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纨绔成亲以后》易九周

13、第 13 章 【大修】

　　老者一声大喝，众人只觉两耳发馈，竟然隐隐作疼。他们心下一凛，皆是一惊，顿时四散开来，满眼惊诧地望向他。

　　陆万宁等人亦是眸中闪过诧异，抬眸一脸探究地注视着老者。

　　定神瞧去，只见老者纵然衣衫褴褛，体格却颇为强壮，不似那些流浪许久的流浪者般病弱，倒像是受过训练的人。尤其是此时，他那一双鹰目般锐利的眼睛看过来时，如同淬毒的刀刃，直逼得人不敢上前。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有如此冷漠残酷的眼神？

　　“小姐……”青芽拉了陆万宁的衣袖，眼里是惊恐。

　　陆万宁摇摇头，盯着老者，不语。

　　再者，联想到清河村的惨案，如今凶手尚在追捕，众人本就心有惶惶，此时再遇上这个怪异的老者，些许心思较为活络的人，神色顿时就惶恐起来，他们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老者，甚至是多瞄了几眼出来管事的陆万宁。

　　这老者行为甚是怪异，也不知这陆家大小姐，与这人是何种关系。可这人分明就是突兀出现到路中间的，众人都是始料未及，那陆家大小姐怕是与他其实无甚关系。只是如今案子尚未有结果，这些怪异的人与事还是少掺和进去为好，不然哪天人头落地了都不知因何而死。

　　譬如林家上下三十三口人，又是招谁惹谁了，竟落得这般惨烈下场。

　　如此一想，那一群人便识趣地离开了，比起看热闹，他们更怕死，谁知道人群中会不会就藏着凶手。很快地就只剩下一群被老者的话激怒的人以及一些不怕死地人。

　　眼见那群人神色越来越激愤，更有甚者对着老者吼道：“老头，你说谁是无知小儿，要我说像你这般都快要进棺材的人，奉劝你一句该回哪等死便回哪等死，就莫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哈哈就是，好狂妄的语气，难不成还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老头啊，你要真是个人物，我便把头拧下来给你当椅子坐。”

　　“世风日下，如今什么人都敢大放厥词了，看来是大安太平太久了，有些人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忘了。”

　　“……”

　　众人越说越激动，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声又大，半条街吵闹不堪。

　　“莫要再说了，先听听那人怎么说再做定论吧，我们不该单凭一句话便对人下定论。”也有稍微冷静的，没有跟着众人闹起来，听他说话声，貌似个少年。

　　众人正要开口，便觉得眼前一花，身体痛感袭来，人已经飞出几米远摔倒在地上了，倒是一开始护了老者的陆万宁等人以及那少年还安然站在原地上。

　　陆万宁撩起眼皮看去，那少年她不识得，她微微颔首，那人亦是微微笑着朝她点点头。

　　陆万宁朗声道：“难得清平县还有你这样骨头硬的人，懂理懂规矩，若是人人如阁下一样，这天下恐怕早已是太平盛世了。”

　　“陆姑娘说笑了，要说清平县有骨气的人，还是要数令兄，还有那张家大公子。许某不过一介舞文弄墨的文人，自是担待不起这样的称赞。”

　　许某。

　　据她所知，她那素未谋面的前未婚夫便是许家人，并且还是个读书人。她忍不住打量了几眼这个少年，一身书卷气息，一看便知是读书人，想来这人便是她那位素未谋面的前未婚夫了。

　　她睫毛轻颤，收回视线，笑了笑道：“许公子无须妄自菲薄，许公子今日站在这里，并不因为老人家一句话就愤怒，”她说罢扫了一眼众人，嘴角微微勾起，“此时依旧坚持底线，如此自是担得起。”

　　许珏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她这前未婚夫看着倒是没有像她想的那般差，起码是个明事理的。不过也是，读书人更讲究原则，不像普通众人不明真相就颠倒黑白。

　　陆万宁眼眸微动，薄唇抿了抿，顶着众人愤怒的目光走向老者：“老伯，你还好吧？”

