣，手执折扇，贵气凌人。

　　陆万宁不知怎的句想到了他身上的伤，不知道会不会牵扯到。只是张越和神色与往常无异，怕是影响不大吧……

　　陆万宁和张越和进了门，青芽便吩咐张家的小厮丫头与陆府的一起，把张府准备的礼物给抬进去。

　　陆夫人见了陆万宁，眼眶顿时就红了，握着她的手道：“我的宁儿可算是回来了，你看你，都瘦了。”

　　连续喝了三天汤感觉自己腰都胖了一圈的陆万宁顿时心中一片复杂。

　　陆夫人又对张越和道：“越和，我们家宁儿性子有些野，不过人不坏的，还请你以后多多包涵多多照顾她。”

　　张越和笑的特温顺：“我会的，娘。”

　　不要脸！陆万宁冷哼了一声，可算是被他的装模作样给气坏了。照顾她？可算了吧，他连续三夜讲小话本，可害得她谁都睡不好！要不是昨夜张越和身体有有恙，怕是还要像前几日一样受折磨。

　　张越和宠溺地看了她一眼，笑道：“别瞪，娘在看着呢。”

　　陆万宁就哼了一声，耳垂都红了。

　　陆夫人见两人互动不似作伪，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下了，她就怕张越和对陆万宁不好。

　　陆老爷见他们三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话，陆万宁与张越和除了见着他时喊了声爹，此后便是与陆夫人说话。何曾被人如此冷落过的陆老爷顿时就黑了脸，沉着脸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

　　眼睁睁地瞧见岳父大人生了气，张越和却有些好笑，陆岱平时端着架子惯了，人前人后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成功商人架势，寻常人他这般便罢了，只是到了自家府里他亦是这样，常常闹得家宅不宁，因此可不少被外头的人诟病。

　　哪怕与张夫人行再多的善，他的风流与为人还是在市坊间流传得飞快。

　　“你，过来。”终于，忍无可忍的陆老爷看向张越和。

　　张越和上前，疑惑道：“岳父？”

　　陆老爷不悦道：“叫什么岳父，喊爹！”

　　张越和也不矫情，脸色一正，张口便改口道：“爹！”

　　陆万宁、陆夫人顿时有些一言难尽。

　　陆万宁瞥了他一眼，想要和离的心蠢蠢欲动。

　　反正他们没有感情，也没有夫妻之实，离了也就是离了，她忿忿想道。

　　叶思宜噗嗤一笑，扭着腰，幸灾乐祸地看着陆万宁，道：“宁儿，你这夫君真有意思，我算是知道你为何宁愿与许家悔婚也要嫁给他了。”

　　陆万宁斜了她一眼，也不生气，不急不慢道：“叶姨娘可真会说笑，我与他成亲自然是因为我心悦于他。再说了，与许家的事是爹当初定下的，我没见过许家公子不愿意实属正常，况且婚约早已经取消了。再者，我与夫君既已成亲，叶姨娘今日在我与夫君面前提起这事，究竟是何居心？”

　　她说着便凛起了脸，冷声道：“难道叶姨娘是想我们夫妻不和？这心思未免太毒了些吧。”

　　“你！”叶思宜气得脸色青白交加，腰也不扭了，转头冲陆老爷委屈道，“老爷，你看看宁儿，小小年纪心机就这般深沉，今日她敢这么想我，来日陆府还有没有我们母子的容身之地了？”

　　陆老爷顿时就冷下了脸，只是碍于张越和在这里，嘴唇动了动，到底是没说什么，可气得叶思宜心肝疼。

　　反观张越和，听着陆万宁一口一个夫君的，浑身舒畅，嘴角的笑意加深了。

　　张越和偏头扫了叶思宜一眼，平静道：“能与宁儿成亲，是我的福分。宁儿以真心待我，我也会真心待她，绝不会让她对自己当初的选择后悔的。”

　　叶思宜本是想要通过说出陆万宁曾经有过婚约的事，以此来膈应张越和，让张越和与陆万宁那贱’人心生嫌隙的。怎知张家那小子竟然不上钩，似乎对此还挺高兴的，真是气死她。

　　呵，果真是个纨绔，连自己的女人曾经有过婚约竟然也不在意。倒真是便宜了陆万宁，竟然能嫁到张府里去做正妻。

　　她叶思宜叶家自然也不错，可她斗了半生却只是个姨娘，怎教她不恨陆万宁他们。

　　陆万宁张了张口，正欲说什么，手背被人轻轻捏了捏，陆万宁抬眼看去，不解地望着她娘，她娘朝她摇了摇头。

　　三姨娘乐得见到叶思宜吃瘪，见她被陆万宁夫妻俩奚落，兴奋地摇着扇挡住半边脸，咯咯笑着睨着她。

　　气得叶姨娘也顾不得这是什么场合了，冷哼一声便甩袖离去。

　　陆夫人见状，也带着陆万宁离开了。三姨娘顿感无聊，看了张越和一眼，亦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真是太不像话了，一个两个的都要反了是吧？”陆老爷气得拍桌几，茶盅上的茶水被被震出来了。

　　张越和看着他看似生气实则是给他下马威，笑了笑，等他往下说。

　　陆老爷发完了脾气，才对他道：“让你看笑话了，哎，是爹没能管好家里人。”

　　张越和摇摇头，笑道：“宁儿这性子，我倒是喜欢得紧。”

　　陆老爷的脸色顿时就像吃了只苍蝇那般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