　　“陆小姐还请自重，这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都敢伤人，说不定就是杀害林家的凶手之一，你这么护着他，当心事后被恩将仇报杀了你。”有人见陆万宁竟然不管地上的他们，反而关心伤他们的老者，顿时就愤怒了。

　　“对，这种人就该送去官府报官。”

　　“是么？”陆万宁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冷笑道，“要我说你们如今躺在地上都是自找的，若不是你们出言不逊在先，人家老人家又怎会对付你们，我与许公子不曾辱骂过老人家，你们看我们不还在这里好好地站着么。”说完她又笑了一下，一双凤眸似挑衅似轻蔑。

　　那些人脸色依旧不好看，只是自知自己理亏在先，偃旗息鼓不再作声，有的已经爬起来准备离开了。

　　“无碍。”

　　这时，老者终于看向他，眼里是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凌厉。

　　“你，”陆万宁皱了皱眉，看着老者斟酌着要如何开口。

　　“回、回家……”

　　不知为何，老者说话变得迟疑，陆万宁愕然抬头，才发现，老者的双眸不知何时变得混沌，方才凌厉的眼神早已不知所踪。

　　她心下倒吸一口冷气，心中对这个身份不明的老者愈发好奇，可此时情势容不得她多想。她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按捺住了她的满腹心思。

　　她招招手唤来青芽，命令她守着老者。而她则走上前，冷冷地看着众人，目光一寸寸扫过那些满脸愤怒的还不肯离去的人，嘲讽一笑。

　　“还不走么？”

　　“这位老人家说了不过一句话，左右不过四字，你们怎么一副受尽欺辱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诸位与他有杀父之仇。”

　　“他挑衅在先，难不成就因为他上了年纪我等就要纵容他，任他叫嚣？”有人不服。

　　陆万宁斜了一眼说话的那人，笑的眉眼弯弯的：“哦，他可有说他说的是谁？”

　　不曾。

　　众人一愣，随后猛地惊觉老者并不曾指名道姓，是他们自个儿心虚，把自己带入成他话里的人，满腔意难平，皆化作悲愤，成了如今指责老者的话语。

　　“心下没鬼，又怎会想这些有的没有的。诸位会如此愤怒，想来也都知道有一句话唤作‘心里有鬼，便会鬼喊捉鬼’。”陆万宁深深地看了众人一眼，意味深长道。

　　叫嚣声一滞，隐隐中，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只听得那因气不足的粗重呼吸，难耐压抑。

　　“陆万宁，即便你是陆家大小姐，亦不能颠倒黑白，不讲道理地污蔑人！”

　　“诸位怕是忘了，我陆万宁除了是陆家的大小姐，还是张家的二少夫人。诸位对我有什么不满尽管去说，陆张两家向来讲公道，到时便让他们评评我们究竟谁占理，毕竟我陆万宁可担待不起仗势欺辱父老乡亲们的名声。”

　　众人被她说的脸红，心里暗暗骂了陆万宁好些遍，自古便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陆万宁还真以为自己还是陆家大小姐呢，却不知嫁了张家便是张家的人了，就算陆万宁是陆家嫡出长女，如今在陆家的地位怕是还不如那庶出的二公子三公子。

　　陆万宁不管众人心中所想，带上老者和青芽便离开了。

　　这老者想来是受了伤，问他话总是答不清楚，问他家住何方更是一脸茫然。

　　今日大街上老者说的话即使没有说他口中的无知小儿是哪位，可正是如此，众人都会有一种‘他是不是在说我’的想法，一部分人难免会因此心生怨恨，老者孤身一人在外，怕是会被他们惦记上，找麻烦事小，更是有些无赖，不把人命当回事。

　　自己多管闲事招惹上的麻烦，总不能不管。只是，把人带回陆府是万万不能的，陆府人多眼杂，再加上叶思宜等人，怕是要闹得不安宁，她爹怕是更得被气个半死。张府同样不可以，她与张越和这夫妻关系本就微妙，除却两家生意上的合作，张家人虽然对她还不错，只是她自己并不能很好地融进去，并不觉得自己是张家人，自然是不好把人带回去的。

　　如此想罢，便只有一个地方可去的，那便是外祖父家。